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传统慈善组织与社会发展_以明清湖北为中心_评介_曾春秀

47《传统慈善组织与社会发展―以明清湖北为中心》评介曾春秀（江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江西南昌330022）摘要：黄永昌著《传统慈善组织与社会发展――以明清湖北为中心》将研究对象聚焦于明清时期湖北地区的慈善组织，以其独特的视角、全方位地揭示了明清湖北地区慈善事业发展的全貌。

该书作为目前我国学者研究慈善史较为深入的一部专著，填补了明清湖北地区慈善史研究空白，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指导意义，其体现的史学研究方法也值得我们学习和借鉴。

关键词：明清；慈善；湖北；育婴堂中图分类号：G236文献标识码：B文章编号：0000－2011/ES （2014）02－0047－04近年来，有关中国慈善史的研究成为史学研究的一个热点，慈善史研究相关论著层出不穷，黄永昌先生的《传统慈善组织与社会发展――以明清湖北为中心》（光明日报出版社，2012年9月版）更是当中的一部力作，填补了明清湖北地区慈善史研究空白。

该书综合运用社会学、社会保障学、文化学和历史学等多学科的研究方法，以详尽的资料、全新的视角、独到的见解、科学的态度，对明清时期湖北地区慈善事业，进行了全面、系统、深入的分析和论证。

一、主要内容及研究议题《传统慈善组织与社会发展――以明清湖北为中心》全书30多万字，分为9个篇章，大致可分为四个部分。

绪论为全书的第一部分，作者对以往的慈善史研究进行了回顾和全面总结，作者认为以往的慈善史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也存在一些不足，例如缺乏对概念的厘清和理论问题的探讨，类型和个案研究不足，研究区域过分集中于江南和京津少数地区，对中部地区研究较少等等，这些问题的提出为后继的研究指明了方向，更是作者在本书中的着力点。

第二部分由一、二两章组成，主要阐述了明清湖北慈善发展的整体脉络。

第一章《惠政善行：明清慈善发展的制度与渊源》，作者论述了先秦至明清，历代的慈善理念、政策演变、组织发展等；第二章《求索时空：明清湖北慈善发展与空间分布》，主要从时间和空间分布两个维度分析其发展状况以及造成时空分布不均衡的原因，还对市镇慈善发展作了专题研究。

通过考察作者发现，同一区域某些年份举办善举格外多，更多的年份则罕有建设；同一时段有些区域出现善举扎堆的现象，而邻近地方却毫无动静。

收稿日期：2013－11－30作者简介：曾春秀（1990－），女，江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与旅游学院在读硕士。

研究文向：明清史。

恩施职业技术学院学报（综合版）Journal of Enshi Technical College （Comprehensive Edition ）第26卷第2期2014年第2期No.2V ol.26（No.22014）第三部分由第三、四、五、六章组成，为全书的主体部分。

主要阐述了明清湖北慈善事业的基本形态与具体发展。

作者分别从养少存孤、扶衰恤老、赈恤嫠妇、众善奉行这四个方面入手，并以湖北育婴堂、养济院和普济堂、清节堂、综合性善堂这四类典型慈善组织为主要考察对象，大体的向读者勾勒出明清时期湖北慈善组织的大致轮廓，其中育婴堂为湖北普及率最高、最为完善的善堂。

第四部分由第七、八章组成。

主要阐述了慈善事业的发展与社会发展。

第七章《官民之间：慈善事业中的社会参与》，以育婴事业为例，一般论述与个案分析结合，阐述慈善事业中国家与社会的两大力量的角色与相互关系。

作者将各地育婴堂分为官方主导、官民协作、民间主导三大类。

但同时作者认为“官办”与“民办”的界限很模糊，官民之间更多的是互动协作的关系，只有各自参与的程度的差异，而没有绝对分野。

第八章《大善攸基：明清慈善发展与地方社会》，作者从主、客观多方面分析慈善的发生机制，特别是传统慈善体系问题，阐述慈善与政教的多重关系，以及慈善事业的社会效应问题。

作者指出慈善行为是重要的桥梁和纽带，将各种力量聚合起来，其意义超越了单纯的救助贫苦和弱势，具有更为深远的意义和价值。

纵览全书，作者并不拘泥于传统的史学观点的束缚，而是以其自身独特的史学思维，敏锐的洞察力，科学严谨的态度，对明清湖北地区慈善事业展开全面细致的考察。

针对以往慈善史研究存在的问题和不足，作者在本书中采用一般论述和个案研究相结合的方式，细致的考察了明清湖北地区的慈善事业，并以敏锐的眼光注意到晚清湖北教案和育婴活动大爆发之间的关系。

此外，作者还特别重视研究官方与民间在慈善事业发展过程中角色和地位的演变。

在论述湖北慈善发展的时间分布时，还特别分析了官方和民间力量在各个阶段的参与程度，为后文埋下伏笔。

在第七章中，作者指出晚清时期民间力量对慈善参与度增强，许多学者在“国家与社会”模式下，通常认为社会参与日益扩大，而国家逐步减退；认为社会力量的兴起时一种积极因素，却忽视了另一方面，官方对地方的控制力和影响力的增强，以及社会在官方的强迫和诱导下畸形的发展。

在育婴堂的事例中可以明显的看到，虽然晚清时期育婴的复兴与社会力量的参与息息相关，其影响有不断扩大的趋势，但远远不能和官方的力量抗衡，而官方由于财政的扩展因素，对地方的支配能力甚至强化了。

官方的强势介入，导致了育婴的官僚化与赋役化，扭曲了育婴的慈善性质，阻碍其独立健康发展。

二、研究特点及学术价值《传统慈善组织与社会发展――以明清湖北为中心》是一部在吸收前人研究成果上所形成的厚重学术著作，其可圈可点之处颇多，主要表现在以下五个方面:（一）选题精到，以小见大。

此前学界关于明清慈善事业的研究，尽管成果颇丰，但也存在通论较多、专题和区域研究薄弱，以及少有将慈善与政策、经济、文化等方面联系起来加以系统考察的不足。

回顾学术史，湖北地区慈善史研究尚缺乏全面系统的梳理，研究成果较少。

因此，黄著的出版可以说是填补了湖北地区慈善史研究的一个空白。

另外，本书虽然是一部区域史研究著作，但作者坚持整体史观，将研究对象置入宏观历史进程中，将小区域置于大环境当中，把不同时期官方对慈善事业的态度与湖北慈善事业阶段性发展特点相结合，以此来考察国家局势、官方政策与地方慈善事业的互动关系。

如雍正二年后，国家大力推广育婴堂、养济院等善会善堂，善会善堂在沉寂半个世纪后有了新发展。

嘉庆道光时期，经济衰退，财用不足，国家对慈善与救济关注度下降，社会保障体系开始崩溃。

光绪年间由于政府极力推动育婴堂的兴办，湖北出现育婴活动高潮。

（二）旁征博引，符合规范。

在选择性吸收了48国内外的最新研究成果的基础上，作者不遗余力的广泛搜集、运用史料，引用和参考了府、州、县、镇志达250余种，以及大量的正史、实录、典章政书、笔记文集等。

此外，作者还特别运用了文史资料和报刊杂志来丰富自己的论证。

如此丰富的史料有力地支撑和夯实了作者的论点，充分体现出作者实证研究的深厚功底。

（三）强行突破，在传统领域取得新的成果。

方志远教授在论述中国历史学研究的“三条道路”时指出：“一，拓宽视野，开辟新的领域。

二，博采众长，创建新的学科。

三，强行突破，在传统领域取得新的成果。

”[1]近些年来，慈善问题一直是学术界所关注的热点，并且也产生了一系列研究成果，而作者却能突破以往研究的束缚，在以往众多研究成果的其础上强行突破，在许多章节中提出了自己独特的见解和观点。

据此前台湾学者梁其姿统计，湖北41州县设立51个育婴堂，仅占全国总数的5%。

作者认为梁的统计标准欠妥，因而做了重新的统计，得出清代湖北11州府69州县中，至少54州县共设有育婴堂102个的结论，比之前统计多出9州县49个。

在第五章当中，作者独居慧眼，注意到并不是所有清节堂的救助对象都住在堂内，还有住在堂外接受救助的嫠妇，这是以往学者所未曾注意到的。

另外，作者对该书中屡屡出现的关键词如“明清”、“慈善事业”、“育婴事业”等作了严密而科学的界定。

如“明清”是指明初迄于清末（1368年至1911年）。

而“慈善事业”，并不是囊括所有国家与社会的救贫济急行为，而指依托善会善堂的有组织的善举，包括政府主导的养老慈幼机构――养济院、育婴堂等，但不包括个别性的济人利物的义行，也不包括族田义庄、会馆公所，以及寺庙宫观的施舍行为。

在第三章中，作者谈到学界对育婴研究多限于育婴堂和保婴会，但不少育婴堂时常附行恤孤、恤嫠等其他善行，一些综合性善会善堂和义士也进行育婴活动。

作者指出仅仅考察育婴堂，忽视其他形式育婴活动是不恰当的，以育婴这一活动为中心，将育婴堂外各种育婴组织与个人育婴活动纳入其中，包括其他组织和个别行为的育婴活动的总和才是“育婴事业”概念。

此外，作者还在文中开创个案研究，如第七章当中，以湖北育婴事业为个案研究来考察官方和民间在慈善事业中的角色和地位，并以若干个个案分析来阐述官民参与的三种模式。

同时认为“官办”与“民办”的界限很模糊，官民之间更多的是互动协作的关系，只有各自参与的程度的差异，而没有绝对分野。

所有这些都包含了作者对研究对象冷静客观的思索和敏锐的洞察力，富有新意，且持之有据，言之成理，具有启发意义。

（四）比较研究，视野宏阔。

作者在开展湖北慈善事业研究中，时时把全国以及周边地区作为参照系，有意的开展比较研究，以确定湖北地区在全国慈善事业中的地位，视野较为宏阔。

在第一章中提到，据梁其姿统计，清代全国973处育婴堂，其中江浙两省有313处，占32．3％。

其中苏州一府就有96处，与湖北一省相当。

湖南78州县建有育婴堂93处，江西78州县则有育婴堂100余处，而湖北则只有53处。

[2]江南地区普遍出现“育婴事业圈”，周边省份也有所发展，湖北却无类似完整的体系。

同时，更加适用于经济相对落后地区的慈善组织“六文会”在江西、湖南广泛设立，而湖北仅有几处。

由此可见，明清时期湖北慈善事业地位在全国并不明显。

（五）以史为鉴，服务当代。

总结以往慈善事业的经验和教训，对当代社会慈善事业发展具有现实的指导意义。

在书中，作者揭露了明清时期地方政府挪用、贪污善款，一些“善棍”假借行善名义行骗，善举赋役化等问题。

反思当代社会，各种慈善机构不断建立，随之而来也产生了一系列的问题，如慈善机构独立性不明确，运作不透明；富人、企业捐助者太少，把自愿捐款变为强行摊牌；善款来源、分配、去向和用途缺乏有效监督等等。

特别是经历了2011年的郭美美事件后，社会对慈善机构信任度降到最低点。

因此，如何规49范慈善行业已经成为社会和政府不得不思考的问题。

该书也给我们提供了三点思考：其一，必须重视民间力量在慈善事业中的作用和影响；其二，慈善机构承担中介作用，捐助者直接资助需要帮助的群体，从而减少中间环节，使善举更加直接、高效、透明。

其三，政府不直接参与慈善机构运营，只对其进行宏观调控。

当然，该著也不是“白璧无瑕”，如就中国慈善史研究而言，最重要的直接资料无疑是善堂征信录和慈善报告书，然而遗憾的是，如作者所说，目前尚未发现关于湖北的善堂征信录等。

行文也有一些错误，如第153页言“但地方力量的参与并未（改变）湖北育婴事业的官方主导特色，只是程度有所增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