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淡影》中女主人公自我构建的拉康式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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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淡影》的女性主义叙事学浅析

《远山淡影》的女性主义叙事学浅析

文学评论·外国文学《远山淡影》的女性主义叙事学浅析吴双 哈尔滨师范大学作者简介:吴双(1994.2-),汉,女,黑龙江绥化人,哈尔滨师范大学文学院2017级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05-146-01《远山淡影》作为石黑一雄的长篇小说,全书以女性为主要人物,描写了一位日本女人悦子借“自己的朋友”佐知子隐喻自己,回忆自己的移民到美国之前的经历。

本文拟以女性主义叙事学角度对《远山淡影》进行解读。

一、《远山淡影》的叙述视角视角是叙述者在叙述时所采用的观察故事世界的角度。

小说从女主人公“我”的视角展开,向读者讲述故事。

小说中,主人公悦子在暮年时期通过与二女儿的聊天中开始回忆自己在日本时期的朋友“佐知子”发生的故事,来反思自己逃离日本的对错。

本书以个人叙述声音所展开,但聚焦人物却是“佐知子”。

主人公悦子在叙述中将自身的经历投射到另一个人佐知子的身上,转而将再婚不久的日本传统女性时期的自己当做真正的自我,与佐知子对话。

在回忆中,以他人身份来看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既是一种逃避,也是挣扎的表现。

在小说中,故事分成了两个部分,真实世界中的我和女儿景子的故事,以及回忆中的佐知子与其女儿万里子的故事。

老年的悦子,凭借自己的回忆去衡量自己当时所做的对与错。

对于当时传统的日本妇女悦子来说,佐知子的选择无疑是正确的,最初悦子将自我的独立性压抑在主妇的身份之下,得不到女性应得的待遇;战争之后的佐知子,拒绝了在日本的一切可能,而却选择相信一个酒鬼期待着同他去美国。

尽管女儿显示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样子,但在佐知子的眼睛里却依然她觉得美国更适合女孩子成长。

在这种观点背后,是由于战争给日本女性带来的巨大的创伤,导致女性宁愿牺牲亲人的幸福也迫切希望逃离当下的意愿,佐知子带着万里子离开了日本。

但是当我们随着悦子的讲述明白万里子就是景子的时候,也就知道了景子早在故事的开始就自杀了。

论《远山淡影》的契约型和疏远型不可靠叙事

论《远山淡影》的契约型和疏远型不可靠叙事

论《远山淡影》的契约型和疏远型不可靠叙事关于《论《远山淡影》的契约型和疏远型不可靠叙事》,是我们特意为大家整理的,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

〔摘要〕《远山淡影》是英国当代日裔小说家石黑一雄的成名作,小说的叙事呈现不可靠的特质。

之前对小说不可靠叙事的研究主要以布斯的不可靠叙事理论为依据,阐释叙述者和作者之间的关系,这种阐释略显片面。

费伦的理论在不可靠叙事中增加了读者的维度,将不可靠叙事分为“契约型不可靠叙事”和“疏远型不可靠叙事”两种类型。

论文将以此为依据,分析这两种不可靠叙事类型中叙述者、作者和读者三者互动的动态过程,以阐释不可靠叙事对小说主题表达的重要意义。

下载论文网〔关键词〕《远山淡影》;石黑一雄;契约型不可靠叙事;疏远型不可靠叙事〔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8-2689(2018)01-0046-05不可靠叙事的理论是由布斯在他的著作《小说的修辞》中提出的,他认为“当叙述者的言行与作品的范式(即隐含作者的范式)保持一致时,叙述者就是可靠的,否则就是不可靠的”[1](158)。

此概念主要阐述了文本中隐含作者与叙述者的关系。

“隐含作者指叙述文本之所以‘以这种顺序排列这些词’,并能嵌入他的价值,是由于一些选择造成的,而进行这些选择的那个意识就是隐含作者。

”[2](169)隐含作者是虚拟的,他通过小说来表达自己的意识、价值及伦理立场。

叙述者是小说中讲述故事的人。

简而言之,布斯提出的不可靠叙事是当叙述者不是全知全能的作者时,叙述者作为小说中的一个人物或者故事的参与者,在对真相的呈现上和作者之间出现了分歧,因此对读者来说,叙述者的叙事是不可靠的,叙述者因为种种原因规避了真相,而真相才是作者想让读者了解的。

布斯认为不可靠叙事主要有两种类型:事实层面和价值层面,即隐含作者和叙述者在这两个层面发生偏离,此叙事即为不可靠叙事。

之后,费伦又在此基础上进行了拓展,将不可靠叙事的两种类型发展为三大类型:即事实/事件轴上的不可靠报道、价值/判断轴上的不可靠判断和知识/感知轴上的不可靠解读。

远山淡影解读细思极恐

远山淡影解读细思极恐

远山淡影解读细思极恐《远山淡影》17年诺奖得主作品,读完后细思极恐。

《远山淡影》这本书是2017年诺贝尔奖得主石黑一雄的处女作。

石黑一雄,日裔英国作家,在日本长崎出生,小时候随父母移居英国,后入英籍。

他的作品全部是英文著作,所以我们看到的中文版也是英文翻译过来的,因此在阅读的时候少了一些通常日文翻译为中文的语感。

解读:本书故事情节比较简单,叙事也比较平淡,通过记忆的碎片慢慢拼凑出真相,略有悬疑的色彩,也正是这种平淡的基调让你读完后倒吸一口气。

主要讲的是“我”(主人公悦子)在小女儿回家的这5天时间里的对往事的断断续续的回忆。

开篇由小女儿的到来,引出了大女儿的死,进而引出是自杀,在为什么死上却未过多着墨。

反而一直在回忆“我”年轻时在日本的一段时间的居住生活。

回忆的要点主要是:1.“我”刚结婚不久,并且刚刚怀孕。

2.遇到了佐治子和她的女儿万里子,并介入了这对母女的生活。

佐治子是谁?万里子又是谁?3.“我”的公公来家中小住,公公与“我”的相处并与丈夫之间的矛盾。

回忆时断时续,越读越有点茫然,不过读到最后,会突然发现我可能被"我"骗了,因为在"我"的自述中,回忆,可能是不可靠的东西。

虽然书中并未明确点明,但大女儿死的原因还是随着临近结尾渐渐明朗。

也许用这种自欺的方式能安慰到心中的内疚。

书中故事的背景是在二战后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重建的日本,书中着墨不多的人物面对战争后的影响是不同的。

根据书中内容"我"应该是失去了至亲和男友,被"公公"绪方先生收留并与他的儿子结婚,但是可以看出一直未从战争的影响中走出来。

每次见藤原太太,藤原太太就会说"悦子看起来并不开心"。

书中的母女俩也是,虽是影射,但还是有很多人在战争多年以后仍走不出战争的阴霾,在失去亲人、爱人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但是也有部分人是乐观的,比如藤原太太,虽然在战争中失去了丈夫,失去3个孩子,之前是有重要地位的人,现今只能开家小面馆维持生存。

《远山淡影》中的战后女性形象解读

《远山淡影》中的战后女性形象解读

2020年12月第17卷第12期湖北经济学院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Hu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s(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s)Dec.2020Vol.17No.12《远山淡影》中的战后女性形象解读汪雅雪,赵谦(安徽商贸职业技术学院人文外语系,安徽芜湖241002)摘要:《远山淡影》是日裔英国小说家石黑一雄于1983年出版的发轫之作,全书采用倒叙和插叙的方式描述了一对战后母女的悲痛回忆。

梳理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发现,她们既有经历创伤后的脆弱心灵,也有努力重生后的勇往直前。

从女性主义的角度出发,解读其中的女性形象,对处理当今社会中两性关系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

关键词:《远山淡影》;战后;女性主义;女性形象《远山淡影》(A Pale View of Hills)是2017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石黑一雄的处女作,一经问世便获得了成功,获得温尼弗雷德•霍尔比纪念奖,英国文学杂志《格兰塔》(Granta)评选石黑一雄为英国最优秀的20名青年作家之一。

全书以一个独居英国的日本寡妇悦子为第一人称叙述,故事始于她的小女儿妮基来伦敦的乡下看望她。

在她与妮基相处的5天内,二人于日常闲聊中谈到大女儿景子的死(自杀),从而让悦子慢慢回忆起二战以后日本长崎居住的20年的时光和与一个叫佐知子的女人的友谊。

佐知子有一个10岁左右的女儿叫万里子。

佐知子一心想逃离日本,依靠她的情夫弗兰克带她和万里子去美国,可是三番五次未能如愿。

至于佐知子到底有没有最终和万里子去成美国,作者没有交代,因为悦子的回忆戛然而止。

只在文末快结束时悦子和妮基的谈话中真相大白,原来佐知子就是悦子,万里子就是景子的化身。

回忆和现实在倒叙和插叙中交叉上演,书中的真实逻辑时间是5天,可是在这短短5天内作者却借助悦子的回忆展现出过去20年的光景,并且地点由英国伦敦切换到了日本长崎。

阅读本书最初让我们有一种亦真亦幻如坐云雾之感,直到末了才真相大白,让人如梦初醒。

《远山淡影》作品赏析

《远山淡影》作品赏析

石黑一雄在2017年荣获诺贝尔文学奖,创作的作品不多,但是每一本都是享誉世界的名著。

本文选择石黑一雄的处女座《远山淡影》来进行创伤主题的深入研究。

运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深入主人公悦子的内心,探听悦子的内心世界,多角度,高视角的理解石黑一雄文学中的人性意义。

本论文的创新点在于笔者从女性的角度为出发点,分析女性人物的性格、心理、动作习惯等方面,了解人物的多面性。

并用文学的现实性功能找到现代人的多方面创伤,试图从文本中找到拯救现代人的多方面创伤、身份认同、文化差异、种族冲突等尖锐问题的思路。

关键词:石黑一雄孤独创伤《远山淡影》1. 前言 (1)1.1. 研究背景 (1)1.1.1. 问题的提出 (1)1.1.2. 国内外研究现状 (2)1.2. 研究意义 (5)2. 女性人物形象特征 (5)2.1. 心理创伤的定义 (5)2.2. 万里子 (6)2.3. 战争创伤—悦子 (7)2.4. 拥抱太阳的人—藤原太太 (8)3. 创伤下女性人物创作缘由 (10)3.1. 社会因素:战争下女人的悲哀 (10)3.2. 家庭因素:光与暗 (11)3.3. 个人因素:悦子的无意思 (12)3.4. 作者个人因素:石黑一雄人生经历 (13)4. 人物形象创作意义 (15)4.1. 文学意义 (15)4.2. 社会意义 (16)5. 结论 (17)参考文献 (1)论石黑一雄孤独与创伤—以《远山淡影》为例1.前言1.1.研究背景1.1.1.问题的提出石黑一雄,日裔英籍小说家,1954年生于日本,后于家人移居英国,与鲁西迪、奈保尔被称为“英国文坛移民三雄”。

石黑一雄不算一名产量多的作家,与其他的作家相比,在他出道的30多年间他出版的作品里长篇小说有7篇《远山淡影》《浮世画家》《长日留痕》《无可慰籍》《上海孤儿》《别让我走》《被掩埋的巨人》一部短篇小说《小夜曲》石黑一雄虽然创作作品不多,但是每一部作品的问世都受到世界文坛的关注,且每部作品都获得了文学奖。

浅析《远山淡影》中的女性形象和战后创伤叙事

浅析《远山淡影》中的女性形象和战后创伤叙事

浅析《远山淡影》中的女性形象和战后创伤叙事
王婧
【期刊名称】《文学艺术周刊》
【年(卷),期】2022()9
【摘要】石黑一雄与奈保尔、拉什迪并称为“英国文坛移民三雄”,其作品常常采用回忆的方式进行故事的叙事。

石黑一雄的处女作《远山淡影》就采用了其独特的回忆式写作方式,导致了叙述的不确定性与模糊性。

石黑一雄作为日本战后的移民作家,其对于故国和民族身份的重构,对于战后日本的独特眼光,对于中西方文化冲突的看法,都导致了《远山淡影》中女性主人公回忆时的自我分裂。

【总页数】4页(P23-26)
【作者】王婧
【作者单位】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20
【相关文献】
1.论《远山淡影》的创伤记忆和身份叙事
2.记忆·缄默·梦境——《远山淡影》的创伤叙事
3.论《远山淡影》的创伤叙事
4.《远山淡影》中的战后女性形象解读
5.《远山淡影》中创伤叙事的空间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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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淡影》中叙述自我对经验自我的救赎

《远山淡影》中叙述自我对经验自我的救赎

收稿日期:20200420 作者简介:赖婷婷(1992 ),女,江西吉安人,闽南师范大学文学院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在读硕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西方文学与文学理论。

《远山淡影》中叙述自我对经验自我的救赎赖婷婷(闽南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漳州363000) 摘要:《远山淡影》在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呈现出叙述自我视角与两个经验自我视角相互交织的特征。

围绕远与近距离两个时空的叙事,从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的角度切入,分析叙述自我对“现在”的追忆视角以及远与近距离经验自我视角的转换运用,厘清叙述自我以此进行心灵忏悔和救赎的隐蔽意图与曲折历程。

关键词:《远山淡影》;叙述自我;经验自我;救赎DOI:10.3969/j.issn.2095 462X.2020.04.004中图分类号:I561.074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2095 462X(2020)04 0012 05 《远山淡影》是日本作家石黑一雄28岁时完成的处女作,曾获得英国皇家学会颁发的温尼弗雷德·霍尔比纪念奖。

小说通过一个二战后移居英国的日本女人悦子的第一人称回顾性视角,讲述了其大女儿景子自杀后,小女儿妮基来英国乡下看望自己,以及20多年前在日本长崎和佐知子母女交往的故事。

石黑一雄在小说中探讨了人性的阴暗及其独特的讲述方式,这部作品一经发表便震惊文学界。

译者张晓意评论:“这部小说的很多东西成了他日后的标志:如第一人称叙述、回忆、幽默与讽刺、国际化的视角等。

”[1]248目前,国内关于《远山淡影》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创伤书写、身份认同和不可靠叙事等方面,较少涉及小说的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视角。

基于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的叙事学理论,探讨叙述自我对“现在”的追忆视角和远、近距离经验自我视角的转换运用,探究叙述自我以此进行心灵忏悔和救赎的隐蔽意图与曲折历程。

一、叙述自我视角与远、近距离经验自我视角的交替 在第一人称回顾性叙述中,叙述者和故事人物同一,叙述者“我”即叙述自我,通常以回忆的方式讲述过去的“我”,即经验自我的故事。

浅谈《远山淡影》的创作

浅谈《远山淡影》的创作

浅谈《远山淡影》的创作作者:王添翼来源:《参花(下)》2019年第03期摘要:日裔英国作家石黑一雄的第一部小说《远山淡影》出版即获得了霍尔比纪念奖,就其创作过程开展研究,对指导文学写作有着重要意义。

笔者从石黑一雄的双重文化身份出发,将小说中能够反映他的日本记忆与个人经历的内容进行分析。

同时,通过查阅石黑一雄的访谈录对这些分析加以研判。

笔者发现,小说的成功与石黑一雄对日本的记忆和个人经历都有着重要的关系:石黑一雄的小说在创作中有意识地排除同代及前辈小说家的影响,小说中自我反思与自我批评成就了内省化的写作,具有一部分整一性的东西。

通过选择性记忆、碎片记忆、超越记忆、伪谈论这些重复出现的因素,本文对《远山淡影》进行深入发掘,进而对其创作有一个全新认识。

关键词:石黑一雄文学创作《远山淡影》内省化上世纪80年代,一批移民作家在英国文学界亮相了。

他们拥有故土文化和西方文化双重经历。

作家石黑一雄就是其中的一员。

石黑一雄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的日本长崎,由于父亲是一名海洋学家,1960年受雇于英国一个海上石油项目,一家人移民英国。

他的作品凭借“小说里富有激情的力量,展现出世人想象下的与世界联系的深渊”,获得了2017年诺贝尔文学奖。

石黑一雄很早就已经被学界所关注,但其作品及本人在国内所产生的影响并不大。

并且关注点多集中在创伤、记忆、身份认同、知识分子写作、国际视野等关键词的阐释,对作家早期与后期写作研究多聚焦于文本风格及小说差异性因素上,创作的整体性研究不足。

他的作品的确追求一种世界眼光,在访谈中他曾透露过自己从第三部作品《盛世遗踪》开始,就有意避开日本文化的根,努力进入英国主流文化。

但纵观其早期作品,特别是第一部小说《远山淡影》,能让读者深深地感到一代人的记忆,字里行间都充满了日本的意象。

1989年,石黑一雄参加日本基金访问学者项目,与日本著名作家、曾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大江健三郎一起回到了日本。

在采访中,他说:“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对日本一直有种很强烈的印象,而我与日本又有一种强烈的情感联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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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淡影》中女主人公自我构建的拉康式解读作者:张文坛来源:《文学教育》 2020年第1期张文坛内容摘要:由拉康提出的三界论,是其关于主体形成理论的核心内容。

他认为实在界、想象界和象征界构成了人的主体心理结构的三个维度。

经过这三个维度的探寻,个体自我最终会建立起对自身主体的完整认识。

2017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石黑一雄在首部长篇小说《远山淡影》中,通过女主人公悦子回忆移民英国前在日本发生的一系列故事,揭示了女主人公寻找主体自我的艰辛历程,直面二战后日本女性的主体困境与自我救赎。

关键词:《远山淡影》拉康自我构建石黑一雄(Kazuo Ishiguro,1954- )是日裔英国籍作家,“英国文坛移民三雄”之一。

他于2017年荣膺诺贝尔文学奖。

与大部分少数族裔作家专注民族特征不同,石黑一雄的小说主题多着眼于国际视野,以不同文化中的个体命运影射时代与历史。

国内学者研究多以石黑一雄小说独特的叙事手法、文体特征和作品体现的身份认同、国际视野主题等方面展开,作品多集中在《长日留痕》、《上海孤儿》、《别让我走》这三部作品。

而对其第一部小说《远山淡影》的研究相对较少,且没有人运用拉康的主体三界论对《远山淡影》中女主人公悦子的主体性构建过程进行解读。

三界论是拉康关于主体形成理论的核心内容。

他认为人的主体心理结构可分为实在界、想象界和象征界,经过此三界的探寻,个体才能最终建立对主体自我的完整认识。

本文将从主体三界论出发,分析女主人公寻找自我的困境以及在该过程中他者的作用。

石黑一雄在《远山淡影》中,通过讲述女主人公悦子在二战后的日本长崎发生的故事,揭示了女主人公寻找主体自我的艰辛历程,直面二战后日本女性的困境与自我救赎。

故事以母亲悦子向小女儿讲述日本故友佐知子与女儿万里子的故事展开,事实上作品中存在三个悦子的形象:其一是现在移民英国进行故事讲述的暮年悦子;其二是她在讲述中塑造的自身过去的形象;其三是她讲述的佐知子的形象。

这三个形象既认同又矛盾,通过故事不断的深入,过去真实的悦子与第三个形象即佐知子逐渐重合,而第二个形象则是悦子在讲述中塑造的伪装的自我。

本文通过运用拉康的主体三界理论,分析女主人公悦子是如何逐渐建立起主体自我的:结果是现实中的暮年悦子(形象一)在回忆中认识到那个完美人妻及母亲的形象(形象二)是自己逃避过去的谎言,并逐渐认同和接受了回忆中缺陷的自我(形象三,即佐知子),与自己的过去和解。

一.需要与实在界“实在界是指从出生到镜像前期,婴儿无法识别自己和他人之间的区别,没有完整的自我概念,只有‘需要’支配他的意念。

”[1](P232)在这种需要的状态下,主体意识不到自身是一个统一的整体。

对主体来说,唯一存在的就是需要,而不是现实中的客观世界。

“需要”掌控主体的言行,这种“自然的”状态就是实在界。

在拉康眼中,实在界是“一种原始的无知和无序,是欲望之源,是一种在人的思维和语言之外而有永远‘已在此地’的混沌状态”[2](P81)。

在《远山淡影》中,主人公悦子在回忆中创设了佐知子这一“影子人物”[3](P21)作为自己的过去的投射。

石黑一雄在访谈中提到,“就她(悦子)所讲述的这个故事的目的而言,佐知子代表了她(悦子)”。

[4](P99)也就是说,在悦子的叙述中所虚构的佐知子与真实的悦子是逐渐重合的,她的生活状态可以映照悦子真实的过去。

那么我们通过分析佐知子在实在界中的自我寻找,从而可以探索悦子在实在界中是如何进行自我构建的。

在佐知子的实在界中,她对于自我的概念是模糊的,只是一昧地追求感官享受和情感慰藉,通过这种方式寻求主体身份的认同。

佐知子遭受了日本二战后和长崎原子弹爆炸的创伤,这给她的精神和心灵造成了严重的打击。

此外,她还是一名单身母亲,无依无靠,尤其是对未来特别的迷茫无助。

这使她极度需要安全感、生活的稳定、爱人的呵护和所有能让她忘却痛苦、感到温暖的事物。

毫无疑问这些事物是她极度缺乏的。

正如汪震提到“缺失是对需要的存在性表达,而需要是对缺失的动力性表达,正是由于没有而要,要正说明了没有。

”[3](P80)所以,在悦子的回忆叙述中,佐知子是一位只受自己的需要所驱动的女性。

虽然年轻时的佐知子已经是成年人,但她的所作所为并不能体现出作为成年人独立思考以及理智行事的能力。

那时的佐知子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并没有完整的自我概念,行事只受盲目的需要和欲望支配。

二战的创伤以及丧夫的经历让她极度恐慌和迷茫,她自以为她需要的稳定和温暖都能被美国情人弗兰克所满足。

所以,就算美国大兵一直在骗财骗色,而她本人也知道这个事实,但佐知子仍然与其纠缠不清并把逃离日本移民国外的心思寄托在毫不靠谱的情人身上。

在实在界中,一方面佐知子表现为只受需要所驱动,沉浸于各种能让她暂时忘却痛苦的情事和放纵;另一方面表现在她屈从于恐惧和“逃避”的本能,这使她不能意识到自我应该承担的角色和责任。

她是一个失职且专制的母亲。

她对女儿万里子的成长状况毫不关心,仅花很少时间陪伴孩子。

全书经常出现佐知子把孩子一个人扔下去约会或者回家后找不到孩子的场景。

对此她表现得十分心安理得。

“她笑了笑,说:‘只是我回去时她不在屋子里,没别的。

我肯定我很快就能找到她。

’”[5](p.39)此外,她以“为万里子好”的借口满足自己的私心,不顾及万里子的感受强行带她移民外国,还以自欺欺人的理由安慰自己。

“美国更适合女孩子成长。

在那里,她可以做各种各样的事。

她可以成为女商人。

她可以进大学画画,然后成为一个艺术家。

所有这些事情在美国要容易得多。

日本不适合女孩子成长。

”[5](P109)小猫对万里子而言十分重要,它们是万里子的精神寄托,安抚着她受伤的心灵。

当小猫成为万里子不想出国的理由时,佐知子不顾女儿万里子的哀求,当着女儿的面淹死了它们。

这给万里子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创伤。

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不是个好母亲,这对孩子的成长是没有好处的。

但是,在佐知子的世界中,此时“出国移民”和“逃离日本”是她的至极“需要”,她的行为只被这个想法支配,而无暇顾及身为母亲的责任和女儿的感受。

她觉得景子“会应付得过来的。

她得应付得过来”。

[5](P221)正是因为如此,最终使万里子成为受害者:强行被母亲带到英国,并且母亲并不能及时排解她的心理问题,甚至扮演了帮凶的角色。

这使得万里子没有办法向母亲寻求帮助和疏导,只能封闭自己。

所以万里子一直无法走出过去的阴影,直至最后选择自杀。

通过回避过去自己真实经历的事件,反映了主人公悦子在建构主体身份时的矛盾。

通过讲述他人(佐知子)的故事,从而观照讲述者本身(悦子)过去的真实经历。

也就是说“影子人物”佐知子的故事不但反射了悦子的过去,而且展示了主人公悦子在实在界进行主体构建时的选择。

二.要求与想象界拉康认为想象界是主体开始从原始的需要转向要求。

想象界源于镜像阶段,是关于自我构建的一个重要阶段。

拉康称镜像是婴儿通过成像或自恋认同建立起来的“自身托付给自身的幻像”。

[6](P6)镜像阶段可以说是自我的开端,而且此阶段并不仅限于婴儿时期,而是“代表了一种永久性的主体的结构性矛盾,主体永久性地被他自己的形象所捕获”,[7](P115)即我们可以认为主体对自身的形象构建与主体自身的冲突一直贯穿人的一生。

在想象界时期,“通过一系列与自恋对象或爱之对象的认同,自我逐渐获得了一种身份或同一”。

[6](P6)在悦子的回忆中,她把自己塑造成一位贤妻良母,并将其认同为完整自我。

虽然已怀孕三四个月,但家中所有家务都由她来承担。

她恭恭敬敬、毫无怨言地侍奉丈夫和公公;谨慎小心地与邻里相处,维护夫家的形象。

此外,她还是一名热心善良的妇女,对问题儿童万里子也有很大的耐心和关爱,甚至经常帮佐知子寻找丢失的女儿万里子。

镜像中的自己,符合日本传统的封建男权文化对女性的定义,即叙述中的悦子才是她想要成为的妻子和母亲的形象。

虽然镜像中的自我(回忆中的悦子)与过去真实的自我(佐知子)有着截然不同的女性形象,但是悦子仍然自欺欺人地把幻像认同为自身。

但因为这只是虚幻的镜像,所以这个自我最终会被识破。

最后我们得知悦子真实的过去其实不是她自己描述的那样,而是与之完全相反的佐知子的形象。

佐知子是战后迷茫堕落的代表,她极度没有安全感,总是独来独往行踪神秘;对于自己的女儿万里子,她也不管不问;与美国人弗兰克交往并想借此移民,所作所为总是引起小区其他妇女的指点,而她却十分不屑。

作者故意在小说结尾才揭开这个事实,不但增强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形象的反差,而且这种反差突出了悦子对自身认同的巨大偏离。

台湾学者李有成认为,“过去一直在那里,而悦子有意识地避免回忆某些事件,事实上使她难以建构一幅更加清晰、准确的生活图景。

”[8](P22)最终悦子塑造的原形象也在她无意透露自己的真实过去时被打破。

想象界中,除了与自身镜像认同,自我还与镜中的他者认同。

拉康认为“与镜中影像的认同是典型的想象关系。

想象的关系既发生于主体内部也发生在主体之间。

发生在主体内部的想象关系表现为主体对自我的自恋;发生在主体间的想象关系表现为主体对客体的认同”。

[9](P85)在镜像阶段,自我通过对他者的认同才能存在,他者的存在帮助主体确认自身存在的真实性,从而实现自我的身份认同。

可以说自我是自身与他者的关系中被构建的。

也就是说,“他人的在场保证了婴儿与镜中图像连接的‘真实性’。

”[2](P81)在本故事中,女儿景子(万里子)不仅是悦子(佐知子)年轻时自我主体缺失和身份构建失败的受害者,也是她晚年进行回忆时自我认同的他者。

在小说开篇,主人公悦子就提到了自己“纯血统的日本人”[5](P4)大女儿景子的自杀。

女儿的自杀一直贯穿整部作品,笼罩于悦子的讲述之上。

大女儿景子同母亲一样,在经历了原子弹爆炸后跟随母亲移民英国。

移民前幼年景子(万里子)只有小猫作伴,一直担心母亲会把小猫丢弃。

她担心小猫无家可归,其实反映了对自己无家可归的担忧。

此外,溺死小猫事件让万里子再次想起战争期间亲眼目睹到一位神秘女人在水中抱着死婴儿的情景,她最后一点精神寄托也被母亲毁掉了。

这也是她变得自闭孤独、不安恐慌的根源。

移民后,景子终日将自己关在卧室内,没有朋友,不与人交流。

更为糟糕的是,景子与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建立融洽亲密的关系,甚至充满了争吵。

“她没有朋友,也不许我们其他人进她的房间。

吃饭时,我把她的盘子留在厨房里,她会下来拿,然后又把自己锁起来。

她每次出来无一例外地都是以争吵收场……最后她又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

”[5](P63-64)正如王飞提到“个人与所处的社会能够取得认同时,则可以建构身份”。

[10]景子(万里子)一直无法融入移民后的新环境,积极地进行身份建构,直至最终选择了自杀。

景子的经历不仅能够映射母亲悦子融入所处社会及环境的艰难,而她的自杀也加重了悦子对自身主体建构的困惑与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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