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玄学之自然与名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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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魏晋时期的名教与自然之辨

论魏晋时期的名教与自然之辨
统摄 有 的基 本 思路 。
首先 , 王弼从发生学意义上讲 , 名教本于 自 。王弼在< 然 老子指略> 中写到 :无形无名者, “ 万物之宗也。” 指出“ 。 道 无形不系, 常不可名 。 以无名为常, 故日‘ 道常无名 ’ 也。朴之为物 , 以无 为心也 , 亦无名, 故将得道莫 若守朴。 (老子注> ”< 第三十二章) 道者 。 而“ 无之称也 , 无不通也, 无不 由也, 况之 日道 。 寂然无体 , 不可为象。 ” “ 则天成化, 同自然。”道常无为 , 自然也。” 道 “ 顺 对于名教问题 , 王弼在< 老子注》 二十八章和三十二章提 出 “ , 朴 真也。 真散 , 则百行出, 殊类生, 苦器也。 圣人因其分散 , 故为之立官长 。 以善为师, 不善为资, 移风易俗 ,
蔡邕宗庙之议所说 :夫君 臣父子 , “ 名教之本也” < (后汉记> 卷二十六) 。狭义上的“ 名教” 以名为教” 如西 指“ ,
汉 时期 的选 贤 良、 茂 才孝廉 一样 , 举 对那 些符 合封 建伦 理纲 常 的节操 、 行为 等配 以 相应 的名 目 、 名分 、 节和 名
功名以教化民众。总之, 名教” “ 就是 以正名定分为主的封建礼教 , 其具体内容表现为儒家的仁义礼教 、 三纲
不 同理解 和 阐示 , 成 了以下 三种 主要 思路 , 述 如下 : 形 分
二 、名教 ” 于“ “ 本 自然” 持这一 观点 的是何 晏 、 王弼 , 以王弼 为总代 表 。 王弼本 人 并未 直接 使 用 “ 名教 ” 词 , 是 他却 已对 当时 ~ 但
的名教问题给予了充分的关注。王弼在建立以无为本 、 崇本息末的玄学体系的过程中 , 也为名教寻找到了本 体性的根据 , 以外儒内道的方式解决了名教与自然的关系问题。在王弼的 < 老子注> 中集 中体现了王弼以无

郭象“名教即自然”玄学教育思想浅析

郭象“名教即自然”玄学教育思想浅析

郭象“名教即自然”玄学教育思想浅析摘要:魏晋玄学上承两汉经学,下启隋唐佛学及宋明理学,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对整个中国思想文化的发展有着深远影响。

而郭象玄学作为魏晋玄学发展的高峰,其重要性自是不言而喻。

郭象当时所面对的问题,与其他魏晋玄学家一样,是自然与名教的矛盾,因此,本文通过解读郭象“名教即自然”来浅析他的玄学教育思想。

关键词:郭象;名教;自然;教育思想郭象(公元252-312),字子玄,西晋河南人。

历任黄门侍郎、豫州牧长史、太傅主薄等职。

有才理,好《老》《庄》,善清言,时人咸以为王弼之亚[1]。

致力于把道家哲学纳入儒家思想体系之中。

内圣和外王、自然和名教在他那里得到了较为完美的统一,是魏晋玄学的集大成者。

现存的主要著作有《庄子注》,集中反映了他的玄学教育思想。

一、“名教即自然”的教育观“名教即自然”的教育观在魏晋时期经历了三个阶段的发展,从正始时期的以王弼为代表的“名教出于自然”,到竹林时期的以嵇康为代表的“越名教而任自然”,再到元康时期的以郭象为代表的“名教即自然”。

王弼与嵇康是魏晋早期的玄学教育家,他们从不同角度论述了“名教”与“自然”两者之间的关系。

郭象则调和了“名教”与“自然”的矛盾,将二者糅合统一起来,提出了“名教即自然”的思想[2]。

郭象所处的玄学发展阶段是元康玄学阶段,而这一时期,经过嵇康的“越名教而任自然”理论模式对君权和社会的否定,造成了人与社会、自然与名教的对立。

为了化解人和社会以及自然和名教的矛盾,郭象就把对功名利禄的追求与内心精神有机结合起来。

他认为:物之生也,莫不块然而自生。

世间万物都是浑然天成,而且万物都把自然作为最高法则,名教作为万事万物中的一小部分,当然也必以“万物”为正。

(1)“物各自造”的“独化”论思想。

“物各自造”即“自生”,世间万事万物都是自然而然的自己生成的。

王弼认为,“无”是事物的根本,“有”是从“无”而来,而郭象则认为,既然“无”是事物的根本,那么“无”怎么能生出有呢?他认为,“无”不能生“有”,万物均是自生的[3]。

玄学

玄学

名教、自然与魏晋士人的人格范型【内容提要】在特定时代和魏晋玄学的不断演化过程中,由于魏晋士人对“名教”与“自然”关系的不同体认与把握,形成了各具风神的人格范型。

【关键词】魏晋士人;名教;自然;玄学魏晋玄学是在“名教”与“自然”之辩中不断演化和发展的。

“名教”一词,如引徐震堮《世说新语校笺》之义,是指“儒家相传之礼法,与老庄放达之教相对”,即是指正统儒家所确认的封建宗法等级制度、社会规范及相应的评价体系;而“自然”,是“自然者,不为而自然者也,”[1]它是宇宙万物的本来形态和运行法则,反映在人的思想观念上,就是指本然、天然,让万物顺任自然。

在那个最混乱、最苦痛然而却是“精神史上极自由、极解放,最富于智慧、最浓于热情的一个时代”,[2]魏晋士人们受玄学思想影响,为世人标榜出了各具风神的人格范型。

笔者认为,这些人格范型的产生与他们对名教、自然关系的不同体认与把握有着极为密切的关联。

一、存名教而尚自然古代的士阶层形成于春秋时期,他们博学善辩,积极入世,崇尚儒家礼乐。

儒家的温柔敦厚、注重功名和克制凝重等品格,一直是士人们所崇尚的人格典范。

直至东汉末年,政治斗争日益加剧,名教成为统治阶级用以欺世惑众的思想工具,人们对传统价值观念和人格道德标准开始怀疑与否定。

曹魏时期,从曹操“唯才是举”的人才思想和实践开始,士人们开始注重人的内美和才干,鄙弃虚声美誉,传统道德观念和正统伦理思想渐趋淡化。

同时,士人们开始以道家的批评精神批评汉末朝廷的腐败与社会风气的虚伪,以道家的清静无为思想消解乱世之间的尖锐矛盾。

他们开始注重自然,并用道家学说来诠释儒学,追求旷达自然之境界。

但是士人们并不废弃名教,他们对儒学教义择善而从,依然十分注重仁德之美,把为士的原则与尊严看得高于一切,如《世说新语》就称敢于犯上的陈仲举为“言为士则,行为世范”;而不愿死读经书、率性自然的邴原,也以遵法守道、品行高尚闻名。

更有建安时期的邺下文人集团,亦打破了汉儒的种种信条,开始尊重人的个性与真情,但他们同时也钻研《六经》,儒家思想仍是他们经国立身之本。

中华传统文化:魏晋玄学

中华传统文化:魏晋玄学
非;心“贤务 名物,诚不于
谢谢观赏
中国传统文化
一、名教、自然之辨
玄学的兴起原因之一是为了挽救名教的危机。 名教,是指儒家注重以名为教、正名守分, 以三纲五常为核心的封建伦理纲常。
王弼提出名教本于自然。他 是第一个从本体论上为名教 寻找根据的思想家。
他认为“始制有名”,纲常名教是道生化为器的过 程中产生的,是以自然之道为本,道与名教的关系 是本末关系。
二、有无问题
玄学的一个核心问题是有无关系。老子曾说: “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庄子提出 “万物出于无有”。
老庄提出了有无问题,并认为无比有更为根本。
无一无由其 。,也致归“ ”一。一一万
可由?也物 谓无由。万
乃于何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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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用为然况通之“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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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之可寂也不无说论


魏晋玄学家裴頠提出崇有论 的思想。
所则以而体也始无
谓虚有生有。生以“
遗无为亏,自者能夫
者是已矣则生,生至
也有分。有而自,无
。之,生遗必生故者


郭象针对有无之辨提出了独化论,认 为万事万物是“自生”而“自有”的。
耳块则不有则
。然生能之不“
”而生为未能无
竹林七贤之一的嵇康提出越 名教而任自然。他认为名教 是当权者维护统治的工具。
天而自能生也生而者 然然然生物。耳自谁“ 。,矣我,我,生哉然 ”则。,物既非耳?则
谓自则亦不我。块生 之己我不能生自然生
他否定了创世论。进而提出 名教即人性自然的一部分, 按名教行事就是顺应自然, 也就是名教即自然。

魏晋玄学的主要论题

魏晋玄学的主要论题

魏晋玄学的主要论题
魏晋玄学的主要论题包括有无之辩、言意之辩、名教与自然之辩和才性之辩。

这些论题在魏晋时期的思想界引起了广泛的讨论和争鸣,为魏晋玄学的发展和演变提供了重要的思想基础。

具体来说,有无之辩探讨了存在与非存在的哲学问题,提出了“有生于无”和“无生于有”等不同的观点。

言意之辩则关注语言与意义的关系,探讨了如何通过语言传达和理解意义的问题。

名教与自然之辩涉及到社会规范与自然本性的关系,讨论了人应该如何遵循自然本性和社会规范的问题。

才性之辩则探讨了人的才能与性格的关系,提出了“才性异类”和“才性同体”等不同的观点。

这些论题在魏晋玄学中具有重要地位,不仅反映了当时思想界的关注焦点,也为后来的哲学思考提供了重要的启示和影响。

略论魏晋玄学之名教自然

略论魏晋玄学之名教自然
虽然在嵇康与阮籍的言论中充满了攻击当时礼教的言辞,但是也有追慕上古时代仁义教化的话语。阮籍曾指出:“是故圣人以建天下之位,定尊卑之制……在上而不凌乎下,处卑而不犯乎贵,故道不可逆,德不可拂也。”这里圣人所设的“尊卑之制”即属儒家的名教范围之内,也就是说,在这里他不仅认为名教是不可少的,而且主张“在上而不凌乎下,处卑而不犯乎贵”维护名教所规定的秩序。嵇康也在《太师箴》中提到:“先王仁爱,愍世忧时,哀万物之将颓,然后莅之。”在这里,他对先王持有的仁爱之心是给予褒扬和赞赏的。
嵇康在谈到礼法名教的产生时指出,现实社会中的仁义礼法的规范不是从来就有的,他说:“及至人不存,大道陵迟,乃始作文墨,以传其意。区别群物,使有类族。造立仁义,以婴其心。制为名分,以检其外。劝学讲文,以神其教。”嵇康的这一思想同王弼所谓的“朴散始为官长之时”的观念是类似的,即认为名教的出现是“大道凌迟”的结果。不过,与王弼不同的是,他强调了名教对自然之道的背离,指出它是统治者制定出来,用以“婴其心”、“检其外”、“神其教”的工具。因此他“以诵讽为鬼语,以六经为芜秽,以仁义为臭腐…则向之不学,未必为长夜,六经未必为太阳也。”将虚伪的名教看作是应当被抛弃的。与嵇康同时代的阮籍对名教也是深恶痛绝。他对现实名教的虚伪给予了更加无情的揭露。他借“大人先生”之口说到:“今汝尊闲以相高,競能以相尚,……诚天下残贼、乱危、死亡之术耳。”他指责以名教为名,而行阴谋之实的人,而他们的所谓“名教”遂有亡国、戮君、溃败等祸乱产生,是残害天下的“残贼、乱危、死亡之术”实不为过。阮籍还把这些伪君子比喻成“裈中之虱”,讥笑其愚蠢短视,预见了其必然灭亡的命运。
二、竹林时期
“越名教任自然”——从个体意义上对名教的超越。
正始末年,曹氏与司马氏两大集团争Байду номын сангаас政权的斗争日趋激烈。在这场斗争中,正始清谈的领袖何晏被杀,王弼病死,正始之音宣告结束。继其之后,以“竹林七贤”为代表的一批名士登上了玄学舞台。他们开创了“竹林玄学”,代表人物有嵇康和阮籍。

伦理视域下魏晋玄学的名教与自然之辩

伦理视域下魏晋玄学的名教与自然之辩

03
研究还发现,魏晋玄学的名教与自然之辩涉及到多个层面和角度,包括本体论 、认识论、价值论等,这些都需要进行全面而深入的研究。
研究不足与展望
尽管本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由于时间、资源和 能力所限,仍存在一些不足之处。例如,对魏晋玄学 伦理思想的跨文化比较研究不够深入,对一些复杂的 历史事件和文化背景的考察也需要进一步加强。
嵇康的“越名教而任自然”思想
总结词
嵇康认为人类社会中的名教规范阻碍了自然 的本性,应该超越名教的束缚去追求自然本 性的自由。
详细描述
嵇康主张超越人类社会的名教规范,去追求 自然本性的自由。他认为,名教的存在限制 了人类的自由发展,只有摆脱名教的束缚, 才能真正实现个人的自然本性的自由。嵇康 的这种思想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名教的怀疑和
名教与自然的现代启示与思考
对现代社会的启示
魏晋玄学的名教与自然之辩对现代社会仍具有重要的启 示意义。在当代社会中,个体与社会、道德与自由的矛 盾和冲突仍然存在,通过对魏晋玄学的研究和理解,可 以为解决现代社会中的伦理问题提供有益的思路和方法 。
对现代思想的思考
魏晋玄学的名教与自然之辩对现代思想也有深远的影响 。在现代思想中,个体与社会的关系、道德与自由的关 系仍然是重要的议题。通过对魏晋玄学的研究和理解, 可以深化对这些问题的思考和理解。
06
结论
研究成果与结论
01
魏晋玄学作为中国哲学史上一门独特的思想体系,在名教与自然之辩中呈现出 独特的伦理视角和思考方式。通过对这一问题的研究,我们能够更深入地理解 魏晋玄学的伦理内涵和价值取向。
02
研究表明,魏晋玄学强调个体自由与责任,关注人的本质和价值,具有强烈的 现代意义。同时,它也提出了一些伦理难题和挑战,需要我们进一步思考和探 讨。

竹林玄学之“名教”与“自然”

竹林玄学之“名教”与“自然”

竹林玄学之“名教”与“自然”发表时间:2009-05-31T11:59:46.420Z 来源:《魅力中国》2009年第5期供稿作者:刘秉亚[导读] 玄学是魏晋时期取代经学的主流思潮,它以《周易》《老子》《庄子》为三玄。

摘要玄学是魏晋时期取代经学的主流思潮,它以《周易》《老子》《庄子》为三玄。

而竹林玄学是魏晋玄学的重要一个阶段,其主要代表阮籍和嵇康更提出了“越名教而任自然”的理论,是老庄思想的继承者,同时又为玄学的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

关键词:老庄;“名教”;“自然”;阮籍;嵇康一、老庄的自然观自然观的提出最早见于老子。

针对当时社会人生的种种乱象,老子进行观照与反思,提出了他的自然观。

他认为“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他将“道”看作世界万物的本源,赋予“道”以“自然无为”的本性,并由此进一步推论出人的生命本相与人的本性都应象“道”之本性一样“自然无为”。

老子的“无为”是为了收到“无不治”的社会政治效果,借以解决社会矛盾,为现实寻找出路。

庄子继承了老子“返璞归真”的理念,以“自然”之视野透视了人生命之真实状态。

庄子所指的“自然”,即是“不知其所以然而然”。

庄子认为道即自然,自然即道。

庄子的“自然”概念是指自然而然的状态,而不仅仅指自然界。

他张扬返朴归真的“自然”,认为自然的就是完美的,是无需人为引导的。

人应当作为自然的人而生存,不应该强加人为而打破自然的平衡。

而众所周知的庄子的“逍遥游”主要指心灵的逍遥。

而要达到心灵逍遥,最主要是回归自然,虚静无为,使物各畅其性,以达到任自然而行的和谐状态。

二、“名教”和“自然”之争“名教”一词语源不详,陈寅恪先生据王弼对老子“始制有名”的注语加以推论为:“以名释教,即以官长君臣之义为教,乃入世求仕者所以宜奉行者也。

”晋人袁宏说:“夫君臣父子,名教之本也。

”唐长孺先生认为:“所谓名教乃是因名立教,其中包括政治制度、人才配合以及礼乐教化等等。

”[1]美籍华人学者余英时指出:“事实上魏晋所谓‘名教’乃指整个人伦秩序而言,其中君臣与父子两伦更被看作全部秩序的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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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晋玄学之自然与名教学术思想,与时消息。

随着门阀士族的兴起,以玄学为代表的新的哲学思想迅速流行。

在注重章句注疏的两汉经学日趋繁琐的时候,玄学提出的“得意忘言”,将士大夫从繁琐的考据中解放出来,不再拘泥于文字表面的意思,而是注重文本内在的精神世界;在思想上,玄学通过重新阐释《老子》,《庄子》,《周易》等经典,辨析“有”,“无”等哲学概念,揭露名教礼法的虚伪,追求思想的自由和个性的发挥。

玄学,又称“形而上学”,是用纯思辨的方法来阐述对经验之外的各种问题的看法。

玄学的基本特征是“儒道兼综”,其中心议题是通过“有无”,“本末”,“体用”,“一多”等关系的四边推理,来论证自然和名教的统一。

这里的“名教”是指社会秩序和维护社会秩序的伦理规范,而“自然”则是指支配自然界变化的那种和谐的自然规律。

玄学从正始年间王弼,何晏调和儒道,到竹林七贤主张越名教而任自然,发展到东晋,又回归到了名教即自然。

这不是历史的简单重复,而是文化发展的螺旋上升。

下面就具体来谈谈玄学在不同时期的名教与自然的关系。

魏晋时期,“名教”与“自然”的关系问题成为人们研究和思考的主题。

门阀士族地主阶级迫于实践和理论的需要,一方面,他们接过老庄自然无为的思想,用来打破两汉以来封建礼教的拘束,以为他们所代表的门阀士族阶级的放荡纵欲的生活寻找理论根据。

另一方面,为了巩固封建统治,他们对于封建伦理规范,又不能采取完全漠视的态度。

因此,他们不得不对“名教”与“自然”给以新的理解和论证,不得不致力于“名教”与“自然”的关系的探讨。

从而出现了魏晋玄学的“名教”与“自然”之辨。

魏晋时期,第一个力图从理论上说明“名教”与“自然”关系的是夏侯玄。

他说:“天地以自然运,圣人以自然用,自然者,道也,道本无名,故老氏强为之名”(张湛:《列子·仲尼》)。

视“自然”为“道”,为“体”,“名教”为“用”,这种用“体”“用”关系去说明“名教”与“自然”的关系开了从哲学本体论的角度去理解“名教”与“自然”关系的先河,标志着对“自然”与“名教”关系探讨的深入。

“自然”与“名教”之辨从此作为玄学思潮的一条主线,贯穿于玄学发展的始终。

名教本于自然———对名教的本体论论证正始时期,何晏、王弼对“名教”与“自然”关系的论述更加系统化,理论化。

《晋书·王衍传》记载:曹魏正始年间,何晏、王弼等人“祖述老庄,立论以天地万物以无为本。

天也者,开物成务,无往不存者也。

阴阳恃以化生,万物恃以成形。

”这个作为天地万物之本的“无”,老子将其说为“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故王弼阐发此意说:“有之所始,以无为本。

”“无”也就是道:“道者,无之称也,无不通也,无不由也,况之曰道,寂然无体,不可为象。

”(王弼:<论语释疑·述而>)因为“道”(无)没有意志,没有目的,无所造作,故又称为“自然”,“道不违自然,乃得其性”,“自然”就是“无”或者“道”之性。

在这里,“无”、“道”、“自然”三者是同一序列的范畴。

王弼的贵无论“以无为本”。

“无”不但是宇宙生化的原则,而且是“贤者恃以成德”——圣人所立的名教,也是依此本体而产生。

在以无为本的前提下,名教与自然的关系是“名教本于自然”,即伦理纲常、道德教化是由“道”派生出来的,是“朴散”的结果。

王弼在《老子注》二八章注中说:“朴,真也。

真散则百行出,殊类生,若器也。

圣人因其分散,故为之立官长。

”王弼认为朴散为器是正常的,“立名分以定尊卑”具有合理性。

社会起初为朴和真的自然状态,朴散之后,才有维护贤愚有别、尊卑有序的名教。

而现实存在的问题是,仁之所能、义之所成、礼之所济,是不能靠鼓吹仁义道德本身所能达到的,“名教本于自然”,“自然”是母、是本,名教是子、是末,因此以自然为性的名教不能表现为强制的形式。

在王弼看来,名教之根本在于无心为仁而仁在,无心为义而义存。

王弼虽看到了名教与自然的冲突,但并不笼统地反对名教,他只是反对以“名教”为本,进行虚伪的道德说教,反对用名教约束人们的行为及其所带来的“为仁则伪存”的恶劣后果。

认为“凡不能无为而为之者,皆下德也,仁义礼节是也。

”(王弼:<老子·三八章注》)他把不是自然而生的儒家“仁义礼节”贬为“下德”,是因为订立了作为道德规范的“德名”、“”善名”,不道德、不善也随之而生,导致虚伪欺诈,成为争名夺利的工具。

为了挽救这种道德危机,王弼提出了“守母以存其子,崇本以举其末”(王弼:<老子·三八章注>)的伦理对策,主张自然无为、无欲不争,以发挥名教的作用。

何晏说:“天地万物皆以无为本,无也者,开物成务,……故无之为用,无爵而贵矣。

”(《无名论》)以“无为”为“本”,即是以“无”为“本”,所以下面紧接着说到“无也者,开物成务”的思想。

以“无”为本,那么“有”则是“末”,这里的“本”是指天地万物的依据、根据而言,“末”指天地万物种种事物的现象而言。

在何晏看来,圣人是“道”的体现者,是无名无誉的人,并由此推出儒家名教之治是出自体现了“道”的圣人无名思想的,这里的圣人何晏指的是孔子,因此说老子的思想“与圣人同”,这就是儒道相同说,总之,何晏思想是以老解孔,主张儒道相同说,实际上是用老子的哲学来论证儒家的名教。

越名教而任自然———对名教的本体论否定如果说王弼的名教本于自然强调的是两者的一致性,旨在为名教寻找本体论根据,为挽救其衰颓谋求出路,那么与其同时代的阮籍、嵇康则认为名教与自然是对立的,公开主张摆脱名教的束缚。

嵇康提出了“越名教而任自然”的口号。

他认为,人类社会应和“自然”一样,是一个有秩序的和谐整体。

“季世陵迟,继体承资,凭尊恃势,不友不师。

宰割天下,以奉其私,故君位益侈,臣路生心。

竭智谋国,不吝灰沉。

……昔为天下,今为一身,下疾其上,君猜其臣,丧乱弘多,国乃殒颠。

”(《太师箴》)面对大道陵迟、世风颓唐的败落之象,竹林时期的玄学大师们认为,名教非但不能治理好社会,反而会把社会搞乱,因为名教不是自然,而是统治者人为地“造立”出来的,是违反自然的。

可实际上,“越名教而任自然”这一口号却蕴含着在无力扭转理想与现实的矛盾所表现出来的自然与名教的冲突这一态势时,竹林之士们的痛苦彷徨和忧患无依。

竹林之士的这种心态既表现出他们对被“陵迟”的名教以否定的强烈渴望,同时也流露出他们对真正的名教玄学名士心目中的理想化的封建社会秩序的热切憧憬。

但是,由于被“陵迟”的名教在当时毕竟是一种不可动摇的社会现实,而他们所设想的所谓真正的名教又大都带有幻想的色彩,因此,他们最终只能深深地陷入自我矛盾的冲突和遗憾之中。

他们在哲学思辩上的成就虽然不及王弼的本体论水准,可阮籍、嵇康在探索名教与自然、必然与自由、理想与现实等矛盾的解决途径上所作的努力,则是王弼所无法望其项背的。

不过,“越名教而任自然”的主张客观上对名教产生了极大的破坏作用,其缺乏积极的社会内容,不过是士人游离世外的哀鸣。

名教即自然———名教与自然之辨的终结王弼的名教本于自然虽然肯定名教与自然的一致性,但他以无为本的主张削弱了名教的作用。

嵇康的“越名教而任自然”,将两者对立起来,否定了名教的积极意义,使它失去了合理性依据。

于是就出现了维护名教的裴危页等人。

在裴危页看来,人本身确实存在着各种物质欲望,追求外物的欲望是无可非议的自然本性,但如果一味地迷恋外物,不但会给人带来危害,也会有碍于人的生存,因而对“越名教而任自然”的思想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他认为,当时由于轻名教,尚自然之风过烈,使许多知名人士“口谈玄虚,不遵礼法,尸禄耽宠,仕不事事”,整个社会“砥砺之风弥以陵迟,放者因斯,式悖吉凶之礼,而忽容止之表,渎弃长幼之序,混漫贵贱之级。

”(《崇有论》)为拯救危难中的社会,裴危页主张要把被轻视的名教提高到应有的地位。

而且,他对名教存在的根据作了努力的探索。

在他看来,只要人类社会存在,就不可能没有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必须有各种礼节规范去维持人们之间的正常关系。

而名教就是应社会本身的要求而产生的,因而是合理的,必不可少的。

裴危页立足实际,力求以比较务实的态度来寻求“名教”存在的依据。

完成名教与自然统一的是郭象,在郭象哲学中,他力图缩小玄学贵无派和崇有派的分歧,而且玄学的发展要求完善儒道合流的理论结构,郭象哲学符合了这一要求,标志着玄学理论的成熟。

他在其《庄子》注中说,事物是自生即独生、独化的,“外不资于道,内不由于己,掘然自得而独化也。

”( 郭象:<庄子·大宗师>)。

他把事物自我存在、产生与变化称之为独化,提出了“名教即自然”的命题.万物既不是生于无,也不是出于有,是“块然而自生”、“独然而自存”的。

这初看是以道统儒,实际上却确立了名教的合理地位。

他说:“刑者,治之体,非我为;礼者,世之所以自行耳,非我制;知者,时之动,非我唱;德者,自彼所循,非我作。

”(郭象:<庄子·大宗师)也就是说,一切道德规范都不是人为地制作而成的,而是“块然自然”、自然产生并发挥作用的。

“君臣上下,手足内外,乃天理自然。

”“夫仁义者,人之性也。

”( 郭象:<庄子·天运注>)这种天理自然,也是人性自然,自然而然存在于人的本性之中。

因此,遵行仁义道德是合乎自然的。

在郭象看来,万物都是各足其性的,封建宗法等级制度及其道德规范,都为人的性分所固有,因而必须遵守而不可变易、不可逃避。

他说:“天性所受,各有本分,不可逃,亦不可加。

”(郭象:<庄子·养生主注>)。

郭象尤其要求皂隶小人要安于现状,象小鸟不羡慕大鹏那样自贵自足,认为若不自足其性、自安其业,“以下冒上,物丧其真,人忘其本,则毁誉之间俯仰失错(措)也。

”( 郭象:<庄子·齐物论注>)。

很显然,这是在为小人遵守礼法、顺上尊长,维护君主专制、巩固封建秩序作出伦理论证。

郭象既推崇名教,又重视自然,调和了贵无和崇有在这个问题上的矛盾,魏晋玄学的名教与自然之辨到此也就近于尾声了。

魏晋时期的名教与自然之辨,由名教出于自然的两者统一,到越名教任自然的两者对立,再至名教即自然的两者统一,经过了一个否定之否定的过程。

在自然为道德之本的前提下,玄学家们以任达不拘、放纵违礼的行为,暴露出封建礼教的虚伪性与腐朽性,为后世进步思想家反对纲常名教提供了有价值的资料。

同时,名教与自然之辨所煽起的清谈之风以及与此相联系的放浪形骸、纵酒享乐等不拘礼法的行为,在社会上掀起了虚浮、腐靡、纵欲等一股股浊浪,它极大地动摇了名教的神圣性,破坏了封建社会赖以生存的行为规范体系。

士人迈进了一个新的“百家殊方,指间不同”的时期,即追求心灵超越与精神自由、离开传统而向道家思想回归的新时期。

士人不是只有一条路好走,全性保真亦可作为人生价值追求,因为它来自万物本原的“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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