给生活宰只猪

给生活宰只猪
有人问我工作累不累时，总会得到一句简短肯定的回答“不累！”然后他会带着失望和极其不甘的口气问我“真的？我听说你每天上班十二小时以上。

”
应付这种情况我有自己的一套，“我要的是生活，而非生存。

”说完这句故弄玄虚的话，接下来要么闭口不言，要么指物言它。

用这种虚实难分和声东击西的法子，我总是屡试不爽，成功败退过许多企图与我讨论工作劳资报酬问题的人。

现在我在工作。

而且写这些东西的档口正在上班。

接下来我又要用灰色的调调叙述后面的内容了。

在风车塔筒昏暗狭小的空间里，我正在看一个文集——《我们，我们--80后的盛宴》。

它用一种被称为文字的东西向我传递着一种名为精神食粮的物质。

在一群80后作者的行文流笔下，我揣测、理解，置身设想，似乎要被他（她）们用简单的文字，勾引出哭泣的眼泪。

因为他们在跟可恶的我揭露，那些被失去遗忘，如今背道而驰的梦想。

工作后常常如此问自己，这世界有多少人已因种种原故，而抛弃最初的梦想，掉转生命这艘湮没于柴米油盐中的小舟，背航扬帆？因毕业证请假回学校的日子，我那帮喝高了的哥儿们，行走在深夜城市空荡的街道各自豪言时，跟在他们身后一副萎靡样儿的我，只能羡慕地颓坐路边，望着两侧延伸至转角尽头，彻宿明亮的路灯沉默自问。

究竟何时何地因何让我改变初衷，乐此不疲踏上这条出不了豪言，也不比出门时宽敞多少的路。

许多人抛弃了梦想，许多人成了这许多人，包括我自己。

我理解这许多抛弃梦想的人，如原谅自己一样理解他们迫不得以的决定。

大家都想要生活，而非生存嘛。

认识这么一个作家，他当过知青，也干过街道工厂的工人，后来甚至在大学当教师，但他做得最多的事是设想自己是个流氓。

一个无赖彻底，令人爱恨交织的流氓。

他叫王小波，在作品里管自己叫王二。

我喜爱这个王二。

虽然他是个从来不怀梦想的家伙，也从来是个“最坏的不是嘴，而是心”的家伙。

可我仍然喜爱名叫“王二”的这个家伙。

只因他养过一口猪叫《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我曾向每一位熟识的人推荐，极力鼓动他们去看这只特立独行的猪，但收效甚微。

他们似乎都不明白——不就一只猪么？再特立独行，也还是头猪啊。

没办法，像之前令人费解的去鼓动他们看这只特立独行的猪一样，现在我将讲讲这头令人费解的猪。

这是流氓“王二”在《黄金时代》里的云南当知青时养的一头猪，但《黄金时代》那个故事里，作家王小波没提，哪怕一星半点关于这只特立独行的猪，干下的传奇事迹。

我这么说只是想告诉你，在王二当知青时很年轻，他被安排去养猪，并对猪圈里某头猪特别照顾。

但因为王二当时很年轻，还总想着逃跑，根本没在意这头受到他特殊照顾的公猪，其实是只特立独行的猪。

后来他的黄金时代结束，回到北京想起了这头公猪的意义。

于是便有了一个有关这头公猪相对独立的故事，就是《一只特立独行的猪》。

王二养过的这头猪潇洒无比，自学能力极强，而且英勇无畏。

它最先干的事是，成功拒绝了不是种猪的公猪们被阉掉的安排。

它也从不在猪圈好好呆着，而是随心所欲的跳出围着群猪的圈，爬到猪圈上方茅屋顶上，晒太阳。

并且时常夜不归宿，跑去邻村找对路子的猪小姐或猪太太，干本该种猪去干的活。

而且只要它愿意，总是想上哪去哪，从来没人真正拦住过它。

在屋顶晒太阳无聊时，它学会了工厂的汽笛叫。

因为这种自学能力，它惹下了祸，导致自己成为将被用枪来专政的破坏分子。

但英勇无畏的它，利用几何原理和现场地形顺利逃出生天。

从前我曾把一些梦想系在一只猪的尾巴上。

系有我梦想的这只猪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让我错觉顿生，甚至在与某些姑娘侃大山时，还称自己也有一只特立独行的猪，因为拽着它的尾巴才得以碰着她。

我和那姑娘一样，也说自己是骑猪王子，只是不知会骑到什么时候。

现在我工作了，因种种原故，并不想一直处于维持生存的状态，而是想要一种体面的生活。

如大家所说，时间成了一把杀猪刀，于是我失去了这只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