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里达《马克思的幽灵》节选

思考题：法国思想家德里达在《马克思的幽灵》一书中例举了当代西方资本主义所不能解决的十大祸害。

他认为，面对这十大祸害，人们只有求助于马克思主义才能获得正确地认识。

结合我们的学习谈谈马克思主义产生的历史必然性及在当代的适用性。

节选自[法]德里达《马克思的幽灵》，何一译，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

第三章耗损殆尽（一个不会老的世界的画面）这是一个脱节的时代．．．．．．．．．。

这个世界出毛病了。

他已经破败不堪，但它的破败已不再重要。

不论是年老还是年轻——人们已不再以那种方式考虑它。

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年代。

我们缺少衡量的尺度。

我们不再了解那破败，我们在历史的进程中不再像考虑某个单一的年代那样考虑它。

它既不是成熟，也不是危机，甚至也不是痛苦，而是别的某个东西。

那即将发生的事恰是年代本身的遭遇，它给予了历史的目的论次序以致命的一击。

那即将到来的东西——它似乎来得不是时候——恰要降临到时间身上，但它不会准时发生。

不合时宜。

这是一个．．．．脱节的时代．．．．．。

一句戏剧台词，哈姆雷特在世界、历史和政治的戏剧舞台上的一句台词。

这是一个乱了套的年代。

所有的一切，开始于时间的一切，似乎都错乱了，不公正了，失调了。

这个世界病得很厉害，一天不如一天了，就像《雅典的泰门》（马克思的喜剧，不是吗？）开场中那个画师所说的那样。

因为这一次是一个画家的台词，就好像它是在谈论一种场景或画对一个画面：“世道怎么样啊？——先生，一天不如一天了。

”这衰败正在扩展，正在自行生长，也就是说正在遍及全世界，它的展现是不标准的，不规范的，或者说没有遵守规范的秩序。

这种衰变并不是发展的一个阶段，不是又一场危机，一场成长的危机，因为成长是病态的（“一天不如一天了”）；它不再是一种意识形态之终结，不再是最后的一次马克思主义之危机，也不是新的一次资本主义之危机。

这个世界出毛病了，其画面黯淡无光，几乎可以说是漆黑一团。

我们不妨提出一个假设。

我们假定，由于缺少时间（那场景或者画面总是“缺少时间”），我们才打算一心去画画儿。

就像《雅典的泰门》中的那个画家。

黑板上的一幅黑色的画面。

分类学或者凝固的画框的形象。

标题是：“脱节的时代”或“糟糕透顶的今日世界”。

我们以其中性的形式留下这个平庸的标题，为的是避免谈论危机，避免谈论一个极其不充分的概念，而且也为的是避免在作为痛苦的不幸和作为错误或罪行的不幸之间作出取舍。

我们可以在一块黑板的仅仅是可能的画面的这个标题下再加上一些副标题。

加上什么呢？科热夫式的有关战后世界状况和美国状况的图画也许已经造成了冲击。

那幅图画的乐观主义染有犬儒主义的味道。

当时它已经．．傲慢地宣称：“一个‘无阶级社会’的所有成员从现在起可以在那里占有他们所喜欢的一切，不必为此付出比他们愿意付出的更多的劳动。

”但是在今天，我们该如何看待这样一种旨在歌颂资本主义或经济与政治的自由主义的胜利，旨在歌颂“作为人类政体至终点的西方自由民主制的普及”，旨在歌颂“社会阶级问题之终结”的冷静的轻率态度呢？如果不是出于相信，何种犬儒主义的良知，何种古怪的否定能够让人写出“一切妨碍人类尊严的相互承认的东西，总是而且到处都为历史所驳斥和埋葬”这样的话呢？暂时而且也是出于方便，我们不妨相信国内战争和国际战争之间的也已过时的对立。

在国内战争的标题下，还有必要指出议会形式的自由民主之在世界上从来没有处于如此少数和孤立的状态吗？还有必要指出我们称之为西方民主制的东西从来没有处于如此功能不良的状态吗？选举的代表制或议会生活并不是惟一——正如通常的情况那样——被为数众多的社会-经济机制所扭曲的，但是它在一个极度混乱的公共空间中的运作已越来越艰难，这种混乱不仅是由电视技术的传媒工具、信息与通讯的新节奏以及各种设备和后者所代表的各种势力的速度造成的，而且和因此也是由它们所挪用的各种新模式、它们所产生的事变和事变的幽灵性的新结构造成的（到此为止，它们既发明又培育，既开创又揭示，既使之发生同时又阐明——在它们已经既在那里又不在那里的地方——那新结构就是生产概念与此处所论的幽灵的关系）。

这种改变所影响的并不只是事实，而是这类“事实”的概念。

那就是事变本身的概念。

……如果允许人们用一份十句话的电报来命名“新世界秩序”的这些祸害，那人们也许可以选择下面的十句话。

1.失业：一种新市场、新技术和新的全球竞争的或多或少计算好了的失调在今天无疑——和劳动或生产一样——适合用另一个名称。

在电信工作记录的东西中，情况越发如此，在那里，一套新的给定术语既扰乱了传统的计算方法，又扰乱了工作与无工作，在职、就业与它们的相反情况之间的概念对立。

这种规律性的失调在被控制、被计算、“被社会化”（也可以说，最经常的是被否认）的同时，也不可简约地要被预告——和受苦本身一样，它也是一种受苦，一旦它在事业的旧字眼中、在这个词长期被指定的场景中不再承认自己，它就会经受更大的并且更难受的因失去其习惯的模式和语言而来的痛苦。

社会的非在职、无工作或就业不足的功能正在进入一个新纪元。

它呼吁另一种政治，以及另一种概念。

“新型失业”在其经验和计算的诸种形式本身中与失业一点也不相似，正如在法国人们常说的“新贫困”与贫困毫无相似之处一样。

2.对无家可归的公民参与国家的民主生活的权利的大量剥夺，对如此众多的流亡者、无国籍者和来自某个所谓国家疆界的移民的驱赶或放逐，已经预示了一种国界和身份——不管是国际的还是民事的——的新经验。

3.在欧共体诸国之间，在欧共体国家与东欧各国之间，在欧洲和美国之间，以及在欧洲、美国和日本之间发生的无情的经济战争。

这场战争开始于其他的战争，现在已经主宰了一切，因为它控制了国际法的实际阐释权和前后不一致的以及不平等的应用。

在最近的十多年来，此来例子不胜枚举。

4．在自由市场的概念、规范和现实方面控制矛盾的无能（资本主义国家为保护它们的国民，甚至是为了保护一般的欧洲人或西方人免于廉价劳动力——这种劳动力没有相应的社会保障——而建立起来的贸易保护主义的壁垒和进行的干预主义的拍卖战）。

在声称要保护国民的“社会权益”等等的时候，人们应该如何在全球市场上保全他们自己的利益呢？5．外债和其他相关机制的恶化使人类的大多数处于饥饿或绝望的境地。

这些机制由此而自动的排斥大多数的人进入市场，而这种逻辑却又力图扩大市场。

这种矛盾对许多地缘政治学的变动都有影响，甚至在这些变动看起来是由民主化或人权的话语所决定的时候亦是如此。

6．军火工业和贸易（无论是“常规的”武器还是处于电子尖端技术前沿的精密武器）被列入西方民主国家科学研究、经济和劳动社会化的常规调整范围。

如果不进行一场不可想象的革命，不冒极大的风险，而这些风险首先是从上面所说的失业的加剧开始的，人们就不能中止这些工业和贸易，甚至连削减也不可能。

至于武器的非法交易，在人们还能够将其与“正常的”贸易区分开来的（有限的）范围内，它仍然是世界上最大的交易，比总是和它不可分离的联系在一起的毒品交易还要大。

7．核武器的扩展（“扩散”）——恰恰是被那些声称需要保护自己不受它的伤害的国家所坚持的——甚至连国家机构都再也无法控制了，而且这种情况由来已久。

这种扩散不仅超出了国家控制的范围，而且也超出了一切公开市场的范围。

8．由一种古老的．．．幻觉和观念，一种共同体、民族—国家、主权、边界、本土和血缘的原始概念的幻觉．．．．．．．所驱使的种族间的战争（难道曾经有过其它种类的战争吗？）在加剧。

仿古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它无疑保存了某些不可复原的资源。

但是人们怎么能够否认这种概念幻觉可以说恰恰是在它所假设的本体论拓扑学的意义上被电子技术的错误定位弄得比以往更为陈旧过时呢？（我们用本体论拓扑学这个词来指谓一种将当下存在的本体论价值与它的位置，一个确定地点的稳定的和像样的规定性，一般的疆界、本土、城市和国家的拓扑等等不可分离的结合在一起的公理体系。

）由于已经以一种闻所未闻的方式得到了扩展，那越来越被区分开、越来越被加速（正是加速本身，直到目前才告诉人类文化已超出了速度的常规限度）的离位过程不过是极度初始的，也就是说和总是已经偏位的仿古主义一样“陈旧过时”了。

而且这个过程也是一直在重新确立的稳定化的肯定性条件。

在一个地点的所有稳定性是一种稳定化或一种定位化，而本土的异延、一种错置的定位赋予那运动以出发点本来应当是必要的。

而且还要赋予那运动以位置和地点。

例如，所有民族的根性首先被扎根于一种流动的——或可流动的——人口的记忆或焦虑中。

“脱节”的不仅是时间，而且也是空间，时间中的空间或者说间距。

9．人们怎么能够无视那日益增长的、没有边界的或者说那些超效力的和纯粹资本主义的幽灵般的国家亦即遍布于各大洲，包括东欧从前的所谓社会主义国家的黑手党和贩毒集团的世界范围的势力的存在呢？这些幽灵般的国家已经渗透到了各个角落，并将自己彻底普遍化了，以至于人们再也不可能严格的辨别它们了。

有时甚至无法明确地把它们从民主化的进程中分离出来（例如，我们可以相像一个示意图——在这里是以电文的形式被简化的——把它们和受-墨索里尼的-国家的-法西斯主义-纠缠的-西西里-黑手党的-历史联系在一起，并因此-紧密地-和-共生地-与-在-大西洋-两岸的-民主-阵营-以及-在-今天-已经-进入-一种-新的-资本-构型的-意大利使得-基督教-民主-国家的-重建-中的-联盟-联合在一起，人们至少可以说，如果我们不考虑它的谱系，那就无法理解在那里发生的一切）。

所有这些渗透经历了一个“关键的”阶段，就像人们所说的，这无疑是我们可以谈论它们或者说着手分析它们的原因。

这些幽灵般的国家不仅侵入了社会经济组织和资金的一半流通领域，而且也侵入了政府和政府间的机构。

10．万分万分首要的是，人们必须分析国际法及有关机构的现存状态。

尽管幸好有一种可完善性，尽管已取得了毋庸置疑的进步，但这些国际机构至少还要经受两种限制。

第一种也是最关键的一种限制来自于这样一个事实，即这些国际机构的规范，它们的宪章，它们的使命的界定取决于某种历史文化。

它们与欧洲哲学的某些概念，尤其与国家或民族主权的概念是不可分离的，这些概念的谱系学终结已经越来越明显的不仅表现在理论的——法律的或思辨的方式中，而且也表现在具体的、实际的或实践的日常形式中。

另一种限制则是与第一种限制紧密联系在一起的：这种设想的所谓全球国籍法在其具体的实施中仍主要受特定的民族-国家的操纵。

几乎总是它们的经济-技术的和军事的力量准备和应用，或者换句话说，实施其决定。

正如人们用英语表达的，是由这些力量来makes the decision（作出决定）。

有无数的例子，最近的或更近一些的，可以充分证明这一点，不论那是联合国审议和解决的问题，还是这些决定具体实施或“强化”的问题：不一致，非连续性，在法律面前国家的不平等，某些国家在国际法事务中控制军事力量的霸权等等，这就是我们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不得不承认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