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_赤茧_看安部公房的创作理念
精神突围的失败及意识的遁走——安部公房《红茧》论

文化纵横的失望,杨生茂认为过于悲观大可不必,“联合国是现代人类谋求合作的可能的政治组织方式,有它的优点,也有它的缺点。
我们的观察力不要被组织方式所拘泥。
联合国折冲樽俎,谈判商讨的地方很多。
国际合作的韧性即在这里,只要各国能有妥协容让,精诚合作的意念,多困难的问题都有解决的希望。
”[13]16结语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硝烟还未散尽之时,中国知识界以“平天下”的胸襟与担当,洞察时势,对于原子时代的来临及其之于未来国际政治的意义提出了自己的观感。
他们有关原子弹、原子能相关问题的观察和研判表现出了高度的敏感性、精准性,在今天看来依然透露着前瞻性的智慧。
“这是一个充满莫大的希望,与可怕的向所未遇的危险的新天地”[5]24的判断至今依然不为过。
核武器的管控与原子能的和平利用问题,一直到今天都是一个国际社会密切关注的安全问题。
七十年前我国知识界曾经勾勒出原子时代,原子能和平利用的美好前景,“世界七大洲四大洋以及环球各国,成为往来便利的邻居自东至西,由南至北,日发夕至喜马拉雅山浓郁密西西比河皆成为园林间的一山一水,各色人类亲切了解,文明的种子传播到天涯地角,这原子时代,也就是世界大同,天下一家。
”[17]33七十年多年后的今天,尽管前路依然艰难重重,但随着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的强化,国际社会一直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前行。
参考文献[1]苏儒.原子时代和世界和平[J].《新学生》,1946(02).[2]社论.原子弹管制与和平[N].《前线日报(1945.9~1949.4)》,1945.1 1.17(03).[3]蒋本仁.原子时代与教育改造:教育者的新任务[J].《胜流》,1946(11).[4]舟斋.原子时代:原子炸弹的政治意义[J].《新语》,1945(2).[5]杜若.原子时代的开始[J].《东方杂志》,1946(02).[6]李国鼎.从原子核的世界谈到原子炸弹[J].《西风(上海)》,1945(81).[7]徐震池.和平使者原子炸弹[J].《力余》,1947(13).[8]袁翰青.原子能与世界和平[J].《观察》,1948(15).[9]潘楚基.原子弹与国际政治[J].《东方杂志》,1946(40).[10]佚君.战争与和平:原子弹引起的不安[J]. 《开明少年》,1946 (07).[11]]周鲠生.国际政治与原子能[J].《国立武汉大学周刊》,1947年(368).[12]徐近之.原子弹与世界政治[J].《申论》,1948(11).[13]方九皋、桂裕.原子弹与世界和平[J]. 《东方杂志》,1945(16)。
(完整word版)日本小说赤茧及解析

高中生经典阅读训练赤之茧(日)安部公房日暮时分,人们赶回自己的居所,而我却无家可归,只好继续在房子与房子间狭窄的夹道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街上房屋鳞次栉比,却没有一个容许我栖身的地方,这到底为什么呢?我又开始念叨着这个早已重复了千遍万遍的疑问。
靠着电线杆,我发现旁边有一截被人落下的绳子。
我突然产生了上吊自尽的想法。
绳子斜着眼睛盯着我的脖子,一边说道:兄弟,休息吧!的确,我也想休息啊,但是却不能休息。
因为我还没找到能够让自己满意的,我之所以没有家的缘由。
夜幕每天都会降临,人们每天都会休息,为了休息就必须有一个家。
看来我应该也有一个家才对。
猛地,我发现自己也许从根本上误解了什么。
说不定我不是没有家,而仅仅只是忘记了拥有家这个事实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
比如我在偶然路过的一座房子前停下了脚步。
很可能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心里想着。
于是,我鼓起了勇气,走,去敲门半开着的窗户里探出了一张亲切的女人的笑脸。
希望的微风涌进我的胸膛,我的心脏化作一面舒展着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我也堆起笑容,绅士般地点点头。
对不起,请问,这里是我的家吗?那女人转瞬间板起了脸:啊?你是谁?我莫名其妙地语塞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说明。
我是谁?在此时此刻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可是,怎样才能让她明白这一点呢?我有点自暴自弃了。
不管怎样,如果你认为这里不是我的家,请拿出证据来。
啊女人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这让我感到有些恼火。
没有证据的话,就可以看成是我的家了。
可,这是我的家啊!那又怎样?是你的家,不见得就不是我的家,是吧?代替回答的是女人冷若冰霜的面孔和随即关闭的窗户。
啊,这就是女人笑靥的真实面目。
难道某种东西属于他人,就不能同时地为我所有吗?从刚才那个女人表情的转变之中,我已经充分地感受到这一荒谬论调的本质。
但是,为什么一切都是别人的,而不是我的呢?哪怕至少有一个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别人的东西也好啊!我时常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施工现场和材料堆置场的水泥管就是我的家。
日本小说赤茧及解析

高中生经典阅读训练赤之茧(日)安部公房日暮时分,人们赶回自己的居所,而我却无家可归,只好继续在房子与房子间狭窄的夹道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街上房屋鳞次栉比,却没有一个容许我栖身的地方,这到底为什么呢?我又开始念叨着这个早已重复了千遍万遍的疑问。
靠着电线杆,我发现旁边有一截被人落下的绳子。
我突然产生了上吊自尽的想法。
绳子斜着眼睛盯着我的脖子,一边说道:兄弟,休息吧!的确,我也想休息啊,但是却不能休息。
因为我还没找到能够让自己满意的,我之所以没有家的缘由。
夜幕每天都会降临,人们每天都会休息,为了休息就必须有一个家。
看来我应该也有一个家才对。
猛地,我发现自己也许从根本上误解了什么。
说不定我不是没有家,而仅仅只是忘记了拥有家这个事实而已。
没错,就是这样。
比如我在偶然路过的一座房子前停下了脚步。
很可能这里就是我的家,我心里想着。
于是,我鼓起了勇气,走,去敲门半开着的窗户里探出了一张亲切的女人的笑脸。
希望的微风涌进我的胸膛,我的心脏化作一面舒展着的旗帜在风中飘扬。
我也堆起笑容,绅士般地点点头。
对不起,请问,这里是我的家吗?那女人转瞬间板起了脸:啊?你是谁?我莫名其妙地语塞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向她说明。
我是谁?在此时此刻这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
可是,怎样才能让她明白这一点呢?我有点自暴自弃了。
不管怎样,如果你认为这里不是我的家,请拿出证据来。
啊女人脸上流露出恐惧的神色,这让我感到有些恼火。
没有证据的话,就可以看成是我的家了。
可,这是我的家啊!那又怎样?是你的家,不见得就不是我的家,是吧?代替回答的是女人冷若冰霜的面孔和随即关闭的窗户。
啊,这就是女人笑靥的真实面目。
难道某种东西属于他人,就不能同时地为我所有吗?从刚才那个女人表情的转变之中,我已经充分地感受到这一荒谬论调的本质。
但是,为什么一切都是别人的,而不是我的呢?哪怕至少有一个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别人的东西也好啊!我时常会产生一种错觉,觉得施工现场和材料堆置场的水泥管就是我的家。
安部公房短篇小说《红色的蚕茧》探析

2 1 年 1月 01
肇 庆 学 院 学 报
J OURNA H QI L OF Z AO NG UNI E .T V RS Y I
Vo1 2. N o. . 3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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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部公房短篇小说《 红色的蚕茧》 探析
孙 苗
( 川 外 语 学 院 研 究 生部 ,重 庆 四 40 3 ) 0 0 1
一
着 。 ‘ 中房 屋 林 立 , 此 之 多 , 却 没 有 一 间 属 街 如 可 聆 我 。这 究 竟 是 为 什 么 … … ” ’ 很 显然 ,我 ” 疑 问也是 读者 们的疑 问 , “ 的 如 此 理 所 当然 应 该 存 在 的 “ ” 为 何 会 找 不 到 ? 此 家 , 时 , 我 ” 一 步 思 考 ,说 不 定 是 我 弄 错 了 什 么 。 “ 进 “ 可 能 不 是 没 有 我 的 房 屋 , 只不 过 是 我 把 它忘 却 而 了 。” 是 ,我 ” 始 了“ 家 ” 于 “ 开 寻 的旅 程 。可是 ,寻 “
公 “ ” 影 射 了 战 后 的 日本 人 对 未 来 前 途 的 迷 我 , 茫 、 观 绝 望 的普 遍 心 理 特 征 , 现 了 作 者 内 心 悲 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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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 家 可 归 ( 应 该 没 有 家 也 许 只 是 把 家 忘 不 却 了 ) 寻 家 未 果 无 家 可 归 那 么 , 说 中 这 个 无 论 如 何 也 无 法 寻 找 到 的 小 “ ” 到 底 有 何 寓 意 呢 ?小 说 《 色 的 蚕 茧 》 的 家 , 红 中
摘 要 : 日本 战 后 文 学 派 的 代 表 作 家 安 部 公 房 在 小 说 《 色 的 蚕 茧 》 , 示 了 资 本 主 义 社 会 制 度 的 异 化 现 红 中 揭 象 , 的存 在 的 不 舍 理 性 这 种 病 态 、 形 的 社 会 现 状 。小 说 中的 几 个 主 要 象 征 性 事 物 : 无 ‘ ’ 归 的 ‘ ” 、 女 人 畸 “ 家 可 我 ’“
安部公房《赤茧》论——无处可逃的故乡丧失者

可 归 的无 产 阶 级 者 ” 的 内 涵 自然 是 勿 容 置 疑 。安 部 早 年 就 曾 作 为 左 翼 文 学 者 而 活 跃 文 坛 , 他 与 普 罗 文 学 的 代 表 作 家 宫 本 百 合
子 以及 同样 是 左 翼 作 家 的野 间宏 皆有 不 俗 的 私 交 , 在 与《 赤茧 》 同 期 发 表 的其 它 短 篇 小 说 《 洪 水》 、 《 事业 》 中 也 能 看 到 安 部 对 无
无 所 有 的 主人 公 不 仅 仅 是 无 产 者 , 更 是 一名 “ 故 乡丧 失 者 ” 。 急 切 想 要 寻 找 安 身 之 处 的主 人 公 多 次 碰 壁 无 果 , 暗示 了
主 人 公 在 既存 价 值 体 系 构 筑 的共 同体 中 无 立足 之 处 的尴 尬 境 地 , 回 归 日常 性 的 失败 , 也 直 接 导 致 了之 后 主人 公 的非
文学奖 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 之后大作《 砂女》 又 分 别 获 得 读 卖 文 学 奖 和 最 优 秀 外 国文 学 奖 , 作品 在海外广 受好 评 , 被 翻 译 成 三 十 多 国 的语 言 出版
发行 , 而 晚 年 的 安 部 也 一 度 被 列 为 诺 贝 尔 文 学 奖 的候 选 人 。
从《赤茧》看安部公房的创作理念

从《赤茧》看安部公房的创作理念摘要:日本战后作家安部公房始终关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存在的荒诞,异化的危机等现代社会问题,并且应用存在主义哲学对这一现象进行了剖析。
他的作品深受西方存在主义哲学等文学思潮的影响,以有别于日本传统文学的新颖文学样式对日本现代社会中人的存在状况进行了独到深刻的描述。
本文结合作家的经历,对其早期代表作《赤茧》进行初步分析,以发掘作家创作的理念。
论文关键词:安部公房,存在主义,赤茧,归属感,异化50年代安部凭借《赤茧》(1950)和《墙—S・卡尔玛氏的犯罪》(1951)分别获得战后文学奖和芥川奖而声名鹊起,正式登上文坛。
此后便作为战后存在主义作家联盟中的一员,笔耕不辍,写下了《砂女》(1962),《他人的脸》(1964),《箱男》(1973)等极富存在主义色彩的作品,奠定了其作为日本文坛存在主义文学大家的地位。
本文欲以其早期力作之一《赤茧》为例,探讨这位“先锋派艺术家”在早期作品中表现出的对“人的存在”这一命题的关注和思考,并对其极具特色的表现手法与主题的关系稍作分析。
一《赤茧》这篇短篇小说发表在1950年的《人间》杂志上,是安倍早期的代表作。
和他的许多作品一样,安倍对于作品中的年代,背景没有多费笔墨,主人公“我”不仅来历不明,身处何地不知,连名字都未在文章中出现。
安倍正是通过这样的安排,来模糊地映射出战后的日本社会,含蓄又尖锐地指出生存在其中的“我”的存在的荒谬。
而这个“我”之所以无名无姓,也许正是代表了生存在这个社会中的,所有被异化以及同异化的社会做斗争的人。
《赤茧》的情节十分简单:夕阳西下,人们都急于回家休息的时候,“我”却无家可归。
“街上有那么多的家,为什么惟独没有我的家呢?”抱着这样的疑问,我走遍这个城市想要寻求一个答案。
突然我想到“也许并非没有家,只是自己不小心忘了而已吧”。
于是我鼓起勇气敲响了一家的门,可那家的女主人被“我”的一连串“虽然说这是你的家,但也不能因此就否定这不是我的家啊”的看似令人啼笑皆非的反问根本不加以理睬,本来还笑脸相迎的女主人板起脸孔,关上了窗户。
安部公房资料

安部公房(1924~1993)日本当代著名文学家。
生于东京,在中国沈阳度过小学中学时代。
1948年毕业于东京大学医科专业;50年代初即在文坛崭露头角。
由于长期接受存在主义和超现实主义等西方现代派影响,所以他的作品往往具有特殊的场面、奇怪的情节、象征的手法和深刻的寓意,力图揭露社会的不合理性,并且探求解决问题的出路。
短篇小说《墙壁》是他获得芥川奖和确立文坛地位的作品,主旨在于表现人的孤独感。
此外的重要作品有短篇小说集《闯入者》、中篇小说《野兽们向往故乡》、长篇小说《砂女》、长篇小说《旁人的脸》,剧本《幽灵在这里》和《朋友》,评论集《沙漠的思想》等。
70年代以后的新作则有《梦的逃亡》和《笑月》等。
其处女作《赤茧》、《墙》分别获得战后文学奖和芥川文学奖,从而奠定了他在日本当代文学史的地位。
其小说和剧本代表作多次荣获国内外大奖,并一再被提名为诺贝尔文学奖候选人。
他与大江健三郎及三岛由纪夫鼎足而立,构成了当代日本先锋文学的独特风景。
其作品在二十多个国家翻译出版,被誉为最受欢迎的日本作家和世界级文学大师。
作家经历:安部公房生于东京泷野川一个医生的家庭,原籍北海道。
公房出生翌年,举家到了沈阳。
小学、中学在沈阳就读,已经开始阅读家中收藏的《世界文学全集》、《近代戏剧全集》,对表现主义的作品深感兴趣。
1940年,公房16岁中学毕业后,独自回国入东京成城高校,攻读理科。
不久得了肺病,又回到沈阳的父母身边,疗养了一年。
1942年春,再次回国复学。
这时东京的战争气氛更加浓厚,学校加强军事训练,他十分嫌恶。
面对时代的不安,他埋头研读尼采、雅斯贝斯、海德格尔的存在主义哲学和倾倒陀思妥耶夫斯基,涉猎了他的许多文学作品。
1940年回日本升学。
1943年考入东京帝国大学(今东京大学)医学系,喜爱搜集昆虫标本和醉心于里尔克的《形象诗集》。
1944年10月,东京战局日趋紧张,全国总动员,全面征兵,他估计日本将败,便伪造诊断书,休学到了沈阳。
在日本战后作家安部公房的早期作品中

在日本战后作家安部公房的早期作品中,短篇小说《红茧》是一篇颇能代表其风格的重要样本。
《红茧》创作于1950年,于次年获得日本第二届战后文学奖,以此为契机,安部的作品逐渐得到文坛的认可和关注。
小说描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人变成红茧的离奇故事。
显然,这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寓言,但是寓言的前提为作品创造了广阔的叙述空间。
在小说中,安部利用寓言的想象空间,驰骋于梦境与现实之间,描述了每个现代人都有可能面临的存在困境。
他运用“变形”的手法揭示出都市化背景下个体的无力感和孤独的境遇。
《红茧》的故事是这样开始的:“天色将暮。
人们急匆匆地赶着回家,而我却无家可归。
”小说一开始就尖锐地提出了现实的矛盾。
可是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人,我们自始至终不清楚他是谁。
除了他是男性之外,我们不知道他相貌如何,年纪多大,是东京人还是大阪人……。
作者有意识地模糊了他的个体特征,而使他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抽象而又普遍的存在。
在卡夫卡的小说里,主角常常只是一个字母“K”。
安部作品中的主人公也是如此,他们有的国籍暧昧:阿尔贡(《魔法粉笔》)、S·卡尔玛(墙——S·卡尔玛氏的犯罪);有的干脆就是符号:K(《闯入者》)。
在另一部小说中,主人公居然就叫“考门(common)”,安部显然意在强调人物的普通性和一般性。
正如威廉·巴雷特对存在主义文学的评述:“小说所涉及的只是无面无名的主人公的形象,他既是每一个人,同时又谁都不是”。
在安部的作品中,符号化的主角面临的生存处境是日本战后社会的一个缩影,是一种普遍的历史心境的反映。
小说围绕主人公遍寻住所而不得的遭遇展开,从“无家可归的人=无产者”的经验性视角来看,我们很容易产生和花田清辉相似的看法,他在《红茧》中读出了没有家的无产者的悲哀。
但这篇作品显然并非传统意义上的无产阶级文学。
小说中选用人赖以栖身的基本需求“房屋”凸显出人与现实之间的矛盾和现代人的生存危机。
在现代社会里,“房屋”成了人存在的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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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部公房 (1924-1993) 是日本第二次战后派的代表作家, 主人被 “我” 的一连串 “虽然说这是你的家, 但也不能因此就否 也是日本存在主义的大家。他是日本众多现代作家中, 为数 不多的在海外拥有众多读者的著名作家之一。 安部的文学作 品无论在题材, 表现手法还是作品的思想性方面, 都与传统的 日本文学迥然相异。也因为他擅长以独特的想象力, 运用超 现实主义的手法, 通过对人物变形的荒诞描写, 来揭示资本主 义制度中存在的荒谬异化现象, 因而享有 “日本的卡夫卡” 之 美称。 《赤茧》 (1950) 和 《墙 -S?卡尔玛氏的犯 50 年代安部凭借 上文坛。此后便作为战后存在主义作家联盟中的一员, 笔耕 不辍, 写下了 《砂女》 (1962) , 《他人的脸》 (1964) , 《燃烧的地 图》 (1967) , 《箱男》 (1973) 等极富存在主义色彩的作品, 奠定 了其作为日本文坛存在主义文学大家的地位。 本文欲以其早 期力作之一 《赤茧》 为例, 探讨这位 “先锋派艺术家” 在早期作 品中表现出的对 “人的存在” 这一命题的关注和思考, 并对其 极具特色的表现手法与所欲表达的主题的关系稍作分析。 一 《赤茧》 这篇短篇小说发表在 1950 年的 《人间》 杂志上, 是 安倍早期的代表作。和他的许多作品一样, 安倍对于作品中 的年代, 背景没有多费笔墨, 主人公 “我” 不仅来历不明, 身处 何地不知, 连名字都未在文章中出现。安倍正是通过这样的 安排, 来模糊地映射出战后的日本社会, 含蓄又尖锐地指出生 存在其中的 “我” 的存在的荒谬。而这个 “我” 之所以无名无 姓, 也许正是代表了生存在这个社会中的, 所有被异化以及同 异化的社会做斗争的人。 《赤茧》 的情节十分简单: 夕阳西下, 人们都急于回家休 独没有我的家呢?” 抱着这样的疑问, 我走遍这个城市想要寻 求一个答案。 突然我想到 “也许并非没有家, 只是自己不小心 忘了而已吧” 。 于是我鼓起勇气敲响了一家的门, 可那家的女 定这不是我的家啊” 的看似令人啼笑皆非的反问根本不加以 理睬, 本来还笑脸相迎的女主人板起脸孔, 关上了窗户。 “我” 仍旧是一无所获, “我” 固执着寻找着自己的家, 寻找着属于自 己的生存空间, 哪怕不是房舍。可甚至连 “工地, 建材场的水 泥管” “公园的板凳” 都不能作为我的家, 因为它们有的是 “正 在成为属于别人的东西” 有的则为 “大家的东西, 并不属于任 何人” 我唯有继续彷徨。 而这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我” 的腿 和身体逐渐变成了类似丝瓜纤维般的东西, 把自己缠绕起来, 却消失了。从结果看, “我” 似乎如愿以偿, 找到了归宿, 但却 永久的丧失了自我。 二 《赤茧》 是一篇典型的存在主义色彩浓厚的作品。 它写作 于 1950 年, 当时正值二战后, 日本彻底失败, 在急剧的历史转 变过程中, 人们感到对把握历史进程和自身命运的无力, 绝 望, 孤独, 面对现实的沉重负担, 人们普遍产生一种抑郁的精 神。 企图从苦闷彷徨中诉诸于自我否定, 非理性的东西, 以求 从现实中得以逃脱。正因为如此, 人们开始从传统的日本文 学转向西方的存在主义哲学和文学, 萨特, 卡夫卡, 加缪, 陀思 妥耶夫斯基, 尼采等人的哲学, 文学作品的引入, 使得存在主 义的解释更加多元化, 对日本文学的影响也更加深远。50 年 代后, 日本的存在主义发生了转变。从探讨战争和战后人的 基本存在的关系, 转而关注整个资本主义社会的危机和人的 存在的不合理现象。并表现出一种悲观与绝望的情绪。 那一 时期, 存在和虚无几乎成为存在文学的主调。 可以说正是在这样的思潮的影响下, 安部公房创作出了 对他选择存在主义文学也有一定的影响。 安部公房祖籍北海 道, 出生于东京, 却是在满洲, 即现在的中国东北度过了他的 少年时代。 其后初中毕业的安倍孤身一人回到日本继续高中
笔调进行了深刻的剖析。 他不仅获得了世人的赞 来, 追求真实存在。 而主动变形则体现了对异化体制的背叛。 “黑色幽默” 对真实存在的追求。 例如在小说 《箱男》 中就描写了这样一类 放弃姓名, 职业, 住所等外在束缚, 生活在硬纸箱里的人。 “箱 男” 可以说是自动放弃了所有社会归属的人, 而纸箱则是他们
罪》 (1951) 分别获得战后文学奖和芥川奖而声名鹊起, 正式登 “我” 最终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空茧——可是、 家有了, 回家的我
息的时候, “我” 却无家可归。 “街上有那么多的家, 为什么惟 《赤茧》 这部作品。但时代的背景是一方面, 安部自身的经历
2009 年第
3期
安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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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学 评 论
文 学 评 论
从 《赤茧》 看安部公房的创作理念
◎方 舒
(华东师范大学日语系 上海 200241)
摘 要 日本战后作家安部公房始终关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存在的荒诞, 异化的危机等现代社会问题, 并且应用存在主 义哲学对这一现象进行了剖析。他的作品深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西方存在主义哲学等文学思潮的影响, 以有别于日本传统文学的新颖文学 样式对日本现代社会中人的存在状况进行了独到深刻的描述。本文结合作家的经历, 对其早期代表作 《赤茧》 进行初步分 析, 以发掘作家创作的理念。 关键词 安部公房 存在主义 赤茧 归属感 异化
许, 而且影响了一批文学青年, 使日本文学获得了超越传统的 可能。
对抗假象和贪欲的世界的堡垒。 《箱男》 的变形是对世界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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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 年第
3期
安徽文学
失去家和家庭都表现出万分 作品 《墙 -S?卡尔玛氏的犯罪》 则更明显的揭示了这一主题。 ) 部作品中的主人公对失去归属,
而安部却对此持相对否定 氏的犯罪》 中人变成墙壁, 《赤茧》 中人变成茧, 《变形的纪录》 秩序是保护自己免遭侵害的法宝。
中, “我” 认为有没有名字并不重要, 以及 “我” 最后为了 本的卡夫卡” 的一大原因。 和卡夫卡一样, 安部也是出于对人 《赤茧》 而放弃 “自我” , 最终成为了一个空茧, 这样结局也实为 的生存状况的思考, 用间接, 即主人公变形的方式表达对资本 “归宿” 主义社会的不满。 有学者认为可以将安部作品中的 “异化” 分 为两类, 一类即以前期 《墙—S ・卡尔玛氏的犯罪》 , 《赤茧》 为 代表的被动变形。另一类则是以中后期 《砂女》 , 《箱男》 为代 表的主动变形, 也就是自发的变形, 隐遁与失踪。 被动变形是 生活以它荒谬, 非理性的一面警示人从异化的昏睡中苏醒过 意料之中。 《赤茧》 作为安部早期存在主义的代表作, 在国内外也享 有很高的知名度。 而安部的写作生涯也坚持了早期的积极探 索的精神, 他将视线投向了日本混乱的现实, 以敏锐的视角发 现貌似繁盛安宁的表象下的种种不合理的, 荒谬的现象, 并用
参考文献: [1]安部公房, 王建新译. 安部公房文集. 珠海: 珠海出版社, 1997. 极抵御, 但即便是这种行动的前途, 在安部看来似乎也是暧昧 [2]李德纯. 内在精神的深层开掘―-论日本存在主义文学. 北京: 1997. 不清的。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 安部从早期的多描写被动变形, 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3]叶渭渠. 日本文学思潮史. 北京: 经济日报出版社, 1997. 以此警示人们, 认清自己的真实存在, 到后期的主动变形, 运 [4]本多周五. 物語戦後文学史 (全) . 日本: 新潮出版社, 1966. [5] 长田弘 . 安部公房を読む. 日本: 日本文学研究资料刊行会, 用 “隐遁” 和 “失踪” 等方法来对社会继续进行着消极的抵抗, 1989. 这也许也正暗示了安部自身思想的转变。 [6]谷真介. 安部公房评传年谱 . 日本新泉社, 2002.
总是无从下笔, 因为我是个没有故乡的人” 。对于安部来说, 议。
可一旦失去姓名, 失去这种归属, 个人 现了这样的一个世界。 它通过生活中的具体需求--栖身之所, 所归属就会丧失自我。 命运将十分悲惨。这是一个 与现实的矛盾来体现一个物质化的社会对人的存在的蔑视: 就立刻会被社会或集团所抛弃, 在资本主义现实社会里, 没有钱意味着丧失了所有的身份, 包 括作为人的身份。金钱的匮乏使人在瞬间变得无足轻重, 被 原先熟悉的世界抛离, 被剥夺了存在的权利。 (安部的另一部 《赤茧》 的结局是主人公变成了一只茧, 内部永远被夕阳红色 的光线照着。安部给读者提供了事实上并不存在的逃避方 法, 这样的结尾也暗示在现实中人被社会疏离, 存在权利被剥 夺之后剩下的只有暗淡结局。 “变形” 是安部众多作品的一大特征, 例如 《墙-S?卡尔玛 中人变成幽灵, 《棒》 中人变成了棒等等。 这也是他被喻为 “日 很可怕的社会现实问题。也是安部本人所面临的问题, 即成 为 “被社会认可, 但失去自我的异化的人” , 还是坚持做 “自由 的, 但对于人类社会而言却是荒谬存在的人” 。不难看出, 安 的恐惧, 往往不惜一切代价保卫或重返自己的家园 (归属) 。 就象是 《赤茧》 中的 “我” , 为了找寻自己的栖身之所历经艰辛。 作品人物的这种生存范式反映出了当时人们对社会, 对集团 归属的依赖性, 以及 “自我” 意识的严重缺乏。 换言之, 人们相 信社会, 相信社会的一切规章制度, 坚信社会体制, 现实社会 的态度, 他对于 “归属” 与 “自我” 这对矛盾体犹为关注, 因此在
的学业, 政府全国征兵, 年就学于东大医 1944 东京战局紧张, 学部的安部, 估计日本将败, 便伪造诊断书, 休学到沈阳。日 本战败后, 他和母亲又被遣返回北海道。随后安部便只身到 东京闯荡。由此可见, 他的青少年时期一直过着游移不定的 生活, 这使得他较其他人更早的意识到自己的 “存在问题” 。 因为安部曾多次提到自己是 “故郷のない人” , “写自传开头 自己是没有归属的人, 因而在这个高度发展的资本主义社会 里, 自己的存在也就显得更加的突兀。因此从某种程度上来 说, 《赤茧》 中的没有家, 没有归属地的 “我” 也正是安部自身的 真实写照吧。 三 存在文学旨在着力描绘异化的世界带给人的荒谬感, 被 异化的人以及与异化做孤独斗争的人。 《赤茧》 正是给我们呈 对于 《赤茧》 所表达的主旨的分析, 大部分学者的普遍看 法是: 它描写了在资本主义社会中人与人, 人与社会的疏离。 社会逐渐变得非人化, 物质化, 创造财富的人反而一无所有, 被剥夺生存的权利, 被社会抛弃并沦为社会的奴隶, 等待他们 的只有悲惨凄凉的命运。 在这里, 安部是站在主人公的角度, 代表了无产阶级, 并用自己的方式向资本主义制度提出了抗 但我们或许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理解这篇文章。 安部并 不是站在主人公的角度上, 而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冷眼观看这 一切, 并对其进行了深刻形象的揭露。安部有一个很重要的 观念, 即: 人一旦有所归属, 无论归属社会还是集团, 就会丧失 自我的存在。 他将现代人的孤独和恐惧归结为一个 “归属” 问 题, 而他本人则是一个 “没有归属的人” 。 他认为, 有姓名就等 于有所归属, 无论是归属家庭, 集团还是社会, 然而, 人一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