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学理念与王维的山水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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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禅在王维山水诗中的体现

浅谈禅在王维山水诗中的体现

浅谈禅在王维山水诗中的体现一、引言王维(701-761),字摩诘,唐代著名山水诗人。

他的山水诗语言非常平淡自然,意境高妙。

从他被人们尊称为“诗佛”就可以看出禅与王维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作者的诗中充溢着禅,特别是在山水诗中。

本文试从王维山水诗中的空之境、静之美、淡之雅三个方面来探讨其山水诗中的禅。

二、空之境“空”,在王维山水诗中常常出现。

究竟“空”有什么含义?关于“空”,禅宗认为有三个层次:第一层即“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1](P177),第二层是“空山无人,水流花开”[1](P177),第三层是“万古长空,一朝风月”[1](P177)。

关于这三个层次,张节末先生在《禅宗美学》说:“第一境界‘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举目所见无非是铺满了落叶的空山,或是路为树叶所掩,或是根本就没有路,总之,山空的直观宣告了此处没有人,没有人也即没有佛,因此‘何处寻行迹’是有所执著之人所发出的一个不当之问;第二境‘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山空而没有人,虽然佛尚未寻到(也寻不到),但‘水流花开’却是一个生动的直观,它是一个无欲非人的声色之境,水正流,花正开,非静心谛听谛视无以观,观者正可以藉此境以悟心,喻示了对我执法执已经有所破除的消息;第三境界‘万古长空,一朝风月’,前一句是永恒,后一句是刹那,刹那间(‘一朝’)的风月是一个直观,喻示时空被勘破,禅者于刹那间顿悟永恒的意义。

在这三境中,空不光是讲空间,而且还透过空来看时间”[1](P177)。

无疑,张先生的阐述是非常精辟的。

纵观王维山水诗中的“空”,主要是体现在后两个境界上。

那么本文就从这两个境界来探讨一下。

来看王维的这首《汉江临眺》:楚塞三湘接,荆门九派通。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

郡邑浮前浦,波澜动远空。

襄阳好风日,留醉与山翁。

[2](卷一,P168)作者在诗中写了汉江雄浑壮阔的景色。

江是如此壮阔,以至于天地外面还流着的仿佛依然是汉江的水,而山色在波澜壮阔的汉江掩映之下显得似有似无。

论禅与王维的山水诗

论禅与王维的山水诗

论禅与王维的山水诗袁冲内容摘要:王维的山水诗奠定了他在中国诗史上的重要地位,他诗中的山水景物表现,既构成了一种“禅”的状态,也形成了极为优美深邃的意境,无论从哲学境界还是艺术境界而言,都达到了一个极灿烂极澄明的层次。

而他早期的诗歌大都情调昂扬,气概豪迈。

缘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呢?是和他将禅融入诗中,把禅宗理论演化为自己诗歌创作的指导思想有关。

关键词:王维山水诗以禅入诗在唐代诗坛上,王维是一位具有独特风格的大诗人;在中国诗史上,也是一位伟大的诗人。

王维是唐代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与孟浩然齐名,称为“王孟”。

早年有着积极进取的精神,写了许多关于边塞、游侠的诗,大都情调昂扬,气概豪迈①。

如《使至塞上》云:“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

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萧关逢侯骑,都护在燕然。

”此诗以英雄豪迈之气融贯于出色的景物描写之中,形成雄浑壮阔的诗境。

但真正奠定王维在唐诗史上大师地位的,并不是这种英气豪迈的诗,而是他饱含禅味的山水诗。

而他山水诗的成就,是和他把禅学理论作为自己诗歌创作的指导思想有关的,也正是他诗中的禅理禅趣,构成了其空灵流动的诗歌意境。

笔者就禅对王维山水诗的影响,以及禅与诗的结合等方面进行简要的分析。

一.禅宗思想与山水诗的创作唐代文士普遍崇佛,几乎所有名件经传或名不见经传的文人.士大夫都于佛教尤其是禅有着密切的联系,崇佛唐代社会的风气。

唐诗与佛教之间的渊源就更为深刻了,名诗人礼佛是平常不过的事情,其诗风﹑诗理也浸透了佛的气息②。

的诗人王维,字摩诘,他的名字就是取自佛教的维摩诘居士。

他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诗佛”之称誉的诗人。

称王维为“诗佛”,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

清代王渔洋说,王维的山水诗“字字入禅,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蚕尾续文》),也就是说,王维的山水诗具有禅趣、禅悦、禅味,言有尽而意无穷,传出了禅的意蕴。

《王维山水诗的哲思与禅境抒发》

《王维山水诗的哲思与禅境抒发》

王维山水诗的哲思与禅境抒发引言王维(701年-761年),唐代著名的文学家、画家和政治家,被誉为中国古代山水诗的创始人之一。

他的作品以独特的景物描写和深邃的哲思闻名于世。

本文将探讨王维山水诗中所蕴含的哲学思考和表达禅境的艺术手法。

王维山水诗带来的心灵愉悦王维的山水诗以其细腻而优雅的描写方式,给读者带来了心灵上的愉悦。

在他笔下,大自然展现出宁静、恬淡、空旷和神秘等特质。

通过描述山川河流、花草树木等元素,王维让读者感受到自然界中无尽的美好与平静。

哲思传递:对生命和人性的思考但是,王维山水诗并不仅仅是对自然美景的描摹,更重要的是其中所包含着对生命和人性进行深刻反思的哲学意味。

首先,在王维的山水诗中,他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直接描写和间接隐喻,表达出对人生短暂与无常的认知。

这种对时光流逝和生命脆弱性的垂怜感,让人深思自身存在的意义。

其次,王维山水诗中常常体现出一种超脱尘世的态度。

在忙碌纷扰的社会中,他以温润静谧之笔,诉说着追求内心平静、超越物欲束缚的精神境界。

这种超脱尘世的抒发方式引导着读者反思自己和外部世界之间关系。

禅境之美:艺术手法探究禅境是中国传统文化中非常重要的概念之一,它强调内心平和、超然寡欲等价值观念。

而王维山水诗就以其自然、虚无和回归内心等特质,展示了禅境美的艺术手法。

首先,在形式上,王维运用到了极简主义的手法。

他通过去除冗余而突出核心元素来书写山水景观,并用简约明快的语言风格传达出一种无为而治的禅境理念。

其次,王维山水诗中广泛运用比喻和隐喻的手法。

他通过将自然景物与人的内心状态相融合,传递思想和情感。

这种以意象表达哲思和感悟的艺术手段,让读者在欣赏诗歌时沉浸于禅境之美。

最后,王维山水诗中强调观察能力。

他教导读者要从日常琐事中发现美好,并通过审视自然界中微小之处来触发心灵深处的共鸣。

这种注重细节、培养对美感知能力的方法,有助于读者拓展自身对禅境之美的理解。

结论王维是中国山水诗的代表作家之一,他独特地将哲学思考与禅境抒发融入了自己的作品中。

品味王维山水诗中的佛理禅境之美

品味王维山水诗中的佛理禅境之美

品味王维山水诗中的佛理禅境之美王维是唐代著名诗人,他的山水诗以其深沉的佛理禅境之美而广受中国文人的赞誉。

品味王维山水诗中的佛理禅境之美,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来诠释。

王维以深邃的思考和超越凡尘的意境描绘了大自然的壮美景色,通过描绘山川河流、树木花草等元素,传达了佛理禅境的宁静、空灵和超脱。

例如他在《山居秋暝》中写道:“山紫花红两岸绿,半江青,半江红。

”这里的山、水和花草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呈现出一种宁静而美丽的意境,使人感受到佛理禅境中的平和与静谧。

王维在诗中常常运用“物我两忘”的意境,将人与自然融为一体,体现了佛理禅境的“无我”和超越。

例如他在《山居秋暝》中写道:“山寺钟鸣昼不息,渔舟唱晚响空中。

”这里的山寺钟声和渔舟的歌声都表现出人与自然的融合,消除了人与物之间的界限,使人们能够超越私欲和功名利禄的困扰,进入佛理禅境中的宁静与空灵。

王维善于通过描写自然景物中的细微之处来表达佛理禅境的微妙和神秘。

例如他在《登鹳雀楼》中写道:“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这里的“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表达了人对于自然和生活的无限探索,以及佛理禅境中的无垠和超越。

他通过描绘人与自然的互动关系,引导人们超脱日常的烦恼和纷扰,进入佛理禅境中的宁静和解脱。

王维的山水诗中常常融入了对时间的深思和对生命的思考,体现出佛理禅境中的对于生命的平和和超然。

例如他在《山居秋暝》中写道:“日本春山陌上开,青塔晨钟忽可闻。

”这里的“日本春山”和“青塔晨钟”都表达了时间的流逝和生命的短暂,而王维在这种变化中找到了一种超脱和平和的境界,使人感受到佛理禅境中的淡然和超越。

王维的山水诗中融入了深刻的佛理禅境之美,通过描绘自然景色、抒发对自然的思考和探索,以及融入对于时间和生命的思考,呈现出了一幅幅宁静、超脱和美丽的山水画卷,使人们能够感受到佛理禅境中的平和与解脱。

以禅入诗,以诗寓禅——论王维的禅宗思想与其山水诗的关系

以禅入诗,以诗寓禅——论王维的禅宗思想与其山水诗的关系

以禅入诗,用诗寓禅——论王维的禅宗思想与其山水诗的关系王维是唐代著名诗人,又是虔诚的佛教徒。

他被誉为“当代诗匠,又精禅理”,有“诗佛”之美称。

王维深受禅宗的影响,故他的诗中也蕴含着浓浓的禅意,其中又以他的山水诗为甚。

禅宗赋予了王维静观、内省型的美感心理结构和了然顿悟、淡化时空观念的审美方式。

而他又以禅宗悟道的方式体验山水,梵我合一,我之“思’’消融于物之“境”中,使其山水诗形神兼备,意境空灵,禅意盎然。

不可不谓是以禅意禅趣嵌入山水之诗中,而又以山水之诗来寓所悟所领之禅意。

一、禅宗的发展佛教起源于古印度,自东汉传入我国,然后不断发展蔓延,逐步与中国传统学说相融合,嬗变为具有特色的中国佛学,对中国封建社会产生了重要影响。

隋唐是我国佛学发展的鼎盛时期,在这段时间里,相继成立了许多宗派,其中影响最大的有天台宗、唯识宗、华严宗和禅宗。

其中又以禅宗最具独特的性格,已大不同于印度的佛教。

禅宗始于菩提达摩,盛于六祖惠能,中晚唐之后成为汉传佛教的主流,也是汉传佛教最主要的象征之一。

唐代建立起来的禅宗,分北宗和南宗。

神秀的北宗主张“渐悟成佛”,要求打坐修行,称为“渐悟派”【1】。

慧能的南宗主张“心性本净,佛性本有”【2】。

强调“以无念为宗”,认为只要“明心见性”,即可顿悟成佛。

主张修行不要拘泥于形式,做任何事情都可以修禅。

如玄觉禅师在其著名的《永嘉证道歌》中所唱的“行亦禅,坐亦禅,语默动静体安然”。

禅宗吸取了印度佛教的思想,又融儒、道为一体。

二、王维信佛教的原由唐朝的士大夫崇佛形成了风气。

早在唐祚初建时;太史令傅奕在给唐高祖的一份奏疏中就曾指出:"捂绅门里,翻受秃丁邪戒;儒士学中,倒说妖胡浪语。

”而且在唐朝,儒释之间的交游成为一种时尚。

柳宗元在《送文畅上人登五台遂游河朔序》中总结说:"昔之桑门上首,好与贤士大夫游。

"唐朝的统治者对佛教亦是备受推崇。

唐太宗晚年,他亲自披阅了玄奘所译的《瑜伽师地论》,敕令写成九本,颁与九州。

王维观照山水见禅意

王维观照山水见禅意

王维观照山水见禅意王维的山水诗,自然而然地与禅携起手来,看似偶然巧合,实为必然归宿。

这是他借用禅家的修路工具,开了山水诗通往淡泊清空一条路。

他使中国山水诗的美学历程逐渐向心灵走近,起了承先启后的作用。

他上承山水先知谢灵运自发钟情山水之风,下启陆放翁自由亲近山水,以山水为故人之气,功不可没。

归根结底,这与摩诘先生独特的人生经历、个性化的生活情趣有关。

“安史之乱”后,王维几乎万念俱灰:“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叹白发》)据《旧唐书·王维传》载:“在京师,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

斋中无所有,唯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

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诵为事。

”并常与裴迪诸君往还辋川山中,互相唱和,“浮舟往来,弹琴赋诗,啸咏终日”。

以自然山水为友,与清风明月为伴,在自然山水中去寻找人生的真谛。

如《辋川集》之《白石滩》:清浅白石滩,绿蒲向堪把。

家住水东西,浣纱明月下。

悠游散步于白石滩,悄悄地在水一方细语。

欣赏嫩肥鲜美的绿蒲,伴一轮清凉的月光浣纱。

此景此情,不也让主客俱醉,同享人生的艺术风景。

这时,王维虽亦官亦隐,甚至还做官到了尚书右丞,但精神是苦闷的,心境是低沉的,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在自然山水中。

对时代、政治、社会,他虽没有彻底看透,但比之于刘宋时期的谢康乐,又的确深入、透彻了许多。

为了在现实社会中求生存,“亦官亦隐”的王维最终想成为一个脱尽俗气的高人,但又没有达到“调与时人背,心将静者论;终年帝城里,不识王侯门”的境界。

这就决定了他只能把自然山水始终看成是知己,看成是一个相见恨晚的朋友。

因为他还是情系两头,并没有彻底归化。

从这个意义上说,对于山水自然,他不是发现,而是一种理解,在对自然山水的仔细理解中,融入了深沉的、带有禅味的情感,这种禅风流溢的情感,又与他极端个性化的生活情趣水乳交融、合为一体。

这样,在他的诗中,诗理禅理相通,诗趣禅趣盎然。

如《鹿柴》:“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

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

禅宗思想对王维山水诗有何影响

禅宗思想对王维山水诗有何影响

禅宗思想对王维山水诗有何影响禅宗思想对王维山水诗有何影响王维作为中国的诗人,一生留下了无数的经典之作。

在中国诗史上,王维是一位伟大的诗人,一位具有独特风格的诗人,是山水田园诗派的代表人物。

他把禅学理论作为自己诗歌创作的指导思想,他的山水诗饱含了禅理、禅趣、禅悦、禅味,神韵天成,意趣横生。

在本文中笔者想就禅宗思想对王维山水诗的影响进行简要的论述。

一、王维与禅宗思想的渊源王维,字摩诘,名字合之为维摩诘。

维摩诘乃是佛教中一个在家居士,意译以洁净、没有染污而著称的人。

可见王维的名字中已与佛教结下了不解之缘。

清人徐增曾将王维与李白、杜甫比较,指出其诗与佛禅的关系:白以气韵胜,子美以格律胜,摩诘以理趣胜。

太白千秋逸调,子美一代规模,摩诘精大雄氏之学,字字皆合圣教。

此论虽有渲染,却道出了王维山水诗作精于佛禅的特点。

称王维为“诗佛”毫不为过,一则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二是因为他的好多诗都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

王维生活的唐时代是中国佛教全面成熟的阶段。

唐代文士普遍崇佛,诗人礼佛也是平常之事。

大诗人王维就出生在一个虔诚的佛教徒的家庭里,他在《请施庄为寺表》说其母“师事大照禅师三十余岁,褐衣蔬食,持戒安禅,乐住山林,志求寂静。

”①可见王维从小就受到了母亲的熏陶。

《王右丞集注》有一篇《大荐福寺大德道光禅师塔铭》,文中述及了王维未满三十岁就拜在道光禅师门下,这位道光禅师,也是北宗中人。

可见王维确实与佛家因缘不浅。

公元740年(开元二十八年),王维在知南选的途中与南宗大师神会相遇。

王维问及“若为修道得解脱”之法。

神会答曰:“众生本自心净,若更于欲起心有修,即是妄心,不可得解脱。

”②由此,王维对神会的南宗佛法倾心服膺。

据《旧唐书》记载:在京师,长斋,不衣文采,俯伏受教,欲以毫末度量虚空,无有是处,志其舍利所在而已。

日饭十数名僧,以玄谈为乐,斋中无所有,惟茶铛药臼,经案绳床而已。

退朝之后,焚香独坐,以禅颂为事。

此时的王维已经完全过上了僧侣般的生活。

[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解析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

[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解析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

[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解析王维山水诗中的禅意王维一生留下了无数的经典之作,其抒写隐逸情怀的山水田园诗,诗中有画,画中有诗,将空灵之美、神韵缥缈和空明的境界刻画得入木三分,把禅宗思想与宗教感情化为诗思,具有独特风格。

王维(701-762),字摩诘,其名和字都是取自佛教《维摩诘经》中的维摩诘居士,是盛唐时代的杰出诗人。

诗人以善于描绘山水田园景色与表现诗情画意见长。

作为中国士大夫文人的代表人物,王维与佛教的关系可谓源远流长,一生与佛教都有着特殊而又紧密的联系。

他对佛教虔诚而笃信,在他的诗文里谈佛经、谈禅理,可谓是屡见不鲜。

在诗歌创作上常常“以佛诗”,使诗充满禅意、禅理、禅趣。

以至在他生前,好友苑盛《酬王维序》就认为其是“当代诗匠,又精禅上理”。

后清代诗论家王士祯《香祖笔记》明确指出:“唐五言绝句,往往入禅,有得意忘言之妙,与净名默然,达摩得髓,同一关捩。

观王(维)裴(迪)《辋川集》及祖咏《终南残雪》诗,虽钝根初机,亦能顿悟”,并在其后来的《居易录》中更强调指出:“会试论唐人诗,王维佛语,盂浩然菩萨语,刘虚、韦应物祖师语”,皆以佛语评论之,透露出王维诗与禅教的内在渊源与紧密联系,其更被人尊称为“诗佛”。

显然,不论是说王维“以佛入诗”,还是说其“以禅入诗”,都强调了王维诗歌与佛教禅理间千丝万缕的内在联系。

为此很多研究者都倾向于穿透王维山水诗中的“空”、“寂”、“静”等特质层面解读其蕴涵于其中之禅意。

王维的山水诗之所以能够很自由地表现禅的意境,决定性的原因在于诗与禅的价值取向、情感特征、思维方式和语言表达等各方面的巧妙联系。

本文尝试突破前人的审美视角,拟从王维对山水诗构思设计、描写手法、艺术表达三个层面的细腻特质捕捉沉淀于其中的禅意、禅理、禅趣。

一、构思设计的静默观照与沉思冥想禅宗信奉“梵我合一”,“我心就是一切”的世界观。

在直觉的静默观照与沉思冥想中“我”与自然溶为了一体,区别与界限消失了,“我”的情感、“本心”注入到山河大地、花鸟草木中,山河大地、花鸟草木也成为“我”,表现“我”的心境与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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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学理念与王维的山水诗唐代的“诗佛”王维尤以其清幽淡远空寂超旷的的山水诗而传诵千古,王维的山水诗崇尚写意,追求韵味与情感的最高艺术,大有“不着一字,尽得风流”的妙处,也有“言外之意,味外之旨”的无穷品味。

王维的饱有禅味的山水诗,被历代理论家们推崇备至。

陆时雍在其《诗镜总论》中写“摩诘写色清微,已望陶谢之藩矣……离象得神,披情著性,后之作者谁能之?”王维对中国的山水诗发展确有较大影响,而他的山水诗的成就,是和他的把禅学理念演化为自己诗歌创作指导思想,把禅人参禅悟道的某些方式引进诗歌创作有关的,而也正是他诗中的禅理禅趣,构成了其空灵流动的诗歌意境。

本文试就禅与诗的结合,南宗禅的禅学理论对王维山水诗的影响以及互动作用,对后世诗歌、理论发展的意义等方面,进行简要的分析。

一、宗教理念与审美体验的融合王维生活在盛唐时期,中国佛学已经发展到了全面成熟的阶段。

当时,不近天台、三论、唯识诸宗已经具备了完整的理论体系,南禅也确立了相当成熟的核心思想。

王维与禅的关系当然是最为密切:王维是中国文学史上唯一享有“诗佛”之称誉的诗人。

这一方面是因为他的佛学理论修养非常精深,历史上很少有诗人能够企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能坚持较为严格的宗教实践,通过对禅门妙法的透彻参悟,深得禅家三昧,以至有些诗达到了“字字入禅”的境地。

当然,王维的禅学理念与审美体验的融合也还是有多方面的促成因素的。

首先最重要的原因是南禅的发展,达摩把禅传入中国后经六祖慧能,使这种“不立文字”,重于内省的宗教体验与文人市井更加接近了。

南禅的三境界:其一“落叶满空山,何处寻行迹”;其二“空山无人,水流花开”;其三“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这些感悟对后对世界的关照,使生活中现世的世界象镜象一样,如相中之色,水中之花,发生了改变,其本身获得了从世俗事物之中解脱后的自由感:禅,更关注人的心境,这时便在审美的层次上和文学发生了关联,它体现在王维的隐逸精神方面。

王维也是一个向内心深度开掘的文人。

他身上的隐逸文化有着精粹的体现。

如:禅宗的“放舍身心,令其自在”对王维的隐逸人格有着三方面的影响:第一,它是以积极主动的出世与消极被动的抗世相结合的姿态来对待现实的社会生活;第二,它是一种情绪化的、悲剧性的、“超常”的人格精神;第三,它追求一种精神自由,重视生命意义,甘于孤独沉寂的人格精神。

这里可以列举王维在19岁时所创作的《桃源行》,在这首诗中,王维超越了陶渊明的“结庐在人境”,而着意塑造了另一个“坐看红树不知远,行尽清溪不见人”,“平明闾巷扫花开,薄暮鱼樵乘水入”的境界。

这已经是一种文人雅士对于内心禅意境界的向往,有着精巧典雅的格调,也有着幽深高远的文化气了。

逸本来就是从隐逸风尚中超拔提升出来的,它超然、悠然、隐遁、空灵的旨趣最自然不过地表现了隐逸的人格精神中的另一种气度。

隐逸文化与禅宗结合,使王维的诗由城市的喧嚣走向山野的宁静及孤寂的文化,更注重将自然美、人的美和精神美提升到人格精神的层面,从艺术的角度,这无疑是一种进步。

由于与禅学理念的互渗与交融,王维的对于淡泊生活的追求更呈现出一种深奥的冥想,更是一种悠然的心境,已不再不同于陶渊明的“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沾衣不足惜,但使愿无违”,而是要达到“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的审美体验之中去。

在这一层次讲,王维把禅学的理念应用于他的山水诗,使山水诗的思想意蕴、更加幽冥了。

其次,宗教体验其所以能在王维这里高度融合,除了宗教体验本身就具有审美体验的内涵这一因素外,还与王维本人对解脱方式有关。

他在《山中示弟》中说:“山林吾丧我”,在《饭覆金山僧》诗中更明确地说:“一悟寂为乐,此身闲有余。

”王维的母亲信佛,王维本人也许与许多僧人有往来,他的字摩诘,出自佛教经典《维摩诘经》,根据近代国学大师陈寅恪先生的考证,“维摩诘”是除恶降魔的意思,和他那些散发着淡淡禅意的山水诗相映成趣。

王维有意将自己一生的悔恼痛苦消除泯灭于佛教这个精神王国和幽寂净静的山林自然境界之中。

换言之,空门山林、寂静之乐就是他解脱烦恼痛苦的最好方式,这样,它就必然要通过宗教体验和审美体验才能实现自己的目的。

禅悟这种中国特有的宗教体验的目的即是为了明心见性,而中国文人徜徉于大自然中优游山水之审美体验也往往是为了得到一种“与天和谐,谓之天乐”(《庄子,天道》)的“天人合一”的至高和洽之境界。

另外,王维一生的仕途都不很得意,十五岁即离家赴都,在长安“游历诸贵之间”,以自己的才能知名于上流社会,然在官场又屡遭排挤,内心极为痛苦“心中常欲绝,发乱不能整。

”(《林园即事寄舍弟沈》),在理想破灭的严酷现实面前,诗人即不愿同流合污,又感到自己无能为力,出路何在?他要在宗教体验中寻求一种解脱,自然会有这样的句子出现“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叹白发》)。

王维的审美体验就与他的禅学理念很完美地结合在一起了。

宗教体验与审美体验之所以能在王维的山水诗中得到融合统一,也是因为二者可以相互作用。

王维是深谙“真空妙有,无异无碍”的禅家三昧的。

他说:“碍固为主,去空宁舍宾”(《与胡居士皆病寄此诗兼示学人二首》其一)。

所以他十分注重观有悟空,双遮双照。

所以才能“山中习静观朝槿,松下清斋摘露葵”(《积雨辋川庄作》),“兴来每独往,胜事空自知”(《终南别业》)。

就是他借对大自然物象的关照才得到的进行宗教修习的一种体验。

在他的不少山水诗中,也常常通过对自然景物的观照,表现出深邃精致的“色空如一”的思想。

如《木兰柴》“秋山敛余照,飞鸟逐前侣。

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

”又如《北坨》:“北坨湖水北,杂树映朱栏。

迤逦南川水,明灭青林端”。

都是对大自然一种深层禅意的观照。

王维的山水诗的确是“处心积虑,借助艺术形象来寓托唯心主义的哲学思辩,描绘自然美的生动画面中,包含着禅理的意蕴”。

如果说,王维的宗教体验常常必须借助审美体验,才能实现,那么当王维沉浸于山水自然境界,进入极深层次的审美体验的时候,这种审美体验也往往达到了宗教体验或哲学体验的层次。

王维的诗既构成了“禅”的状态,也在山水景物中形成了极为优美深邃的意境,无论从哲学和审美的角度,都达到了一个极灿烂澄明的层次。

而同时他作为一位具有音乐、绘画才能的艺术家,对于自然美有着超过常人的敏锐感受力,同样,他也常常利用这些艺术才能着力于自然景物声色光态的表现,通过自然景物在某一特定情况下所呈现出的种种变换不定的色相显现,使“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禅意得到了极为生动的体现。

试看王维的一首小诗《过感化寺昙兴上人山院》:“暮持筇竹杖,相待虎溪头。

催客闻山响,归房逐水流。

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

夜坐空林寂,松风直似秋”。

这最后一句尤有禅意,有些“水流花开”、“云在青天水在瓶”的意味,禅意不仅跃然纸上,而且能让读者同时深切体会作者当时的幽冥的心境。

再看他的另一首小诗《书事》:“轻阴阁小雨,深院昼庸开。

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

”片刻间的审美体验,却那么地精致、深邃。

这就是从刹那见永恒的超凡意境。

“忘古常空,一朝风月”,禅既在刹那,又在永恒,变幻无常,生生不息,虚空中有妙有,妙有即是虚空,空寂中见流动,流动中见空寂,似乎有时都分不清明是审美体验还是宗教体验,是艺术境界还是哲学境界。

这就是“禅”,是“诗佛”王维将审美体验与宗教体验融合为一的最高艺术境界。

宗白华先生说:“禅是动中的极静也是静中的极动,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动静不二,直探生命的本原。

”胡应磷说王维的辋川诸作:“字字入禅”,读后使人“名言两忘,色相俱泯”。

王士祯说王维的五言绝句:“妙谛微言,与世尊拈花,迦叶微笑,等无差别。

”王维的对于山水自然美的体验已进入了禅的空寂悠远的层次,形成了深邃玄冥的境界。

海德格尔说;“向死而生”,就是说,当人觉悟到生命无常的时候,也就证悟了自己的本性不过是虚空,由此而产生的对纷浮世事不粘不滞、无执无求的态度便是一种解脱,经由解脱而达到自由之后,人就彻底去蔽了,在澄明无蔽的境界中,人也就返回了本真,获得了清净无染的本性,把握了生命。

所谓“一切生者灭,象征着永恒”。

王维的诗中那时明时灭的彩翠,合而复开的绿萍,转瞬即逝的夕阳,若隐若现的湖水,都是诗人“以追光蹑影之笔,写通天尽人之怀,是诗家正法眼藏”的杰作,是他对大自然的审美体验已经发展到达哲学层次或宗教层次的产物。

在这样的艺术意境之中,理即是事,事即是理,一切都如同天珠交涉,互映互证,融彻贯注。

这就是璀璨的反光,无限的时间无穷的生命的空间,一切都在对刹那间永恒的那本真之美的体验中高度融合统一了。

诗人王维于其中妙悟到的,也不仅是大自然的物态之趣,而是一种宇宙的哲理,生命的哲理了。

二、禅与山水诗的融合王维的山水诗中,渗透了许多南禅宗的影响,无论是从他诗歌的意象上,诗歌中抒情主人公的形象、行动上,还是从诗句字里行间传达出的那分情感上,都能让读者即便是在时光早已穿越千载来到现在的这个时候,也能深深地体悟出一些别样的感动。

其实这些莫可名状的感动,早已不能准确地言说那究竟是禅还是诗了,那按时禅意的诗,是诗中的禅,二者妙合无垠,便造就出了另一派山水风物的性情,仿若非人间烟火气。

中国的诗歌中包容有各式各样的情感:爱到深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痛到心低是“从此萧郎是路人”,壮志难筹是“拔剑倚柱心茫然”,建工立业是“不破楼兰终不还”,相思迢递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春女尚怀是“惜春常怕花开早”,秋士易感是“仲宣怀远更凄凉”,无言情思是“无边丝雨细如愁”,浪子回头是“十年一觉扬州梦”,官场失意是“不才明主弃”,忧国之恨是“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然而,还有一种情感,是淡而天成的,是疏朗清幽的,是不着痕迹的,是“落花无言,人淡如菊”(《诗品》)。

于是,便有了这样的诗句:是“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是“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是“返景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是“湖上一回首,青山卷白云”……这便是禅趣的诗味,王维的山水诗的妙处也正在于此:以冲淡悠远的含而不露的情感,如丝如屡般弥漫开来,如娓娓秋风的絮语,仿若一个沉睡千年的故事,人生有限,宇宙地无限,天人合一,万物似乎有了灵性,空寂的却又是“以寂为乐”,这便是暗合了禅宗的“对镜无心”,“无往为本”,也就是对一切境遇不生忧喜悲乐之情,不沾不染,心念不起。

王维以禅宗的态度来对待人世社会的一切,使自己有一种恬静的心境,进而把这种心境融入自己的诗中,使诗歌显示幽然的佛影禅光。

禅入诗,把诗歌的境界提升了。

首先,从山水诗的意象来看,这些意象被王维赋予了禅的意味。

诗中多描写山、水、云、雨、流泉、幽石……“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竹里馆》)是参禅悟道之后完美的自我体验;“城中遥相望,唯应见白云”(《山中寄诸弟》)是独居超然世外的清静闲逸;“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山居秋暝》)是自然天成的图画;“采菱渡头风急,策杖林西日斜”(《田园乐》之三)是“幽闲野趣,想见辋川图画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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