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陀的《说书人》解读
说书人 师陀

D答疑解惑
AYIJIEHUO
问题导思
多维探究
文脉图解
目标一
目标二
【目标一】 分析人物形象,把握作者的思想感情和小说主题。 1.说书人有什么形象特点? 提示:说书人是一个命运悲苦而孤独的小人物。他技艺高超,孤 苦寂寞,身世凄凉。他生活贫苦,带病说书却不够糊口,最后凄凉地 吐血而死,被人埋在了乱葬岗中,再也不会被人记起。 2.说书人的生意和他的生活是怎样逐步走向没落的? 提示:①身体更加衰弱:更黄更瘦,咯血,嗓子喑哑。②听客慢慢减 少:老的一个个死去,少的长大后离开。③时常发病,不能按时开书, 有时停好几天。
D答疑解惑
AYIJIEHUO
问题导思
多维探究
文脉图解
目标一
目标二
5.说书人的经历反映了什么样的社会主题? 提示:说明美好侠义只存于说书中,现实是冷酷、黑暗、荒凉的。 反映了在战争年代,处在社会底层的普通民众,物质生活极端贫困, 挣扎在死亡边缘的社会现实。
D答疑解惑
AYIJIEHUO
问题导思
多维探究
文脉图解
目标一
目标二
【目标二】 理解关键语句的含义,赏析环境描写、细节描写。 1.文章开头对说书道具的描写属于什么描写?有什么作用? 提示:细节描写。文章开头描写的道具很简单,一方面突出了说 书人家境的贫寒,无力购买多余的道具;另一方面衬托出说书人说 书技艺的高超,为下文写其说书作铺垫。 2.“说书人,一个世人特准的撒谎家”中“撒谎家”的含义是什么? 提示:“撒谎家”指说书人以说书为业,以讲故事谋生,他的故事带 有创造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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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梳理
4.辨近义 (1)熟悉 熟习 辨析:二者都有“很了解”的意思。“熟悉”着重于对人、事、物的 了解。“熟习”着重于对技术或学问学习得很熟练或了解得很深刻。 例:①热心助人的张老师熟悉小区的每一户人家,因为他经常帮 大家打水、送菜、干杂务。 ②他出身丹青之家,熟习画技,深谙画理,悟性又高,所以在以鉴定 与鉴赏为本的书画艺术拍卖领域里自能驾轻就熟。
一阕悲歌向斜阳——解读《说书人》

洪方煜苏教版必修二新选了《说书人》一文。
这是现代作家师陀1942年创作的一篇短篇小说,叙述了一个说书艺人说书及其离世的故事。
查阅相关资料,我们发现,对这篇小说诠释的文章,或过于专业,或失于粗疏,或流于简约。
下面笔者不揣浅陋,从五个角度对小说进行一番梳理,以期对广大师生有所帮助。
一笔账目课文中涉及到经济的一共有两处。
一处在第一段的结尾:“听书的每次给他一个或两个制钱”,一处在第五段与第六段:“听书的也由每次一个或两个制钱给他增加到三个,后来五个,再后来制钱绝迹,每次给他一个铜元。
‘再请八个,一个馒头的钱。
还有六个;还剩四个;只剩三个了,哪位一动手就够了。
’”让我们来算一算账。
“再请八个,一个馒头的钱”里含有两点信息:其一,一个馒头卖八个铜元。
这里需要指出,一个铜元大概相当于我们现在的五六分,是一笔极少的钱。
结合第一处“由每次一个或两个制钱给他增加到三个,后来五个,再后来制钱绝迹,每次给他一个铜元”,我们明白,一个铜元相当五个制钱,那么,原先听书每次给的大概就现在的一分钱左右,后来增加到两分,再三分……其二,“再请”表明,他的这次绘声绘色的说书的报酬,原先总共只收到八个铜元,只够买一个馒头。
填不饱肚子的说书人只好“再请八个”。
这两点信息告诉人们,仅以说书维持生计的他,收入是何等的微薄,日子过得是如何的艰辛!也正因如此,他的脸是“黄而瘦”,穿的长衫是“灰绿色”;他“时常咳嗽”,并且“唾血”“嗓子塌了”“喑哑了”,一直无钱调理治疗,直至最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可以说,他是穷死的。
两个视角《说书人》采用的是小说较常用的第一人称叙事方式。
这种叙述方式的好处是,拉近了读者与文中人物的距离,并增加真实感。
但这篇小说与通常的第一人称小说不同的地方,还在于其给我们提供了两个视角。
一是世俗视角。
在世俗者的眼中,说书是一种“贱业”,他无名无姓,人们只以“说书的”称之;“在城隍庙月台下面,他放一张断腿板桌,周围——前面和两旁,放几条板凳”,这是他说书的地方,“设备”极其简单;他所有的家当,也仅是“那把破折扇,那块惊堂木,那个收钱用的小笸箩”,“桌子和板凳是他向庙祝租来的”;每次说书,“听书的每次给他一个或两个制钱”;他没有家,没有子女;他穿“一件蓝布长衫,脸很黄很瘦”;他一直抱病说书,且无钱治病,以至于病情越来越重;他去世前七八天还坚持说书,否则就没钱买吃的;直至最后,他在疾病与饥饿中死去。
在卑微与高大中穿行——解读师陀的《说书人》

在卑微与高大中穿行——解读师陀的《说书人》《说书人》是印度著名作家师陀的自传小说,全书分为三部分,分别以他自己、他的父亲和他的儿子为中心,讲述了三代人的人生经历。
本文将主要从书中所反映的卑微与高大的主题进行解读。
首先,《说书人》表现出了师陀这种卑微的身份在印度社会中的极度贫困和无助。
早在他幼年时代,家庭的贫穷让他被迫辍学,为了温饱,他还不得不在农田劳作。
随后的生活也并未改善,他一度离家漂泊,过着无家可归的生活,从一个小丑到一个身体残疾的人的助手,再到成为一个无稳定职业的小贩。
然而,师陀坚定不移地践行着他的写作信仰,获得了世界各地读者的关注和认可。
在这个过程中,师陀的卑微身份似乎变成了他为更广泛的人民发声的媒介。
其次,师陀在书中所述的高大主题是关于印度文化和语言的。
由于印度社会的种种限制,师陀和他的祖先一直处于较为低微和边缘的地位,但这并没有阻止他们对传统文化和古老语言的执著追求。
师陀的父亲曾经是一位著名学者,对印度文化和语言有着深入的研究,甚至在他的生命最后一刻也在不断学习和探索。
师陀自己也相信,印度文化和语言在整个人类文明中占有不可或缺的地位。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执著精神也传递给了师陀的儿子,他继承了父亲和祖先的文化遗产,并将他们带入了一个更广阔的舞台。
除此之外,书中还展现出师陀对人类历史的广阔视野和对各种思想和表达形式的探究精神。
师陀熟知东西方历史的发展和交汇,能够将印度文化与世界文化对话和融合,能够以多种语言和形式去表达复杂而深刻的思想。
他的探究精神也涵盖了写作艺术、音乐、文学、幽默和人类哲学等方面,他对这些领域的理解和应用为我们展示了另一种高尚的人生境界。
综上所述,《说书人》是一本有关卑微与高大的自传小说,呈现了师陀及其家族历经印度社会种种苦难的奋斗与探究精神。
同时,《说书人》也是印度文化、语言和人类思维的一个典范,给我们提供了观察和理解世界的新视角和新方法。
《说书人》的圆形叙事艺术解读

《说书人》的圆形叙事艺术解读作者:李艳来源:《中学语文·教师版》2018年第09期《说书人》是现代作家师陀《果园城记》中的一篇,小说以说书人的命运折射出時代的变迁以及传统文化技艺的式微。
其中,圆形叙事策略的运用是这篇小说的一大特色,本文将从以下三个方面对文中的圆形叙事策略艺术加以探究。
一、圆形结构小说的圆形结构首先表现在空间的封闭性上。
一方面果园城这座封闭的围城构成了说书人的生活空间,文中的说书人没有离开过这座城,他也没有家,他的生活空间只局限在城隍庙月台下面的一张板桌旁,他一直在自己赖以生存的说书台边原地打转。
另一方面说书人精神栖居的空间也是封闭的,他始终徜徉在“封神”“隋唐”“七侠五义”“精忠传”的历史天空中,创造了“一个世人永不可企及的,一个侠义勇敢的天地”。
生活空间与精神空间的双重封闭性,也影响甚至决定了说书人的终极命运。
“时光悄悄地过去,说书人所有的仍旧是那把破折扇,那块惊堂木,那个收钱用的小笸箩。
”最后他吐血而死,葬身荒冢,也只是带着他的书“到地下去了”,回到他说书命运的原点。
生活空间与精神空间的双重封闭性,人物命运的原点打转,突显出小说的圆形结构。
其次表现在空间的的动态循环性上。
文中很鲜明地存在着两组空间:一组是书中世界与现实世界,另一组是城里与城外的世界。
尽管说书人不愿走出书中那个“侠义的天地”,但迫于生存的需要,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世界,于是乎,他在精神与现实两个世界循环往复,无法在其中任何一个世界永久停留。
这种不断的循环往复构成一个内在的圆,这个圆昭示着说书人的无奈,也喻示着说书人精神漂泊的无可避免。
城里与城外两个世界的循环往复主要是通过小说中的“我”这个角色来完成的,“我”在这个小城里生活过,也曾走出过这个小城,一直在一种“出走——回来——再出走”的圆形模式中循环往复,这个过程中“我”见证了说书人的生活一步步走向落魄,城市一步步走向荒凉。
然而城外的世界也并不是那个春暖花开的世界,小说中如此描述城外,“一片接连着阡陌的荒地,累累的无主坟墓,点缀坟墓的枸杞和野草……这个小城的城外多么荒凉啊!”城里城外都如此荒凉,喻示着命运悲剧的普遍性以及文化悲剧的普遍性。
从师陀《说书人》看“散文体小说”

338从师陀《说书人》看“散文体小说”★ 张吉美师陀的小说大都有着散文化的特点。
以《说书人》为例探讨散文化小说的特点:即淡化情节的故事抒写,虚化人物的典型塑造,营造情节的特有意境,强化作者的情感抒发。
散文体小说,是指以小说体裁和散文体裁相互渗透而形成的一种散文化小说,是介于散文和小说的一种文体,即用散文的形式创作的一种小说。
《说书人》是现代作家师陀1942年创作的一篇短篇小说,后收入师陀的短篇小说集《果园城记》。
《说书人》虽是一篇小说,但在文体方面又具有散文的特点。
师陀是一位长于短篇小说与散文而兼备众体的作家。
其小说大都有着散文化的特点,如他自己在《我的风格》中所说:“我的短篇小说有一部分像散文,我的散文又往往像小说,我自己称之为‘四不像’。
”对小说、散文文体理解的开放性,在创作上给师陀带来了充分的自由度与自主性,从而使他的短篇小说和散文创作不拘一格,有着别样的精致。
接下来将以师陀的《说书人》为例来探讨散文化小说的特点。
一、淡化情节的故事抒写散文化小说与中国古典小说的根本区别在于其以抒情为主导,而不再以情节为中心。
中国传统小说向来讲究故事情节的跌宕起伏,交代事件必须有开端、发展、高潮、结局这一套固定的叙事规则。
非叙事的抒情话语的出现是散文化小说最核心的艺术特质。
然而散文化小说的本质仍是一种小说形式,它不可能完全摆脱掉小说的叙事因素。
因此对于情节的叙述仍旧是散文化小说抒情的依据,不同的是二者在量上的差别,即散文化小说将叙事淡化,抒情浓化。
《说书人》淡化了故事情节的叙述。
作者通过“我”与杠手的对话,交代了说书人的死,将情节推向高潮。
就在漫不经意走着的路上,一个曾经的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而死者苍凉到没有家、没有孩子,连埋葬他的人都不愿意提及死者的所有事情。
作者在不动声色的对话中交代了故事情节。
在“散文化”小说的展开中,少有冲突,缺少悬念。
而且找不到“开端一发展一高潮一结局”式的结构模式,作家使小说呈现如日常生活的自然形态,主张“不装似,事实都恢复原状”,展示生活的“本色”。
谈谈师陀《说书人》的多重情感错位

谈谈师陀《说书人》的多重情感错位————————————————————————————————作者:————————————————————————————————日期:谈谈师陀《说书人》的多重情感错位-中学语文论文谈谈师陀《说书人》的多重情感错位董健《说书人》是新修订苏教版高中语文教材必修二“珍爱生命”第二模块“陨落与升华”的最后一篇文章,是师陀于1942年1月3日写下的,后收入小说集《果园城记》。
夏志清博士高度评价师陀的小说“文笔典雅,饶有诗意”,甚至说“《果园城记》的18篇素描虽无悲剧力量,但却有鲁迅在《呐喊》及《彷徨》中所表现的讽刺与同情”①,《说书人》在内容与形式上都很好地体现这了这一评价。
小说叙述了旧社会一个曾经给大家带来快乐的社会底层的说书人,随时代变迁,被社会和时代遗弃,最终贫疾而死,葬在乱葬岗的故事,是“一首‘小城’和‘说书人’的挽歌”②。
小说采用散文化的笔法,以其独特的艺术魅力深深地打动了读者。
其奥秘除了文笔的典雅,独特的视角以及师陀本人的天赋以外,很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作者没有像传统小说那样通过激烈的矛盾冲突来吸引读者、表达思想、反映社会生活,而是通过“我”的情感与理性的错位、“我”与小城人的情感错位以及人物与读者的情感错位来表现“讽刺与同情”的,设计精巧,曲尽其妙。
一、情感与理性的错位孙绍振先生提出的真善美三维“错位理论”认为:艺术的感染力来自于审美价值与科学认识和实用价值之间拉开距离,三者之间产生“错位”,才能有审美情感的自由可言。
③说书“无疑是一种贱业”,从实用价值上看,基本是“无用”的;从理性上说,是大多数人不想为的;从情感上说,“我”却对它无比热爱,“宁可让世间最爱我的人去失望,放弃为人敬仰的空中楼阁——什么英雄,什么将军,什么学者,什么大僚,全由他去!我甘心将这些台衔让给别人,在我自己的大名下,毫不踌躇地写上—说书人,一个世人特准的撒谎家!”。
这种情感与理性的错位,强烈地吸引着读者想去探究其中的原因。
师陀《说书人》主旨分析

师陀《说书人》主旨分析陈家运【期刊名称】《语文天地(高中版)》【年(卷),期】2016(000)005【总页数】2页(P18-19)【作者】陈家运【作者单位】江苏省南京市大厂高级中学 210048【正文语种】中文《说书人》是苏教版语文必修二中的一篇选教课文,师陀的这篇小说以散文式的写作笔法、生动的人物形象和耐人寻味的语言,获得了学生的喜爱。
在教学过程中,关于小说的主旨争议颇多。
学生观点大致可以分为三种:悼人说,悼城说和悼情说、笔者结合文本细节和时代背景进行一番细读之后,发现《说书人》不单单是一篇简简单单的人物志,其平淡的文字背后大有深意。
当小说的作者有表达欲望时,就会产生强烈的思想撞击,或是激起内心极大的波澜,或者有将自我体验表达出来的动机。
作者的创作主旨往往会浓缩在某个句子、某个词组或某个词语中,所以,细节尤其重要。
探讨《说书人》主旨,先要审视说书人的形象,我们要从文中描写说书人的细节看起。
衣着细节:“他是个中年人,穿一件蓝布长衫。
”“他的长衫变成了灰绿色。
”“他的破长衫的一角直垂到地上,一路上扫着路上的浮土。
”文中有三处写到了长衫,说书人的长衫由“蓝布”变成“灰绿”,再变成“破长衫”,不难看出其生活渐次变差。
除了衣着这一细节,文中关于说书人生活落魄的描述,还有很多处:“他压根儿没有家”,“在城隍庙月台下面,他放一张断腿板桌,周围——前面和两旁,放几条板凳”,“他用折扇打、刺、砍、劈,说到关节处把惊堂木一拍,听书的每次给他一个或两个制钱”。
说书人没有财富、没有产业,无妻无子、无家可归。
外貌细节:“脸很黄很瘦”,“他的声音不高,并且时常咳嗽”,“渐渐的他比先前更黄更瘦”,“他咳嗽,并且唾血。
间或他仍旧吼,但是比先前更衰弱,他的嗓子塌了,喑哑了”。
他一直抱病说书,且无钱治病,病情也越来越重。
由这些细节可以看出说书人是个贫病交加的苦命人。
小说中说书人只是一个模糊的形象,但这个形象却在人们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在心田种下善良正直、侠义勇敢的种子。
(完整版)师陀的《说书人》解读

(完整版)师陀的《说书人》解读吴周文.道德家与被遗弃的苦命人――师陀的《说书人》解读江苏省扬州大学文学院吴周文《说书人》,选自师陀的短篇小说集《果园城记》,原来的副标题是“果园城记之十一”。
师陀(1910-1988),著名小说家、散文家与剧作家;原名王长简,曾用笔名芦焚,出生于河南省杞县一个没落地主家庭。
十五岁离家,先后在开封、北平、上海等地求学和工作。
抗战时期,身陷“孤岛”的师陀心怀国破之痛,以小说创作初登文坛。
1937年由著名作家扬振声、朱自清、朱光潜、叶圣陶、巴金、靳以、李健吾、林徽音、沈从文、凌叔华等组成了《大公报》文艺奖金评选委员会,最终评出三部获奖文学作品:芦焚的短篇小说集《谷》、曹禺的《日出》与何其芳的《画梦录》。
建国前文学评奖甚少,故此这三部作品的获奖备受文学界的瞩目,师陀也因此而一举成名。
师陀在《说书人》里讲述了一个“说书人”的悲惨命运。
小说写于1939年1O月10日。
所写的故事大体发生在上世纪2O到30年代,如此推算,是8O、90年前的一个古老的故事。
其实,真的算不上“故事”,因为它缺少完整的故事情节,缺少一般小说人物思想与性格的细致刻画。
作者仅仅对说书人的命运进行了大致叙述罢了。
但作品的命运叙事却给读者以过目之后的震撼。
按作品的叙述信息,说书人给读者的强烈、深刻的印象,是三个关键词:孤苦、善良与被弃。
孤苦,他是一个孤苦的人。
说书人的苦命,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理解。
第一,“他压根儿没有家”。
他没有财富、没有产业,因贫穷而无妻无子、无家可归。
作品里没有交代他具体住在哪里,但读者可想而知,或许就住在他说书的城隍庙里。
第二,他以说书维持生计。
固定在“在城隍庙月台下面,他放一张断腿板桌,周围——前面和两旁,放几条板凳”,“他用折扇打、刺、砍、劈,说到关节处把惊堂木一拍,听书的每次给他一个或两个制钱”。
制钱”,是明清朝代官方铸造的钱币,中间有方孔的称铜钱,无孔的称铜元或铜板。
)第三,他因贫病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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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周文、道德家与被遗弃的苦命人――师陀的《说书人》解读江苏省扬州大学文学院吴周文《说书人》,选自师陀的短篇小说集《果园城记》,原来的副标题就是“果园城记之十一”。
师陀(1910-1988),著名小说家、散文家与剧作家;原名王长简,曾用笔名芦焚,出生于河南省杞县一个没落地主家庭。
十五岁离家,先后在开封、北平、上海等地求学与工作。
抗战时期,身陷“孤岛”的师陀心怀国破之痛,以小说创作初登文坛。
1937年由著名作家扬振声、朱自清、朱光潜、叶圣陶、巴金、靳以、李健吾、林徽音、沈从文、凌叔华等组成了《大公报》文艺奖金评选委员会,最终评出三部获奖文学作品:芦焚的短篇小说集《谷》、曹禺的《日出》与何其芳的《画梦录》。
建国前文学评奖甚少,故此这三部作品的获奖备受文学界的瞩目,师陀也因此而一举成名。
师陀在《说书人》里讲述了一个“说书人”的悲惨命运。
小说写于1939年1O月10日。
所写的故事大体发生在上世纪2O到30年代,如此推算,就是8O、90年前的一个古老的故事。
其实,真的算不上“故事”,因为它缺少完整的故事情节,缺少一般小说人物思想与性格的细致刻画。
作者仅仅对说书人的命运进行了大致叙述罢了。
但作品的命运叙事却给读者以过目之后的震撼。
按作品的叙述信息,说书人给读者的强烈、深刻的印象,就是三个关键词:孤苦、善良与被弃。
孤苦,她就是一个孤苦的人。
说书人的苦命,可以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理解。
第一,“她压根儿没有家”。
她没有财富、没有产业,因贫穷而无妻无子、无家可归。
作品里没有交代她具体住在哪里,但读者可想而知,或许就住在她说书的城隍庙里。
第二,她以说书维持生计。
固定在“在城隍庙月台下面,她放一张断腿板桌,周围——前面与两旁,放几条板凳”,“她用折扇打、刺、砍、劈,说到关节处把惊堂木一拍,听书的每次给她一个或两个制钱”。
制钱”,就是明清朝代官方铸造的钱币,中间有方孔的称铜钱,无孔的称铜元或铜板。
)第三,她因贫病而死。
说书人体质本来就瘦弱,“她就是个中年人,穿一件蓝布长衫,脸很黄很瘦”,一直抱病说书,且无钱治病,以至病情越来越重;去世前八天还坚持说书,否则就没钱买吃的。
最后,她就是病死与饥饿死的。
善良,她就是一个善良的人。
说她善良,主要就是指她以说书为生,她说“封神”、说“隋唐”、说“七侠五义”与“精忠传”以及《水浒传》等等,讲的都就是古代人物武松、鲁智深、吴用、孙二娘等等的故事,她们行侠仗义,嫉恶如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是人民大众心目中的英雄。
作者给“说书人”的定义,就是“一个世人特准的撒谎家”。
她讲的故事无疑根据古代话本、拟话本因袭相传而来,都就是虚构、杜撰的,即使像《水浒传》里的英雄,有的历史上有其真实姓名,但她们的故事已经被无限放大、被无限“撒谎”了的人物,就是被艺术无限夸张之后、说书人心目中道德家的形象。
类似上述的话本与拟话本,思想表现的一个共同的模式,就是道德意义的惩恶扬善、因果报应,就是从道德理想上引导人们向真、向善、向美,以给现实生活中难以自救的苦人以及前来听书休闲的劳动者获得一种精神安慰。
说书人自己被她所讲述的英雄人物所感动,执着于说书,不再追求其她谋生糊口的生路,说书成了她唯一的生存方式与生命形式。
惟其如此,她一生的善良,就就是以此类善良的故事传播正能量,让无数听众获得感动与休闲。
从这个意义上说,师陀笔下的说书人就是一位善良高尚、专司口头传播、说教的道德家。
她“感动过多少人”,“给了人多少幻想,将人的心灵引得多么远”,她“向这个沉闷的世界吹进一股生气”,“另外创造一个世人永不可企及的,一个侠义勇敢的天地”。
这些描述,应该瞧作就是对作者说书人善良“本质”的诠释。
被弃,她又就是一个被社会遗弃的人。
说书人处在社会的最底层,没有人关心她衣食住行的物质生活,没有人关心其就是否娶妻生子等精神生活,没有人在她生病而且身体每况愈下的时候,给她送医送药、嘘寒问暖。
她缺少的就是社会及其周围人群的关爱与温暖。
人们对她唯一的关心,就是听她说书取乐而已。
所以,她对她人的存在唯一的意义,就就是说书人与听众之间最简单的关系,就就是用她的劳动换取几个“制钱”的关系,这个最简单的社会关系决定了她被遗弃的人生悲剧。
作品通过她的“死”,把她这个苦命人被社会遗弃的悲剧,进行了最为形象、最为刻骨铭心的描写。
她的“灵柩”被几个好心的人抬去乱坟岗下葬,所谓“灵柩”,就就是用芦席包捆,所谓“下葬”,就就是挖个坑埋了她最后告别这个世界、告别人生舞台的情景就是极凄凉的:抬她的人没有怜悯没有眼泪没有悲伤,其中甚至有人嘲弄地说:“现在您好到地下去了,带着您的书”。
如此结局可谓凄惨至极。
孤苦、善良、被弃三方面的叙写,比较完整地刻画了作为社会底层一爪“苦人”的形象。
然而,更准确地说,说书人就是一位旧时代“多余人”的形象。
“多余人”就是泊来的概念。
它缘起于19世纪20至5O年代俄国文学,指的就是一批出身贵族的知识分子。
她们受过良好的文化教育,虽有高尚的理想,却缺少行动,就是“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只能在愤世嫉俗中白白浪费自己的才华。
从普希金到莱蒙托夫,到果戈理,到冈察洛夫,到屠格涅夫,到托尔斯泰,到陀思妥耶夫斯基,到契诃夫,都描写了这类“多余人”的形象。
如赫尔岑所说:“在俄国受到这种强大的西方潮流影响的人不会成为历史人物,却成了一些古怪的人⋯她们就是种聪明的多余人。
”中国现代文学作品中也创造过很多“多余人”的形象,如鲁迅笔下如的吕纬甫(《在酒楼上》)、魏连殳(《孤独者》)、涓生(《伤逝》)等,巴金笔下的觉新、柔石笔下的肖涧秋、叶圣陶笔下的倪焕之、曹禺笔下的周萍以及郁达夫笔下的“零余者”(郁翻译屠格涅夫的《多余人日记》时把“多余人”翻译为“零余者”)等等。
而在文学史上现代作家们还创造了与此相似却又与之区别的另一种“多余人”形象,如穷困潦倒于社会生括最底层、早已泯灭了“学而优则仕”等理想的孔乙己(《孔乙己》)。
而师陀笔下的说书人,也就是一位读书人,从为之下葬的人所说的“您好到地下去了,带着您的书”两句话,可以想象她也就是知识分子,拥有过很多书,而且肯定读过;她在大量阅读古典小说、话本、拟话本的基础上,自编自演而成为说书人的。
这位“说书人”的形象,无疑就是现代文学史第二个十年间又一位“孔乙己”的艺术形象。
说书人与孔乙已有很多相似之处。
外形相似:孔乙己“青白脸色”,穿又脏又破的“长衫”,说书人“脸很黄很瘦”,“穿一件蓝布长衫”。
处境、职业相似:皆因穷困而潦倒,孔乙己以替人“抄书”糊口,说书人以给人“说书”为生。
结局相似:孔乙己被丁举人打断了腿,“用手”走路,形容极惨,“盘着两腿,下面垫一个蒲包,用草绳在肩上挂住”,可以想象,最后她不就是饿死就就是病死;说书人最后也就是死于贫病,抬去下葬时的情状目不忍睹:“脚从席子里露出来,不住随着杠手的步骤摆动,她的破长衫的一角直垂到地上,一路上扫着路上的浮土”。
而这些种种相似集中到一点,则就是本质上的相似,即都就是旧时代旧社会被凉薄、被损害、被遗弃的“多余人”。
小说作者的思想总就是隐蔽在人物命运的叙事中间的,像柳青的《创业史》、刘心武的《班主任》那样在故事讲述中间,由作者通过喋喋不休的议论来说主题、说思想的,毕竟就是极少数。
师陀在《说书人》里的思想就是很隐秘的。
读者通过说书人悲惨命运的叙事之后,自然会追问她为什么没有结婚生子?为什么满腹故事(历史与文学方面的学问)却贫病交加而死无棺木?从表面上瞧,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是归因于她的贫穷;而在实质上,这些问题追问着人与生存环境的矛盾、人与社会的对立,追问着“她人”的存在“苦命人”的“地狱”。
因此,这篇小说就是作者对中国20、30年代军阀混战、民不聊生的黑暗社会及其包括腐败的官僚、残暴的军阀、为富不仁的地主资产阶级等等罪恶势力的控诉与批判。
正因为旧社会及其依附的罪恶势力,对说书人为标识符号的穷苦平民百姓进行压迫、剥削、伤害,把她们挤兑到社会的最底层,而使她们处于贫穷、饥饿、疾病、流离失所的境遇之中。
诚然,这就是许许多多现当代文学作品老套的、共同性的文化批判模式。
但师陀选取一个说书人的题材,并以此表现这种特殊职业者的悲惨命运,却又极为罕见;文学作品之所以得以流传,原因就是多方面的,其中因为题材的罕见(多就是第一次涉及)而成为经典的,却就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例如,小仲马写妓女忠贞爱情的《茶花女》,雨果写一个盗贼变为道德家的《悲惨世界》,莫泊桑写虚荣者为偿还借用的假项链而付出半生劳动代价的《项链》;例如柔石写民间“典妻”(租妻)风俗的(为奴隶的母亲》、莫言写土匪司令“抢亲”并在高粱地野合、曰后成为抗战英雄的《红高粱》、毕飞宇写一群盲人为生存打拼的同时也为仁义、为爱情而演绎各自的浓情故事的《推拿》等等,都就是例证。
能够选为中学语文教材的《说书人》,自然也就是如此原因。
因为题材的特殊性,《说书人》这篇作品流传至今,这仅仅就是问题的一个方面。
另一方面,读者还必须认识与理解作者对说书人的描写,有其特殊的处理方法。
其方法可以概括为“定点白描”“见闻为纬”与“半生呈现”。
所谓“定点白描”,就是指作者的视点放在她说书的“城隍庙月台”,以此固定场合对说书人进行粗线条的“定点”叙说。
所谓“见闻为纬”,就是指以游子回乡每每去小城城隍庙听说书人说书为时间线索,写“我”对她不同时间段的所见所闻。
所谓“半生呈现”,就就是在“我”的所见所闻中选择有最富思想表现力的场景与细节,展现说书人大半生的苦难历程。
而在这个“苦命人”的人生展现之中,除了关于说书人才艺的描述之外,另有两点艺术的处理值得我们倍加欣赏,也就是师陀在描写说书人时最为出彩的地方。
第一,抓住说书人为了一个馒头而求听客多多施舍的细节描写:“‘再请八个,一个馒头的钱。
还有六个;还剩四个;只剩三个了,哪位一动手就够了。
’时常将收到的钱数一下,她叹息日子艰难,让客人另外给她增加”。
第二,全文贯穿了四次关于说书人健康状况每况愈下的叙写,先就是“时常咳嗽”;后来交代“她咳嗽,并且吐血”;再后来交代“她时常发病,她不能按时开书,有时候她要在中间停好几天”;最后“我”来小城时找她,听人说“她正害病⋯好几天没有来了”,第二天又听说“说书人死了”。
从生病到病重到死亡这个动态过程的描写,它固然就是为了渲染说书人故事的悲情性,同时死亡过程的强调与完整言说,更为重要的意义,就是对生命价值——说书人的文化价值的叩问,就是为了不断地反拨社会认识价值与文化意义的价值。
换句话说,说书人就是一个文化符号,这位有着古典文化与评书艺术文化标识的说书人之死亡,无疑就是时代的悲哀、社会悲哀,也就是中国文化传承的悲哀。
显而易见,以上师陀对说书人描写的独特处理,表现了作家个人的禀赋才情。
关于写作(孔乙己》的初衷,鲁迅先生曾经对孙伏园先生说过:“《孔乙己》的主要用意,就是在描写一般社会对于苦人的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