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方言“焦、稀、恶、齁”类词性探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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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方言中的山东词语

东北方言中的山东词语

东北方言中的山东词语
东北方言中确实存在一些来自山东的词语。

这种现象的原因主要是由于历史上的移民和人口流动。

在清朝末年和民国时期,许多山东人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机会,纷纷前往东北地区。

他们带来了自己的文化和语言,与当地的满族、蒙古族和朝鲜族等语言融合,形成了独具特色的东北方言。

以下是东北方言中一些常见的来自山东的词语:
1.袄(ǎo):指的是棉袄或夹袄,山东人常用这个词语来表示衣服的厚薄程度。

2.饽饽(bō bō):指的是一种用面粉制成的食品,山东人常用这个词语来形容各种面食。

3.旮旯(gā lá):指的是角落或缝隙,山东人常用这个词语来表示狭小的地方。

4.齁(hōu):指的是非常咸或非常甜的食物,山东人常用这个词语来表示味道的浓烈程度。

5.筐(kuāng):指的是用竹子或荆条等编成的盛物器具,山东人常用这个词语来表示各种篮子或筐子。

需注意的是,虽然这些词语来自山东,但是在东北方言中,它们的发音和用法可能与山东方言有所不同。

此外,随着时代的变化和人口流动,这些词语的使用也在逐渐发生变化。

试析方言甚词“齁”的用法及其词义来源

试析方言甚词“齁”的用法及其词义来源

试析方言甚词“齁”的用法及其词义来源本文主要运用横向比较分析的方法,阐释甚词“齁”在现代汉语方言中的使用情况,总结其应用特点和使用规律。

结合“齁”在具体语境下的使用情况,探求其表达程度量词义的来源。

标签:齁方言甚词《现代汉语词典》(第5版)对“齁”字的词义解释为:“齁1:打呼噜的声音。

齁2:①太甜或太咸的食物使喉咙不舒服。

如:这个菜咸得~人。

②非常(多表示不满意):齁咸、齁苦、齁酸、天气齁热”。

齁2的第②个义项,我们可以把“齁”看作是一个方言甚词。

所谓甚词,是表示程度意义的词语,类似于现代汉语中的程度副词,但不一定是单纯意义上的程度副词,可以是其他词性或者特殊的程度表达法。

其主要语法功能多修饰动词、形容词,表达程度义,但在具体表达程度义时,无论在表达形式,还是在使用条件上,又与现代汉语有很大不同。

一、方言甚词“齁”的地域分布及其具体用法“齁”作为表示程度义的方言甚词,有必要先分析它在方言中的具体用法和在具体语言环境中的使用特点。

通过查阅李荣主编的《现代汉语方言大词典》,我们发现,甚词“齁”出现在七个方言中,分别是:武汉方言、徐州方言、扬州方言、哈尔滨方言、济南方言、太原方言、乌鲁木齐方言,在这些方言中,“齁”虽然可以表达程度意义,但是具体用法有很大差异,见下表:方言地区甚词“齁”词义及其具体用法哈尔滨齁(齁拉、齁拉拉、齁丝拉)非常;特别(多表示不满意):齁咸、齁苦、齁辣、齁酸、齁甜。

济南齁用在咸的前面表示程度深:齁咸。

连用式“齁咸齁咸的”,有强调义,表示程度更深。

太原齁非常(多表示不满意),只限于“齁甜”“齁咸”。

武汉齁极了最大限度,完全够:五十块齁极了、两个月齁极了、八个人齁极了。

齁副词性后缀,放在某些形容词后面,强调程度,跟“了”合用:他真是喜(怄、气、嚇、饿、冻、冷、热、累)齁了。

徐州齁副词,用在某些表示味觉的单音形容词前,表示程度很高,相当于北京话“非常”(含“不满、厌恶”义):齁甜、齁咸、齁苦。

辽宁方言语法研究综述

辽宁方言语法研究综述

辽宁方言语法研究综述张明辉;孙聪【摘要】辽宁境内共有三种官话:东北官话、胶辽官话和北京官话.将从词法、词类、句法和范畴四个角度对辽宁方言语法的调查研究进行分类梳理.但目前辽宁方言语法研究的某些方面还存在着不足,值得学界的重视.【期刊名称】《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9(021)003【总页数】12页(P74-85)【关键词】辽宁方言;东北官话;胶辽官话;北京官话;语法;文献【作者】张明辉;孙聪【作者单位】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081;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08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H172.1根据《中国语言地图集(第2版)》[1],辽宁境内共有三种官话方言,按照区域面积和人口数量的高低分别为东北官话、胶辽官话和北京官话(见表1)。

胶辽官话分布在辽南和辽东地区,东北官话分布在辽北地区和辽西的部分地区,北京官话仅分布在与河北接壤的辽西朝阳市和建平县。

可以看出,辽宁区域以东北官话和胶辽官话为主要方言,且这两种官话方言之间存在着由盖州、岫岩、丹东、宽甸、桓仁、海城、凤城、本溪、新宾这些边界点组成的一条蜿蜒曲折的N字型边界带。

边界带地区的方言与辽宁区域典型的东北官话和胶辽官话存在着明显差异。

一、辽宁方言语法研究的定量分析通过多次对“中国知网(CNKI)”“万方”和“维普”的全文和关键字检索,我们发现最早论述辽宁方言语法的是乔魁生在1978年发表的《辽宁方言形容词的多样性和生动性》[2],由此辽宁东北官话研究逐步开展起来。

辽宁胶辽官话的论述最早见于王霜的《大长山方言研究》[3],论述了大长山方言语法的特点。

辽宁北京官话研究以何占涛的《朝阳方言语法特征》[4]为起点。

我们对全部辽宁方言语法研究文献进行整理,发现单独以“辽宁”或辽宁区划内的某一点直接作为研究对象的成果非常有限,辽宁方言语法主要都包含在以“东北官话”为题的语法研究中,而并未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展开研究。

试析东北方言中“精”的性质

试析东北方言中“精”的性质

基金项目: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18YCX153)作者简介:荚凤来,男,北京语言大学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院硕士研究生。

试析东北方言中“精”的性质荚凤来(北京语言大学 汉语国际教育研究院,北京 100083)摘 要:目前,人们对东北方言中“精”的性质认识不一,主要分歧在于“精”到底是词缀还是程度副词。

从语法意义和语法功能的角度来看,由“精”构成的词类为状态形容词;从词缀的意义和形式的角度来看,“精”由于缺少周遍性,不宜看作词缀。

因此,东北方言中的“精”既不是词缀也不是程度副词,而是词汇性的构成成分。

关键词:东北方言;“精”;词汇性构成;词缀;程度副词2019年第5期总第683期MODERN CHINESENo.5General No.683现代语文一、引言目前,人们对东北方言中“精”的认识还不统一,归纳起来大致有三种看法:(1)“精”为词缀。

计超列举了七个判定词缀的标准,并且把“精”归为词缀中的前缀[1]。

侯海霞几乎列举了辽宁方言中的所有词缀,该文同样把“精”当作词缀中的单音节前缀看待[2]。

盛丽春、王延东认为,东北方言中附加式合成词占优势,把“精”看作单音节前缀[3]。

(2)“精”为程度副词。

张明辉、王虎认为,辽宁铁岭方言中的“精”是使用范围受到限制的程度副词[4]。

王晓领同样把“精”划归程度副词的一种[5]。

续文嘉认为,在东北方言系统中,“焦、稀、恶、齁”仅仅是四个代表,像它们这样富有表现力的程度副词还有很多。

随后列举了“精(短)”这个例子,认为“精”这一程度副词与“焦”等完全相等[6]。

(3)“精”为准程度副词。

张兆金认为,“精”等在日常交际中充当程度副词,可修饰的范围逐渐扩大,所以称“精”为准程度副词。

该文又说,“姜汇川、许皓光等编著的《现代汉语副词分类实用词典》中,将‘精、稀、齁儿’归为程度副词。

此外,张丽娟的《锦州方言与北京方言的比较研究》一文也把‘精、确、稀、焦’等词归为锦州方言的程度副词。

东北方言中的副词性语素和副词

东北方言中的副词性语素和副词

人 文 论 坛156INTELLIGENCE东北方言中的副词性语素和副词长春师范学院分院 李 炜摘 要:在东北方言词汇中,副词是一个很重要的词类。

本文试从语法功能和色彩两方面论述东北方言中的副词的特点和使用情况。

关键词:东北方言 副词和副词性语素 语法功能 色彩东北方言是北方方言的次方言,绝大多数词的用法和意义和北方方言一致,有一些词则有它自己的用法和意义。

在东北方言词汇中,副词是很重要的一个词类,其意义有时很难在普通话中找到一个能与之相对应的词语。

这些词在东北话中与普通话混用,是对普通话的一种补充。

一、东北方言中的副词和副词性语素。

(一)副词在东北方言中比较常见的副词是:贼、老、可、诚、相当、死、臭、忒,等等。

这些副词属于程度副词,在东北话中使用频率高,使用范围广。

其中的“贼”、 “老” 等几个副词在吉林省使用较早,“诚”在吉林和辽宁的部分地区使用。

这几个副词已经和正在逐步扩大到整个东北地区。

“忒”主要在辽宁、吉林部分地区使用。

这些副词大多为程度副词,相当于普通话中的“很,特别,非常,太”,属于程度副词中的高级副词,表示“程度极高”或者“过分”。

(二)副词性语素东北方言中常见的副词性语素是:稀、溜、精、确、焦、透、瓦(wà)、煞、通、拔、杠、乔、顺、齁儿,等等。

下面举例说明。

溜“你看她那头发,梳得溜光儿的。

”例句中的“溜光儿”是“特别光滑”的意思,“光”是“光滑”的意思。

东北人用“光溜儿(‘溜儿’读轻声)”代表“光滑”,用“溜光儿”代表“非常光滑”。

由于“溜”本身就有“光滑”的意思,所以这个语素常常和一些与“光滑”有关的形容词组合,用来强调“光滑的程度达到了极点”。

需要补充的说明是,东北话中的“溜儿”的位置不是固定的,也可放在有“光滑、平滑”意义的形容词性语素的后面,一起构成一个形容词。

比如“滑溜儿、顺溜儿”。

这里的“溜儿”有两个读法:轻声和阴平。

如果读阴平,还要附加一个助词“的”:“滑溜儿的、顺溜儿的”。

东北方言“焦、稀、恶、齁”类词性探析

东北方言“焦、稀、恶、齁”类词性探析
从 句法功能角度 出发,提 出 “ 焦、稀 、恶、朐”类是程度副词 ,而非形容词词缀 的假设 ,从 “ 程度 副词+ 形容词”充任谓 语、补语及程度副词 不受否定副词 “ 不”修饰这三个 角度 论证该假设。本文的方 言词以吉沈 片通 溪小片方言为主。 关键词: 东北方言 程 度副词 句法功能 焦、稀 、恶、鼻 甸
部 分 。通 过对 比分 析 ,我 们 不 难 发 现 , “ 焦 、稀 、恶 、鞫 ” 四个 词 的 句 法 功 能 不仅 在 东 北 方 言 中 相 当 于 程 度 副 词 “ 贼 ”,
同时也相 当于普通话 中重要 的程度 副词 “ 很 ”,因此 本文提 出这样 的假 设:东北方言 中, “ 焦 、稀、恶 、鼻 句 ”是程 度副


引言
言 语 达 意 的 生动 性 是 东 北 方 言 显 著 的特 征之 一 ,通 过 观 察 修 饰 “ 酸 、 甜 、苦 、辣 、咸 ”五 昧 的副 词 可 以 明 显 的 感 觉 到 东 北话 副 词 的表 现 力 ,在 东 北方 言 中 , 与这 五 个 形 容 词 搭 配 的 , 分 别有 四个 副 词 :焦 ( 酸 )、 稀 ( 甜 )、恶 ( 苦 )、
的 ,例 如 , 普 通 话 中 “ 这 道 菜 很 酸 ” 这个 句 子 ,在 东 北 话 中 ,等 价 结 构 为 “ 这 道 菜 贼 酸 ” , 程 度 副 词 再 具 体 些 就 可 以说
“ 这道菜焦酸 ”。这种等值关系是显而易见 的,既然这些句子中, “ 很 ”和 “ 贼 ”是不容置疑 的程度副词 ,那么 ,根据递 归原则 , “ 焦、稀 、恶、I I 甸 ”在这一句法 结构 中,也同样是程度副词 。 下面我们换一个论证角度 ,反 向分析这三组词 。汉语中,形容词如果单独作谓语,就必须出现在前后有 明显对 比义的 语境 中,如只能说 “ 这道菜成,那 道菜 不咸 ”,除此之外,形 容词不能单独 出现在谓语的位置上 。如果把 “ 稀甜 ”看成 一 个形容词 ,把 “ 稀 ”看作是 “ 稀甜 ”的前缀 ,那么这个 “ 稀甜 ”是不能在句子中单独作谓语的,从这个角度来看 ,下面的

北方方言词法与词类特点例说

北方方言词法与词类特点例说

北方方言词法与词类特点例说
北方方言的词法与词类特点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进行例说:
1.借词丰富:北方方言受到历史上的多民族交流影响,借用了很多汉字、蒙古语、满语等词汇。

例如,北方方言中常用的“驴”一词就是从蒙古语中借用的。

2. 音变规律:北方方言的音变规律与普通话有一定差异。

例如,北方方言中的舌尖音和舌叶音容易相互转换,导致一些字的发音不同于普通话。

例如,“支”在北方方言中发音为“d”而非普通话的“zh”。

3.词类灵活:北方方言中的词类划分相对灵活。

有些词在汉语中属于形容词,但在北方方言中却可以用作动词。

例如,“高兴”的意思在北方方言中往往用“奔”代替。

这种词类的灵活性使得北方方言的表达更加丰富多样。

4.习惯用语特点:北方方言中有一些特殊的习惯用语,用来表达特定的意义或情感。

例如,“洋气”在北方方言中表示一些人或事物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或品味,与普通话中的用法有所不同。

这些都是北方方言词法与词类特点的一些例子,展示了北方方言在词汇使用和语法结构上的独特之处。

当然,具体的方言区域和人群的语言习惯还会有所差异,需要具体区分具体分析。

东北方言(之五)

东北方言(之五)

东北方言(之五)东北方言(五)九、“了”字成语。

“了”(le),作为表示动作已经完成的时态助词,本身并无实际意义。

在现代汉语中,亦无用“了”嵌入成语的先例。

东北方言中“了”字的意义与普通话相同,可是东北方言不但将其纳入成语来表示这种行为或状态的成立,而且还用相应的形容词加以修饰,使成语语势更加生动、形象、贴切。

比如:1、急了拐弯:形容(道路等)弯儿多且急。

例:那条路上坡下岭、急了拐弯,你开车千万慢点儿。

2、急了咯生:比喻不和气,有矛盾、闹纠纷。

急(jī),发怒。

例:老王家那几个孩子总是急了咯生的,让老人操心!3、埋了咕汰:形容很脏,很不卫生。

例:这孩子身上咋整得埋了咕汰,可得好好收拾收拾。

4、坷了巴碜:形容长相丑陋、很难看;也指事情办得不光彩、丢人。

例:那丫头长得坷了巴碜,不好找婆家呀!这件事让你办得坷了巴碜的,多叫人笑话。

5、滴了蒜挂:比喻像蒜辫一样参差不齐地悬挂很多东西。

例:你这屋里滴了蒜挂地搭了这么多东西,瞅着多乱啊。

6、虎了巴唧:形容不精明,傻呵呵的样子。

虎,发傻。

例:那小子虎了巴唧,一点儿心眼也没有。

7、虎了巴的:形容忽然、冒昧(的行为)。

例:王老三虎了巴的要买汽车搞运输,他咋想的呢?8、憋了巴屈:形容心情郁闷、委屈、难受。

例:自打嫁给那个傻爷们,她心里一直憋了巴屈的。

9、奥了巴登:形容说不清楚的难闻气味;也指人很另类、不入流。

例:你这屋哪来的奥了巴登的味儿,快通通风吧。

这大事千万不能带着他,那小子奥了巴登的。

10、硌了巴生:像熟食中掺有生硬的东西而硌牙一样,让人难以忍受,比喻事物中含有不和谐成份;也指人太个性、不合群。

硌(g è),接触凸起硬物感觉难受或遭到伤害。

例:你这饭咋做得硌了巴生,太难吃了。

那小子在哪都硌了巴生的,名声很臭。

11、煳了巴黢:形容因火烧过头而变焦发黑。

黢(qū),黑色。

例:你这饼烙得煳了巴黢的,咋吃?12、抠了巴搜:形容啬吝、很小气。

例:那天他请客,抠了巴搜地点了几个毛菜,都没够吃!13、囊了巴叽:过于松软、无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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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方言“焦、稀、恶、齁”类词性探析-汉语言文学东北方言“焦、稀、恶、齁”类词性探析续文嘉摘要:在东北方言中,“贼”是典型的程度副词,和“很”一样,主要修饰形容词,表“程度加深、增量”。

“焦、稀、恶、齁”也有着和“贼”一样的语义和句法功能,但有些学者把他们归为东北方言中形容词的前缀。

本文主要从句法功能角度出发,提出“焦、稀、恶、齁”类是程度副词,而非形容词词缀的假设,从“程度副词+形容词”充任谓语、补语及程度副词不受否定副词“不”修饰这三个角度论证该假设。

本文的方言词以吉沈片通溪小片方言为主。

关键词:东北方言程度副词句法功能焦、稀、恶、齁一、引言言语达意的生动性是东北方言显著的特征之一,通过观察修饰“酸、甜、苦、辣、咸”五味的副词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东北话副词的表现力,在东北方言中,与这五个形容词搭配的,分别有四个副词:焦(酸)、稀(甜)、恶(苦)、齁(辣、咸)。

在东北方言里,这四个词的功能相当于普通话中的程度副词“很”,同样表示对后面所修饰形容词的程度加深义,如“焦酸”就是“很酸”,除了“齁”可以同时修饰“辣”和“咸”以外,四个副词和后面的形容词都不能交叉混用。

但在我们查阅以往学者的研究文献时发现,有些学者将这四个词的词性归为形容词前缀,认为这四个词是形容词整体中的前缀部分。

通过对比分析,我们不难发现,“焦、稀、恶、齁”四个词的句法功能不仅在东北方言中相当于程度副词“贼”,同时也相当于普通话中重要的程度副词“很”,因此本文提出这样的假设:东北方言中,“焦、稀、恶、齁”是程度副词,非形容词前缀。

下文将从“程度副词+形容词”充任谓语、补语及程度副词不受否定副词“不”修饰这三个角度逐一分析,从句法结构角度,论证这五个词在东北话系统中,是独立的四个表加深增量义的程度副词,而非构词法上的词缀。

既然“贼”是公认的东北方言中的程度副词,其句法功能等价于普通话中的“很”,那么,如果“焦、稀、恶、齁”的句法功能等于“贼”,根据逻辑的递归性原则,“焦、稀、恶、齁”的句法功能也等价于“很”。

由此,我们便可以论证,东北话中的“焦、稀、恶、齁”是程度副词,而非形容词前缀。

二、从“程度副词+形容词”作谓语角度论证现代汉语词汇中,副词最突出的功能之一是修饰形容词,让形容词具有谓词性,能够出现在谓语的位置上,下面我们通过比较分析的方法讨论普通话副词“很”和东北话“贼、焦、稀、恶、齁”修饰形容词作谓语的句法功能。

在探讨句法功能的时候,也兼顾句子的语义:从表1可以明确地看到,“很”和“贼”两组句子几乎完全等值,只有普通话和方言之分,而“贼”和“焦、稀、恶、齁”两组句子在东北方言中,无论从“程度副词+性质形容词”作谓语的句法角度,还是句子的语义角度,都是等价的。

根据递归原则,在这一比较层面上,这三组句子在“副词修饰形容词作谓语”方面,其句法结构和语义关系都是相同的,例如,普通话中“这道菜很酸”这个句子,在东北话中,等价结构为“这道菜贼酸”,程度副词再具体些就可以说“这道菜焦酸”。

这种等值关系是显而易见的,既然这些句子中,“很”和“贼”是不容置疑的程度副词,那么,根据递归原则,“焦、稀、恶、齁”在这一句法结构中,也同样是程度副词。

下面我们换一个论证角度,反向分析这三组词。

汉语中,形容词如果单独作谓语,就必须出现在前后有明显对比义的语境中,如只能说“这道菜咸,那道菜不咸”,除此之外,形容词不能单独出现在谓语的位置上。

如果把“稀甜”看成一个形容词,把“稀”看作是“稀甜”的前缀,那么这个“稀甜”是不能在句子中单独作谓语的,从这个角度来看,下面的这个句子是不符合语法规范的:(1)这道菜稀甜。

如果想让这个句子符合规范,就必须在所谓的形容词“稀甜”前面加上一个程度副词,如东北话中的“贼”:(2)*这道菜贼稀甜。

但是语言事实却恰恰相反,上面的这个句子是不合格的,而“这道菜稀甜”这句话在东北方言系统中才是完全成立的。

因此,从这个角度看,也能够证明“焦、稀、恶、齁”不是形容词前缀,而是程度副词。

三、从“程度副词+形容词”做状态补语角度论证“程度副词+形容词”这一结构可以在句子中充任状态性补语,如“飞得很高”,被“很”修饰的“高”带有明显的描写义,也因为“很”是表程度加深的副词,所以“飞得很高”包括增量的概念,在东北话中,“贼”和“焦、稀、恶、齁”在修饰形容词作状态补语的时候,同样有这种增量的概念:如果单独看这些句子,增量义表示得不明显,我们来比较下面这组例子:(3)A:这道菜做得酸。

B:这道菜做得很/贼/焦酸。

A句中的状态补语是单个的形容词,这时的“酸”义是静态的,仅仅是对一道菜味道的断言,B句中的状态补语是“程度副词+形容词”的组合,这时的“酸”在程度副词的修饰下是动态的,是“酸”这一味道增势的动态描写,加了程度副词之后,表示的是由不酸,到有点酸,再到很酸,非常酸,最后到最酸的语义过渡,因此,“酸”被“很/贼/焦”修饰后,达到了“很酸”的程度,这种增量的概念不容置疑。

因此,“焦、稀、恶、齁”在修饰形容词作状态补语时,其程度副词的性质也十分明显。

如果把“焦、稀、恶、齁”看做是形容词的前缀,“这道菜焦酸”就不能表示动态的增量概念,如果“焦酸、稀甜、恶苦、齁辣、齁咸”在作状态补语,想要表示“增量”义,就需要在之前加上“很”。

如:(4)*这道菜很焦酸。

语言事实告诉我们,这个句子是不合理的,因此,从状态补语这一角度来看,我们同样能够证明“焦、稀、恶、齁”是程度副词,而非形容词前缀。

四、从程度副词不受否定副词“不”修饰的角度论证前面我们从肯定句角度,讨论了“贼、焦、稀、恶、齁”与“很”在谓语和补语的位置上功能的一致性。

下面,我们从否定句的角度,讨论在东北方言中,“焦、稀、恶、齁”的功能属性。

否定副词“不”的组合能力极强,在《现代汉语八百词》“不”的词条中,除单用的情况外,“不”与动词、形容词和个别副词的组合式就多达11条。

下面,我们用同样的比较方法,来观察“不”与其他几个程度副词的组合情况:从表3可以看出,除了第一列“不”直接修饰形容词的句子成立,第二列第三列“不”修饰“很”和“贼”的句子均不成立。

原因很简单,“不”不能位于程度副词前修饰程度副词“很”和”贼”,既然在这些句子中程度副词表示动态的增量义,“不”表示否定义,那如果是动态的增量义就不能否定,如果是否定义就不存在增量,因此,“不”在前修饰程度副词“很”和“贼”的句子都不成立。

如果把“焦、稀、恶、齁”看作是形容词前缀,那由“不”修饰表否定义的句子应该是成立的,如上表的句子“这道菜不焦酸”;可是语言事实告诉我们,这个句子是不成立的,“这道菜焦酸”的否定形式是“这道菜不酸”。

因此,在不能受“不”修饰这一点上,“焦、稀、恶、齁”和“贼”的语法特征是等价的,和“很”的语法特征也是等价的,从这一角度来讲,我们假设的“焦、稀、恶、齁”是程度副词而非形容词前缀也是完全成立的。

通过“程度副词+形容词”充任谓语、补语及程度副词不受否定副词“不”修饰这三个论证角度的全面展开,我们运用逻辑的递归性原则,从句法结构(兼顾语义)角度,正反两方面结合,证实了我们开篇提出的假设:东北方言中,“焦、稀、恶、齁”是程度副词,而非形容词前缀。

四、“焦、稀、恶、齁”类的句法、语义特征虽然在修饰“酸、甜、苦、辣、咸”这表示五味的形容词时,“焦、稀、恶、齁”基本上不能互换,可是并不代表在东北方言中,这五个程度副词不能够跟其他的形容词组合。

如:(5)焦:焦蓝焦黄焦绿稀:稀松稀酥稀碎恶:恶臭恶膳恶骚齁:齁骚齁臭齁腥在东北方言系统中,“焦、稀、恶、齁”仅仅是四个代表,像它们这样富有表现力的程度副词还有很多。

下面列举一些常用的,每个程度副词后补充一个该副词能够修饰的形容词。

如:溜(滑)、生(疼)、邦(硬)、精(短)、哄(臭)、瓦/巴(苦)、确(黑)以上这些程度副词的句法特征同我们上文讨论的“焦、稀、恶、齁”完全相等,只是由于其富有生动性的语义特征,褒贬义有所不同。

通过对语言事实的观察,“焦、稀、恶、齁”类程度副词在句法和语义上有以下三点突出的特征,因为东北方言中“贼”是适用范围最广、功能最全面的程度副词,上文我们提到的东北话中的“焦、稀、恶、齁”类程度副词在句子中都可以被“贼”所替代,因此“贼”不受下文所讨论的这些句法语义特征限制:1.普通话中的“很”不仅可以修饰单音节形容词,也可以广泛地修饰双音节形容词,但是通过上文的例句,我们可以观察到,在东北话中,这些程度副词虽然在语义各有各的特征,但是在语音形式上的选择有明显的倾向性,“焦、稀、恶、齁”类都只能与单音节形容词组合,这也是它们在组合能力上与普通话程度副词“很” 的不同之处。

2.在具体的语境中,为了表对程度加深义的强调,“焦、稀、恶、齁”类常常使用与形容词组合后整体重叠的形式来突出增量义,这时他们的句法特征也与“很”相同,但是在使用上,远远超出普通话“很+形容词”整体重叠的频率,而且后面常常带有助词“的”来表达加强肯定语气。

如:(6)这道菜很酸很酸。

这道菜贼酸贼酸(的)。

这道菜焦酸焦酸(的)。

这种“ABAB”的重叠方式是东北方言中比较重要的表语义强调的方式之一,在这些程度副词中,有一个有趣的语言现象,正如普通话中个别程度副词能够重叠后修饰形容词一样(如,这道菜非常非常咸),东北方言中“焦、稀、恶、齁”类程度副词中也有部分成员能够重叠后再修饰单音节形容词。

如:(7)这道菜齁齁咸。

这道菜瓦瓦/巴巴苦。

这个馒头邦邦硬。

这冰面溜溜滑。

东北方言中,这种程度副词“AA”式重叠表示强调义的用法也有着很高的使用频率,但和普通话一样,能够重叠使用的这类程度副词数量有限。

3.语言表达的生动性不仅体现在词汇的形象性,褒贬义也是重要的手段之一,上面列举的“焦、稀、恶、齁”类程度副词之所以有自己的适用范围,在组合能力上不能像普通话“很”一样与任意形容词组合,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方言程度副词本身承载着一定的褒贬语义,而在“焦、稀、恶、齁”类程度副词中,含贬义的成员数目较多,表示说话人对语境中的某一事物的不满,甚至是厌恶。

如:(8)这馒头邦硬邦硬的,能吃吗!(9)这药瓦瓦/巴巴苦,怎么给小孩儿吃啊!(10)我的衣服袖子精短精短的,穿着真难看。

(11)冰箱里的鸡蛋坏了,都哄臭哄臭的了,赶紧扔了吧。

“焦(黄)、稀(甜)、恶(苦)、齁(咸)、溜(滑)、生(疼)、确(黑)”在具体的语境中也多表达说话人的不满情绪。

参考文献:[1]常纯民.试论东北方言程度副词[J].齐齐哈尔师范学院学报,1983,(3):117~121.[2]方立.逻辑语义学[M].北京:北京语言大学出版社,2000.[3]吕叔湘.现代汉语八百词[M].北京:商务印书馆,1999.[4]张志敏.东北官话的分区(稿)[J].方言,2005,(2):141~148.[5]邢福义.汉语语法学[M].长春:东北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6]朱德熙.语法讲义[M].北京:商务印书馆,1982.(续文嘉北京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汉语国际教育学院100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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