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在、语言与历史
历史答题语言存在的问题及对策

历史答题语言存在的问题及对策作者:宋志平来源:《试题与研究·教学论坛》2011年第23期语言准确,逻辑严谨,是《高考历史考试说明》关于文字表达能力的要求,也是对学生答题语言的要求。
学生在回答历史主观题时,答题语言普遍存在以下一些问题:1.学生只可意会,难以言表。
学生对问题也能理解,却很难用准确文字表达出来,只能用自己的大白话来表达,往往答题不到位。
2.在答题文字上会而不全,会而不准,会而不透,泛泛而论,漫天撒网,罗里啰唆,语焉不详。
主要是答题叙述不完整,缺乏全面考虑;对问题思考不透彻;答题文字不精练。
这与学生学习过程中懈怠、散漫等习惯相关。
比如对于材料内容的概括归纳方面的问题,往往都是照抄材料或用自己的话说,即便是从材料概括,也只是片言只语,不能完整地表达出真实的含义。
在具体的句子中,往往偷工减料,看似简洁,却忽视完整,导致不能准确切中问题要害。
3.主次颠倒,逻辑推理不够。
这与学生语言常识的缺乏相关,也与历史学科中的一些基本理论知识的淡薄有关,在分析问题或概括问题时表现得较为突出。
比如对某个历史事件的根本原因或直接原因的分析,常常犯本末倒置的毛病,从而把握不住问题的实质所在。
有的学生答题有提纲,但书写起来遇到自己记得比较熟悉的地方就忘乎所以,尽兴发挥,造成主次颠倒,详略不当。
还有的学生在回答问题时容易“走调”,突如其来地插入其他内容。
4.史论脱节。
这主要表现在用史实说明历史观点或结论的答题中,部分学生不善于用史实作论据来支持题目的论点或结论,或有史无论,或有论无史。
再就是在论证或分析问题的时候,不注意所述内容之间的内在联系,把本应完整的知识框架变得支离破碎、残缺不全。
5.文字表达缺乏学科特点。
学生的文字表达存在严重缺乏学科特点的问题,总是习惯于一步一步的推理,过分追求完整,讲道理多,摆事实少,结果是空话太多,废话太多,言之无物,缺乏鲜活的历史史实,也就是抓不住得分点、关键词。
或者是学生对课本不太熟悉,那就根本谈不上运用课本语言答题。
中国语言与文化的历史演变与发展

中国语言与文化的历史演变与发展中国拥有五千多年的文明历史,语言与文化作为文明的基石,在历史发展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本文将探讨中国语言与文化的历史演变与发展,并从不同的角度进行分析与讨论。
1. 古代汉字的起源与发展汉字是中国语言与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字之一。
汉字的起源可以追溯到距今数千年的新石器时代,最早的文字记载出现在甲骨文中。
随着时间的推移,汉字不断进化与演变,并逐渐形成了今天我们所熟悉的结构。
2. 中国古代文化与经典著作中国古代文化深受儒家思想的影响,儒家经典著作如《论语》、《大学》等被广泛传承与学习。
这些著作不仅体现了古代文化的核心价值观,也对中国语言的规范与发展起到了关键作用。
3. 方言与统一语中国地域辽阔,各地区存在着众多方言,但中国语言的核心基础是汉语。
汉语历经演变与整合,逐渐形成了不同时期的统一语言,并且被广泛应用于各个方面,成为了中国文化的重要表达工具。
4. 文化交流带来的语言变化中国的历史演变与发展中,与邻国的文化交流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例如,隋唐时期的中国与中亚、印度等地的交流,带来了大量外来词汇的引入,丰富了中国汉语的词汇量。
这种文化交流也促进了语言的发展与演变。
5. 文化保护与语言传承在现代社会中,中国正面临着全球化的冲击与挑战,如何保护与传承中国古代文化成为了重要课题。
语言的传承与规范也成为了维护中国文化独特性的重要一环。
通过推广汉字的学习与使用,以及加强传统文化教育,可以有效地保护与传承中国语言与文化。
总结起来,中国语言与文化的历史演变与发展是一个多元、丰富而复杂的过程。
从古代汉字的起源与发展、古代文化与经典著作、方言与统一语、文化交流带来的语言变化以及文化保护与语言传承等方面,我们可以看到中国语言与文化在历史上的独特性与重要性。
通过保护与传承中国语言与文化,我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欣赏中国文化的博大精深,并在当代世界中发挥其独特的价值。
语言、文字起源浅谈

语言、文字起源浅谈发表时间:2018-05-11T13:31:13.867Z 来源:《语言文字学》2018年第4月作者:王青峰汪涛[导读] 人类语言和文字的产生经历了非常漫长的过程,本文详细分析了人类语言和文字的起源。
火箭军工程大学 710000摘要:针对语言、文字的起源有各种各样的说法,其中语言的起源,一般认为,在两百万到三百万年之前,世界还处于南方古猿时期,语言就开始刚刚萌芽,到五十万年前“半语言”开始出现,一直到二十万年前,世界处于智人时期,“概念语言”才开始出现,并且这种概念语言还是分音节的,这是人类语言产生大体经历的阶段,人类语言和文字的产生经历了非常漫长的过程,本文详细分析了人类语言和文字的起源。
关键词:语言;文字;起源人类语言、文字的产生经历了非常漫长的历史时期,人类相对成熟的语言产生体于5—10万年之前,和人类语言相比,人类文字的产生时期更晚,产生于5—6千年之前,下面我们从语言方面和文字方面,分别谈一下它们的起源。
一、语言的起源关于语言的起源,从古至今一直以来都有着不同的观点。
有的学者认为,只有在人类中才具备语言行为,但是也有学者认为,动物中也存在语言行为【1】。
如果把人类所谓的“语言”进行广泛的定义,语言是指群体与群体之间具有交际作用且在这个过程中,且这个过程是认识本体对认知客体的反应。
那么我们就可以认为,语言是由动物语言和人类语言共同组成的,换句话说人类语言是在动物语言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而得到的。
(一)“动物语言发展到人类语言”假说的提出由动物语言发展到人类语言是学者对此进行的假设,学者认为,语言是一个从没有到有、从未完善发展到完善的过程,而这个过程经历了四个发展阶段,动物语言阶段、动作语言阶段、意象语言阶段、概念语言阶段四个语言阶段。
从人类语言的角度出发,我们把“动物语言”称之为“前人类语言”,因此相对应的语言阶段称之为“前语言阶段”。
这四个语言阶段,学者认为别对应了人类的不同的时期,其中“前语言阶段”对应的是人类的“腊玛古猿时期”,“动作语言阶段”对应的人类的“南方古猿时期”,“意象语言时期”对应的是“北京人时期”,“概念语言阶段”对应的是“现代人时期”【2】。
英语语言的发展历史

英语语言的发展历史英语语言的发展历史:1、盎格鲁――撒克逊时期。
从公元前55年到公元五世纪,罗马人两次入侵不列颠,对其统治达400年之久,当时英语还存在只有凯尔特人的语言――凯尔特语。
公元410年,罗马人由于应付自己国家局势的变化,被迫离开了不列颠,接踵而来的是日耳曼人,他们有三个部落组成:盎格鲁人、撒克逊人和朱特人,他们使用各自的日耳曼方言,勉强可以交流。
后来三个部落合在一起,使用统一的语言――盎格鲁-撒克逊语,也就是我们今天所说的“古英语”。
2、古英语时期从公元793年开始,北欧的维京人从斯堪的纳维亚入侵英国,对英语主要产生了两个方面的影响:受北欧语的影响,英语的词尾变化和名词的性逐渐消失,所以今天的英语不像其他的欧洲语言一样有着复杂的语法、复杂的词尾变化,以及名词和形容词性、数、格的变化。
3、中古英语时期中古英语时期是英语发展史的第二个阶段(1150年―1500年),公元1066年,法国诺曼底公爵威廉率领法国人入侵英格兰,在黑斯廷斯战役中战胜英军,成为不列颠的统治者,后人称之为征服者威廉,这段历史时期被称为“诺曼底征服”。
据统计,今天的英语中约有30%的词汇量来自于法语词汇,法语对英语的影响可见一斑。
4、18世纪后期英国已通过其殖民地和地缘政治统治地位传播了英语。
商业、科学技术、外交、艺术和正规教育都使英语成为第一种真正的全球语言。
英语还促进了世界范围的国际交流。
英格兰继续形成新的殖民地,后来这些殖民地发展了自己的言语和写作规范。
5、现代语法情况的丧失几乎是完整的,而SVO的字序大部分是固定的。
一些更改,例如使用do-support已变得普遍。
在-ing中使用渐进形式似乎正在传播到新的建筑,并且已经建造的形式变得越来越普遍。
不规则形式的正则化也缓慢地继续,并且变形形式的分析替代方法变得越来越普遍。
受美式英语在媒体中的强大影响以及与美国作为世界大国相关的声望,英式英语也在美式英语的影响下也在发生变化。
中国的语言与方言多样性

中国的语言与方言多样性中国是一个语言与方言多样的国家。
由于中国广袤的地域和悠久的历史,形成了许多不同的语言和方言,每一种语言和方言都承载着独特的文化和历史。
本文将从历史、地理和社会角度来探讨中国语言与方言的多样性。
1. 历史因素中国作为一个有着悠久历史的国家,其语言多样性可以追溯到古代。
在中国的历史上,经历了多次政权更迭和民族迁移,不同的语言和方言也随之产生。
中国古代的汉语是中华民族主要使用的语言,但由于历代王朝的统治,地方方言不断演化,并与汉语融合发展。
这导致了中国方言众多的情况。
2. 地理因素中国地域广阔,不同地域的自然环境和地理障碍对语言的传播和发展产生了影响。
由于山川纵横、河流众多等地理条件,中国部分地区相对封闭,导致当地人民形成了自己的独特语言和方言。
例如,在西南地区的川渝地区,由于地理相对封闭和交通不便,使得川渝方言的形成和保留。
3. 社会因素中国社会的多元化也是导致语言与方言多样性的重要因素。
不同的民族和文化群体在中国共同生活,每个民族和文化群体都有自己的语言和方言。
这种多元性反映了中国社会的包容性和多样性。
例如,中国境内存在着56个民族,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语言和方言。
总结起来,中国的语言与方言多样性是历史、地理和社会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
这种多样性反映了中国文化的丰富性和多元性。
在全球化的浪潮下,保护和传承中国的语言和方言是非常重要的。
同时,也需要在教育和社会领域加强普及标准汉语,促进全国范围内的交流和发展。
只有在保护多样性的基础上,我们才能更好地理解和欣赏中国的语言与方言。
语言与文化的关系

语言与文化的关系首先,语言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语言不仅仅是一种交流工具,更是文化的媒介和载体。
通过语言,人们能够传递文化的价值观念、历史故事、习俗传统等。
不同的语言反映了不同的文化特点和生活方式。
比如,中文中存在许多以家庭和社交为主题的词汇,反映了中国文化中重视家庭和人际关系的特点;而英语中则存在大量以商务和科技为主题的词汇,反映了西方文化中注重商业和科技创新的特点。
因此,语言对文化的传承和表达起着重要的作用。
其次,文化影响着语言的形式和使用。
不同的文化背景赋予了语言不同的发展路径和特点。
例如,一些文化中对社会等级和礼仪非常重视,语言中存在对不同身份和场合使用不同的敬语;而另一些文化中强调平等和个人自由,语言中则较少使用敬语。
此外,文化中的价值观念也会影响到语言的词汇和表达方式。
比如,一些文化中对自然环境和动物的保护态度较为重视,语言中会存在较丰富的描绘自然景物和动物的词汇;而另一些文化中对商业和经济发展重视,语言中则会存在较多描述商业和经济活动的词汇。
因此,文化对语言的形式和使用有着深远的影响。
此外,语言也是文化认同和社会归属的重要标志。
人们通常使用自己所属文化的语言与其他人进行交流,通过使用共同的语言,可以表达自己的文化认同和身份归属感。
例如,在一个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人们使用英语来表达自己的文化认同和国家归属感。
相反地,如果一个人使用了与当地文化不同的语言,可能会被视为外来者或者不同于其他人。
因此,语言在社会中被用作文化认同和社会归属的重要标志。
最后,语言和文化的相互作用会导致语言的变化与发展。
语言是一种活的现象,会随着时间和社会变迁而不断发展。
文化的变化会对语言产生影响,反过来,语言的变化也会影响到文化的发展。
例如,随着科技的进步和国际交流的增加,新的词汇和表达方式不断涌现出来,反映了当今社会的新事物和新概念。
另外,语言的变化也会影响到文学、艺术和传媒等文化领域,进一步推动文化的发展和变革。
语言演变对历史文化的影响分析

语言演变对历史文化的影响分析语言,作为人类交流与思维的工具,其演变如同一条源远流长的河流,在历史的长河中奔腾不息,对人类社会的发展和文化的传承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语言的演变首先体现在语音方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语音会发生变化,例如古代汉语的发音与现代汉语就有很大的不同。
这种语音的变化并非是随机的,而是受到多种因素的影响。
地域的差异是导致语音演变的重要原因之一。
不同地区的人们在交流中,由于地理环境、人口迁移等因素,语音会逐渐产生差异。
这种差异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不同地区的历史文化特点。
比如,某些方言中保留了古代语音的特点,成为研究古代语言和文化的珍贵线索。
词汇是语言中最活跃的部分,其演变也十分显著。
新的事物、概念的出现会催生新的词汇。
例如,随着科技的发展,“互联网”“智能手机”“人工智能”等词汇应运而生。
同时,旧的词汇可能会逐渐消失或改变含义。
词汇的演变反映了社会生活的变迁。
在历史的进程中,不同文化之间的交流与融合也会丰富词汇。
例如,汉语中从其他语言借入的“咖啡”“沙发”等词汇,反映了外来文化的影响。
这些词汇的融入,不仅丰富了语言的表达,也反映了不同文化之间的相互交流与借鉴。
语法的演变相对较为缓慢,但也在不断发生。
古代汉语的语法结构与现代汉语存在一定的差异。
例如,古代汉语中的宾语前置、状语后置等语法现象,在现代汉语中已不常见。
语法的演变与语言使用者的思维方式和表达习惯的变化有关。
社会的发展和人们认知水平的提高,会促使语法规则逐渐调整和简化,以适应更高效的交流需求。
语言的演变对历史文化的传承有着重要的意义。
一方面,语言作为文化的载体,记录了历史的发展和人们的生活经验。
通过对古代语言的研究,我们可以了解到古人的思想、价值观和社会制度。
例如,从古代文献中,我们可以了解到古代的礼仪制度、政治制度等方面的信息。
另一方面,语言的演变也反映了文化的变迁。
不同历史时期的语言特点,反映了当时社会的文化风貌和人们的精神追求。
古代汉语的语言特点与演变

古代汉语的语言特点与演变古代汉语是指汉语历史上从秦朝至明朝时期的语言形态。
古汉语的语言特点和演变非常复杂,而随着不同历史时期的变迁,汉语逐渐形成了与现代汉语不同的语言形态。
在本文中,我们将对古代汉语的语言特点与演变进行探讨。
一、语音古代汉语的语音系统较为简单,主要由声母、韵母、声调组成。
古代汉语中存在六个声调,在唐宋时期日渐趋于四声。
而到了明清时期,则逐渐出现了拼音与注音符号的使用,也逐渐发展出现代汉语的声调系统。
二、词汇古代汉语主要的语言特点在于其词汇的繁多和发展。
古代汉语的发展历程中,经过了多个时期的变革,这些变革给汉语词汇带来了多样化和丰富性。
同时,古代汉语中的字、词的发音和用法也随着时间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在汉语的古代阶段,汉字的创造热潮空前高涨。
古代汉字大量产生,而且在后期出现了繁体字和简化字,这些均使古代汉语的词汇更加复杂和丰富。
通过对先秦两汉时期和唐宋时期的文献进行研究,我们可以发现,在古代汉语的语言形态和词汇使用上,存在着较为明显的区别。
三、句法古代汉语的句法和现代汉语有所不同,尤其是在语序和修饰手段上的差异很大。
在古代汉语中,句法结构相对简单,但却充满着古风古韵和诗意。
由于古代汉语的词汇与构造方式较为特别,其句法表达方式也常常显得与现代汉语截然不同。
四、文学古代汉语是中国古代文学的重要基础。
从古早的诗经、楚辞到唐宋诗词与经典小说,这些文学作品都注重体现古代汉语的语言特点和演变。
在古代小说、诗歌、文献中,我们可以看到古代汉语形态的演变,并且在演变的同时,古代汉语本身也反映了不同历史阶段的文化和意识形态。
总结综合来看,古代汉语的语言特点与演变是非常复杂和多样化的。
从语音、词汇、句法到文学,都表现出了其丰富和多样性。
通过对古代汉语的研究,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汉语的演变历程和文化传承。
虽然现代汉语已经与古代汉语有较大差异,但通过了解古汉语的语言特点和演变,我们可以对于它的文化内涵有更为深入的认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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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语言与历史--梅洛-庞蒂对海德格尔复旦大学哲学系教授佘碧平从50年代起,梅洛-庞蒂就意识到了《知觉现象学》立论的根据尚不充分。
他发现这本著作中所提出的各种问题是不可解决的,因为它们仍然是从意识与对象的区分出发的[①]。
他对现象学的理解还是胡塞尔式的描述现象学,即现象学“直接描述我们实际的体验,而不管它的心理变化以及因果解释”[②]。
然而,人们不能满足于只描述这些现象,还必须更多地考问它们,重返存在场。
在海德格尔基本本体论的影响下,梅洛-庞蒂开始质疑起了只对呈现出来的现象进行纯粹描述的现象学观念。
从此,世界的开放只是存在的隐匿与敞开。
而且,被描述成意向活动的结果的现象属于存在意义的个体化。
为此,在《知觉现象学》之后,梅洛-庞蒂打算从一种新的本体论出发为现象学奠定基础。
不过,对于梅洛-庞蒂来说,不通过读解海德格尔,是无法形成一种新的本体论的。
1958-1959年,梅洛-庞蒂在法兰西学院开设了“哲学的可能性”的课程,对海德格尔的主要著作进行了一系列的读解。
在海德格尔的思想中,海德格尔感兴趣的问题是有关存在、语言与历史的关系。
首先,海德格尔意识到了在胡塞尔那里存在着生活世界与构成意识之间的内在矛盾。
胡塞尔认为先验自我既从属于生活世界,又构成了它。
因为即使事物不能被界定为笛卡尔意义上的“赤裸裸的物体”(blo?e Sachen),它们是为我们而存在的,但是它们也不是最后才给予人的构成意识的。
恰恰相反,事物都是根据生活世界才得到理解的。
先验的东西不再是构成意识的专属,它是人(作为构成意识的携带者)与事物之间的可逆与交织,因为人与事物不是独自存在的,而是相互共存的。
那么,怎么来解释人与事物之间的共存呢?显然,仅仅靠回到作为隐匿目的的构成意识是不够的,必须要有一种新的本体论,追问存在意味着什么。
在本文中,我们想要说明梅洛-庞蒂是怎样通过读解海德格尔来锻造他的本体论概念的,并进而指出两人之间的差异。
一.从“此在”到“存在”在50年代,对海德格尔的思想演变有一种流行的解释:即存在着一种从此在分析论(人学)到“追问存在”(神秘主义)的转变。
《存在与时间》一书表现出了一种否定论(忧虑是否定和本真性的来源)与人学(在者向存在的超越是人的特征)。
从《什么是形而上学》起,海德格尔为了最终达致“存在问题”才转向了肯定论与超越人道主义。
与这种解释相反,梅洛-庞蒂认为“开端不是人学,终点也不是神秘主义”,的确存在一种变化,但是这不是转变,而是同一种探究的深化,只是口气发生了变化,体会到了它的不可能性。
换言之,这只是表述上的变化[③]。
比如,在《论根据的本质》(1929年)中,海德格尔说“在这种奠基活动中,自由给予和得到了一种根据,”而且“作为这种根据,(……)自由是此在的深渊。
”[④]但是到了《论根据的原则》(1957年),存在成了根据,深渊成了自由。
人们由此可以发现,第一个表述并没有被第二个说法否弃,但是口气显然变了。
同样,有关真理,海德格尔这样说道:“所有的真理都是通过自身存在方式存在,基本上都属于此在的范围,它们都是与此在的存在相关的”[⑤]。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真理听任我们的此在的专断。
因为对于海德格尔来说,人总是“存在的看护者”[⑥]。
因此,梅洛-庞蒂认为在人与存在之间存在着“一种同义性”,这就是“开放性”(offenheit)。
此在向一个存在领域开放,并通过这一领域向其它不同于自身的肯定性开放,从而超越到存在之中。
存在不是“非-在”(nichtiges Nichts),而是“非-在者”(nicht-Seiend)。
对于此在来说,存在基本上是隐匿的,只是表现为退隐,它必须总是超越到自身的隐匿之中,这也就是说,不是超越到虚无之中,而超越到其他肯定性之中或存在之中。
当然,必须强调指出,在此在向存在开放的问题上,海德格尔经历了一次转变,即从直接描述到间接描述的转变[⑦]。
在《存在与时间》中,海德格尔对此在向存在的开放进行了直接的描述。
他把此在与在者对立起来,并把此在直接界定为深渊或“非-在”;这一切都与他对“本质”的理解有关。
从《论真理的本质》起,海德格尔拒绝了本质与生存(existence)之间的无区分性,认为只谈本质是不够的,必须考虑到本质的真理[⑧]。
不过,在《存在与时间》中,此在的生存已经被说成是本质的真理了[⑨]。
它就成了包括彼此相关的此在与世界在内的普遍存在了[⑩]。
比如,海德格尔指出:“我们并不局限于一种对遥远事物的内在表现上,以致于在我们的内心和头脑中,只有一种事物表象的循环。
此时此地,当我们大家想到海德堡的老桥时,这个想到这一地点的思想不仅仅是此时此地的每个人的一个体验:对于这一想到这个桥的思想来说,关键是坚执于把我们与桥分离开来的距离。
甚至从现在起,我们就在那座桥的旁边,而不是在我们意识中一个表象内容的旁边。
”[11]在我们与这座桥之间,已经有了一种此在向存在的开放。
因此,正如梅洛-庞蒂所说的,“此在首先就是在事物、世界、存在之中。
这正是海德格尔从一开始想要从一切分析中拯救出来的。
”[12]因此,如果海德格尔的思想有变化,那么这就是从此在分析过渡到基本本体论,其实后者也是前者应有之义,它最终“排除了否定论(对虚无概念的修饰),排除了人学的模棱两可性”[13]。
再让我们回到本质与真理的关系上,在海德格尔看来,真理既不是理智符合事物,也不是事物向理智看齐。
它就存在于向存在开放之中。
因此,向存在开放限制了所有的真理与本质。
据此,人的自由(超越)不是任意的,而是在这种向存在开放之中。
具体说来,“人拥有的自由不是一种所有物,而恰恰相反,它是生存着和敞开着的存在。
”[14]当然,作为向存在开放的自由不应该被理解为被动性。
“向…开放不是接受到的外在关系,而是先于一切观念、场域、范围的关系,它是有节制的预先所与。
”[15]正是在这些读解中,梅洛-庞蒂锻造了自己的肉体概念(la chair),并最终走出了胡塞尔意向性的阴影。
根据意向分析,过去的意义曾经呈现在构成意识的范围内。
但是,这里还有一个胡塞尔无法把握的东西,即“一个产生意向解释的绝对沉思的地方,它可以包容现在、过去,甚至向未来开放。
”[16]这是向存在开放的场域。
因此,过去不再是过去意识的一种变更或呈现,相反,过去意识是被作为被动存在(Etre passif)的过去拥有的。
“我发觉到它,是因为它存在着”[17]。
意向性就是内在于存在之中的意向性。
所以,列在第一位的不应该是意向性,而是作为“存在的一个要素”的肉体(la chair)。
此外,真理作为向存在的开放,也不是内在关系。
它喜欢在敞开中隐匿自身。
因此,它无法根据确切的本质性来界定。
正如海德格尔所说的,“在真理的本质中并不存在非-本质。
”[18]但是,存在退隐的这一特性既被客观的形而上学所忽视,也被主观的形而上学遗忘,前者把存在归结为一种巨大的在者,后者则在绝对知识中把握存在的意义。
为此,海德格尔反其道而行,他试图通过解构形而上学来重新探究存在的意义。
当然,这一解构形而上学不是一种绝对的虚无化,在某种意义上,它是对形而上学的一种“重构”,我们借此可以接触对存在的体验。
因此,哲学的探询完全远离了肯定的存在与绝对的虚无之间的对立。
它所要寻找的,根本不是科学的肯定存在和虚无主义的绝对空无,而是非-在者(Nicht-Seiende)。
海德格尔称之为“Seyn”、“Sein”或“es gibt”。
它包括了世界(Welt)与此在(Dasein)这两个相关物,而且作为肯定的-科学的-客观的存在与虚无主义的空无的共同根源或中心而被给出。
对此,海德格尔断言:“所有不是绝对空无的东西都存在,甚至空无对于我们来说也属于存在。
”[19]因此,萨特所说的存在与虚无的关系是矛盾的,因为存在不是“它所是的东西”,而是“它所不是的东西”。
毫无疑问,存在的出场是以虚无化为前提的,但是虚无化也是“被遮蔽的在场”,正如海德格尔所指出的,“作为缺场,空无破坏了在场,但是决不会消灭存在。
当空无破坏存在之时,它倒是表现为一种非凡的在场,它正是因为自己是这个在场而隐匿了自身。
”[20]二.存在与语言在海德格尔的思想中,吸引梅洛-庞蒂的却是存在与在者、存在与言语、存在与时间的相互关系。
海德格尔认为,“思实现了存在对人的本质的关系。
它既不形成、也没产生这种关系。
思仅仅把它作为通过存在达到自身的东西而呈现给存在的。
这种呈现就在于,在思中,存在来到了言语之中。
”[21]梅洛-庞蒂正是从“这个思”出发,锻造了自己的“思考着的言语”(la parole pensante)这一概念,而且还重复了相同的一句话:“不是我们在说语言,而是存在在人身上说语言。
”在存在与言语之间,存在着“本质的交织”:言语中断了此在向存在的开放,而且实现了存在意义的涌现;但是与此同时,言语不是指客体或在者意义上的“图像”、“模仿”或“象征”,坚持能指与所指的一一对应。
因为作为对存在的领会,言语经历了存在的隐与显。
换言之,存在的显不是一下子完成的,而是通过各种历史象征实现的。
而这就使能指与所指的关系相对化了。
因此,言语在与存在发生联系时,成了以某种方式聚集“天-地-神-人”这四者(Quatuor)的“桥梁”,这也就是说,它成了“天-地-神-人”这四者发生的方式。
海德格尔曾这样说过:“人们想到桥首先只是一座桥。
当然,它偶而或以后还会表示许多其他东西。
作为表达(Ausdruk),它成了一个象征,比如我们上面所提到的象征(连接的象征、进行交往的象征等)。
如果它真的是一座桥,那么它首先决不是一座简单的桥,而且还是象征。
在它表示了某个严格来说不属于它的东西的意义上,它首先只是一个象征。
如果我们在严格的意义上来理解桥的话,那么它决不是表达。
它是一个事物(ein Ding),而且仅此而已。
真的仅此而已吗?作为事物,它在自身中聚集了四个要点(Das Geviert:天-地-神-人这四者)。
”[22]这段话启发了梅洛-庞蒂,他开始用“世界的辐射线(rayons du monde)来理解海德格尔的上述思考。
他认为,言语或象征只是存在的辐射线,它会激发起其他各种辐射线。
每一个辐射线都是“这四者”(Geviert)的纽结,而且各种“维度”都交织其上(犹如十字架的四个端头一样)。
由此,能指(本义)与所指(象征意义)相互倒置、相互激发。
在言语与存在、家居与居住者之间,并不存在一种外在一致性的关系,而是相反,“此就是彼,它们处于曾在与正在的关系中,同样,必须把言语视为意义和向存在的开放”。
[23]因此,必须把言语看成是在我们与在者之间来回说三道四的东西。
由此看来,“Sinngebung”的问题并非难已理解。
“Sinngebung”不是指拥有纯粹和透明的意义与符码,而是拥有了不同的意义与区分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