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巴掌拍不响

一个巴掌拍不响作者：罗先冬（三峡大学机械与材料学院）窗外草坪上绿草正在伸直他的懒腰，享受着阳光给予的温暖。

光透过窗上的玻璃射入我朦胧的眼睛，它不听使唤地眨了两下。

我习惯性的伸手将日历翻开，眼前顿时飘出9月10日这一字幕，脑海中猛然跃出了小爵的影子。

我立即从床上跳离，还未刷牙已将脸洗了，穿上了我最爱的外套。

“喂，小伟！今天上午老师点名的话帮哥报个名，哥今天去看一下小爵。

”“知道了！”“谢了!”我匆忙地与寝室最老实的小伟打了个招呼就直奔解放监狱了。

今日的阳光在昨日的雨点的反射下，变得光彩夺目，每颗雨滴都藏着一条彩虹。

我们学校距解放监狱有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几天雨后好不容易等来了一个晴天，站台上站满了乘客，大多想趁着这个机会出去逛逛，活动一下筋骨。

上车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每个人都成了别人的背垫，更有甚的是公交由于吃得过饱，一路上不停地打嗝。

“喂！你他妈的，没长眼睛啊！把我的脚当地板踩！”“吵什么吵啊！我又不是有意的，我也是被挤的啊！”“……”这里面传递的文明实在难以接受。

一个多小时后，公交停在了解放监狱旁边的站台。

我终于逃脱了这一文明的人群!随之，走进了气氛阴森的监狱。

经典狱长批准后，我与小爵将会有半个小时的会面时间。

小爵与我同窗十年，他是一个性格内向的男孩，我与他都很少说话，他在学校一直都是埋头苦读的，算是一个勤学者吧！十年来他的成绩在班上一直是位居榜首。

但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学生刚进大学校门就得在监狱住上5年呢？我与小爵已一年未见，今天可以说是他入狱的第一周年。

他向我走来的身影在微弱光芒的衬托下，愈加瘦削，更让人心寒。

“好久不见，在狱里还好吗？”“好的话就不会叫监狱了”他苦笑着答道, “你有去看过杨老师吗？”“只去过一次，它已是一个植物人了。

”小爵已将头低下，眼泪偷偷地从眼角冒出，嘴角只是微微地蠕动着。

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安慰他，只是感觉空气里弥漫着一层寒气。

“真想时间能倒流就好了。

”杨老师（杨洛旺）在教师节那天与小爵发生口角，后来被打成重伤，经过抢救后还是成了植物人。

这个老师平时也经常辱骂学生，极不顾他人的感受。

小爵虽然帮我们出了一口恶气，但自己却身陷囹圄。

“跟家里通过信吗？”“出事后我一直都没跟家里人通过信，我实在是……”他哽咽道。

“你母亲的病虽然没什么大碍了，但身体却越来越差，你父亲也已经长了一头白发了。

两老一提起你就痛苦不已。

”药母（小爵的母亲）本来就患有胃癌，所以身体一直都不好，整个家都由阳伯（小爵的父亲）一个人撑着。

去年教师节的前一天，我们打完球回来，阳伯突然来电话，告诉小爵药母病重在医院躺着。

电话的另一头不停地传来哽咽声，小爵也抱头痛哭。

寝室里整晚弥漫着小爵的哽咽声，他翻来覆去一宿都未睡。

第二天，小爵鼓着精神去上课。

这一节课恰巧是我们最厌恶的老师杨洛旺的课。

课还没上到一半，小爵就已经进入梦乡了，杨洛旺看到后，中断了讲课，他的教材迅速与小爵的头发生了猛烈的撞击。

顿时，小爵的脸已被烧红，双手也已紧握着了。

“你家花那么多钱是供你来这里睡觉的啊！那你还是回去睡吧！这样还可以节约一大笔钱啊！何乐而不为？”趾高气扬的杨洛旺根本没有注意到此时的小爵，小爵的泪水早已蓄势待发了，表情也异常愤怒。

杨洛旺还来不及说下一句，小爵已经带书跑出了教室。

“这就是所谓的大学生啊！还有一点学生的样子吗？”杨洛旺吼道，声音在教室中滞留了几十秒，才缓缓离去。

早晨阳光明媚的，本想下课后到学校外面去逛逛，可谁知到这天上也闹经济危机啊！刚上岗不久的太阳马上就下了岗，取而代之的是蒙蒙细雨，里头还夹着丝丝凉气。

整个中午就在这蒙蒙细雨中度过，也没有见到小爵踪影。

傍晚，雨势变得更加猛烈。

刚在抱怨这天气不尽人意，耳边飘来了别人的言论。

“你知道吗？今天下午杨洛旺在回家的路上被小爵给揍了一顿。

结果杨洛旺的头不小心撞在了路边的石头上，听说出了一个大窟窿，现在还在医院抢救了。

”“不会吧！小爵向来是很老实的啊！”“谁知道啊！也许是杨洛旺今天早上语气太重了吧！”我的心已被拎得紧紧的，身上不禁打了个哆嗦。

脑中已一片空白。

正当学校正在讨论是否开除小爵学籍时，小爵已被公安机关逮捕。

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小爵有期徒刑5年。

杨洛旺由于脑部伤害过重，已被医生判为了植物人。

“我真的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为什么自己当时没有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真的好后悔……”眼泪再次从他眼中冲出，沿着旧痕缓缓流下。

“谁知道竟会发生那样的事啊！那纯粹是个意外啊！”我也不知如何安慰他。

“唉！如今我拖累了我的父母，给本来就不堪一击的家，又添上了一个窟窿，让他们的希望也变成了绝望啊。

要知道以前别人怎么欺负我，辱骂我，我都忍过来了，我当时怎么就……”小爵不停地用手擦拭着他的眼睛，言语中也夹杂着他的哽咽声。

我和小爵是在我们乡镇的一所小学碰面的。

那时我们刚上一年级，我和他也就成为了同学。

他一向沉默寡言，总是一个人待着，我也不知道他在玩什么，他也时常一个人埋头苦干。

我们班还有一个比较调皮的同学，绰号鬼子（我已多年没有见到过他，至于他的原名我也记不清了）。

他老爸是当地良心医药公司的总经理，乡里人都尊称他为奥总。

正因为这样，鬼子也就经常欺负其他同学，小爵也就成了他欺负的最佳人选。

每次鬼子欺负他时，他总是一味的躲避。

那天体育课，小爵还是跟往常一样一个人玩耍，唯独有点不一样的是，他这次只是站着发呆。

大概是上节课玩小动作被班主任师丽阳抓住批评了一顿的原因吧。

这鬼子真是不放过一点蛛丝马迹啊，竟然拿这件事去嘲笑他。

也许是说得太过分了，逼得小爵那隐居多年的拳头都出山了，那拳头落在了鬼子的肩上，鬼子身体直往下倒，右手先着了地，结果给扭了。

小爵真不愧是干农活出生的啊！班主任师丽阳在第一时间将这件事告诉了阳伯。

阳伯一听到儿子将某总经理的儿子打伤，差点没把头发给烧了。

立即赶来了学校，不顾老师是否在上课，揪着小爵的耳朵就往教室外拉，疼得小爵大叫。

阳伯的巴掌马上与小爵的脸发生了亲密的接触，小爵的黑脸猛然变成了红脸。

“老子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我……”小爵正要解释。

“啪”的一声又在小爵的脸上响起。

此时眼泪早已覆盖了他整个面孔。

“总是跟你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听进去过吗？你!”班主任师丽阳一闻到风声，马上就赶往了现场。

成功地阻止了阳伯的下一巴掌。

“这孩子平时看他表现还可以，谁想到他竟把自己同学都打伤了，你回去是得好好教育教育一下，有的事情并不是我们老师所能做到的。

”小爵只是一味的哭，没有发出一句话。

“师老师实在对不住，又让你操心了，我一定会好好管教管教的”“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都是同学，忍让一下就没事了。

你老也就别在这学校闹了，下午的时候奥总会过来，你跟他聊一聊吧！”“老师，麻烦您了。

”微笑无辜地被硬硬生生地挂在了阳伯的脸上。

当天下午，阳伯老早就来到了学校，一直在班主任的办公室等着，小爵一下课就被叫到了班主任办公室里。

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一辆挂着一个十字架标志的跑车驶来。

鬼子用一根白色绷带将右手跟脖子紧紧地连在了一起，脸上也带着一丝畏惧，躲在一个西装革履，顶着肚子，一脸横肉的胖子后面。

阳伯一见就知道那胖子肯定是奥总，班主任和阳伯马上向前迎接，脸上堆满了笑容。

“你就是小爵他爸吧!”“是啊，奥总。

”阳伯赶紧应道。

“你自己看一下吧！你儿子多懂事啊！我自己都没打过他，你儿子倒好，竟然当起他老子来了，连手都给打脱臼了。

”巴掌再次不幸地落到了小爵的脸上，那本通红的脸，隐约的可以见到一块紫色了。

“叫你跟同学打架！”“算了吧！我这次来不是看你怎么打儿子的，你回去好好管一管就是了，别下次又打架了。

医药费我们自己有，你把人管好就是了，我可不想看到我儿子再被别人打。

”“是，是，是，我一定会好好管教!”“我公司还有要事要处理，没那么多时间给你浪费。

”“谢谢奥总，您真是大人不计小人过啊，您慢走！”阳伯脸上的笑容马上被赶下了台。

回到家后，小爵恐怕又给阳伯练了一次拳脚。

第二天竟没来学校上课。

这一学期，小爵的成绩虽然位居榜首，但三好学生的称誉从他身边溜走，给了位居榜后的鬼子。

也许为了批评一下打人的学生吧!顺便也安慰一下被打者。

树叶早已落下，整个校园只是立着一些树干，雪花开在了树干上，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操场上早已盖上了一层白毛毯，连看上去都有种软绵绵的感觉。

这是我二年级的一个冬天。

“叮……”铃声一响，除小爵和一些女生外，其他人早已冲出了教室，在操场上堆雪人、打雪仗……虽是冬天，但小爵的穿着还是比较单薄。

他没有出去，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吧！外面的寒风在不停地呼啸着，此时，窗户中的玻璃也已模糊不清了。

今年刚转校过来，我们乡谭乡长的儿子阿菲比较喜欢挖苦别人。

这小子也有点所谓的好色，他竟跑到教室将一女生的橡皮擦抢来，害得那女生在教室里哭泣，幸好班主任当时去了校长室。

结果小爵将橡皮擦抢回还了回去。

阿菲对着小爵大骂：“你他妈的？是老几啊！竟敢抢我东西！”“那又不是你的东西。

”“不是我的，难道你的啊，那也不看一下你那破布鞋。

”他将自己那布满光泽的皮鞋了露了出来，指着小爵的布鞋吼道。

小爵满脸通红，正要走，却被阿菲拉住。

结果小爵将阿菲推倒在地，并将他的皮鞋脱了，扔到了雪地上。

阿菲欲出手打小爵，想不到自己却挨了小爵两拳。

班主任刚从校长室回来就听到了哭声，立即赶往现场，一看是小爵打了别人。

又在第一时间通知了阳伯。

阳伯的拳脚注定要在小爵的身上留下痕迹。

满负伤痕的小爵在大雪天里穿着那含着血迹的衣裳跟着父亲到谭乡长家里道歉。

“我老早就跟你说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你有没有听过啊！别人的闲事要你管吗？”小爵只是低着他那黝黑的脸蛋，不敢插话。

到谭乡长家后，谭乡长满脸微笑地将阳伯父子迎进。

并且倒上了一杯开水。

阳伯命令着小爵跪下，还额外加了一巴掌，又不许他发泄出来，只是听到一些哽咽声。

见到这种状况，谭乡长忙向前劝解。

“小孩子嘛！总会闹一下的，但不能出手啊！你说同学之间和气一点多好啊！我儿子在学校没有老师说他不老实的。

”“对不起，这孩子我一定会好好管教的。

”阳伯眼中也映出了一丝泪花。

“你啊！不要只顾着干活，有时间应该多教育一下孩子啊！”“乡长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教育他的”……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父子俩已从潭乡长家中走了出来。

此时大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了雪地上。

一路上只见到父子俩的影子。

“小爵啊！不是爸想打你啊。

”此时阳伯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打在了雪地上。

“你要知道啊！一个巴掌拍不响啊!”小爵也只是一路流泪。

虽是黄昏，但光在雪的反射下，也是异常的明亮。

今年小爵仍是位居榜首，但三好学生的称誉仍像去年一样与他失之交臂。

以后的岁月里，他基本上没有与人发生过争吵，更别说打架了。

即使是他人嘲笑他，他也只是沉默不语，在被人的眼里他就是一个埋头苦干的学生，只是有时在夜里会独自哭泣而已。

“过去的事已经成为了历史，你自己在里面好好的照顾好你自己。

”我安慰道！“有时候只感觉自己很孤独，感觉身边的人瞧不起自己，总是幻想着自己的身世好一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