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

读《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一存在先于本质一般来说，人在制造一把裁纸刀的时候总是先有对裁纸刀的概念，并知道以前人们制造裁纸刀的工艺，然后再将裁纸刀制作出来，而且我们也很难想象人们会制造裁纸刀而不知道其用途。

于是我们可以说，裁纸刀的本质是先于其存在的。

上帝造人的道理也是一样的。

这就是传统的本质先于存在的观点。

它可以表述为：“人具有人性；这种‘人性’，也即人的概念，是人身上都有的；它意味着每个人都是这个普遍概念——人的概念——的特殊例子。

”1萨特认为，上帝并不存在，若这是真的，那么至少有一个东西先于其本质就已经存在了，先要有这个东西的存在，然后才能用什么概念来说明它。

这个东西就是人或说人的实在。

这就是存在先于本质的观点。

那么究竟该怎么理解“存在”呢？在《存在与虚无》中，他说：“人并不是首先存在以便后来变成自由的，人的存在和他的自由没有区别。

”“人类的自由先于人的本质，并且使人的本质成为可能。

”2那么由该怎么理解“存在先于本质”？这一命题的意思用萨特的话来说就是：“首先有人，人碰上自己，在世界上涌现出来——然后才给自己下定义。

”3“人就是人。

这不仅说他是自己认为的那样，而且也是他愿意成为的那样——是他（从无到有）从不存在到存在之后愿意成为的那样。

人除了自己认为的那样以外，什么都不是。

这就是存在主义的第一原则。

”4“人首先是存在——人在谈得上别的一切之前，首先是一个把自己推向未来的东西，并且感觉到自己在这样做。

”5一句话，这一命题是说，不存在先天的所谓的人的本质，所谓人性；人的本质、人性都是由人自己创造的。

在此，借助这一命题，萨特反驳了人的本质是类本质的观点，也为他的自由理论奠定了理论的基础。

二绝对自由在《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中，萨特写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又一次写道：‘如果上帝不存在，什么事情都将是容许的。

’这对存在主义说来，就是起点。

的确，如果上帝不存在，一切都是容许的，因此人就变得孤苦伶仃了，因为他不论在自己的内心里或者在自身以外，都找不到可以依靠的东西。

他会随即发现他是找不到借口的。

因为如果存在确是先于本质，人就永远不能参照一个已知的或特定的人性来解释自己的行动，换言之，决定论是没有的——人是自由的，人就是自由。

另一方面，如果上帝不存在，也就没有人能够提供价值或者命令，使我们的行为成为合法化。

这以来，我不论在过去或者未来，都不是处在一个有价值照耀的光明世界里，都找不到可以为自己辩解或者推卸责任的办法。

我们只是孤零零一个人，无法自解。

当我说人是被逼得自由的，我的意思就是这样。

”6这就是说，其他的一切都是可以选择的，只有自由是不可以选择的；人的自由是绝对的、无条件的，是人命中注定的。

1[法] 让—保罗萨特著周煦良译《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年版，第7页。

2[法]让—保罗萨特著，陈宣良译，《存在与虚无》，三联书店，1987年版，第56页。

3[法] 让—保罗萨特著周煦良译《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上海译文出版社，1988年版，第8页。

4同上5同上人不得不自由。

这也就是萨特存在主义所说的“听任”的含义。

（这样，萨特也就驳斥了有先天价值存在的观点。

在他看来，价值是在自由选择中形成的。

）当然，萨特还认为，自由选择的确是在一定条件下进行的，但是条件能否起作用仍取决于人的选择。

由于只有自由选择是绝对的，其他一切都是自由选择的结果，这样人就不可避免的产生“绝望”。

因为人只能依靠自己的自由行动，其他一切都无法依靠。

他说：“除掉行动外，没有真实。

确实，它还进一步补充说：‘人只是他企图成为的那样，他只是在实现自己意图上方才存在，所以他除掉自己的行动总和外，什么都不是；除掉他的生命外，什么都不是。

’”7“一个人不多不少就是他的一系列行径；他是构成这些行径的总和、组织和一套关系。

”8曾经人指责存在主义是悲观的、消极的。

通过以上论述，萨特认为，存在主义不是悲观主义，而是严峻的乐观主义；不是消极的，而是积极的。

他说：“你会看出它不能被视为一种无作为论的哲学，因为它是用行动说明人的性质的；它也不是一种对人类的悲观主义描绘，因为它把人类的命运交在他自己手里，所以没有一种学说比它更乐观的。

它也不是向人类的行动泼冷水，因为它告诉人除掉采取行动外没有任何希望，而唯一容许人有生活的就是靠行动。

所以，在这个水准上，我们所考虑的是一种行动的和自我承担责任的伦理学。

”9根据这一学说，他认为，世界上并不存在天生的懦夫和英雄。

懦夫和英雄都是通过自己的行动而成为一个懦夫或英雄的。

他说：“是懦夫把自己变成懦夫，是英雄把自己变成英雄；而且这种可能性是永远存在的，即懦夫可以振作起来，不再成为懦夫，而英雄也可以不再成为英雄。

”10绝对的自由带给人的还有“痛苦”。

绝对的自由意味着人可以自由选择除自由以外的一切事情，但人必须为自己的选择承担责任。

萨特说：“存在主义的核心思想是什么呢？是自由承担责任的绝对性质；通过自由承担责任”11。

这就是说，绝对的自由意味着绝对的责任。

萨特对责任的解释也与众不同。

他认为，当人自己作出自由选择时，不仅为自己个人做出选择，也为所有的人做出了选择。

因为，人把自己造成他愿意成为的那种人，就意味着他肯定了所选择的人的形象的价值，从而为所有的人都做出了榜样。

换句话说，就是人在自由行动时，也为其他的人做出了示范；人在模铸自己时，也模铸了他人。

因此，人除了必须对自己负责外，还必须对所有的人负责。

“我们责任因此要比先前设想的重大的多，因为它牵涉到了整个人类。

”12这是问题的一方面。

问题的另一方面是，我们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有资格将自己的选择，将自己关于人的概念强加给整个人类。

于是，我们既不能不选择，但一选择也就为全人类作了选择，就将自己的选择强加给人类了，同时，我们又无法确认自己是否有资格为人类做出选择。

两者的矛盾让人“痛苦”。

这种“痛苦”是一般人所忍受不了的，因此，人并不像传统的哲学认为的那样向往和热爱自由，人竭力逃避自由。

自由是绝对的，因而是不可逃避的。

但由于自由不可避免的带给人痛苦，因此许多人就采取了一种“自我欺骗”的态度。

“自我欺骗”也是一种选择，但我们仍然要反对，原因在它采取了决定论的内容。

很多的时候，人总是说，自己是被什么什么东西逼迫这样做的，这就是决定论。

而在存在主义看来，一切都取决于人的选择，决定论是虚假的。

由于“自我欺骗”采取了决定论的内容，因此掩盖了人由承担责任的完全自由。

所以要加以反对。

三对“个人主观主义”责难的回答有人责难萨特的存在主义把人限制在个人主观性上。

对此，萨特认为“哲学必须从主开7同上书第18页。

8同上书第19页。

9同上书第20—21页。

10同上书第19页。

11同上书第23页。

始”，“我们的出发点是个人的主观性”，具体说，就是“我思故我在”。

以此作为出发点，原因在于它是绝对真理，也因为“只有这个理论配得上人类的尊严，它是唯一不使人成为物的理论。

”但他认为，强调“我思故我在”并不是狭隘的个人主观主义。

因为“我思故我在”意味着我是当着他人找到自己的，意味着我不仅在“我思”中发现我自己，也发现了别人。

因此，我们对于别人和对于自己是同样的肯定，并且肯定别人的存在时自己存在的条件。

“这一来，我们立刻就发现自己处在一个不妨说是‘主观性林立’的世界里。

人就得在这个世界里决定自己是什么和别人是什么。

”13这说明，存在主义的起点是个人的主观性，但这也仅是起点而已，存在主义强调的是林立的主观性；表明在存在主义那里，主观主义一方面是指人的自由，另一方面也指人越不出人的主观性。

有人责难萨特的存在主义把人限制在个人主观性上，这一指责的典型就是基督教的指责。

它指责存在主义宣扬随心所欲，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这也是不合理的。

这一观点看到的只是主观主义的第一方面。

同时也没看到，自由的绝对性也意味着责任的绝对性。

四作为人道主义的存在主义历史上有两种人道主义，第一种就是主张人本身就是目的而且是最高价值。

但存在主义者不这样认为，因为人仍然在形成中。

第二种既存在主义者主张的人道主义。

其基本内容是：“人始终处在自身之外，人靠把自己投出并消失在自身之外而使人存在；另一方面，人是靠追求超越的目的才得以存在。

既然人是这样超越自己的，而且只在超越自己这方面掌握客体（Objects），他本身就是他的超越的中心。

除掉人的宇宙外，人的主观性宇宙外，没有别的宇宙。

这种构成人的超越性（不是如上帝是超越的那样理解，而是作为超越自己理解）和主观性（指不是关闭在自身以内而是永远处在人的宇宙里）的关系——这就是我们叫做的存在主义的人道主义。

”14存在主义之所以被称为人道主义是因为：“我们提醒人除了他自己之外，别无立法者；由于听任他怎样做，他就必须为自己作出决定；还有，由于我们指出人不能反求诸己，而必须始终在自身之外寻求一个解放（自己）的或者体现某种特殊（理想）的目标，人才能体现自己真正是人。

”15萨特语录：我首先应当承担责任，然后按照我的承担责任行事，根据那个古已有之的公式：“从事一项工作但不必存在什么希望。

”这不等于说我不应参加政党，，而只是说我不应当存在幻想，只应当尽力而为。

我认为希望是人的一部分；人类的行动是超越的，那就是说，它总是在现在中孕育，从现在朝向一个未来的目标，我们又在现在中设法实现它；人类的行动在未来找到它的结局，找到它的完成；在行动的方式中始终有希望在，我的意思是说，就确定一个目标加以实现这一点而言。

希望存在于行动的性质本身之中。

那就是说，行动同时也是希望。

一个知识分子需要有某种他为之坚持不懈东西。

生活在没有人去生活之前是没有内容的；它的价值恰恰就是你选择的那种意义。

13同上书第22页。

14同上书第3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