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族“窝车库乌勒本”辨析
满族传统民居—“马架子”、“窝棚”

满族传统民居—“马架子”、“窝棚”
满族传统民居—“马架子”、“窝棚”
民居作为一个民族的文化现象,能够反映出其民族的文化特质。
满族传统民居的样式历经漫长的演变过程,方在清代得以最终形成。
透过满族传统民居及人们在民居中进行的活动,我们可以看出满族兼具渔猎、农耕双重的生计方式,好客、重血亲的交往风俗以及具有萨满教特征的传统观念。
早期,满族人为了适应游猎生活,创造了一种叫“撮落”的房子,“撮落”是满语,汉语称“马架子”、“窝棚”。
冬季住的是半穴式住房,也叫“地窨子”。
到了明代才开始定居。
马架子是我国东北的一种特有的民居建筑形式。
在东北,从辽宁到黑龙江,都有很多村落,名字就叫“马架子”。
居民搭建的马架子,介乎窝棚和正房之间,也能长期居住。
它和土墙茅草房一样,都是土坯砌墙,草苫顶,也有门窗。
马架子的形状像一匹趴着的马,它只有南面一面山墙,窗户和门都开在南山墙上,这是昂着的马头,屋脊举架低矮,“马屁股”上搭拉着厚厚的茅草。
这些盖在屋顶的茅草,用的也是东北出产的“洋草”。
或是由几根木头简单搭建。
从正面看呈三角形,侧面看呈长方形。
上面笘草,门开在三角形一面。
窝棚能避风雨的简陋的小屋。
由于简单易建,冬暖夏凉,使过去东北常见的一种民居建筑。
马架子还有两个特点:
一个是黑。
它的窗户极小,不少马架子都没有窗户,太阳一偏西,屋里就黑透了;
二是贴地潮气重,屋里的东西很容易发霉,有时还能长出蘑菇来。
千万满族人多数不识满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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胞 迎 来 纪 念 满 族 命 名 3 5周 年 的 颁 金 节 。 7 “ 金 ” 满 语 中有诞 生 之 意 。13 农 历 颁 在 65年 1 0月 1 3日 , 太 宗 皇 太 极 发 布 谕 旨 , 式 清 正 改 族 名 “ 真 ” “ 洲 ” 在这 一 天 , 多 满 女 为 满 。 很
满族地名的特点

满族地名的特点满族地名特点大致有以下几个方面:一、以行政组织名称和军队名称做地名根据行政机构和军队编制名称确立的地名不少。
比如现在牡丹江市西“卡路屯”,来源于满语“卡伦”,就是“哨所”。
清代海浪河是著名“东珠”产地之一,每年打捞珍珠向朝廷进贡,据《宁古塔纪略》一书记载:“珍珠非奉旨不许人取,禁之极严”,因此在海浪河口设一“卡伦”严加管理,后来哨所辖地建立自然屯,称为卡路屯。
再加虎林县珍宝岛,清初至中叶这里就驻扎军队,满语名叫“古斯库瓦郎”,就是“军队营盘”。
清末乌苏里江以东为沙俄霸占,军队和居民相继撤走,唯留军队之名,把“古斯”()军演队变成今天的“公司”。
现珍宝岛南侧乌苏里江中尚有“公司一岛”和“公司二岛” 之名。
再如东宁县南天门乡富源村驻地叫“三英公司”,它是清光绪七年(1881 年)设驿站驻扎军队靖边营,满语叫“萨音固山” (黄旗军),以后演变为现在的“三英公司”。
还有现在牡丹江市兴隆镇政府驻地原名“掖河”,是满语“尼叶赫”即野鸭子因为这一带当时是个江湾子野鸭子较多,满族人打猎常来此处,因此以野鸭子为地名。
二、以地形地貌取地名牡丹江清代原名“瑚尔哈”河,清末称“牡丹江” (“牡丹”满语“湾”即弯曲之江)。
1944 年日伪强制组织的“勤奉队”(青年劳工)来牡丹江市修南江堤,我们住的席棚在江边,北侧有一连串水泡子,也就是现在人称的“南泡子”。
当时一老菜农指这些泡子地方叫“里法头”或“力伯头”,1986 年考查地名时原来“里法头”是满语“里法突”的转音,“里法突”就是“烂泥塘”。
牡丹江市沿江乡大莫村,那时叫“大莫洛多赫”,“莫洛多赫”是满语“洼兜地”,现在转化为“大莫”(江对岸还)有。
小前莫几年公出去勃利县,曾乘汽车经林口县的乌斯浑河,这条河在山间流淌,落差大,水流湍急,它是满语“急流河”的意思, 1938 年八女投江事件就发生在这条河下游,抗联五军妇女团八名女战士为抗击日寇而牺牲在乌斯浑河中,海林县二道河子镇东两公里的三站村(清代设的从宁古塔去依兰的驿站址)村旁有条河叫“窟窿别”,它发源于小锅盔山西麓,因河源流地势较高,满语称“窟窿别”为高地河。
东北话中的一些满语词汇

东北话中的一些满语词汇(转载)(2007-08-16 15:17:28)转载▼满族,是中国少数民族中历史久远、人数众多、文化发达的一支。
曾经主宰了中国的命运。
由于满族和汉族几百年来的杂居生活,使他们在语言、生活习惯、生产、文化等方面与汉族的差距越来越小。
如今,在东北的一些满族自治县里,大多数满族人在几十年前甚至一百多年前就过上了汉族人的生活。
而满族语言,现已被国家认定为濒危语言。
据报道,满族文化的最后遗存地并不在满清的发源地辽宁抚顺新宾县,而是在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三家子屯,然而即使在那里,在15个以满语为母语的老人当中,说得相对娴熟的只有3人,他们的满语水准还不及祖辈的“一半儿”。
这3位老人都已经年过八旬。
他们去世之时也就是满语退出历史舞台之日。
世界上将再没有活的满语存在。
这个屯子里最老的满族老太太,其实也未曾有过哪怕一天真正的满族生活。
在网上看到关于东北话中一些满语词汇的帖子,特别转载过来,假如几年、几十年后,满语真的消失了,最起码我们还会记得在我们的日常交流中,即使只是一点点,那也是满语存在的证明。
东北话中的一些满语词汇地名地名吉林:满语“吉林乌拉”的简称,“吉林”的意思是沿近,“乌拉”的意思是“大川”。
舒兰:满语“舒兰”,意思是果实。
蛟河:满语“蛟河必拉”简称。
“蛟河必拉”意为乞丐(叫花子),哈尔滨:女真语“哈里宾忒”,满语“哈勒费延”。
汉译“扁状的岛牡丹江:满语牡丹乌拉,汉译“弯”。
佳木斯:满语甲木克寺噶珊,汉译“驿丞屯”延吉市:原满名延吉冈,意为“有岩羊的地方”和龙市:原满名合隆,意为“山谷”汪清县:原满名旺钦,意为“堡垒”图们市:原满名图们色禽,意为“万水之源抚顺的章党原为满语“扎克党”,意为“松树”。
富拉尔基:达斡尔族语意为红色之岸梅里斯:如果是满族语的话应该是mailise(买里色)的变音,意为麦子名词嘎拉哈:部分动物身上的一块腿骨卡巴拉:*状物连接处哈拉巴:肩胛骨嘎肌窝:腋窝卡布裆:裤裆萨其马:一种民间食品额邻:痕迹的咕:嘟囔定嘎巴:结痂马子:女人;妓女。
关于呼伦贝尔古边壕的探索

历史地理第三辑关于呼伦贝尔古边壕的探索景爱在呼伦贝尔西部,有一道古代边壕的遗址,经苏联而入蒙古人民共和国,全长约七百公里。
这道边壕不见于史书记载,长期以来不为世人所注意。
一八六四年,俄国贵族IL A・克鲁泡特金公爵到中国边境地区游历,将此古边壕称作成吉思汗长城(£蚯HEHrno-Xa更a人一八九七年,屠寄受清会典馆之命,主持黑龙江舆图测绘,曾考察这道边壕,并命名为金源边堡。
自此以后,这道古代的边壕始为学术界所重视,一些地方志渐有记载a关于这道古边壕的时代,国内外学术界有多种不同意见。
国内学者多认为是金代所建,也有人认为是汉代光禄城、元代塔塔儿长城。
西方学术界多沿用俄国人的|日说,认为是成吉思汗长:城(Wall of Ghenghis Khan),也有人认为是拓跋鲜卑的国界。
近年出版的《中国历史地图集》将此边壕绘入明、清分册中,视为明、清之遗迹。
迄今为止,尚没有人对这道古边壕进行专门的研究,它成为东北历史地理研究中的一大悬案。
为了探索这道古边壕,笔者于一九七三年春对边壕的部分段落进行了考察,■参加这次考察的还有黑龙江省博物馆的同志档一九八O年夏,笔者又前往呼伦贝尔,对我国境内的边壕进行了踏査。
在考察中,呼伦贝尔盟文管站给予了许多帮助。
*本文根据实地考察费料以及有关丈献记载,试对这道古边壕的时代和有关的问题,提出一些粗浅的意见。
关于边壕的性质、作用和影响,另撰专文探讨之。
一、古边壕的位置与走向关于呼伦贝尔边壕的位置与走向,屠寄在《黑龙江舆图》上作了部分标绘,①《蒙兀儿史记》7《呼伦贝尔志略》■《呼伦贝尔》诸书也有些记述。
②但是,这些记述只限于边壕的东段,且甚为简略,其中还有与事实不合之处。
今据实地踏实以及国内外出版的测绘资■I料,⑧作一简要介绍。
据实地考察所见,这道古边壕东起于额尔古纳右旗东部库力河左岸滩地边缘的一座古城,东北距上库力(旧称大库力「或作上苦・♦♦李)乡约二■三公里。
其地当北纬50Q15\东经120°24\库力河为根河南岸支流拱发源于-'-■r0I'朝其格日温都尔山,西北流至小库力村注入根河口当地人讲,库力河之名源于蒙语,是城♦关于古边壕的调查情况,笔者另有专文详加记述口这里只作简要介绍。
记忆·书写:满族说部的传承

高 荷 红
摘 要 : 在 业 已出版 和 待 出版 的五 十 多部 满族说 部 中 , 与 国家级传 承 人 富 育光有 关 的超 过2 0部 , 逾 千 万字 。他是 怎样 将这 些说部 复述 、 记录、 书写并传 承 下来 的? 与此相 关 的 问题 引 起 了学界 的关注。 通过研 究 我们认 为 , 这 既与 富察 氏家 族 的说 部传 承 及 其 独特 的训 练方 式 有 关, 也 与富育 光超 常 的记 忆 力和善 于有 效地利 用 书写手 段 不可或 分 。换 言 之 , 家族 内部 世代 相
承袭事业的普及和 深化 , 乃 民族 文化 之 幸事。 而满族 有悠 久 文化历 史 渊源 , 因有特 殊历 史 缘 故, 建 国后又遇 多年“ 左” 的干扰 , 各地 文化知情入谢世甚众 , 文化链呈现 出严 重断裂态势 , 抢救
文 化倍 显 重 要 。 ¨ J
首先 , 他 肯定 了学者之外 的传承人角色是个人选 择 ; 其次 , 他认 为他们 的传 承意义很 大 ; 再
部 文本 出版之前 , 他撰写多篇论 文界定满族说部 、 乌勒本 的概念 、 构建其学术体 系 , 勾勒每一部 文本 的传承脉络 ( 家传说部一般用 “ 传承概述 ” , “ 流传情 况 ” , 本人 采集 的用 “ 流传与采 录” “ 传 承与采录” “ 采录始末 ” ) 。而学者对满族说部 、 乌勒本 的认知都不可避免深受其文之影响 , 遵从
来, 富察 氏家族在培养说部传 承人 时首先在于三种特殊能力的培养 :
他对 满族说部和乌勒本 的概 念和解读 ; 对他 的访谈 内容 也成 为诸多学者 撰文之 依据 。在 申请
成为国家级传承人第一次失利 后 , 第二 次 申请前 富育光 征求 了专 家 的意 见 , 调整 了填报思 路 ,
达斡尔族沃勒哈拉与满族富察氏“满族说部”活态遗存比较研究

达斡尔族沃勒哈拉与满族富察氏“满族说部”活态遗存比较研究刘红彬摘要:通过对达斡尔族沃勒哈拉家族与满族富察氏对“满族说部”的传承状况以及沃金柱萨满表演的《雪妃娘娘和包鲁嘎汗》片段与富育光先生讲述的《萨大人传》片段进行比较分析,发现达斡尔族沃勒哈拉家族与满族富察氏“满族说部”活态遗存有许多相近之处:都是典型的“乌勒本”;都是典型的活态传承;都有较为清晰的传承脉络。
但又有不同,表现在:说唱形式迥异;对《说部》整理出版的程度不同;传承方式有别。
在此基础上,对满族说部遗存的传承与保护提出了一些思考。
关健词:满族说部;“乌勒本”;活态传承;传承脉络;说唱形式;传承方式中图分类号:G122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8-7974(2019)04-0032-06DOI :10.13877/22-1284.2019.07.006收稿日期:2019-05-27作者简介:刘红彬,满族,辽宁开原人,吉林省民族宗教研究中心副研究员,研究方向:北方民族文化、民族古籍整理。
(吉林长春130062)学“满族说部”这一民间口头文学在满族聚集区广为传颂。
满族说部被誉为人类历史文化的“活化石”倍受学界关注。
满族说部早期一直为满族先民在本族内部流传,但随着历史的演进,各民族文化交流的日益广泛,再加之各民族间的通婚,使满族说部不再局限于满族内部的传承,从而在除满族之外的其他少数民族当中也有流传。
如《尼山萨满传》就收录了鄂伦春著名故事家萨满孟古古善、鄂温克族尤列等传讲的多种版本内容。
著名满族说部《乌布西奔妈妈》,其主要讲述人鲁连坤,自称赫哲后裔,其家族清康熙朝编入新满洲。
现在国家级满族说部代表性传承人富育光的弟子安紫坡是汉族。
达斡尔族自古就与满族比邻而居,且满族、达斡尔族很早就有通婚习俗,导致满族说部传入到达斡尔族中。
因此,达斡尔族中也有满族说部的传承。
满族说部在达斡尔族沃勒哈拉家族的传承就很有代表性。
达斡尔沃勒哈拉家族萨满沃金柱的曾祖母就是满族。
东北满族民居的文化与演变

CULTURE文 化区域治理东北满族民居的文化与演变东北电力大学 陶瑞峰,白佳怡一、东北满族文化概述(一)东北满族地理概况东北地区以松嫩平原为核心,西、北方是大、小兴安岭,东面是长白山。
东北气候复杂,受半湿润大陆性季风气候的影响,这一区域生长着众多针叶林、针阔叶混交林和丰富的黑土地,并且分布着大面积的湿地、沼泽和冻土。
东北地跨寒温带、中温带和暖温带,是温带大陆性季风气候。
受到偏北风的寒流季风影响较多,而来自印度洋的暖湿气流被阻隔在珠穆朗玛峰和青藏高原之外,使得四季变化明显,冬季和夏季之间有明显的温差,冬季时间又长又冷,夏季则充满了酷热和潮湿。
(二)满族文化及其特征满族的剪纸因其独特的纹样,展现了独特的艺术魅力,选用人物动物等图案进行艺术再造,逢年过节会粘贴在门窗墙壁和屋梁处,寄托美好寓意增添节日氛围。
满族刺绣像是精美考究的绘画作品,在各种物品上都有它的身影,飞禽走兽、百草花卉、人物故事都是它们的灵感来源,寓意吉祥美好、长寿平安。
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成为了后人的宝贵财富。
满族的服饰文化对中国服饰文化有着很大影响,努尔哈赤统一女真各部后,将他们穿着的“袍服”改称为旗袍,旗袍是由满族传统马甲演变而来,圆领、大襟、高开衩是其主要特征,旗袍时而衣袖肥大时而紧身素雅,衣服上绣有精美复杂的纹饰,辅以宽度不同的华美花边,脚下搭配“马蹄鞋”,富贵的旗人还会在旗头上佩戴扇形花冠。
满族服饰中的马褂起初是由士兵穿着,后有皇帝赏赐的黄马褂,其只能与皇帝共同骑马涉猎时才能穿着。
满族善于突破自身文化局限,对其他民族的先进文化进行学习。
其居住文化也产生了重大变革,在后文中有详细阐述。
满族文化在形成中,受到蒙、汉民族影响较大,满文最早就是在蒙古文的基础上创立的。
在努力保持其固有文化的同时,从衣食住行各方面汲取汉文化中的精华部分,在其对伦理道德、文化教育和文学艺术等方面的重视程度的提升也深受影响,骑射成为了其历史文化,服饰亦与汉族趋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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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族“窝车库乌勒本”辨析高荷红(本文刊于《民族文学研究》2009年第1期)内容提要:“窝车库乌勒本”为满族说部四类中的一类,在满族民间亦将神本子称为“窝车库乌勒本”,而神本子、神歌、神谕与满族神话亦有某种关联,其间关系如何,还需辨析。
关键词:窝车库乌勒本,满族神话,满族说部作者单位:中国社会科学院民族文学研究所目前,我们所知道的“窝车库乌勒本”是作为满族说部的一类,但是与此相关的概念还有神本子、神谕、神歌、神话等,它们之间有何关联,笔者将逐一分析。
一、与“窝车库乌勒本”有关的概念萨满神歌(抑或称为萨满歌、神歌)、神本子、神谕中都有神话的内容,而很多神话的讲述是在萨满祭祀时完成的。
满族神话有广义和狭义之分,广义神话论之代表为富育光,他认为“满族神话的源流恰恰应该追溯到满族先世——女真祖先所创造和流传下来的神话遗产。
满族神话正是满族先世神话的承继和延续……满族神话就是满族先世神话。
满族神话的广义内涵,系指女真时期流传下来的北方民族神话。
而且其具体含义则应是包括了北方诸民族在内的通古斯语族所沿续、传承、保留下来的诸神神话。
因而可以说,满族神话其外延是很广阔的。
包容了北方神话的源流与演化。
”1狭义的满族神话,指满族及其先世神话,包括在零星出版的神话集子和各种《满族故事选》中见到的神话,以及作为神话集出版的乌拉熙春搜集翻译整理的《满族古神话》、傅英仁讲述的《满族神话故事》和《傅英仁满族萨满神话》,马亚川讲述的《女真萨满神话》等。
详尽的研究见富育光的《满族萨满教和神话》、富育光和王宏刚合著的《萨满教女神》,关于满族神话研究的论文也不少。
本文中,我们所指的神话为狭义的满族神话。
萨满神歌是歌、舞、乐为一体的艺术形式,它包括祝辞、祷词和神词。
广义来讲,神歌还包括开天辟地、万物起源、民族溯源以及各种神灵的故事。
广义的神歌其实包含了神话的主要内容。
而神本子是满族民间的称呼,它记述了萨满神歌、神灵、祭祀仪式,乃至本氏族、部落的神话传说。
在此,前辈学者认为神歌、神本子在内容上有相同的地方。
如富育光认为神谕就是神本子,“神谕满语叫渥车库乌勒奔,意为神龛上的传说。
神谕自有文字记载以来,常称之为比特合本子。
比特合,满语书意,本子为汉语,这是一个满汉合璧词,也就是人们所说的神本子,也称神谕、古谕。
”2神本子与神谕有密切的关系,满族神本源于满族口传神谕,后者是前者的基础,神本是口传神谕的发展形态。
神本子主要记述人们遵从的行为,如祭仪、祭种、祭时、祭器、禁忌、卜择等,精神信仰方面神本记载极为简略。
神谕的内容包括创世神话、宇宙神话,族源族史,还包括萨满教起源故事,本姓萨满故事等。
3笔者认为神歌是历代萨满祭祀表演的“音声文本”,神本子就是萨满祭祀时依仗的“文字文本”。
满族神话的范畴比神歌、神本子、神谕更为广泛;在表现形式上神歌主要是韵体的,神本子散韵都有,神谕主要是散体的叙事。
而“渥车库乌勒奔”即weceku ulabun,在前人的著述中还将其称为“乌车姑乌勒本”或“窝车库乌勒本”。
1990年富育光在其著作《萨满教和神话》中将“乌车姑乌勒本”特指《天宫大战》故事,“乌车姑”实为神位、神板、神龛之意。
“乌车姑乌勒本”即“神龛上的故事”,也就是萨满教原始神话。
4毫无疑问,“乌车姑”和“窝车库”同义,在民众中所指为《天宫大战》。
“窝车库乌勒本”主要存放于神龛上,一般比较短小,全部讲完短则不足一小时,长则几天。
二、“窝车库乌勒本”的界定“窝车库乌勒本”是满族说部中重要一类,现在,“乌勒本”和满族说部经常混在一起使用,谈到具体的文本时,或为“乌勒本”或为满族说部。
笔者认为:满族说部沿袭了满族“讲祖”习俗,是“乌勒本”在现代社会的发展,它既保留了“乌勒本”的核心内容,又有现代的变异。
最初在氏族内部以血缘传承为主,后渐渐地以一个地域为核心加以传承。
涉及内容广泛,包括满族各氏族祖先的历史、著名英雄人物的业绩、氏族的兴亡发轫及萨满教仪式、婚丧礼仪、天祭海祭等;篇幅简繁不等,少则几千字,多则几十万字;原为满族民众用满语讲唱,现多用汉语以说为主;以神话、传说、民间故事、史诗、长篇叙事诗等方式被民众保留下来,是韵散结合的综合性口头艺术。
5富育光按照满族说部的形式和内容将“乌勒本”分为四类:“窝车库乌勒本”、“包衣乌勒本”、“巴图鲁乌勒本”和“给孙乌春乌勒本”6。
“窝车库乌勒本”囊括其中的有《天宫大战》、《乌布西奔妈妈》、《恩切布库》、《西林色夫》和《尼山萨满》。
富育光通过不间断地搜集资料,在《天宫大战》之外加入了其他四部。
目前,很多学者都接受了富育光的分类标准,在其著作、论文中都采用了富育光的观点。
“窝车库乌勒本”指“神龛上的故事”,神圣性自不待言,那么它等同于神话吗?本文将以传统的民间文学的分类标准重新加以划分。
“窝车库乌勒本”篇幅都比较短小,具体到《尼山萨满》,因其异文较多,从几千字到两万字不等;《乌布西奔妈妈》中“引曲”、“头歌”、“创世歌”、“哑女的歌”、“古德玛发的歌”、“女海魔们战舞歌”、“找啊,找太阳神的歌”、“德里给奥姆女神迎回乌布西奔”、“德烟阿林不息的鲸鼓声”、“尾歌”共6213行,一共5万7千字;《恩切布库》分为“序歌”、“火山之歌”、“光耀的经历”、“恩切布库女神被野人们拥戴为头位达妈妈(乌朱扎兰妈妈)”、“恩切布库女神率领舒克都哩艾曼开拓新天地”、“恩切布库女神传下了婚规和籽种”、“恩切布库女神创制约法”,“违者遭神谴”、“恩切布库女神索求长生之药”,“魂归天国”,共4507行,4万多字;在《萨满教与神话》中披露的《天宫大战》文本大约1万多字;《西林色夫》要简略一些,因尚未整理出来,据该文本传承人估计大概有3000多行。
在这5个文本中,《天宫大战》被公认为是神话、《乌布西奔妈妈》被公认为是史诗;《尼山萨满》是最有争议的一个,属于神话、史诗还是传说?德国学者吉姆称有一部被人们誉为“满族的奥德赛”的文本,他指的就是《尼山萨满传》,是曾经广泛流传的原始叙事诗“Teptalin”。
尼山萨满也被称作阴间萨满,音姜萨满,按照我们传统的文类标准,《尼山萨满》应该被归为传说,《天宫大战》是神话,《恩切布库》、《乌布西奔妈妈》是叙事诗的形式,是史诗。
但是具体而言,似乎又有些不同。
我们以表格形式加以表示。
窝车库乌勒本的文本情况神话一般归于散体叙事的范畴,但是在满族神话中,《天宫大战》却出现了从韵体发展到散韵结合的形式,白蒙古版本的《天宫大战》即为韵体的;《尼山萨满》和《西林色夫》虽是传说,但是其中《尼山萨满》最初以唱为主,后来发展到说唱结合,何世环讲述时就完全变成散体的。
《恩切布库》和《乌布西奔妈妈》现在的版本主要是唱的,《乌布西奔妈妈》在形成过程中,不仅有说唱形式的,也有叙述体的。
这与史诗未必都以诗体来演述是相契合的。
我们发现,在“窝车库乌勒本”中,几乎都是关于女性的故事,和印度人西地史诗相似。
以女神为中心形成庞大的女神体系,她们或为女神的侍女或为女神下凡,而女萨满也是由女神派来的鹰抚育大的。
讲述的内容为满族氏族认同现代生活的特许证,包括对天地如何形成、人类的生存和繁衍、天神与恶魔耶鲁里之间的斗争以及天庭的秩序是如何确定下来的解释,而这一切都是在女神的指引下才逐步走向正轨的。
三、“窝车库乌勒本”异文情况介绍一般说来,萨满传承的满族神话具有神圣性、神秘性等特点,与世俗性的民间故事、传说不同,在传承过程中传承主体不能进行随意的再创作,这也是它们基本保留了原始神话母题的主要原因。
但是,“窝车库乌勒本”随着历史的发展过程中有众多异文,《乌布西奔妈妈》原来称作《妈妈坟传说》、《白姑姑》(或称《白老太太的故事》)、《鹿石桩的故事》,富育光认为“从故事内容与流传地域分析,《白姑姑》故事很可能就是《乌布西奔妈妈》在民间早期传播中的母胎传本,或者说是简略异本。
《白姑姑》和《乌布西奔妈妈》,都程度不同地揭示鲜为人知的东海人文景物,不过因时代过久,古曲调散失甚多,已无法稽考,而《乌布西奔妈妈》能够更集中而突出地保留了古朴的引歌头歌、尾歌和伴声等咏唱结构形式,也证明其源流古远。
著名史诗《乌布西奔妈妈》,便是东海女真人古老的原始长歌。
”12《乌布西奔妈妈》传播中形成不少变异故事,有说唱形式的,也有叙述体的。
《天宫大战》在形成过程中也有不少异文,有富希陆1936年《天宫大战》残本;1936年孙吴县关锁元之父《穆丹林神》;四季屯富七大爷讲述的《天宫大战》;在宁安地区还有傅英仁讲述的《佛赫妈妈和乌申阔玛发故事三则》(《佛赫妈妈和乌申阔玛发》、《天宫大战》和《八主治世》)13;在逊克县说法也不一致,还有在孙吴县四季屯满族搜集到的阎铁文之父讲唱的异文。
《天宫大战》原本为唱的,白蒙古传承下来的文本就是用满文讲唱的,目前我们见到的是翻译为汉语的文本,有很多不太通顺的地方。
《尼山萨满》异文很多,在北方各个民族都有流传,最初多用满语流传,现在汉化得比较厉害,既有较浓厚的满族萨满教的遗存,也融入了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据有的学者估计其产生时间应在明代时期。
我们对《西林色夫》和《恩切布库》的异文情况不是很熟悉,《西林色夫》主要在珲春何舍里家族中讲唱,《恩切布库》中女神恩切布库带领远古先民开拓了北方疆土。
四、“乌勒本”的文本类型“窝车库乌勒本”主要依靠各氏族的萨满口头传承,这是“乌勒本”流传的最初形式。
当然还有其他的类型如口述记录本、手抄本、提要本和异文综合本等。
口述记录本20世纪80年代前,满族说部基本上都以口述记录为主,80年代以后基本都使用了录音录像设备。
但是由于多种原因,在20世纪80年代调查的满族说部并没有全部录音,唯一记下来的有《乌布西奔妈妈》。
1930年,凌纯声到赫哲族地区调查,记录了19则赫哲族故事14,其中有《一新萨满》,《一新萨满》就是《尼山萨满》在赫哲族中流传的异文。
在我们掌握的说部中,口述记录本有《天宫大战》、《乌布西奔妈妈》。
手抄本“民间钞本、萨满神卷乃至家族宗谱之类的手写文本”是满族口头文学的最早记录,马名超认为满族抄本的形成大抵成文于晚清或稍迟的一段时间。
宁安十二部族的原始神话和《两代罕王传》、《萨布素将军》、《红罗女三打契丹》等,在当地满洲族人中也都早有汉语文传抄,其所涉及地域十分广阔,而且不乏北方民族历史大迁徙中的“携来之物”。
民间文学从长期单一的口头传播,到口传与文字记录相并行(初期仍以口传为大量的)。
15 戈列宾西克夫1908年、1909年、1913年发表了在齐齐哈尔附近、爱辉、海参崴搜集了《尼山萨满》满文手抄本。
这些手抄本都由当地的满族人形成的,如爱辉里图善保存的两个手抄本,和德克登额书写的手抄本;还有沃尔科娃1961年公布的版本。
提要本提要本也是手抄本之一种,但是它的篇幅较短,新老萨满基本上以口耳相传的方式或提纲挈领地传授主要内容,神谕就为其传授的提要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