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谈文学的“轻与重”
湖南省长沙市第一中学2024-2025学年高二上学期11月期中考试语文试卷(含答案)

湖南省长沙市第一中学2024-2025学年高二上学期11月期中考试语文试卷一、现代文阅读(35分)(一)现代文阅读|(本题共5小题,19分)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5题。
材料一《诗经》承载着中华民族的历史、文化和价值观念,陶冶、教化着一代代中国人,塑造着我们的语言、思维和价值观。
通过《诗经》进行的教化,称为“诗教”。
在“诗教”传统的奠立过程中,起关键作用的人物便是孔子。
孔子特别重视《诗》的作用,他曾说:“小子何莫学夫诗? 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迩之事父,远之事君。
多识于乌兽草木之名。
”(《论语·阳货》)孔子的意思是,学习《诗经》会对青年人产生多方面的帮助:诗“可以兴”,《诗经》中的作品可以使人精神振奋,激发正能量;诗也“可以观”,展现出不同时代的人物事迹、政治好坏、风俗美丑,有助于青年人了解时代,了解社会;诗还“可以群”,有助于人际交往,增进沟通;诗又“可以怨①”,委婉地表达不同意见,温和地抒发负面情绪,起到安抚心灵、调和矛盾的作用。
这四条,后来被归纳为“兴观群怨”,一直沿用至今,它不仅适用于《诗经》本身,也适用于它之后的诗歌乃至更广泛意义上的文艺创作,道出了优秀作品积极的社会功能。
(摘编自张毅《孔子这样建立“诗教”》)材料二《论语·阳货》中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
”“怨”只是四个作用里的一个,而且是末一个。
《诗·大序》并举“治世之音安以乐”“乱世之音怨以怒”“亡国之音哀以思”,没有侧重或倾向哪一种“音”。
《汉书·艺文志》中说“诗言志”,也不偏不倚:“故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
”司马迁也许是最早不两面兼顾的人。
《报任少卿书》和《太史公自序》历数古来的大著作,指出诗三百有的是坐了牢写的,有的是贬了官写的,有的是落了难写的:一句话,都是倒霉人的产物。
他总结说“大抵圣贤发愤之所为作也”,还补充一句“此人皆意有所都结”。
作《诗》者都是伤心不得忠之士,诗歌也“大抵”是“发愤”的悲鸣或怒喊了。
2024届高考语文写作指导《二元思辨性“轻与重”》

写作指导38:二元思辨性“轻与重”试题呈现阅读下面的材料,根据要求写作。
(60分)近日一则大二女生帮助残疾父亲扛冰箱爬楼送货的新闻冲上热搜,该女生初三就开始帮助父亲,连续六年徒手背扛一百多斤的冰箱爬楼送货,她现在是湖北某职业学院二年级学生,面对记者采访,女孩说:“我现在最大的想法就是帮助家里分担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现在爸爸是我最坚强的后盾,以后我也想成为他最坚强的后盾。
”有人说:“人生的悲剧不是因为重,而是在于轻。
压倒生命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何为轻?何为重?面对负担的重量和自由的轻盈,同学们会有怎样的认知和选择?请结合上述材料,撰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谈谈你的思考。
要求:选准角度,确定立意,明确文体,自拟标题;不要套作,不得抄袭;不得泄露个人信息。
【审题指导】材这是一道引语类材料作文题。
材料首先讲述大二女生帮助残疾父亲扛冰箱爬楼送货的事件,材料中的女生帮助父亲分担生活的重担,她承受了生活给予的重量,也因此收获生命的意义,让自己明确了生活的目标和方向。
材料进一步指出,“压倒生命的不是重,而是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负担越重,生命越贴近大地,它就真切存在。
相反,当负担完全缺失,人就会变得比空气还轻,就会飘起来,就会远离大地和地上的生命,人也就只是一个半真的存在,其运动也会变得自由而没有意义。
因此真切实在,勇担责任为“重”,逃避责任,没有意义为“轻”。
经历的生命之重让我们脚踏实地,感觉到生命的意义,而生命之轻的感觉,就像温水煮青蛙一样,短暂的舒适之后便是水生火热的煎熬和痛苦,是无穷无尽的空虚和落寞。
综上,材料启发我们当勇于承担生命中的重量,人生才有意义和价值。
题目要求论述“面对负担的重量和自由的轻盈”,有怎样的认知和选择,作为时代青年,应当选择真切实在的“重”,而非没有意义的“轻”,因此须着重论证选择“责任的重负”的意义。
行文构思上,先概括材料,由材料引出观点,如:选择生命之重,过有意义的人生。
伤痕文学的“重”与“轻”

伤痕文学的“重”与“轻”作者:刘风雷来源:《学理论·下》2011年第01期摘要:伤痕文学的叙述总是以对“恶”的控诉始,以对“恶”的认同终。
从“媚俗”的角度,对伤痕文学中“重”与“轻”的失重关系进行反思,提出应该反思历史以及对苦难的叙述史,拒绝遗忘,不让恶行与苦难重演。
关键词:伤痕文学;苦难;记忆;媚俗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2-2589(2011)03-0156-02伤痕文学中的个人伤痕是与历史的伤痕纠结在一起的,因此伤痕文学的苦难书写总是有沉重地一面。
除了共有沉重的苦难书写,还拥有共同叙事的模式。
王德威称这样的伤痕叙事模式为“除了伤痕的暴露外,它也承诺伤痕的愈合。
”其实,在早期左翼文学的伤痕书写中已看到同样的叙事模式。
王德威甚至认为这样的伤痕叙事模式是“晚清以及五四传统那股黑暗力量的继承者”,沉重的伤痕因为轻易的承诺轻易地得以愈合,但正因为如此轻易,沉重又变得那样轻飘,以至于慢慢进入遗忘之中。
为了不让这样沉重的苦难再一次重复,应该重拾这种伤痕的记忆,反省这种失重的遗忘。
伤痕文学的叙述内容像是控诉书,当所有冤情得到平反,这控诉书也就被尘封起来。
正像索尔仁尼琴对斯大林黑暗的揭露是深重,但当所有的档案解禁之后,这一切又有什么价值呢?读他的作品我们还不如读历史书来得更直接。
用米兰·昆德拉的话来说,“若法国大革命永远地重演,法国的史书就不会那么以罗伯斯庇尔为荣了。
正因为史书上谈及的是一桩不会重现的往事,血腥的岁月于是化成了文字、理论和研讨,变得比一片鸿毛还轻,不再让人惧怕”。
因此伤痕文学控诉式的书写既是如此之重,又是如此之“轻”。
米兰·昆德拉也曾指出,“让我们坚持这一点:在小说的相对性世界中没有仇恨的位子,为了清帐而写小说的作家(不管是为清个人的账还是为清意识形态的账)必定遭到美学上的灭顶之灾”。
事实证明了米兰·昆德拉的话,伤痕文学没几年就淡出了我们的视线。
2021年高考语文一轮现代文专题复习--文学创作专题练

文学创作专题练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3题。
文学期刊不仅是短篇小说的阵地,也是中篇小说的阵地,甚至现在文学期刊多半都偏爱中篇小说。
也许我们把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放在一起来讨论一番,才能更好地体会到短篇小说的独特价值。
短篇小说与中篇小说是两个极其相近的小说样式,区分二者的外部标准就是篇幅的长短,目前一般是将两万字以下的称为短篇小说,两万字到十万字的称为中篇小说,十万字以上的则是长篇小说了。
无论是短篇小说还是中篇小说,基本上都由两大材料组成,一是故事因素,二是艺术意蕴。
短篇小说和中篇小说除了篇幅有长短外,它们对材料的倚重又有所不同,中篇小说主要发挥了故事因素的优势,而短篇小说则有赖于艺术意蕴的把握。
这种差异正是短篇小说在发展过程中所形成的,更准确地说,是短篇小说在发展过程中分化出了一个新的小说文体:中篇小说。
在现代文学诞生之初并没有中篇小说的说法,刊登在文学期刊上的小说统称为短篇小说。
短篇小说是“五四”新文化的先驱们从西方引进的新文体,它不同于中国古代的小说。
中国古代小说是一种“说书人”的情景模式,是讲故事的“章回体”。
先驱们彻底反传统的决心也体现在对文体的取舍上。
他们有一个明确的思想:文学是进行思想启蒙的有力武器,但他们不主张用旧的文学样式来进行启蒙,在他们看来,用旧瓶装新酒的方式是无法有效推广新思想的,于是他们便将西方短篇小说文体引入中国。
胡适当年在推广短篇小说的《新青年》上专门写过一篇文章《论短篇小说》,他给短篇小说是这样定义的:“短篇小说是用最经济的文学手段,描写事实中最精彩的一段,或一方面,而能使人充分满意的文章。
”胡适所说的短篇小说显然是针对传统小说的“故事化”叙事和“说书人”情景模式而提出的一种新叙事,它不追求故事的完整性,只是利用一个场面、一段对话、一种心理或瞬间情感流动来结构小说。
从当时发表的短篇小说也能看出作家们多半都是借鉴了西方小说的叙述手法和表现方式。
胡适在短篇小说的定义中一是强调“最经济的文学手段”,二是强调“最精彩的一段”,二者缺一不可。
厚“重”鄙“轻”——论《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托 马斯 崇 尚解 除 了责 任 、忠 诚 等 意义 的 “ ”的生 活 , 轻 并且 “ 以可 以随 意与 多个 异 性 发 生性 关 系 的 自 由单 身 生活 为
达 到 ‘ 命 之 轻 ’ 的标 志 之 一 ” ] 为 此 , 他 放 弃 了与 妻 生 。 子 、父 母 、孩 子 之 间 的人 伦之 爱 。 女主 人 公特 蕾 莎 为 了追求 自己的美 好 爱情 ,离 开 了母 亲
文 学研 宄
‘ 重 ' 鄙 ‘ 轻 ‘ ' ‘
一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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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 不能承 受的生命之 轻
0 齐 雪 艳
摘 要 :在 《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这部哲理小说 中,米兰 ・ 昆德拉 以他睿 智的语言,独特深刻 的见解,超脱 的
眼光对人生的生存境遇做 出了深刻的揭示。他以小说来唤起人类对 自身生存境况的警醒。小说 围绕着托马斯和特蕾
久违 的轻 盈 的世 界 中 时 ,他 却 又 因 为轻 盈 而 无 法承 受 ,重 新 又 回到 沉 重之 中 ;在沉 重之 中, 他又 想 逃 离 … …如 此 , 轻 而 复重 ,重 而 复轻 ,欲 重还 轻 ,欲 轻还 重 ,托 马斯 生 命 中 的 轻
马斯 在 对 待 生命 的 态度 上 ,不 再 犹 豫与 徘 徊 ,而 是 理 性地 背
文 学研 宠
着 特 蕾 莎并 和 她 结婚 , 同时 却又 与其 他 的情 人 保 持 着密 切 的 勇 敢 行为 ,使 他 意 识到 :不 与或 尽 量 不 与社 会 打 交道 是 不 可
。
联 系 。尽 管 托 马斯 没 有 否 定 这段 感 情 ,但 却 从 中感 受到 无 法 能 的 ,世 俗 生 活 的 “ 重 ” 归根 结 蒂 也是 人 的 生命 必 须承 受 沉 言 说 的沉 重 。这 突 如 其 来 的沉 重 与 他 司 空见 惯 的 生 活格 格 不 的 东 西 ,因 为 人毕 竟 不 可 能像 动 物 一般 地 “ 松 生活 ”。 托 轻 入 ,迫 使 他 想逃 离 。然 而每 当他 从沉 重 中逃 离 出来 ,又 回 到
文学所承受的重与轻

文学所承受的重与轻作者:李浩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下旬刊》 2012年第3期李浩,作家,代表作有《将军的部队》《谁生来是刺客》等。
前一段时间我对卡尔维诺的小说着迷,这种着迷极类似于我有一段时间对博尔赫斯和米兰·昆德拉的着迷。
他的小说深深地吸引着我,我发现,他给我的认识打开了一扇新的窗子,在这扇窗子里有我从未见过的风景,甚至,这扇窗子是在我从未设想过的地方出现的。
我常想,如果这样的小说素材交给我的话,我会将它写成什么样的小说,或者,我是否敢于将它写成小说。
看他的《意大利童话》、《宇宙奇趣》、《看不见的城市》。
他的写作完全放弃了我们所想要的那些东西,譬如以小见大,譬如世俗的哲理,透视中的生活……这位文学大师简直就像个孩子似的,他在建立一个无比轻盈的魔方大厦,他所关注的,只是游戏和其中的快乐;他似乎是那么的不食人间烟火,他竟然能够把我们生活中的林林总总剔除于他的小说之外,而只留下了一个不存在的魔幻的世界。
他让自己的心灵飞翔,而让自己,在那种晕眩的飞翔中体验悬浮和飘荡的快乐。
我们让文学承受了太多的重而忘记了它应当承受的轻。
是卡尔维诺发现了它。
其实应当说也不是卡尔维诺第一个发现了文学的轻,在博尔赫斯那里已经发现了,他一再强调的文学的游戏功能实质是对轻的强调,但博尔赫斯还是给了他的小说在时间,永恒,命运上的负重。
米兰·昆德拉有一篇小说,《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他所做的是对我们所认为的轻的重的强调,是对我们无法摆脱的部分的强调,其实,他真正强调的是重。
是一种举重若轻。
我国的作家只有王小波具备写轻的能力,他宣称,世界是银子做的。
轻:米卢的“快乐足球”的观念随着中国足球队的出线而成为了一句名言,似乎非常玄妙而且高深;其实米卢说的是一个常识,一加一那么简单。
但就这一加一,让中国人真正懂还得几十年。
而把我们的写作还给写作自身,说快乐写作,恐怕几乎全世界的作家有一半以上不同意,或不完全同意,这也就是,文学减负困难的原因。
卡尔维诺文学价值观之“轻”的探讨

卡尔维诺文学价值观之“轻”的探讨作者:刘会芳来源:《文学教育》 2015年第5期刘会芳内容摘要:“后现代主义大师”卡尔维诺在其理论著作《新千年文学备忘录》中以站在20世纪末的时间点上对文学活动的回顾和总结,提出了五个可能对新千年产生重大影响的文学理论关键词,即“轻”、“快”、“精确”、“形象”、“繁复”,而作为文学技巧和生存能力的“轻”是卡尔维诺重点表述对象,本文拟从文学与现实的关系角度探讨“轻”的后现代特征。
关键词:卡尔维诺轻现实后现代卡尔维诺在1984年接到“查尔斯·艾略特·诺顿讲座”的赴美演讲邀请时,就开始着手这部理论著作,但启程前的突然离世,使得这位一生笔耕不辍的作家给世人留下了永久的遗憾,但正如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中所言:“所有伟大的作品都有未完成的一面[1]”。
而这部未完成的作品也成了后世读者研究其理论主张的重要依据,指引并提供了新千年文学发展的方向和线索。
作为卡尔维诺提出的第一个文学价值观,“轻”的篇幅最长、举例最多,且直接影响了其他文学关键词的提出和阐述,由此可见作为文学技巧亦或生存能力之“轻”是卡尔维诺理论叙述的重点所在。
站在世纪之交的卡尔维诺回顾四十年的小说创作活动,尤其是在后现代主义思潮的影响下,在后期创作的一系列带有后现代特色的作品,总结出了自己创作的一个原则在于——减去重量,“我的工作方法往往涉及减去重量。
我努力消除重量,有时是消除人的重量,有时是消除天体的重量,有时是消除城市的重量;我尤其努力消除故事结构的重量和语言的重量[2]。
作家的责任感在于表现时代,作为一个对外部环境极其敏感的作家,卡尔维诺意识到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正在“缓慢的石化”,后工业社会改变着人们的文化观念和思维习惯,快节奏的生活方式带给现代人的是一种无形的压迫感,“每当人类似乎被宣告罚入重的状态,我便觉得我应当像珀尔修斯那样飞入另一个空间[2]。
”绝不是躲避现实,而是以另一种角度看世界,以一种文学的方式关照现实。
首都师范大学文学考研参考论文:轻快而沉重的跳跃_谈王小波对小说的理解

轻快而沉重的跳跃———谈王小波对小说的理解王柏华 王小波因其杂文所表达的强烈的社会批判意识、坚定的人文主义立场、个性鲜明的文风被誉为一个“人文学者”,一个当代并不多见的真正意义上的“知识分子”,一个“自由思想者”。
相比之下,对于他的小说艺术,人们的接受多少有些迟疑和保留。
在知识界,人们似乎更愿意把王小波视为我们时代难得的学者和思想家,而不是优秀的小说家。
然而王小波真正热爱和专心从事的是小说创作,或者按他自己的说法,小说才是他的“正业”。
①王小波自幼喜欢读小说,二十来岁开始尝试写小说,为了专心写小说,于1993年辞去了大学教师的工作。
如果不首先了解王小波对小说这门艺术的热爱和理解,很难真正进入他的小说世界。
在中国当代文坛是否存在这样一个潜在的价值判断:就精神地位和文化价值而言,小说家远不及(人文)学者、(自由)思想家或(一般意义上的)知识分子?在中国,一个真正写小说、热爱小说的人需要为小说一辩。
在《小说的艺术》中,王小波说,“我对小说有种真正的热爱;而这种爱好就是对小说艺术的爱好”。
话虽朴实却甚为有力,它表达的是对小说的尊重。
在《〈未来世界〉得奖感言》中,他还说“文学是一种永恒的事业。
对于这样一种事业来说,个人总是渺小的。
因为这些原因,这奖真是太好了。
我觉得,这奖不是奖给已经形成的文字,而是奖给对小说这门艺术的理解”。
关于杂文和小说的价值问题,王小波自己有过清晰的表述:现在有种观点,认为当代文学的主要成就是杂文。
这或许是事实,但我对此感到悲哀……照我看,杂文无非是讲理,你看到理在哪里,径直一讲就可……写小说则需要深得虚构之美,也需要些无中生有的才能;我更希望能把这件事做好……前不久在报上看到一种论点,说现在杂文取代了小说,负起了社会道义的责任。
假如真是如此,那倒是件好事……负道义责任可不是艺术标准;尤其不是小说艺术的标准。
(《小说的艺术》)“一个真正写小说的人”为“真正读小说的人”写作,王小波说,严肃小说的作者和读者变少了,但少而精,这是件好事(见《从〈黄金时代〉谈小说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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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谈文学的“轻与重”
再谈文学的轻与重柳琴 2019 年 08 月 03 日来源:
文学报■写作中怎样处理当下事件关切到文学的轻与重这一难题。
当余华回到当下,利用这些新闻素材进行创作时,他并没有处理好新闻素材与文学创作之间的转化。
所讲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大同小异。
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余华讲故事的魅力,他很难带给我们深层次的情感共振与阅读的神奇体验。
读完余华的新作《第七天》,一面觉得意犹未尽,一面有种隐隐的失望,就自己真切的阅读体验来说,我感觉这是一部在细节处时而打动我但在整体高度上并没有给我带来多大感染力与震撼力的小说。
这的确是一部比《活着》更绝望,比《兄弟》更荒诞的小说。
小说向读者展现出两个世界,一个是杨飞生前的世界,即现实的此岸;一个是杨飞死后化为幽灵的死无葬身之地,即荒诞的彼岸世界,而彼岸世界的存在很大程度上也是在对比反衬着此岸世界的肮脏与黑暗。
杨氏父子感人至深的父子情谊可以说是余华写得最出色的一个故事,贯穿进他的生前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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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其他众多人物的各个故事就像众多副线被杨飞自己的故事串联起来。
几乎所有死去的人都在此岸世界遭遇离奇死亡而无钱购买墓地而来到这充满魔幻色彩的死无葬身之地。
而这个死无葬身之地还是唯一一处人人平等的地方,余华将这个国人心里最恐惧的地方描述得美好快乐,不仅是对现实社会的一个辛辣的反讽,更是一种强烈的批判与控诉。
相比余华以前的作品,这部小说在内容上最大的特色就是从历史回到当下,几乎没有了时间的距离感。
虽然小说不乏魔幻色彩的荒诞感,但都不能否认它是一部批判现实主义的力作。
小说中人物遭遇的故事多是发生在当下中国的各种怪现象,那些时而能听到的新闻事件,惊讶之余我们并不感到陌生。
我佩服余华直面当下的勇气与担当,因为当下的中国积聚了各种纷繁复杂的社会矛盾,我们都处于一个急剧变化的现实世界,各种荒诞罪恶的事件此起彼伏。
如果中国作家对此失语只能说是一种失职与悲哀,所以余华这种对处于我们这个时代人们生存处境与命运的关怀、敢于跨出这步冒险尝试的精神还是很可贵的。
但是想通过作品表现好当下的中国也是很具挑战性的。
毕竟怎样处理文学世界与现实世界的矛盾一直是个写作上的难题,它容易使作家迷失在纷繁复杂变幻莫测的现实事件里,而且离
---------------------------------------------------------------最新资料推荐------------------------------------------------------ 现实越近,越看不清真实,又由于缺少时间的距离来沉淀便很容易流于肤浅的呈现,而不是创造。
要不就是让沉重的现实压垮了文学飞翔的翅膀,让文学只能匍匐在厚实的大地上。
于是余华也遭遇到了成也萧何败萧何的写作困境。
这就涉及到写作中怎样处理当下事件这一难题,关切到文学的轻与重这一难题。
当余华回到当下,利用这些新闻素材进行创作时,他并没有处理好新闻素材与文学创作之间的转化。
一方面,新闻元素的增加的确可以增强作品的现实性与厚重感,但另一方面它也造成了作品被现实压制到失去了飞翔的翅膀和想象回味的空间,失去轻盈的一面,流于肤浅的反映现实,缺少艺术创造。
我想中国的读者在读《第七天》里的故事时是易于找到似曾相识的感受,因为余华所讲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们的身边,大同小异。
这也在很大程度上消解了余华讲故事的魅力,他很难带给我们深层次的情感共振与阅读的神奇体验,它的确有点像新闻大串烧一样来到我们的阅读视野,显得浮光掠影,可能还不如就重点讲一两个故事来得深刻动人。
他没有很重点详细地展开一个故事,将我们深深带入他的叙事,感受到一个文学世界里该有的颤动与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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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显然,余华没有做好将新闻事件转化为文学事件的工作。
在我看来,文学如生命,是轻盈的;现实如生活,是沉重的,而作家要做的就是把握好这两者间的平衡。
其实中国的作家从来不缺乏对现实和人的命运的关注的悲天悯人的情怀,就像夏志清先生提出的感时忧国的人文传统。
但正因为中国作家太关注现实苦难这重的一面而常忽略了文学轻盈的一面。
比如阎连科对农村苦难的书写,比如贾平凹今年的新作《带灯》,他在刻画陕西农村的灰色记忆里让沉重的现实压制了文学飞翔的力量,使整个作品都匍匐在大地上,让人压抑。
文学不同于现实,它是另一种真实。
小说未必要写得沉重压抑让人绝望才是深刻才有价值,它完全可以表现出另一种美学风格,在内容与形式的轻盈里体现出另一种深刻与真实。
文学的轻并不意味着浅薄轻浮,它可以严肃而庄重,消解掉人们在现实生活中承受的沉重与苦难,虚构出一个与我们现实世界截然不同的艺术世界,从而给读者带来一种陌生而微妙的阅读体验、生命体验,进入到人思想、情感的另一精神维度。
就像卡尔维诺举的卡夫卡的例子《小桶骑士》,主人公因为战争在冬天缺煤便骑着木桶在世界上乱飞找煤,小桶重量很轻,便带着骑士飞到冰山那边去了。
其中这个小桶就是贫苦,愿望和追求的象征,骑士骑在木桶
---------------------------------------------------------------最新资料推荐------------------------------------------------------ 上满世界的找煤就是战争时期人们生活贫困心酸的体现。
这是关于文学轻的一个绝妙的例子,它轻盈而不乏沉重,精巧的构思让这个小故事充满想象力与深厚的意蕴,这也是文学的魅力。
而追溯起余华的小说创作,我在他先前的作品里还是看到了这种文学的轻。
余华是以先锋作家的身份立足于当代文坛的,其间的作品风格也是一变再变,有过几次较明显的转变,但我发现他的作品风格有意无意间从文学的轻滑向文学的重。
他早期的作品如《十八岁出门远行》《现实一种》《古典爱情》都带有很强的文体实验性,远离现实世界,在小说中精心描绘自己所理解与把握的虚构世界,展现另一种生存处境。
罪恶、死亡、暴力充斥其中,用零度叙事的冷酷笔调揭示出人性丑陋阴暗的一面,气氛独特诡异,想象力丰富。
这是余华所理解与把握的真实,他撕开现实生活的表象,直击表象下生存与人性的极致表现,常勾画出一个荒诞冷酷的世界,读来惊心动魄、令人震撼。
到《在细雨中呼喊》,余华已经变得平静温润起来,它唤起了我们内心深处隐秘而微妙的记忆。
后来的长篇《活着》《许三观卖血记》虽然还有着死亡这一主题在,但已经从他曾打破常理的世界回到世俗世界来了,变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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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很中国。
这是对中国人生存境遇里苦难的书写,因为余华的冷静客观的叙述语调让沉重的现实显得不那么沉重,《许三观卖血记》还显出幽默的气息来,颇具喜感。
可以说《第七天》是沿着这条悲情路线下来的,虽然《兄弟》里也有了对新闻元素的运用,但篇幅比较小,没有像《第七天》这样的大面积拉开。
它似乎是一部沉重得让人绝望的小说,但同时它又没有收到一种震撼人心的效果,这让这部小说的感染力大打折扣。
形式上魔幻色彩的荒诞感并没有让小说轻盈地飞起来,内容上黑色的现实也没有转化好为艺术上的真实,让这部小说在细节处不乏精致但在整体上却缺少一种高度与统一性,真实与虚幻显得杂糅而不是一种和谐完整的氛围。
比如在写到杨飞去乡下寻找他父亲,见到父亲的亲人时的描写:
他们五个都是穿着化纤料子的衣服,站在一起时竟如此相像,只是高矮不一,如同一个手掌上的五根手指。
、这五个老人眼圈红了,可能是他们的手指手掌太粗糙,他们五个都用手背擦眼泪。
这样的描写一方面可以看出余华语言的精彩,一方面却将真实与荒诞绑架在一起,显得诡异。
余华早期的先锋作品虽然很荒诞,但是荒诞里有种真实在,
---------------------------------------------------------------最新资料推荐------------------------------------------------------ 这是文学轻里面的重,而《第七天》里现实的重与小说形式的轻杂糅在一起,没有内外统一起来,甚至显得冲突,呈现破碎状。
现实社会的沉重与死无葬身之地的轻逸都没有收到该有的效果,表现出艺术直接的真实与审美。
余华似乎是有点匆匆地赶完这部小说,还来不及静心下来好好构思酝酿。
看来怎样处理文学的轻与重依然是个艰难的求索过程,怎样解决对现实的关怀与艺术追求之间的矛盾,对于中国作家来说更是任重而道远。
这又正如卡尔维诺所说:
对一个小说家来说,要把自己有关轻的想法描写出来并列举出他在现代生活中的典型事例,这是很困难的,只好无休止地、无结果地去进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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