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文心雕龙.风骨》之“风骨”说
浅析刘勰《文心雕龙》“风骨”内涵

浅析刘勰《文心雕龙》“风骨”内涵摘要:《风骨》篇作为刘勰《文心雕龙》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中国文论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
本文试从“风”、“骨”的解释入手,以《风骨》篇原文为根本,分析“风”“骨”的基本含义,以及刘勰对于“风”“骨”的美学认知,并从中得出“风骨”论对当今文学创作的启示意义。
“风”“骨”都是美学概念,但并不是最高层次的审美概念。
“风”是今人所理解的“文气”,可描述为“刚健感人的思路”,“骨”是端直之言,可描述为“端直的构思定型后的言语结构系统”。
关键词:《文心雕龙》、“风骨”、审美特征1.何谓“风骨”“风骨”是中国古典美学中的一个重要的概念范畴,也是中国古代文学鉴赏批评的关键术语。
追溯“风骨”的最初起源,可知“风骨”一词原是东汉以来上层社会品评人物风度气质的词汇。
当时人们对该词已有明确、稳定的理解。
即:“风”是一个人表现于外部的风度、风采;“骨”原是指人的骨相,借指人的内在品格、气质。
风表现于外,骨蕴含于内,骨力决定人的风神。
如果把人物品评中的风骨一词移植作文学术语,“风”最初的意思是指文学作品的形式方面,即鲜明的外部特色;骨则指文学作品的内容方面,即坚实的思想、感情、义理等等。
风骨不仅涉及人物品藻和谈书论画的社会风尚,而且涉及书法、绘画、文学等多个艺术领域。
文学领域中的风骨侧重于人的神韵、风度等方面的特点,例如沈约《宋书》记述宋高祖刘裕:“身长七尺八寸,风骨奇特,家贫,有大志”。
刘裕的相貌颇为奇特,这里的风骨着重指外貌和风度。
魏晋六朝时期的绘画领域也讲究“风骨”,谢赫在评论曹丕兴的画时说:“观其风骨,名岂虚哉!”这里的“风骨”侧重指书画作品中流露的气韵——画得生动就有风度;用笔遒劲,就是骨。
将“风骨”运用到文学理论中,进行具体阐释的则是刘勰的《文心雕龙·风骨》篇。
释“风”刘勰《风骨》开篇直接援引了《诗经》中的“风”,可见二者基本同义。
此外刘勰又表述了自己的感悟和理解。
《风骨》篇原文道:“《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
浅谈刘勰的“风骨”论

浅谈刘勰的“风骨”论论文导读:感触最深的莫过于风骨概念。
他主要从情感思想和语言两个方面论述风骨。
情感与思想是文学的终极目标。
情感,浅谈刘勰的风骨论。
关键词:风骨,语言,情感,思想阅读刘勰的《文心雕龙》,感触最深的莫过于风骨概念,它深深触及到文学的精髓所在,至今,仍具有不可忽视的价值和意义。
刘勰是在探讨文(包括《文心雕龙》中二十种有韵之文和无韵之文)的基础上,延续并发展古已有之的风骨概念,他主要从情感思想和语言两个方面论述风骨。
情感与思想是文学的终极目标,语言则是文学实现终极目标必须依赖的手段,它们是任何一种文学样式不可缺少的因素。
首先,看语言。
刘勰为语言列出骨的标准,认为沉吟铺辞,莫先于骨。
[1]并说明什么样的语言能被称为有骨:第一,精,练于骨者,析辞必精;[2]第二,要有丰富的内涵;第三,条理清晰。
后两者,可以从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中运用逆向思维推理而出。
[3]为了更形象地理解这些特征,试举实例进行说明。
免费论文,情感。
锦瑟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李商隐的这首诗至今没有定论,因为语言表达出较为隐晦的信息,任何人都可以从自我的角度对其做出理解,也许正因为隐晦,才使诗中语言的内涵丰富起来。
由每一个字组成的每一个词,每一句话传达出不同的信息,同时在人的脑海中形成各种意象,互相碰撞,互相交织,但并不杂乱无章,而是有序地组织在一起,被内在的逻辑牵引着,展现在欣赏者面前的是条理清晰的语言世界。
需要说明的是并非语言隐晦,才能有丰富的内涵,许多古诗词的语言简单、明了,却依旧意蕴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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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精的特征更不必说,这首诗的语言无法替代、删改,每一个字已经占据应有的位置,不多不少,没有累赘与冗杂之感。
鲁迅的《狂人日记》可谓短篇小说的典范之作。
从语言角度看,第一,全篇没有多余话,干脆利落;第二,几乎每句话都意蕴深刻: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文心雕龙风骨篇简介

文心雕龙风骨篇简介
“风骨”是指文章的骨气。
文章的骨气和风格,是一致的,所以刘勰在《文心雕龙·风骨篇》中把“风骨”作为一种类型来论述。
刘勰说:“夫气有刚柔,有盛衰,有刚健,有柔顺。
……刚则气正而志清,柔则气顺而体顺。
故刚则如铁,柔则如棉。
”(《神思篇》)刚健和柔顺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刚健的人志气坚强;柔顺的人气质和顺。
刚健的人气度爽朗;柔顺的人气质柔和。
刚健和柔顺在各种不同情况下都有各自合适的表现方式。
“风”是指风气、风气之盛;“骨”是指精神、意气;“风”和“骨”是两个方面,因此在论述文章的骨气时,还要包括文章精神方面的内容。
《风骨篇》主要论述文章中所表现出来的刚健和柔顺两种不同风格的原因。
首先分析了“风”与“骨”在性质上的差别:刚健指精神气魄上的刚健;柔顺指气质性情上的柔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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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心雕龙》“风骨说”浅议

《文心雕龙》“风骨说”浅议作者:贺媛霞来源:《青年文学家》2019年第11期摘; 要:本文认为“风骨”是一个整体的概念,经历史空间意义的积累,内含之间既有承继性,也有创新性,不可以肢解开来解释,“风骨”是一个刚健有力的审美范畴,其中包含了作者的主观情志、个性、才力、积累,是众多因素的综合。
关键词:《文心雕龙》;文心雕龙;风骨作者简介:贺媛霞(1994-),女,汉族,内蒙古鄂尔多斯人,四川大学文新学院硕士,研究方向:文学理论与批评。
[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9)-11-0-02“风骨”是《文心雕龙》中的一个重要命题范畴,也是历来“龙学”研究中聚讼纷纭的一个问题。
“风骨”这一命题论者各执一词,互相不能说服彼此,虽不乏睿智之辞,然而并没有统一具有公度性的看法。
“风骨”命题研究的这个局面恰恰说明了刘勰对中国古典文学批评理论的杰出贡献。
一、众说纷纭的“风骨”对“风骨”的研究至今可谓卷帙浩繁,多位学者对“风骨”的意义进行整理统计研究,但是并不能穷尽。
较为周详的统计是1988年陈耀南先生在《<文心>“风骨”群说辨疑》[1]一文,其中关于风骨解释的统计有66种,风骨篇之所以成为聚讼纷纭的场地,论者在研究之时多有反思,提出与《文心雕龙》的骈文写作有关系,篇幅和对句限制了意义的进一步阐发。
本文在此基础上认为《文心雕龙》虽然是一部体大而虑周之作,然而从严格意义上来讲是一部创作论集,因而对于有些概念不可以严密的西方逻辑来论证。
本文认为“风骨”是一个完整的概念,是一个笼统的概念范畴,不可过于比照单字解读,当然这么说也并不意味着“风骨”不可以分开说,刘勰在《文心雕龙》也将二者分而论之的。
本文认为“风骨”这个命题是一种美学理想,是一种骏爽刚健之力为主导的、关乎作家个性情貌的、关乎表情达意自然通畅的审美理想。
二、“风骨”释义“结言端直,则文骨成焉”,本文认为端与直强调的是结言正而非结言奇,是著文之要义,也是合乎儒家思想的中正与平直的思想气质与人格理想的体现。
刘勰“风骨”论的形成及内涵述评

刘勰“风骨”论的形成及内涵述评摘要:刘勰在《文心雕龙·风骨》中提出了“风骨”这一文论范畴,学术界对“风骨”的理解分歧较大。
笔者认为“风骨”是对作品提出的一种批评标准。
“风”是对文章情志方面的要求,“骨”是对健朗的主体人格的要求,都是从文章的内容方面来规定的。
本文基于这种看法,对《风骨》篇作浅略的分析。
关键词:刘勰;《文心雕龙》;风格;风骨;“风骨”是中国文学批评史上的一个重要概念,是南朝以迄唐代人们品评文学作品的一个重要标准,学术界对风骨一词的意义曾进行过讨论,意见颇为分歧,尚无定论。
罗宗强说:“风骨论是刘勰最激动人心而又最扑朔迷离的理论命题,也是他的理论的最出色的成就之一。
刘勰的风骨命题的确切含义,它的理论价值何在,一直为学术界争论不休。
”刘勰的风骨论极大的丰富了中国文学批评理论,给后人的学术研究留下了一笔丰富的的遗产。
“时运交移”“质文代变”“五四”以来的文学观念及入思、运思方式与古人已迥然有别,而与西人学术之精密,系统之严谨更为接近。
因此对于“风骨”的阐释最后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得出统一的结论。
本文坚持“风骨”是对作品提出的一种文学批评标准的这种观点,并试图从“风骨”范畴的渊源、涵义、以及刘勰提倡风骨的原由等几方面来诠释观点,同时对《风骨》篇做简略的分析。
一、风骨论渊源“风”的来源,本于《诗经》中的国风。
刘勰以六义之“风”为风骨之开篇,显然是取风诗的教化意义而言。
《毛诗序》:“风,风也,教也,风以动之,教以化之。
”风有教化作用。
孔颖达《正义》:“微动若风,言出而过改,犹风行而草偃,故曰风。
”风的具有教化的意义,最早是由比喻而来。
另外,刘勰又说:“志气之符契。
”《书·舜典》:“诗言志。
”《孟子·公孙丑》:“夫志,气之帅也。
”风又和志气联系。
风含有以情动人,移情性之义,风来自情志,故称其为“志气之符契”。
所以风诗的以情动人,以情感人之教化意义是风骨思想渊源之一。
风骨范畴的另一思想渊源,可能来自品藻人物的风气。
《文心雕龙》“风清骨峻”说

《文心雕龙》“风清骨峻”说【内容提要】刘勰提出的“风骨”说由于它的重要意义引起学界探讨的热情。
本文在评说十种不同解说的基础上,力图按刘勰《风骨》篇原有的逻辑思路,提出新的解说,以接近刘勰的原旨。
刘勰的《风骨》篇是从内质美的角度,对“情”与“辞”作出了规定。
文章有“情”、“辞”两大元素。
“风清”是对“情”的内质美的规定,“骨峻”是对“辞”的内质美的规定。
“气”作为生理的力是生成“风骨”的力量。
“风骨”与“采”对举,则“风骨”是内质美,“采”的修饰是外形美。
“风骨”作为刘勰所追求的艺术至境呼唤内质美与外形美的统一。
刘勰《文心雕龙·风骨》篇中“风骨”的概念,从文学批评理论的角度看,为刘勰首创。
这一概念既总结了汉魏以来文学的发展的经验,特别是“建安风骨”创造的艺术经验,同时又直接萌发了初唐陈子昂所呼唤的“汉魏风骨”,对后来刚健、爽朗、生动的“盛唐之音”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自此以后“风骨”成为中国文论的重要范畴。
“风骨”问题的重要意义,使后来的学者对《文心雕龙・风骨》篇中“风骨”的内涵提出了许多不同的见解,众说蜂起,莫衷一是,迄今学术界尚未形成一致的意见。
本文旨在清理众说的基础上,吸收众说之长,从一个新的视角来解说“风骨”,力图接近刘勰“风骨”论的原旨。
一、关于“风骨”内涵的十种不同解说学术界对刘勰《文心雕龙・风骨》有许多不同的解说,归纳起来大概有十几种说法,但影响较大的有以下十种:第一种,“风意骨辞”说。
认为“风”是指文意的特点,“骨”是指文辞的特点。
持此说者甚多。
如黄侃《文心雕龙札记》:风骨“二者皆假于物以为喻。
文之有意,所以宣达思理,纲维全篇,譬之于物,则犹风也。
文之有辞,所以摅写中怀,显明条贯,譬之于物,则犹骨也。
必知风即文意,骨即文辞……”又,范文澜《文心雕龙注》也说:“风即文意,骨即文辞,黄先生论之详矣。
”这是比较有权威的一说。
此说的拥护者甚多。
但反对的人也很多。
有些论者死死抓住黄侃“风即文意,骨即文辞”这八个字不放,不顾黄侃先生的解说全文,认为黄先生把“风”和“文意”等同起来,把“骨”和“文辞”等同起来,是犯了“常识性”错误。
《文心雕龙》的《风骨》的当代意义

《文心雕龙》的《风骨》的当代意义如何理解“风骨”?私以为“风骨”如人体,风为气血之气,骨为骨架,二者缺一不可。
如刘勰所说文辞需要骨就好像人需要竖起的骨架一样,表达的感情需要包含风,就好像人的形体需要包含气血之气。
既然要讨论《风骨》的当代意义,首先需要理解“风骨”到底是什么意思?首先,刘勰开篇说,“诗本六义,风冠其首”,在这里“风”是化感之源,是教化之义。
其次,刘勰又提到了“志气之符契”说明风骨之风是志气的外在表现,志气与风之间是“因内而符外”的“符契”关系,不仅如此,刘勰还花了大量的笔墨谈论风与气的关系,从曹丕的《典论·论文》中提到的“文以气为主”到曹丕评论孔融、徐幹、刘桢的语句,提出了古人的“重气之旨”,论证了风、情、气三者一致的辨证关系;最后一点要清楚是刘勰说的文风与当代意义上的文风意义并不相同。
“骨”本身指的是人的骨骼、骨架,刘勰认为文骨的形成是“结言端直”,即文章发措辞端庄正直、正确有力,这是对文辞方面的要求,但是文骨侧重的是对文章的语言表现力,是无形的,它与文辞并不等同。
风与骨的关系,我认为刘勰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即“缀虑成篇,务盈守气,刚健既实,辉光乃新,其为文用,譬征鸟之翼。
”风骨是文章的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那么,《风骨》的当代意义是什么呢?《风骨》对文章写作提出的要求是“缀虑裁篇,务盈守气,刚健既实,辉光乃新”,“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唯藻耀而高翔,固文笔之鸣凤也。
”这些要求有利于纠正现在部分文章华而不实,或者文辞粗糙的现象。
就拿曾经火遍中国的“梨花体”以及郭敬明的文章来说,前者语言粗糙毫无文采可言,而郭敬明的文章则是辞藻堆砌,二者都一样情志不显,缺少情志和气势。
所以我看郭敬明等人的文章也是如“雉窜文囿”。
不过我不认为现在有多少人能“风骨乏采”,因为文辞表达不好的话,基本上也难以读出风骨,容易辞不达意。
另外提到的是,文学本身就带有教化作用,“风清文峻”在任何时候对人类形成刚健正直的人格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风骨内涵

“风骨”说的内涵刘勰《文心雕龙》曰:“诗总六艺,风冠其首”,指出“风”乃出自《诗经》。
在《风骨篇》里,刘勰提出自己对“风骨”的理解:“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沈吟铺辞,莫先于骨。
”即“风”乃是表达情感之始,“骨”则是文章结构所在。
可知“风骨”这一命题,当从“风”与“骨”两方面来看。
《风骨篇》曰:“深乎风者,述情必显”,“思不环周,莫索乏气,则无风之验也”,这是说“风”在表达情感方面的必要性。
假如文章缺少“风力”,则枯燥无味。
那么“风”又是什么呢?《风骨篇》云:“相如赋仙,气号‘凌云’,‘蔚为辞宗’,此乃风力酋也。
”司马相如乃汉赋第一大家,所作大赋《上林》《子虚》皆极尽铺陈,文采斐然。
而其“蔚为辞宗”,可见其文辞之功。
因此可以说,“风”即指文章的文辞表达,也是文章的表面形式。
如果文章没有文采,则干涩乏味,犹如道学家之言,这样的文章自然也不会是成功的。
在“骨”这方面,《风骨篇》提到:“练于骨者,析辞必精”,“若瘠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征也”,就是说,文章要有“骨气”。
如果文章缺少“骨气”,那么就会“繁杂失统”,即杂乱无章。
“昔潘勖《锡魏》,思摹经典,群才韬笔,乃其骨髓峻也”。
这其中的“骨”即文章骨干、内涵,即文章的深层意蕴。
古人云:“文以载道”,“骨”虽说不全是“道”,然而却也包含“道”。
若文章空洞无物,没有思想内涵,那么就会失之流浮,如人之无心,自然也不会是什么好文章。
然而“风”与“骨”绝不是互相独立而存在的。
一篇好的文章要讲究“风清骨峻”,即文采与内涵皆佳。
否则缺其一则不能称之为好文章。
子曰:“文胜质则史,质胜文则野”,即文章空有好文采而言之无物,就是取悦他人,过于华丽。
比如魏晋时的宫体诗和骈体文、明清的八股,在开始时自然是文辞并茂,声色俱佳。
然而发展到以后越来越看重修辞与声律,只看重形式上的美感,而忽略了作为文章核心的思想内涵。
这就是有风而无骨,自然不是好的。
另一方面,如果过分强调内涵与思想深度,那么文章就会枯涩乏味,又有粗野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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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文心雕龙.风骨》之“风骨”说作者:张苗来源:《长安学刊》2019年第04期摘要:刘勰的《文心雕龙》是我国古代第一部文艺理论论著,同时也是一部古典美学著作。
而《文心雕.风骨》篇可以说是一篇典范之作,具有重要的价值。
首先,《文心雕龙.风骨》篇中首次提出“风骨”说具有范畴价值;其次,《风骨》篇在《文心雕龙》的理论体系中属于创作论,刘勰认为创作出有风骨的作品是挽救当时文坛绮靡文风的良方;再次,《文心雕龙.风骨》篇还侧重于教授我们风骨之法,要求我們创作出有风骨的作品,对于如何创作出孕育风骨的文学作品的各个环节给出了具体的规定,对于后世的文学创作具有重要的指导意义。
关键词:《文心雕龙》;风骨;创作意义;社会意义文章编号:978-7-80736-771-0(2019)04-143-03中国南北朝文学理论家刘勰的《文心雕龙》是一部系统结构严密、论述详细的文学理论专著,章学诚说:“它是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上第一部有严密体系的、体大而虑周的文学理论专著”,而《风骨》篇可谓是其中举足轻重的一篇。
罗宗强说“风骨论是刘勰最激动人心又最扑朔迷离的理论命题,也是他的理论的最出色的成就之一。
”[1]本文试图从《风骨》篇出发分析“风骨”论的范畴意义、现实意义、以及创作价值。
一、“风骨”意义的阐释自20世纪初,黄侃对《文心雕龙》“风骨”的解释之后,在学术界引起了一场关于“风骨”内涵的大讨论。
关于“风骨”的内涵的探讨大家云集,各执一词。
并未形成统一的学术定论。
关于“风骨”内涵的解释,主要有以黄侃为首的“意辞说”,他认为“风既文意,骨既文辞”[2]和与以刘永济为首的“情志事义说”,她认为“‘风’者,运行流荡之物,以喻文之情思也。
情思者,发于作者之啊我心,形而为事义。
就其所以运事义成篇者言之为风。
‘骨’者,树立结构之物,以喻文之事义也。
事义者。
情思待发,托之以见者也。
就其所以建立篇章而表情思者言之为‘骨’”,其他的大多是将“风”和“骨”结合在一起而进行阐述,如将“风骨”阐释为某种“风格”,罗根泽说:“‘风骨’是文字以内的风格”。
我们要准确的把握“风”、“骨”的确切内涵还得认识到“风”和“骨”是两个具有审美性的概念,而不是所有的文章都会有的一个概念。
潘华认为“若对‘风’、‘骨’释义时不能将其审美性及刚健有力的特征表现出来,则不能对‘风’、‘骨’内涵作确切的理解。
” [3]《风骨》篇开篇说“诗总六义,风冠其首,斯乃化感之本源,志气之符契也。
是以怊怅述情,必始乎风,沉吟铺辞,莫先于骨”。
[4]刘勰说在风雅颂三体和赋、比、兴三种表现手法中,风是第一位的,风是化感(教化)的本源,与作者的情志和气质是一致的。
所以当作者要抒发情感时,就要首先从风的教化开始,风是感动人心的力量,这种力量是符合情志和才气的,作品如果内容空洞,缺乏才气,就很难有感动人心的力量,这样的文章就是没有风的。
风不是志气,但同志气有关,说“怊怅述情,必始乎风”。
抒情有了风才能感动人。
“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文章有了风才有生气,才能写的生动感人。
这同画家作画是一个道理,无论是画人物、山水、草木、鸟兽虫鱼,都要画的十分生动,这样的作品才有灵气才能传神,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就像画龙点睛的典故一样,风就这最后的点睛之笔,缺少了风,就不可能画出真龙。
对于作品来说,写的生动有趣,又生气活力,写人物写的活灵活现,写景物写的真实逼真,如在眼前,有情味,能动人就有风。
从“沉吟铺辞,莫先于骨”我们可以看出骨是对于构词的要求,又说“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文辞要立起来必须要有骨的支撑。
若“脊义肥辞,繁杂失统,则无骨之徵也”文章命意贫乏,辞藻过多,繁杂而没有条理,就没有骨。
“练于骨者,析词必精”,“捶字坚而难移”,用词极精炼才有骨。
“结言端直,则文成骨咽。
”[5] “骨”是对作品文辞精炼的要求,在考虑怎样用文辞表达时,就要考虑“骨”。
黄侃在《文心雕龙.札记》中说:“风骨”皆“假于物以为喻,文之有意,所以宣达思理,纲维权篇,譬之于物,则犹风骨也。
”[6]黄侃认为“风”是用来形容“文意”的,“骨”是用来形容“文辞”的。
与之相似的观点还有徐光礼,他认为“‘风’是由充沛而清峻畅达的感情内容产生艺术感染力。
‘骨’是有坚实的依据和严密的逻辑用洗练的语言表达思想性的内容,以及由此产生刚健的气势和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7]王运熙认为,“风是指作品的思想情感表现的外部风貌,而不是思想本身,刘勰用‘清’、‘明’等来形容风”正说明了这一点。
[8] 综上可知,黄侃、徐光礼、王运熙他们都有共同的观点,都认为“风”是属于思想感情方面,“骨”属于文辞表达方面。
所以可以概括出“风”“骨”“情”“辞”之间的关系,既“风”是对“情”提出的美学要求,“骨”是对“辞”提出的美学要求,“风”和“骨”和起来就是对作品文章的整体提出的美学规范。
笔者也认为“风”是属于思想感情方面,“骨”属于文辞表达的方面,而“风”和“骨”和在一起是对文学作品的整体所提出的美学要求。
二、“风骨”的现实意义《风骨》篇是《文心雕龙》中至关重要的一篇文章。
关于《风骨》篇的成因,大体的观点都认为是为了挽救当时社会绮靡文风,“防文滥”,防止获巧意而败,结奇字而纰缪,从而,从而建立风清骨峻的风格,使作品“刚健既实,辉光乃新”。
刘勰在当时提出的“风骨”说,有着很深刻的社会现实意义以下试论之。
第一部分已经讨论了“风骨”的含义,在南北朝之时,“风骨”之说风骨之说不仅仅表现在品评人物和文学批评方面,而且涉及到书画领域之中,如:王羲之《书论》以筋骨比喻笔画的内在力量,“凡书多肉微骨者,谓之墨猪。
多力丰筋者胜,无力无筋者病。
”与刘勰同一时期谢赫在《古画品录》里也提出了这一概念,《古画品录》写于梁中大通之后,那么他提出的“风骨”一词应当在刘勰之后。
谢赫认为:“‘风’,就是画得有气韵,生动;而‘骨’就是线条挺拔,笔力雄健。
可见,风骨不仅有对人物品评的含义,也是当时对作品的美学要求。
魏晋南北朝时期时我国历史上的一个大变革的时期,社会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各个方面都经历着深刻的变革。
社会变革使得在文化心理和意识领域占主导地位的两汉经学崩塌,社会动荡使人们长期被压抑的思想发生了空前的解放,“人们的思想意识开始慢慢苏醒,出现了所谓的重感情、重欲望、重个性的‘人的觉醒’。
” [9] 两汉经学时代人的活动完全屈从于神学宿命论支配控制下,人的觉醒是不可能实现的。
这种觉醒经过长期曲折、复杂的发展演变,最终形成了具有典型人格意义的魏晋风度。
这期间出现了许多表现对人生的憂思的诗篇,不断探索生命的意义,这些都促成了人的觉醒。
这种“人的觉醒”在文化领域相应的形成了一种“文学的自觉”,因此“文学也慢慢开始走向自觉,由功利走向非功利”。
[10]这种文学自觉在当时的一些先进的名士的推动倡导下,注重张扬自我个性,表现出一种于世俗大有不同的一种新的“文学观念”这种文学观念注重的是抒发个人情思和对人生哲理的思考,而不再是循规蹈矩的对经学的微言大义。
然而,这种“文学自觉”的观念并没有沿着最初建安风骨和正始之音的“以人为本”的方向发展,而是越来越发展为偏向于一种对于表面文字的锻造和修饰。
这种不良的文学风气的形成,与当时的官吏选拔制度有着必然的联系。
当时的官吏选拔制度九品中正制,是一种以门阀为主要依据的选拔制度,把人分为九等,依据品级选官。
整日醉心于声色犬马、花街柳巷的世族文人们所写的大多都是华丽的文章,他们之间互相吹捧提倡,于是形成一种浮华的文风,后来这种表面文字的浮华风气逐渐被以声律为美的永明体诗歌所替代,后来又发展为过分注重辞藻的宫体诗。
这种情况可以直接表现为钟嵘《诗品》中对于陶渊明田园诗歌的不公正的品评上面,这并不是说,钟嵘的审美趋向低俗,而是由于当时的文风使然,正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刘勰身处的齐梁之际,正是世族制度由盛转衰之际,人才选拔、文章品评、吟诗作赋都充斥着一种绮靡诡异,虚于表面的风气。
非世族出生的刘勰对于当时文坛的形式主义文风并不是提倡和赞赏的。
他在《文心雕龙·序志》中说:“去圣久已,文体解散,辞人爱奇,言贵浮诡,饰羽尚画,文绣鞶帨,离本弥甚,将遂讹。
”[11]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刘勰对于当时文坛的风气是采取的批评的态度的。
从以上的简单梳理我们对于魏晋南北朝的社会风气和文学思想的发展脉络可以有大致的了解,这样便可窥视刘勰写《文心雕龙》的目的所在,也可以看出“风骨”论的题旨何在,以及“风骨”说为什么在各个领域被提出。
虽然说“风骨”说在当时的文化领域内具有反主流意识的思想倾向,是对于当时文坛片面追求华丽文风的批判,而这也正是“风骨”论的社会现实意义所在。
风骨论的提出对后世的古典文学的发展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特别是对唐代诗歌的影响。
风骨论的提出对唐代诗歌的发展和进步提供了强大的思想武器。
到了唐朝,齐梁文风中存在的浮靡、夸饰问题依然严重,隋朝以及唐初依然有很多文人受到了影响。
三、“风骨”的创作价值刘勰的《风骨》篇还力求教授我们“风骨”之法,要求作者创作出有“风骨”的作品,对于如何创作出有“风骨”的作品的各个具体环节提出了详细的要求,具有重要的创作价值。
那么我们怎样才能创作出有风骨的作品呢,刘勰提出“洞晓情变”,“曲昭文体”,“孚甲新意,雕画奇辞”。
要求我们要了解各种情感的变化,深明各种文体的特点,然后根据作者内心所要表达的思想感情去选择适合的文体,适当的修辞手法,以达到“风清骨峻”。
要想通晓各种文体和思想感情就要求作者要能够“熔铸经典之范,翔集子史之术”,这就要求作者要刻苦读书,熟读经史子集,吸取经书和百家、史传的精华优点,以期获得从旧规中获得风骨,人后兼顾文采,融会贯通加以熔铸,创作出“风清骨峻,篇体光华”,不要一味地追求形式,走上浮华绮靡的歧路。
那么作者如何才能达到“风骨”在美学上要求呢?刘勰说道“故辞之待骨,如体之树骸,情之含风,犹形之包气,法言端直,则风骨成焉。
意气骏爽,则文风清焉”。
[12] 这就告诉只有把风骨和思想内容结合起来创作出来的文章才有风力,文辞才有深刻的表现力,文章形式就会表现为“捶字坚而难移,结响凝而不滞。
”但是如果只在形式上“风藻克赡”而没有内容上的“风骨”,没有实质内涵,那么文章也是“振彩失鲜,负声无力”。
[13]所以这就要求作者在日常的生活和写作中要善于培养自己的感情,努力锻炼提高自己的写过能力,力求做出来的文章达到足够的思想深度,表达出真情实感,富有感染力。
而在文辞的表达上我们要做到用词逻辑严密,犀利苍劲,简洁明了,防止文章命意贫乏,辞藻过多,繁杂而没有条理。
只有做到以上两点,创作出来的文章才能有“风骨”才能动人。
《文心雕龙.风骨》篇中还对作者的人格品质的提出了要求,提出作者的人格品质要具有“风骨”美,他认为作者的人格品质的这种“风骨”美恰是文章“风骨”美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