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小说的基本主题与文体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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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言小说的基本主题与文体特征

张 闳

在当今众多的汉语写作者当中,莫言的“声音”是独特的。他既不同于王朔的那种“胡同串子”式的京腔,又不同于苏童、叶兆言等人的那种清雅柔曼的江南话,也不像马原那样一副硬朗有力而雄辩的东北腔,更不像格非、孙甘露等人那样使用一套带欧化倾向的现代知识分子的语言,甚至与他的同乡张炜的语言也迥然不同。张炜的山东话带有几分官味儿:严肃有余、活泼不足、沉闷冗长,令人敬而远之。莫言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位农民在说话。例如,在他的成名作《透明的红萝卜》的一开头就让我们听一位生产队长的训话。这种能说会道的农民,一张嘴便是连篇的谚语、顺口溜和粗俗而俏皮的骂人话,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歪七歪八、半通不通的官方辞令:领袖语录、上级指示、报刊社论的言辞,等等,以显示自己不同一般的身份。但是,这种夹生的官腔、杂凑的语言,真正暴露了说话人的农民本性,非但不能令人生畏,反倒叫人觉得好笑。而莫言正是擅长于模拟这一类人的腔调和语体。

与此农民化的语体相一致,莫言小说在取材上大多来自农村生活。即使是描写战争(这通常被认为是莫言作品的另一大题材类型),写的也是农民式的战争,如小说“红高粱系列”中所描写的那样。农村的事物也常是他笔下的表现对象。首先是农作物,如高粱(“红高粱系列”)、红萝卜(《透明的红萝卜》)、棉花(《白棉花》)、蒜薹(《天堂蒜薹之歌》),等等,还有农家的家畜、牲口(如马、羊、驴、骆驼、狗)等动物。此外,农事活动,如修水库(《透明的红萝卜》)、磨面(《石磨》)、摇水浇菜(《爱情故事》)、修公路(《筑路》)等,也总是其作品中使人物活动得以展开的主要事件。这种种乡间的事和物,构成了莫言作品经验世界里最为基本的感性材料,从而给莫言的作品打上了鲜明的“农民化”的印记。

但是,莫言并不是一个通常所谓的“乡土文学”作家。一般意义上的“乡土文学”作家固然也以农村生活为描写对象,但这种意义上的农村乃是相对于其他生活领域(如都市、军营、知识界,等等)而言,这些“乡土作家”特别地关心乡间在外观上和一般生活形式上区别于其他生活领域的特色,并一律带上较为浓重的“乡恋”色彩。他们有的以描写乡间的风土人情见长(如刘绍棠),有的以描写乡间的日常生活情状见长(如汪曾祺),还有的则显得较为深刻一些,他们以描写特定背景下的乡间生活的变迁及其对乡间心理状态的影响为主(如高晓声、贾平凹)。这些作家总是努力追求自己笔下的乡间的独特性,无论在风情、民俗方面,还是在人物和语体方面。然而,这些特色表现得越突出,作品的普遍性意义却显得越薄弱。特定区域的乡土特色过于强烈的色彩,掩盖了作品应有的更为深刻的主题。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的当代文学就是这

样,朝着“越是民族的,就越是世界的”这一规律的反向发展。重新理解民族文化,重新发现民族性与普遍人性之间的复杂关系,重新寻找民族日常生活在现代世界中的位置和意义,这些便成了莫言一代写作者的重要任务。

莫言笔下的乡间世界基本上是在同一空间内展开的,这个空间即他的故乡高密东北乡。古老、偏僻而闭塞的高密东北乡,成了实现其雄心勃勃的文学计划的地方,正如托马斯?哈代(T.H ardy)笔下的英格兰南部的“威塞克斯”地方,或福克纳(W.Fau lkner)笔下的美国南部约克纳帕塔法县一样,同样相似的还有加西亚?马尔克斯(G.G.M ar2 quez)所描写的南美乡镇马孔多。这些作家通过对自己故乡的生活方式和一般生活状况的描写,传达了某种带普遍性的人性内容和人类生存状况,将一般的乡情描写转化为对人的“生存”的领悟和发现。在这个意义上,莫言与上述这些作家是比较接近的。这样就使得莫言的作品超越了一般“乡土文学”的狭隘性和局限性,而达到了人的普遍性存在的高度。在这个方面,与莫言同时代的作家中,只有刘恒的部分作品与之比较接近。

与一般“乡土文学”不同,莫言笔下所展现的是另一个中国农村:古老的、充满苦难的农村。这不是一个历史主义者眼中的某个特定时期乡间,而是一块永恒的土地。它的文化与它的苦难一样恒久、古远。时间滤去了历史阶段附着在乡村生活表面的短暂性的特征,而将生活还原为最为基本的形态:吃、喝、生育、性爱、暴力、死亡……这种主题学上的转变,一方面与“寻根派”文学对人性的探索有关(莫言在最初亦曾被视作“寻根派”之一分子);另一方面,它又比“寻根派”更加关注生命的物质形态(比如人的肉体需要和人性的生命力状况等),而不是文化的观念形态(诸如善、恶、文化原型或象征物之类)。在物质化的生存方面,中国农民饱受苦难。他们的生存

苦难与他们的文化传统一样古老,比任何其他的文明形式(无论是宗法制的还是公社制的)更接近他们生存的本质。这正如莫言在早期作品《售棉大路》中所描写的那样,丰收的农民喜气洋洋地交售棉花,同时却依然饱受着恶劣的生存条件所带来的痛苦。这种痛苦,就如同那位卖棉的姑娘因月经来潮所感到的生理痛苦一样,是与他们的生命本身密不可分的,甚至可以说,是他们的肉体生命的一部分。这一点,只有深谙农民生活本质而不被一般文化观念所迷惑的人,才能深切地感受得到。

如果将中国农村仅仅理解成一个悲惨世界,这是远远不够的。那些远离乡村生活的人往往只是这么看,以便自己高居于农民之上,并垂怜于他们。农村,尤其是中国农村,与苦难杂糅在一起的往往还有一种生活和快乐,这正是乡间文化的复杂性所在。中国乡间文化自古以来就是这么一种苦难与快乐的奇特的混合物。八十年代中期的“文化寻根运动”对此特性有所发现,但“寻根派”作家无法理解这一特性奇妙之处,因为他们往往抱定某种僵死的文化理论模式和简单的历史进步论观点,而不能容忍乡民在苦难与快乐相混杂的泥淖之中生存的现状。“寻根派”作家只能根据自己的文化冲突模式(野蛮 文明,古老 现代……)对乡间文化作出生硬的评审,在“蒙昧”、“荒蛮”、“落后”等简单标签的掩盖下,将农民生活的复杂性和真实意义化为乌有。

莫言的早期作品在一定程度上带有“文化寻根运动”的痕迹。不过,莫言的意义在于,他没有简单地追随“文明冲突”模式,而是卸去了种种遮蔽在农村文化上的观念外衣,将农民生活的最基本的方面暴露出来了。《红高粱家族》从表面上看是一个抗战题材的故事。这类题材倘若从文化层面上加以处理,则极容易变成一个古老文明与现代生活相冲突的

寓言,如“文化寻根派”的电影《黄土地》那样。但莫言在这部小说中更重要的是描写了北方中国农村的生存状况:艰难的生存条件和充满野性的顽强生存。

在这里,莫言引出了一个关于“原始生命力”的主题。这一主题首先可以通过其所描写的野生的“红高粱”这一富于象征寓意的意象而得以确立。这些野生的、蓬勃的“红高粱”,既是农民们赖于生存的物质食粮,又是他们生存活动的现实空间他们在高粱地里野合和打埋伏。这里是性和暴力、生命和死亡的聚合地。“红高粱”蓬勃的野性和旺盛的生命力,成为北方中国农民的生命力的象征。《红高粱家族》显然超越了其题材所固有一般意识形态和文化历史观念的含义,而是展现了中国人的生存活动与生存环境之间的复杂关系,并包含了更为深刻的关于生命力的寓意。

与此主题相关,莫言笔下的主要人物往往不是那种由于正统文明观念所认定的所谓“历史主体”,而是那些被主流历史排斥在外的人群。在《红高粱家族》中,参与那场英勇的战斗的主角是一帮由土匪、流浪汉、轿夫、残疾人之流拼凑起来的乌合之众。然而,正是在这些粗鲁、愚顽的乡下人身上,莫言发现了强大的生命力。站在正统的文化历史观念立场上看,这些人是历史的“边缘性人物”。他们的生存方式和行为,大大僭越了文明的成规。他们随意野合、杀人越货、行为放荡、无所顾忌,是未被文明所驯化的野蛮族群。在他们身上,体现出了生命力的破坏性因素。莫言赋予这种破坏性和生命强力以精神性,升华为一种“酒神精神”,正如他在作品中将那些野生的红高粱酝酿成高粱酒。这一由物质向精神的转换,透露了民族文化中所隐含的强悍有力的生命意志。

莫言笔下的另一类形象妇女,同样也表现出对生命强力的赞美。如《红高粱家族》中的奶奶、二奶奶,《食草家族》中的二姑,《姑妈的宝刀》中的孙家姑妈,等等,这些女性尽管命运多蹇,但她们都有着大胆泼辣的性格,敢作敢为的精神,而且,还有着健壮的体格和旺盛的生殖力。她们是生命的创造者和养育者。在她们身上,显示了生命力的生产性的一面。这种富于生产力的母性形象,在《丰乳肥臀》中达到了辉煌的高度。作者将“大地式”的旺盛的生殖力和广博的母爱赋予了那位饱经苦难的母亲。而在另一处,母亲的形象则发生了衰变。在《欢乐》中,齐文栋的母亲是一位衰朽的、丧失了生育力的母亲。作者特别地描绘了这位老年妇女的颓败的身体:因生育过度、生存的艰辛和时间的侵蚀而变得不堪的身体。然而,正是这样一位母亲,成为少年齐文栋惟一的保护者。在这个形象中,包含着作者复杂的情感:既有对“大地母亲”广博的爱的赞颂和感恩,又有对生命力衰颓的追悼。

我们不难看出,对于生命力主题(无论是其破坏性方面还是其生产性方面),莫言都以一种肯定的态度来表现,但值得注意的是,这一肯定性的主题却又是通过父辈形象才得以展开。从《红高粱家族》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乃是站在子辈的位置上来追忆父辈的故事。小说的一开头便写道“一九三九年古历八月初九”这一双重的纪年方式标明了“父”与“子”的历史距离。“父辈”的生活状况以过去时态存在,而“子辈”则只能依靠对过去了的“父辈”的辉煌生命的追忆而苟活。在《红高粱家族》中,明显地存在着一个族系级差:“爷爷”余占鳌“父亲”豆官“我”。这一“族系链”,就生命力角度言之,则表现为“力的衰减”。“爷爷”是一位匪气十足、野性蓬勃的英雄,“父亲”则在一定程度上仰仗着“爷爷”的余威。更加意味深长的是,“父亲”带着“爷爷”杀敌的武器,却只是对一群癞皮狗作战,并且,在这场并不体面的战斗中,自己丧失了两枚睾丸中一枚。这也就意味着其生殖

力(生命力)的减半。至于“我”,一个现代文明社会中的分子,在作者看来,则是更为内在和更加彻底地被“阉割”了。与“父辈”的生机勃勃的感性生活相对照,现代的“子辈”“满脑子机械僵死的现代理性思维”,有着“被肮脏的都市生活臭水浸泡得每个毛孔都散发着扑鼻恶臭的肉体”,“显得像个饿了三年的白虱子一样干瘪”。回到“红高粱”的隐喻世界之内,作者则是将现代的“子辈”比作劣质、杂芜、缺乏繁殖力的“杂种高粱”。孱弱的不肖之子,在《红高粱家族》中尚且是一个隐匿的形象,而到了《丰乳肥臀》中,则被直接揭露出来。生命力在上官金童那里退化到婴儿状态。

由此可见,“生命力主题”在莫言那里同时还包含一个深的“文明批判”主题。与“寻根派”的一般立场不同,莫言并未以简单的历史主义眼光来看待“文明”进程,没有将“文明”处理为“进步 保守”的单一模式,而是“文明”放到“生命力”的对立面,把它看成是一个“压抑性”的机制,并由此发现现代人普遍的生存困境。

文明的压抑机制和文明与生命力之间的冲突,在莫言反映现实生活题材的作品中表现得更为充分。这一主题集中体现在莫言笔下的“小男孩”形象上。十二三岁、倔强、粗野、机敏、沉默寡言、生命力旺盛,而且有时还会恶作剧,这种小男孩子形象在莫言笔下经常出现,形成了一个系列。最早是出现在《透明的红萝卜》中的黑孩,此外,还有《枯河》中的小虎,《红高粱家族》中的豆官,《遇仙》、《大风》、《猫事荟萃》等作品中的“我”,《酒国》中的少年“金刚钻”、少年余一尺、“小叔叔”、“生鱼鳞皮肤的小子”,以及《丰乳肥臀》中的司马粮,等等。这些小男孩,他们无论是在生理上还是在心理上都尚未成熟,他们没有资格享受成人的权利,却必须(像莫言本人那个时代几乎所有的中国孩子一样)首先承受成人世

界的生存痛苦,而且,可以说,他们是那个时代苦难生活的最大受害者。《猫事荟萃》、《酒国》等作品中对孩子的饥饿感的描写和发育不良的黑孩,均表明了这一点。然而,对于一个儿童来说,更大的苦难尚不在于此。莫言在表现“种的退化”观念的同时,更注重文明压抑机制对现实生活的遏制作用,首先即体现在对儿童生命力的遏制。所谓“文明”,对于儿童而言,乃是父辈的、成人的特权。在文明的“进化树”上,儿童似乎是介于动物与人类之间(成人们的确时常称他们为“小畜牲”),是有待进化的“亚人类”,因而必须受到成人的“文明监护”。然而,这一监护首先便意味着压抑和惩戒,甚至是必要的暴力手段,以便对儿童身上残存的“动物性”、“野性”加以驯化。这样,在成人与儿童之间便存在着一个“权力结构”,“父 子”关系表现为“施暴 受暴”关系。在《红高粱家族》这样的历史故事,莫言尚且假想了一种理想的父子关系(余占鳌与豆官之间的带有较多父爱成分的保护性关系),而在现实生活题材的作品中,父子关系则呈现一种紧张的对抗性的关系。这种关系在黑孩和《枯河》中的小虎身上,达到了残酷的程度。

另一方面,同样是在这些小男孩们身上,莫言发现了潜伏在脆弱的外部形象之内的顽强的生命力。黑孩在打了多日的摆子之后,变得更加单薄瘦弱了。当他站在成人们出工的队伍中时,生产队长不禁大为惊讶:“黑孩儿,你这个小狗日的还活着?”这类小男孩在严酷的生存环境中变成了“小精灵”,他们以各种不同的方式表现出生命意志的顽强。

短篇小说《铁孩》是一篇幻想性的作品。作者在这篇作品中塑造了两个年龄更小的小男孩。他们生活在五十年代“大炼钢铁”的日子里,饱受了成人荒诞生活所带来的屈辱和饥饿。作者赋予这两个小孩以吃铁的能力。他们吃掉了炼铁的高炉和铁块,吃掉了民兵的枪管。大人们惊恐地把他们认作“铁精”。在

这两个男孩儿身上,表现出了儿童对成人的反抗精神。他们以报复的手段来抗拒来自成人世界的强暴。不过,在小说的结尾,这两个反抗的“小精灵”终究未能逃脱成人的惩戒:人们用狡计将他们俩捕获。与这两个小男孩相近的形象还有《酒国》

中的那位嘴叼柳叶小刀,身生鱼鳞般皮肤的少年侠客。他的存在,一度引起当局的惶恐不安。

黑孩同样也显示着反抗的意志,只不过他以其特有的方式反抗:他沉默。这个“被后娘打傻了“的小男孩始终一言不发,与外部世界的聒噪和喧嚣形成了鲜明的对照。黑孩的沉默意味着对外部世界(即成人世界)的拒绝:通过拒绝语言,来拒绝成人世界的文明。这是一种出自本能的决绝态度。从另一方面,则反映文明对生命力的压抑的程度。

尽管外部世界存在着一种强大的压抑力,但生命本身却有着更为强大的代偿机制。黑孩子用沉默来拒绝与外在的成人世界的交流,拒绝进入成人生活的运作规则之中,作为代偿,他的受压抑的生命意志转向更为内在的发展。最明显的表征之一,即是转向了幻想。幻想,是像黑孩这一类少年最常见的意识状态,黑孩子经常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世界中,这个世界正如他幻想中的红萝卜一样,“金色的,透明”,“晶莹剔透”,是一个丰富、纯净、美丽的梦幻世界。它反衬出外部现实世界的平庸、肮脏、丑陋和残暴。莫言的许多幻想性的作品,如《翱翔》、《梦境与杂种》、《怀抱鲜花的女人》,以及《丰乳肥臀》中的一些段落,都表现了幻想与现实这两个世界之间的对立,并借对幻想世界的肯定来实现对现实世界的批判。

受压抑的生命力之代偿功能还表现为感官系统的异常发达。感觉器官的敏锐和反常,是莫言笔下的小男孩的共同的生理特征。少年“金刚钻”有着神奇的嗅觉,黑孩有着超常

敏感的听觉和视觉,王十斤(《

红耳朵》)长有一对硕大无朋、有灵性、感情丰富、“古今未有

过的”红耳朵。有些孩子甚至还有诸如吃铁、飞翔之类的特异功能。孩子们的感官系统较少受到成人文明化意识的干扰,更多地保持着原始的敏锐、丰富和自由的状态,它更直接地向外部物质世界敞开。莫言赋予这些孩子们以夸张的感官,并通过他们的感官感受到了这个神奇的世界。

几乎所有的读者都注意到了莫言小说语言的强烈的感官刺激性。对感官经验的大肆铺张,几乎成了莫言小说叙述风格的标志。在一些作品(如《欢乐》、《爆炸》、《球状闪电》,等)中,对感官经验的自由渲染甚至代替了叙事,而成为小说的核心成分。极度膨胀的感官成了叙事的主角,它使叙事的历时性转化为当下的生命感受,同时,也使由理性的总体化原则构建起来的叙事链断裂为瞬间感官经验的碎片。莫言笔下的世界变成了一个感官的王国,一个由瞬间的感官经验碎片拼合起来的物象世界。这样一个富于刺激性的、支离破碎的感官世界,映现了主体内部的基本状况:那是一个充满着焦灼和渴望的、骚动不安的世界。通过小男孩的形象,通过感性化的经验世界,莫言肯定了人的感官生命和肉体存在,也从根本上肯定了人的生命力。在这里,也寄托了莫言本人对生命的理想:通过感官和肉体的充分解放,达到生命的自由状态。莫言笔下的高密东北乡虽然是一个偏僻的北国乡村,但那里的生活并非一片宁静。它既有原始的单纯和质朴,又充满着喧哗与骚动。我们注意到,莫言很少关注平静安逸的日常生活(在这一点上,他有别于新写实派小说家),而是喜欢描写一些脱离了常轨的生活事件,如《红高粱家族》中的荒诞的战争、血腥的杀戮、疯狂的野合、神奇的死亡、隆重的殡葬,《酒国》中的盛宴,《天堂蒜薹之歌》中的骚乱,等等。这些事件使日子非常化,如同节日一

样。脱离常轨的日子总是令人迷狂,因为它使人们暂时摆脱了制度化的生活的约束,而服从于欲望的宣泄和满足。对这种反常生活场景的描写,赋予莫言的作品以“狂欢化”的风格。

狂欢化的生活与制度化的生活有着迥然不同的逻辑。前者遵循着生命本能的惟乐原则;后者遵循着理性的惟实原则,它在一定程度上可视作生活的文明化的结果,是对惟乐原则的限制和压抑。狂欢化的原则是对既定的生活秩序的破坏和颠倒。莫言小说的狂欢化倾向首先即表现在这种破坏和颠倒之上。崇高 卑下、精神 肉体、英雄 非英雄、美好 丑陋、生 死,诸如此类的价值范畴的分界线模糊不清,价值体系中的等级制度被打破,对立的价值范畴在一个完整的生命体中共生。在《欢乐》的结尾处,莫言明确地道出了自己的写作理想:“梦幻与现实、科学与童话、上帝与魔鬼、爱情与卖淫、高贵与卑贱、美女与大便、过去与现在、金奖牌与避孕套……互相掺和、紧密团结、环环相连,构成一个完整的世界。”然而,这个“完整的世界”并不能在制度化的现实中诞生,只能诉诸狂欢化的瞬间。值得注意的是,莫言小说的狂欢化倾向并不仅仅是一个主题学上的问题,而同时,甚至更重要的,还是一个风格学(或文体学)上的问题。从某种意义上说,狂欢化的文体才真正是莫言在小说艺术上最突出的贡献。

制度化的文体和话语方式与制度化的生活在表现形式上是极其相似的。它们都要求一个外在的权力意志赋予它们以秩序和价值尺度。从叙事性作品方面看,制度化的叙事话语要求一个外在的总体性的观念构架,借以实现对事件的编织并赋予意义。这一类作品中最典型的是历史故事。一般历史故事的灵魂是“时间”线性的历时性逻辑,并对这一“时间”观念加以神化。在一个封闭的时间段内,历史话语赋予事件在逻辑上的完整性

和秩序。另一方面,历史故事还要求塑造英雄。随着时间的顺延,主人公成长为英雄。英雄是对时间逻辑的最终完成,同时,也是时间的意义的呈现。因而,制度化的话语结构是对现存的世界秩序的内在维护。它肯定了现存的等级制(事物的秩序、人物的价值等级,等等)和价值规范。

在莫言的作品中,时间的链条却显得十分松弛脆弱。即使是一些表面上看属于历史故事的作品,如《红高粱》,叙事的时间链在经常出现断裂。过度膨胀的瞬间感觉迫使时间暂时中止,形成一个膨大区,如少年豆官在高粱地里对浓雾的感受。而在另一些作品中(如《爆炸》、《球状闪电》等),叙事的时间逻辑干脆让位给感受的空间逻辑,极度膨胀的感觉占据了全部的叙事空间。这些作品在几个瞬间中包含了复杂的时间经验,并且,叙事的话语空间随着感觉的扩散而充分敞开,突如其来的开头和了无结局的结尾是这类作品中经常出现的现象,现时性的经验片断与历时性的经验片断共生共存,并相互穿插和交织。总之,叙事在时间上的完整性、封闭性和单一向度被打破,由时间所建构起来的历史话语秩序也因之而瓦解。

与此相关的是,莫言笔下很少出现所谓“英雄”形象。正如前文所述,莫言作品中的主人公都是一些边缘性的人物。一些较为重要的人物形象也不曾在时间的序列中变得更高大些。余占鳌(《红高粱家族》)始终是一个匪气十足的江湖人物,高级侦察员丁钩儿(《酒国》)的经历则是一个堕落和覆灭的过程,一部理想主义的沉沦史。这便宣告了制度化的时间神话的破灭。

《欢乐》也许更能体现莫言小说的狂欢化的话语规则。整部作品从头至尾记录了一位有精神障碍的中学生齐文栋的意识活动,下面是一个比较典型的话语片断

你的耳朵里混杂着各种各样的机器声和喇叭声,牛叫马嘶人骂娘等等也混杂在里边;你的鼻子里充斥着脏水沟里的污水味道、煤油汽油润滑油的味道、各种汗的味道和各种屁的味道。?小?姐?出?

?是?香?汗,?农?民?出?的?是?臭?汗,?高?等?人?放?的?

是?香?屁,?低?等?人?放?的?是?臭?屁,(“

?有?钱?人?放?了?一?个?屁,?鸡?蛋?黄?味?鹦?哥?声;?马?瘦?毛?长?耷?

拉?鬃,?穷?人?说?话?不?中?

听。”

)臭汗香汗,香屁臭屁,混合成一股五彩缤纷的气流,在你的身前身后头上间下虬龙般蜿蜒。你知道要?毁?了,?蹋?蹬?了,?这?是?最?后?的?斗?争,?电

?灯?泡?捣?蒜,?一?锤?子?买?

卖,发生在公路上的大堵塞,是每个进县赶考的中学生的大厄运。(着重号为原文所有)

在上面这段引文中,我们可以看出,存在着多重“声音”,或者说,是多重话语系统:中学生齐文栋的生理感受和心理活动、瞬间场景的描述、各种知识话语片断、俚语、俗话、顺口溜、民间歌谣,等等。这些话语的碎片相互嵌入、混杂,在同一平面上展开。卑俗与崇高的等级界面消失,被淹没在多重“声音”混响的话语洪流之中。这种混响的“声音”,杂芜的文体,开放的结构,形成了一种典型的狂欢化的风格,既是感觉的狂欢,也是话语的狂欢。它从根本上否定了制度化的话语秩序。莫言小说狂欢化风格的另一个主要特征是“戏谑”。戏谑的言辞、动作和仪式,是狂欢场面中重要的节目。戏谑,是狂欢的基本逻辑,它构成了制度化生活的权威逻辑的反面。在莫言的小说中,经常能见到一些粗俗的骂人话,如《透明的红萝卜》中生产队长骂骂咧咧的训话,色情的比喻,如《丰乳肥臀》中对云彩的色情化描写;对性欲的描写,如《模式与原型》中对动物交媾的描写以及由此引发的主人公的性激动;对秽物的描写,如《高粱酒》中往酒缸里撒尿,《红蝗》中食草的乡民的粪

便,等等。这类物质主义的描写,通常也正是

产生戏谑效果的基本手段。正如巴赫金所认为的,戏谑就是贬低化和物质化。戏谑化的话语(如骂人话)将意义降落到肉体生活的基底部,而这个基底部,则恰恰是生命的起点和始源。因而,戏谑从某种意义上说,包含着积极的、肯定性的因素,它是对生命的物质形态和生产力的肯定。

戏谑化同时又是一种否定性的美学原则。戏谑化的否定性的一面,主要是通过“戏仿”的方式来体现。在莫言的作品中,经常对那些制度化的文体进行戏谑性模仿。这类文本在《酒国》中出现得最多。《酒国》基本上是一个“戏仿”的本文。故事的主线是对侦探小说的戏仿,李一斗与莫言的通信则是对官样文体和社交辞令的戏仿,而托名李一斗所作的一系列穿插性的短篇小说,则是对现代汉语小说各类文体和主题的戏仿。戏仿以一种与母本相似的形态出现,却赋予它一个否定性的本质。戏仿使制度化的母本不可动摇的美学原则和价值核心沦为空虚,并瓦解了制度化母本的权威结构所赖以建立的话语基础。因而,可以说,戏仿的文本包含着至少是双重的声音和价值立场,它使文本的意义空间获得了开放性,将意义从制度化文本的单一、封闭、僵硬的话语结构中解放出来。从这一角度看,戏仿就不仅仅是一种美学策略,它同时还是一种新的世界观念和价值原则。

无论如何,莫言小说的狂欢化的话语风格为我们展示了一个充满生命活力和欢乐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我们可以看到生命的否定性的一面与肯定性的一面同在,正如死亡与诞生并存。这个世界就像乡村、像大地、像季节轮换、像播种与收获,是一个生生不息的世界。

(本文受上海市高等学校青年科学基金资助)

(责任编辑 林建法)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本科毕业论文 论文题目: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指导老师:涂成林 学生姓名:范志丽 学号:44741412220025 院系:网络教育学院 专业:汉语言文学 写作批次:2015年秋

原创承诺书 我承诺所呈交的毕业论文是本人在老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据我查证,除了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若本论文及资料与以上承诺内容不符,本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毕业论文作者签名:__ 范志丽 日期: 2015年 12 月 12日

摘要...........................................................................................................................I Abstract (Ⅱ) 一、语言的修辞手法灵活多样………………………………………………………………………………… 二、语言风格幽默诙谐………………………………………………………………………………………… 三、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四、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五、狂欢化、变异化的语言结构……………………………………………………………………………… 六、乡土气息浓厚……………………………………………………………………………………………注释………………………………………………………………………………………………………………参考文献…………………………………………………………………………………………………………致谢词……………………………………………………………………………………………………………

莫言作品的乡土意识

莫言作品的乡土意识 摘要 在当代中国的小说创作中,莫言的小说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文学成就。在莫言的小说中,“乡土意识”作为一个明显的存在已经被很多研究者所发现并讨论。但本文试图在现有的研究基础上,对莫言小说中的“乡土意识”做进一步的剖析与解读。在莫言二十余年的小说创作中,农村题材、农民形象和童年视角屡屡出现,并且小说中的自然环境、故乡景物、动物牲畜等描写都具有高度的拟人化特征,这一切在莫言的笔下变成了具有生命感的鲜活存在。这样独特的写作方式与审美追求与莫言的“乡土意识”紧密相连。本文通过把握莫言小说中所呈现出的“童年记忆”、“故乡情结”、“土地观念”和“天人合一”等重要元素,结合它们的特征与成因进行梳理与分析,试图论证莫言对于故乡、对于大地的情感与他对于母亲的情感体认是具有一致性的,同时我们也可以看到这种情感对于莫言的价值观具有最根基、最核心的意义。 关键词:童年记忆;土地观念;乡土意识。

目录 一、莫言小说中的“故乡情结” (4) (一)莫言的童年记忆 (4) (二)故乡在莫言小说中的呈现 (6) 二、莫言小说中的“土地观念” (7) (一)人生与土地 (7) (二)“天人合一”与“大地之母” (8) 三、“乡土意识”对于莫言小说的意义 (10) (一)“乡土意识”作为莫言小说素材的源泉 (10) (二)“乡土意识”作为构建莫言式民间历史的基石 (11) (三)“乡土意识”作为故乡、土地与母亲的情感统一体 (13) 四、参考文献 (15)

一、莫言小说中的“故乡情结” (一)莫言的童年记忆 童年是一个人成长的重要时期,人在童年时期就开始了对于世界与自身的感悟与认知。西方精神分析学派尤其认定,一个人的童年经历对于他以后的成人生活具有决定性影响。奥地利的医生兼学者弗洛伊德常常用个体的童年经历来解释其成年以后的异常行为。在他之后的荣格认为:祖先的记忆也存在于今天的我们的头脑中;法国的学者拉康则认为,人不过是在模仿人自身之外的“他者”。一个人对于世界的最初的感受与记忆,以及童年生活的环境与环境中的人,对其往往具有异常深远的影响,这在人的一生中都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一个作家的童年经验与记忆,对于其创作的影响是巨大的。对于莫言,更是如此。 在莫言20岁参军之前,他是个完全在农村里长大的孩子,连热水澡都没有洗过。他的《红高粱》、《天台蒜薹之歌》、《丰乳肥臀》、《檀香刑》、《四十一炮》以及《生死疲劳》都是清一色的农村题材,主要人物也是农民。他的中篇小说中的《司令的女人》、《透明的红萝卜》、《欢乐》、《三十年前一场赛跑》以及短篇小说中的《初恋》、《苍蝇与门牙》也都是地道的乡土小说。 中国乡土小说的开端应该追溯到上个世纪初期,最具有代表性的莫过于鲁迅的“乡土小说”。知识分子与农民是鲁迅笔下最常见的两种人物类型。①鲁迅的乡土小说比较有代表性有《阿Q正传》、《故乡》、《祝福》、《离婚》和《社戏》等作品。鲁迅乡土小说中的精神视野处在“乡土生活”的上方,在他的小说中透露出的是“觉悟者”对于“尚未觉悟者”的批判与悲悯,正是所谓的“哀其不幸、怒其不争”;②从文本结构上,呈现出的形态正如学者钱理群所描绘的“看与被看”的二元模式,而在思想层面上则是具有五·四时期的文化特征——“启蒙与被启蒙”的二元模式。鲁迅的乡土小说中描绘出的农民形象与乡村世界,更大程度上是作者以一个“外来者”的眼光,居高临下地审视这片土地上的人和事。③ ①鲁迅开创的知识分子与农民两人题材被后来的中国作家一直传承下来,在当代文学中,莫言、贾平凹等人一直是农民题材的孥持者,2008年f}{I连科的长篇小说《风雅颂》则对知识分子做了“另类”的书写。 ②关于鲁迅与“传统文化”抗争的情形与思考,以及对于当下人的感召意义,在当代学者众多的论述中,李新宇先生的感悟与思考显得十分独到而且深刻的,他的《愧对鲁迅》一书在众多讨论鲁迅的著作中卓尔小群,观点新锐精准,而且文笔动人,具体町参见李新宇:《愧对鲁迅》,上海三联出版社,2004年。

文体特点

文体特点

文体特点 小说是以刻画人物形象为中心,通过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具体的环境描写来反映社会生活的叙事性文学体裁。 塑造人物形象、具有完整的故事情节和具体的环境描写是小说的基本特征,被称为小说三要素。 考点透析 ?根据《考纲》规定,文学类文本阅读从三个 不同的能力层级考查学生,考点分三大类, 共八个考点。 ?高考命题人设题问题离不开小说“三要素”, 考生需要知道的是,环境、情节常常是为塑 造人物服务的,塑造人物形象又是为了表达 主题的。 1.分析综合 C (1)分析作品结构,概括作品主题 (2)分析作品体裁的基本特征和主要表现手法?分析文章的结构就是弄清文章的段落层次、 开头结尾、过渡照应等问题,把握行文思路。 概括作品主题考查的是对具体内容的概括 能力。

?小说的三要素,文体特征是阅读解题必须思 考的因素。 ?《考纲》所说的表现手法是指还包括修辞手 法、表达方式在内的艺术手法,主要考查其 表达效果。 2.鉴赏评价 D (1)体会重要语句的丰富含义,品味精彩的语言表达艺术 (2)欣赏作品的形象,赏析作品的内涵,领悟作品的艺术魅力 (3)对作品表现出来的价值判断和审美取向作出评价(16) ?“重要语句”通常指:①结构比较复杂,对理 解文章有影响的语句;②即人们常说的“文 眼”、中心句、总结句、过渡句等;③内涵 较为丰富的语句。品味精彩语句的表现力, 就是分析这一类语句的修辞作用。(20、22、 25、27) ?欣赏形象通常指通过什么手法刻画了什么 形象,通过什么形象抒发了什么情感。作品 的内涵,通常是指作品中表现出来的观点、 思想感情倾向。

3.探究 F (1)从不同的角度和层面发掘作品的丰富意蕴、民族心理和人文精神 (2)探讨作者的创作背景和创作意图 (3)对作品进行个性化阅读和有创意的解读 ?文学经典往往是时代精神的折射,民族精神 的体现,甚至通向全人类的普遍文化心理。 文学形象具有包孕性,这就使得文学作品呈 现出多层次的丰富意蕴,读者视角在历史、 哲学和审美三个层面的转换,往往可以发现 新意蕴。 ?个性化阅读就是要求考生充分调动自己的 生活经验和知识积累,探究文学作品的丰富 意蕴。 ? 第一遍通读文本 何人?主人公是谁? 何事?情节 何理?反映了怎样的社会问题。 人物形象(3、4、8、14、16、20、27、31、32)?小说的核心任务就是通过刻画人物、塑造典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精选版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Document serial number【KKGB-LBS98YT-BS8CB-BSUT-BST108】

本科毕业论文 论文题目:论莫言小说的语言特色 指导老师:涂成林 学生姓名:范志丽 学号:25 院系:网络教育学院 专业:汉语言文学 写作批次:2015年秋 原创承诺书 我承诺所呈交的毕业论文是本人在老师指导下进行的研究工作及取得的研究成果。据我查证,除了文中特别加以标注和致谢的地方外,论文中不包含其他人已经发表或撰写过的研究成果。若本论文及资料与以上承诺内容不符,本人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毕业论文作者签名:__ 范志丽 日期: 2015年 12 月 12日

摘要……………………………………………………………………………………………………………I Abstract (Ⅱ) 一、语言的修辞手法灵活多样………………………………………………………………………………… 二、语言风格幽默诙谐………………………………………………………………………………………… 三、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四、语言色彩丰富,抒情自然………………………………………………………………………………… 五、狂欢化、变异化的语言结构……………………………………………………………………………… 六、乡土气息浓厚……………………………………………………………………………………………注释……………………………………………………………………………………………………………… 参考文献………………………………………………………………………………………………………… 致谢词……………………………………………………………………………………………………………

红高粱——分析莫言的叙事方式和语言特色的文献综述

从《红高粱家族》分析莫言的叙事方式和语言特色的文献综述 【前言】 莫言是新时期以来极具个性的小说家,写作风格大胆。其作品的文学史意义与学术价值日益引起研究界的重视。本文从《红高粱家族》分析莫言的多视角的叙事方式和独特的语言风格。 【主题】 80年代的中国文学界伸手西方现代主义文学思潮的影响,作家的创作具有浓厚的西方色彩。莫言深受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他的作品充满了神秘、诡异、朦胧、空灵的氛围。而且,他又立足于民间文化的源泉,把自己得天独厚的语言艺术,深深扎根于高密东北乡的民族土壤里,广泛吸收了民间文化的生命意义,叙述了“高密乡”的悲欢离合。在创作上,他用具有穿透性的语言、天马行空般的叙述,对中国历史、现实、社会、人性等进行个性化创作,并融合西方现代派,尤其是魔幻现实主义,来表现东方古老民族坚强而又懦弱、伟大而又卑微的品给人以耳目一新的陌生感与惊奇感以及悲剧的美。 一.多视角的叙述方法 詹姆斯说:“讲述一个故事至少有五百种方式,选择什么样的叙述方式叙述结构,是作家主观能动性的表现,而作家叙述方式、叙述结构的不断调整,则是作家对叙述艺术不断探索的表现。如果对莫言的创作做一个考察,就会发现其小说的叙述是多视角的。莫言说过:“我不愿意四平八稳地讲一个故事,当然也不愿意搞一些过分前卫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的东西。我希望能够找到巧妙的、精致的、自然的结构。”“结构与叙述视角有关,人称的变化就是视角的变化,而崭新的人称叙事视角,实际上制造出来了一个新的叙述天地。”这天地就是莫言所实践的多视角的叙述方式,既主客体相互交织,时间、空间打乱,叙述主体打乱,形成了莫言的特殊叙述方法。 莫言1986 年发表了中篇小说《红高粱》在学术界产生很大反响。随后,他又连续写了相关的几个中篇,并将其结集为《红高粱家族》。成为莫言小说创作的代表作品,对以后的小说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有学者认为其为“寻根派”,称莫言是“弘扬民族文化的骁将”[1]。李洁非认为莫言是先锋派,“在莫言哪里,小说写作超越于…讲故事?这个层面?……”[2] 《红高粱家族》的叙事模式成为以后小说写作模式,其中叙事特色达到了写作的高峰,颠覆了以往传统小说写作的规范,他不仅汲取了马尔克斯和福克纳的叙述特色,还结合了中国传统野史的写作特点,从而使《红高粱家族》成为一个经典的文本,对其进行细致的剖析,对理解其他作品具有重要的借鉴作用。 《红高粱家族》的叙事艺术独特新颖,与以前的中国小说的叙事大相径庭,并开创了小说叙事的新纪元,作者在历史叙事和事实叙事、叙事时间上既有西方的理论影响,又有中国民族特色,为以后的叙事提供了经典的仿效范本。 1.虚构叙事和历史叙事 1985年,当代文学开始了“寻根小说”的创作潮流,莫言也深受其影响,开始

小说的文体特点

小说得文体特点 小说就是以刻画人物形象为中心来反映社会生活得一种文学体裁。它得主要特点就是:用艺术概括得方法塑造人物形象;一般有完整得故事情节;对环境做具体描写、 小说得人物就是虚构得,就是作者把现实生活中不同原型得某些特征加以综合熔铸而成得,因此比现实中得原型更为典型。小说中刻画人物得方法多种多样,可以有肖像描写、行动描写、语言描写、心理描写,也可以通过其她人物得反应与态度进行侧面描写等等、小说不仅勾勒人物得轮廓,刻画其性格得一个或几个侧面,还要在情节得发展中表现人物性格得发展与变化。 小说得情节一般比较完整,往往有开端、发展、高潮与结局,有时前面有序幕,后面还有尾声,能显示生活中矛盾得发展过程。情节得巧妙安排对于刻画人物与表现主题有着重要意义。 小说中要具体描写环境。环境描写包括自然环境描写与社会环境描写两类、环境描写就是为交代背景、衬托人物、发展情节、渲染气氛服务得。自然环境描写在小说中表现较多,主要就是为了表现人物得身份、地位、行动,表达人物心情,渲染当时得气氛、 因此,人物、故事情节与环境,就是小说得三要素。 考情分析 文学作品得阅读包括诗歌、散文、小说、戏剧等文学样式得阅读,《普通高级中学语文课程标准》对小说得要求与对散文得要求就是一致得、散文在过去多年得考查中一直占据了绝对份量,小说作为一种人们喜闻乐见得、日常阅读中读得 2004年最多得文体,由于受考试时间、试卷长度等得限制,很少在高考中考到。?北京春季高考与夏季高考辽宁卷得现代文阅读材料选择了小说,2007年宁夏、海南卷、湖北卷,2008年宁夏、海南卷、江苏卷、浙江卷、广东卷高考选用了小说这种体裁,甘肃卷近四年均考散文,09年新高考不排除考小说得可能性,因此,今年得复习备考,小说阅读应引起足够得重视,要未雨绸缪。 用作考试命题材料得小说常选用比短篇小说更短、容量更小、人物更少、情节更单纯得“小小说”(即“微型小说")、这种小说只截取生活得一个横断面,或事件中得一个小片段、小插曲,对人物只勾勒其轮廓,捕捉其主要性格特征得某种光彩或斑点,兼有特写得特点,写法近似速写。这样得小说学生已经读过了不少,掌握了一定得阅读技巧。因此,在今后得高考中,利用“小小说"来检测学生阅读文学作品得能力就是完全有可能得。 1、考查重点: 小说主要考查学生得形象思维能力,重在考查学生对小说得分析综合与鉴赏评价能力,着重从小说整体构思、贯穿线索、社会环境等角度概括小说得主题并对作品表现出来得价值判断与审美取向作出评价;突出小说中人物、情节、环境构成得形象世界,鼓励考生从不同角度与层面发掘作品得丰富意蕴;强调从人物形象、时代背景、环境氛围、细节描写、语言表达等方面探讨作品中蕴含得民族心理与人文精神,对作品进行个性化阅读与有创意得解读。 2、考题选材: 1000多字得微型小说将就是小说考查得重点对象。另外,命题也可能会选取长篇、中篇、短篇小说得一个片段、某一个情节或某一个场景进行考查。试卷阅读

莫言小说创作的转型

[收稿日期]2010-09-15 [作者简介]高翠英(1976-),女,山东莒南人,中国石油大学胜利学院中文系讲师,硕士,主要从事现当代文学研究。 莫言小说创作的转型 高翠英 (中国石油大学胜利学院中文系,山东东营257000) [摘 要] 莫言是一位极具活力的作家,他的小说美丑并存,苦乐相依,生死循环,在一片混乱的场景中开 创了诡异的艺术奇观。他的早期作品有意师法著名/荷花派0作家孙犁,形成了明丽柔美的风格;中期大规模地借鉴西方现代派的创作手法,形成自由不羁、肆虐狂欢的小说世界;后期创作更偏重于在本土汲取创作源泉,小说创作表现出越来越多的/中国元素0、/中国气派0和/民族底色0。这种自/西0向/东0的回归,内蕴作家生命经验的转向,同时也意味当代文学在90年代后整体的转型。 [关键词] 莫言;小说创作;转型 [中图分类号]I206.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3-5935(2010)04-0042-03 莫言是一位极具活力的作家,被誉为中国当代文坛上的/鬼才0。其作品融乡野传奇、家族演义、情色想象于一炉,语言上天马行空、磅礴瑰丽、恣肆汪洋,洋溢着浓重的色彩。其创作中美丑并存,苦乐相依,生死循环,在一片混乱的场景中开创了诡异的艺术奇观。但莫言的创作风格并非一成不变,而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不断变化。本文拟按照时间的变化来分析莫言小说创作风格的转型。 莫言无疑是一个多产的作家,从开始创作到现在,莫言有百篇以上的中短篇小说和十多部长篇小说。莫言小说的创作大致可分为三个时期,第一个时期是从1981年开始创作到1984年秋考入军艺,第二个时期是从1984年秋至2000年,第三个时期是新世纪以后。早期的作品主要描写军营生活和乡土社会的凡人琐事,风格柔美清新;中期作品深受西方文学思潮的影响,以高密东北乡为原型,构造出独特的主观感觉世界;后期,莫言进入新的探索期,创作风格上开始/有意识地大踏步地撤退0,在继承民间文学的基础上,将童年记忆、个人体验和现代派艺术融为一体,形成了诡异而绚丽的艺术风格。 一、莫言早期的作品 莫言的创作始于1981年,这一时期的作品主要 以短篇小说为主,如5春夜雨霏霏6、5丑兵6、5为了孩子6、5售棉大路6、5民间音乐6等。莫言追仿当时的 文学潮流,有意师法著名/荷花派0作家孙犁,语言柔美清新,描绘景物、刻画人物带有深厚的感情,偏重明丽的色彩。作品情感细腻动人,婉约而充满诗意,从中我们可以轻松地捕捉到荷花派的影子。 莫言的早期作品如5春雨夜霏霏6、5岛上的风6等多集中于军旅题材,没有涉及他最熟悉的乡土社会,对此莫言说:/当时我没有明确地意识到我的小说必须从对故乡的记忆里不断地汲取营养。在以后的几年里,我一直采取着回避故乡的态度,我写海浪、写山峦、写兵营,但实际上,我在一步步地、不自觉地走回故乡。0[1]所以在稍后的5民间音乐6、5售棉大道6等小说中,开始出现了乡村场景,在对凡人小事的描写中,体现出作家乡村生活的丰厚积淀。但这一时期由于作者写作态度的功利性和知识结构的不完备,导致了该时期的作品恪守传统的文学观念,某些作品主题先行,从而不可避免地带上了公式化、模式化痕迹。 二、莫言中期的作品 这一时期是莫言创作的高峰期,共发表长篇小说7部,中篇小说近30部,短篇小说及散文近百篇。 4 f f

莫言小说得艺术风格

西北工业大学成人教育学生毕业论文 浅谈莫言小说得艺术风格 所学专业汉语言文学 入学年度 2013级 学习地点奈曼教师进修学校 学生姓名张晓梅 指导教师 完成时间 2015、3、1

浅论莫言小说得艺术风格 张晓梅2013级汉语言文学 【内容摘要】莫言就是新时期以来最具创新意识得作家之一,她在小说语言方面取得得成就引人瞩目。杨扬说:一个作家用什么语言来写作,有时就是先天注定,无法更改得。大家都在用同一种语言,为什么有得作家作品有自己得语言特征,而有得人却没有呢?这就是因为有得作家通过某种发现,唤起了语言中沉睡得不被人注意得东西,而这种语言就是属于作家个人得,只有她能够感受,只有她能够将这种语感得灼热得温度传达出来。一个作家只有寻找到这种语感与语言得表达方式,才算就是开始了自己得文学语[1]。”莫言正就是这样得一位作家,她作品得语言个性鲜明,风格独特。 【关键词】莫言;艺术风格;《红高粱》;《檀香刑》 艺术风格指作家创作个性同具体话语情境所营造得相对稳定得整体话语特色,它包括主体与对象、内容与形式得特定融合,就是一个作家创作趋于成熟其作品达到较高艺术造诣得得标志。其形成就是以作者生活实践得情感体验为基础,以思想倾向得创作为方向,并受到时代精神、阶级属性等众多因素得影响,并最终形成作者独特得风格特点为表现,就是一个不断积淀突破得过程。 一、雅俗共赏得语言 高尔基曾说“文学创作得技巧,首先在于研究语言,因为语言就是一切著作,特别就是文学作品得基本材料”,即文学得第一要素。干脆利落、激情奔放、着意于色彩、但又含蓄内敛,就是一种“莫言式”得语言风格,下面以《红高粱》为例,具体其语言得主要特点为:

文学文体的特点

一、文学文体的特点 1、児童文学を書くときに気をつけること (特集目指せコンクール入賞! 児童文学の書き方) 2、座談会文学二〇一七年から二〇一八年へ : 現実と切り結ぶ文学の前進をめざして 3、書評王佑心著『〈文化翻訳〉で解く日本近現代文学 : 涙香?漱石?荷風?公房』 4、イタリアの「言語問題」における言語と文体の概念 : ダンテ『俗語論』はどのように読まれたか 5、『安元御賀記』の文体と表現 6、『無情』の表記と文体について 7、论日本文学中的季节感和景物观 8、论日本文学的特征 9、浅析日本文学的脱政治性 10、日本文学“物哀之美”与传统理念的关联性 11、20世纪日本文学中的“死亡悖论”管窥--从历史、文本、心理、现实四个维度《拉拉的褐色披肩》的文学文体学研究 12、英美文学中隐喻的美学价值及文体效应——以《金色笔记》为例 13、语篇分析视野下英美文学作品文体特点解读——以诗歌和小说为例 14、论日本文学翻译中的文体性别——以《罗生门》三译本为例 15、试论日语近代文体的形成——以《小说神髓》“文体论”为中心 16、日本现代短歌翻译的文体与形式——结合与古典和歌之对比 17、日本近代小说文体的变迁 18、日本小说翻译策略探索——以「風立ちぬ」为例 19、“传播研究”及日本汉诗人的文体意识 20、距离象似性及其在英美小说中的文体效果浅析 21、英美报纸中人物特写的文体特征 22、日本古代日记文学文体的叙事特征 23、文学沟通中的文体不可通约性——试论日本词学的“他者”声音 24、轻浅的美学:论日本轻小说的文体特征与审美价值 25、浅析日文论文的文体特点 26、浅谈文体对翻译的制约 27、日本汉文小说的创作宗旨及文体 28、日本古代日记文学文体的叙事特征 29、浅谈日本文学的超政治性 30、日本古代文学中“私”意识的形成 31、论日本文学作品汉译中的异化现象——以山崎丰子作品的汉译为例 32、文体与国体——日本近代民族国家转型中的文体变革 33、太宰治女性独白体作品的解析 34、论《人间词话》的文体特点——兼论其对当代中国文学批评的启示 35、弗罗斯特诗歌的文体特点研究——以《雪夜林畔小驻》为例 36、马克·吐温中期作品的文体特点分析——以《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为

莫言小说之创作风格

莫言小说之创作风格 莫言是当今文坛屈指可数的一流作家,他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创作力,他的人生经历造就了他的作品极具个性。他自20世纪80年代中期起以一系列乡土作品崛起,充满着“怀乡”以及“怨乡”的复杂情感,被归类为寻根文学作家。2012年莫言荣获诺贝尔文学奖,使他超越了中国所有作家同行,进入了世界文学之列。他的作品创作不断的追求真正的的民间风格,语言上也不断追求民间口语、戏剧的特点。他的小说运用了很多表现力极强的细节,恰到好处地表现了人物的心理,浓墨重彩的语言风格,给人以震撼力。莫言早期的作品描写童年记忆的乡村世界,表现独特的生命体验;中期受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影响,构造独特的主观感觉世界,塑造神秘的超现实的对象世界,给人以先锋色彩;而后进入新的探索期,激情勃发,画面五彩斑斓,语言充满进攻型、反叛型。以上只是简单的概述莫言的创作特点,下面的内容将会从我个人的角度,从三个方面来论述我对莫言的创作风格的看法。 一、莫言小说的题材内容方面 莫言小说的创作一直都把视线定格在农村,可以说是一直关注农村表现农村。莫言自己认为他选择写农村好像是一种命定,因为他在农村生活了整整二十年,尽管他一直骂

这个地方,恨这个地方,但他没有办法隔断与这个地方的联系。他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他的根在那里。只要他一离开农村,离开土地,进入都市,就会产生一种眷念。因此在以后的一系列创作中,农村的生活就成了他灵感的来源。比如说莫言十三岁时曾在一个桥梁工地上当过小工,给一个打铁的师傅拉风箱生火,中篇小说《透明的红萝卜》的产生就与他的这段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小说中的黑孩虽不是莫言本人,但与他是一体的,心灵相通的。他在农村二十多年的生活,就像电影胶卷一样,一部一部的储存在他的脑海中,这些内容可以写成小说,可以用语言描述出来,农村题材在他的笔下还没有写完,还有许多有意义的东西值得他去写。莫言能一直用农村题材继续小说的创作,并不是一味的编造,而是他掌握了一种同化生活的能力。同化可以把听来的别人的生活当做自己的生活来写,可以把从某个角度生发想象出来的东西当做真实来写,这也就是一种想象力。莫言故乡的一些奇人奇事也有很多被写入了小说中,《红高粱家族》就是融入了许多这种故事。莫言的故乡与他的创作题材的关系也是十分复杂的,故乡对于莫言来说是一个久远的梦境,是一种伤感的情绪,是一种精神的寄托,也是一个逃避现实生活的巢穴。那个地方在他的脑中会永远的存在下去,并提供源源不断的创作素材。 二、莫言小说的语言表达方面

论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

内容摘要:莫言是当代文坛上的重量级作家,其作品在言说的气质上具有异质性:以民间立场消解官方话语,凸显自由意志以颠覆压抑人性的文化传统,以土匪形象解构典型英雄。为了达到言说的目的,莫言运用了多种艺术手段,并在感觉与语言、人称与视角、声音与色彩、文体与结构等的综合使用上具有探索性与实验性,尤其以站在民间立场的写作引人关注。如此手段的运用,虽然给莫言作品增色不少,但也产生局限性的瑕疵。本文试从叙述的异质性、多种手段的运用及二元对立的局限等方面浅析莫言小说的叙述特征与得失。 关键词:莫言;小说;叙述;特征 Abstract:Mo Yan is a heavyweight writer in the contemporary literary world, his works reflects on the temperament of the heterogeneity: the official discourse digests civil position, highlight the repression of free will in order to subvert the cultural heritage of humanity, deconstruct the image of a typical hero with regard to the image of bandits . In order to achieve the purpose of his works, Mo Yan uses of a variety of artistic means , and in perception and language, person and perspectives, sound and color, style and structure , Mo Yan is doing a revolutionary and experimental, especially the writing of folks position draws people’s attention. The use of such means, although the adds much color to the works of Mo Yan, also produces the limitations of the drawbacks . I will try this article from the accounts the heterogeneity 、the integrated use of various means as well as the limitations of binary oppositions to analyze the features of Mo Yan's narration and gains and losses of his works. Key words : Mo Yan ; novel ; narration ; features

莫言小说的基本主题与文体特征

寻找大师 莫言小说的基本主题与文体特征 张 闳 在当今众多的汉语写作者当中,莫言的“声音”是独特的。他既不同于王朔的那种“胡同串子”式的京腔,又不同于苏童、叶兆言等人的那种清雅柔曼的江南话,也不像马原那样一副硬朗有力而雄辩的东北腔,更不像格非、孙甘露等人那样使用一套带欧化倾向的现代知识分子的语言,甚至与他的同乡张炜的语言也迥然不同。张炜的山东话带有几分官味儿:严肃有余、活泼不足、沉闷冗长,令人敬而远之。莫言的“声音”听上去就像是一位农民在说话。例如,在他的成名作《透明的红萝卜》的一开头就让我们听一位生产队长的训话。这种能说会道的农民,一张嘴便是连篇的谚语、顺口溜和粗俗而俏皮的骂人话,其间还夹杂着一些歪七歪八、半通不通的官方辞令:领袖语录、上级指示、报刊社论的言辞,等等,以显示自己不同一般的身份。但是,这种夹生的官腔、杂凑的语言,真正暴露了说话人的农民本性,非但不能令人生畏,反倒叫人觉得好笑。而莫言正是擅长于模拟这一类人的腔调和语体。 与此农民化的语体相一致,莫言小说在取材上大多来自农村生活。即使是描写战争(这通常被认为是莫言作品的另一大题材类型),写的也是农民式的战争,如小说“红高粱系列”中所描写的那样。农村的事物也常是他笔下的表现对象。首先是农作物,如高粱(“红高粱系列”)、红萝卜(《透明的红萝卜》)、棉花(《白棉花》)、蒜薹(《天堂蒜薹之歌》),等等,还有农家的家畜、牲口(如马、羊、驴、骆驼、狗)等动物。此外,农事活动,如修水库(《透明的红萝卜》)、磨面(《石磨》)、摇水浇菜(《爱情故事》)、修公路(《筑路》)等,也总是其作品中使人物活动得以展开的主要事件。这种种乡间的事和物,构成了莫言作品经验世界里最为基本的感性材料,从而给莫言的作品打上了鲜明的“农民化”的印记。 但是,莫言并不是一个通常所谓的“乡土文学”作家。一般意义上的“乡土文学”作家固然也以农村生活为描写对象,但这种意义上的农村乃是相对于其他生活领域(如都市、军营、知识界,等等)而言,这些“乡土作家”特别地关心乡间在外观上和一般生活形式上区别于其他生活领域的特色,并一律带上较为浓重的“乡恋”色彩。他们有的以描写乡间的风土人情见长(如刘绍棠),有的以描写乡间的日常生活情状见长(如汪曾祺),还有的则显得较为深刻一些,他们以描写特定背景下的乡间生活的变迁及其对乡间心理状态的影响为主(如高晓声、贾平凹)。这些作家总是努力追求自己笔下的乡间的独特性,无论在风情、民俗方面,还是在人物和语体方面。然而,这些特色表现得越突出,作品的普遍性意义却显得越薄弱。特定区域的乡土特色过于强烈的色彩,掩盖了作品应有的更为深刻的主题。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的当代文学就是这

莫言小说的沉郁风格

莫言小说的“沉郁”风格 —文献综述及研究思路 [内容摘要]:莫言作为中国当代著名的作家之一,自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涉足文坛起,共创作发表了百余部的小说。虽然莫言的众多小说从表层上看都带有狂欢化的色彩,但深入其中能够发现,他的小说都呈现出一种“沉郁”的风格。“沉郁”作为一种美学风格,在诗歌、小说等众多文学体裁中都有所呈现,而且已经有众多研究者对其进行了相关的探讨并取得了一定的成绩。而作为极富个性的作家之一,莫言也日益引起了评论界的关注,其小说创作中所呈现出的“沉郁”风格也逐渐为评论界所重视。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评论界便对莫言小说及其小说中所呈现出的“沉郁”风格做了不同方面的研究,均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也有明显的不足之处。 [关键词]:莫言;莫言小说;“沉郁”;美学风格 本文所说的“沉郁”风格是就小说创作中所呈现出的一种美学风格而言。文学创作中的“沉郁“风格在中国古代文学批评中是一个既定的概念,它最早是对诗歌风格的一种评价,是指在诗歌创作中以严肃沉重的题材,深沉蕴藉的思想,含蓄曲折的表达,强烈深沉、浓郁忧愤的情感抒发为特点的一种艺术风格。在中国古代,众多诗人的作品都有呈现出“沉郁”这一风格,杜甫便是其中一个代表。“沉郁顿挫”就是他对自己诗歌创作风格的概括。“沉郁”风格作为一种较为成熟的美学风格,不仅在我国古代诗歌中普遍存在,在现当代的许多小说创作中也有所呈现。就小说创作中所呈现出的一种美学风格来说,“沉郁”是指小说创作中通过运用凝重的叙事和悲剧化甚至反讽等的艺术手法,以表现苦难、死亡和暴力等内容,体现作家的现实关怀和悲悯意识为主的一种美学风格。作家表现“沉郁”的目的在于再现真实的社会历史生活,使个人乃至民族的苦难和沉痛变得更加深刻。这种美学风格不仅能传达作家的生活体验和生命感受,同时在阅读时能唤起读者一种压抑、沉痛甚至震惊之感,进而引发读者对现实、对生活的担当。在中国现当代的文坛上,莫言便是其中一位具有代表性的作家。莫言自出道以来,共创作发表了百余部小说作品,这些小说引起了诸多学者的关注,至今研究界对其的相关研究成果相当丰富。虽然莫言小说中有众多对狂欢场景的描绘,其中一些人物形象也带有喜剧色彩,但深入作品其中可以发现,在这些喜剧化、狂欢化的表层下,他真正呈现的内容和表达的思想都是沉重的。而且尽管莫言作品中对“沉郁”风格的呈现与杜甫的有所不同,但其中所蕴涵的“沉郁”这一美学特质都是一样的。通过归纳相关研究可以发现,研究界对莫言小说的研究主要是集中在写作立场,艺术特色,丑陋现象和独特风格的来源上,但对小说中所呈现出的“沉郁”之美学风格的研究还是有所欠缺,值得进一步去探讨。 一、研究背景 莫言作为中国当代文坛极具个性又十分勤奋的作家之一,自1981年进行文学创作开始,一直保持着旺盛的创作精力。出道至今,莫言共创作发表了包括《丰乳肥臀》《檀香刑》《四十一炮》《蛙》等在内的十一部长篇小说和将近百部的中短篇小说,是当代文坛值得大家去关注的一位作家。尤其是2011年莫言凭《蛙》获得“茅盾文学奖”,2012年又荣获“诺贝尔文学奖”,这些荣誉不仅使其小说在国内产生巨大影响,同时也在国际上享有更高的声望,并且研究界掀起了一阵

莫言小说研究综述

中 国现当代文学研究 odern chinese 2006.06 莫言,八十年代涉入文坛。他的《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等在当时文坛刮起了一股旋风,引起了颇为广泛的瞩目。其后,莫言一直保持旺盛的创作力,不断有新作品问世。当然既有震撼人心的佳作,也有不尽如人意的作品,但这并不妨碍评论界对其的关注。从最初的惊异、惊叹乃至交口称赞(当然也有少数不和谐的声音)到后来的多层次开掘,评论界对莫言的研究日渐深入。现将主要学术观点综述如下: 一、对莫言艺术感觉的研究 读莫言的作品,往往可以感受到一种自由,心灵、感觉和生命的自由。这种奇异的独特的艺术感觉强烈地触动着人们的每一根神经。因而,很多研究者将视点投向莫言的艺术感觉。 张志忠《论莫言的艺术感觉》⑴、朱向前《天马行空——莫言小说艺术评点》⑵等文都认为,莫言的小说之所以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主要在于他有着奇特的艺术感觉,它能化熟识为陌生,化熟视无睹为拍案惊奇。王慧在《莫言小说评点》⑶中说:“莫言大胆地以富有张力的感觉描写取代了对对象的描写刻画,以感觉的奇异超常取代了描画的逼真酷似,甚至以感觉的变异夸张来组织故事的文本形态。”正如评论者所指出的,莫言的艺术感觉具有产生通感的能力,能够容纳荒诞事物并产生荒谬的感受,从而制造一种透明的幻觉、荒诞的真实、全方位全感知的艺术氛围。 以上的分析主要是把握了莫言艺术感觉的特点,阐明莫言在外部形态上所具有的特征,但还未能作深入底蕴的分析。钟本康在《感觉的超越、意象的编织——莫言<罪过>的语言分析》⑷一文中认为,莫言的感觉世界是通过超常的变态的感觉建立起来的,具有超越阀限的、同幻觉杂糅的、心理变态下的感觉的特点。研究已逐渐深入莫言小说的艺术内核和深层机制,来探讨其艺术感觉背后的支撑物。 当然,关于莫言小说的艺术感觉,评论界在指出其优点的同时,也分析了其缺陷。朱向前《天马行空——莫言小说艺术评点》一文中曾明确指出:“他(指莫言)的艺术感觉固然颇为特异,但缺乏节制,任其泛滥,有时反而会淹没更为重要的东西,并且造成重复与冗长。”吕芳在《新时期中国文学与拉美“爆炸”文学影响》⑸一文中则更是不客气地指出,早期作品《透明的红萝卜》中那种富有神秘色彩的感觉 笔调确实耀眼夺目,但在发表几篇力作后,莫言的感觉开始重复与泛滥。至《欢乐》、《红蝗》等篇,那种神秘感的丧失与泛性主义因素的过度介入,使莫言的感觉走上宿命之途。文中,吕芳还对此分析了原因,认为这与莫言在吸取马尔克斯影响时,没有顾及本民族文化传统的审美习惯有关。 二、对莫言审丑描写的研究 莫言的作品充斥了大量对丑恶现象、污秽事物的描写,即便是给他带来巨大声誉的《透明的红萝卜》、《红高粱》等也不乏此。其后他在一些重要作品中始终不厌其烦地大量描写性、暴力、血腥等,对此,评论界看法不一。 对于莫言《红高粱》中审丑描写,一些评论家是持包容甚至是褒扬态度的。杨联芬在《莫言小说的价值与缺陷》⑹一文中认为,一些暴力血腥场面的描写,如活剥罗汉大爷,虽然残酷却是美的,它可以使读者在震撼与恐惧中宣泄悲愤,进而达到情感的净化,升华出振兴民族的强烈意识。雷达的《历史的灵魂与灵魂的历史——论红高粱系列小说的艺术独创性》⑺一文也认为,“就小说特定环境的残酷和狰狞来说,作者不隐恶不虚美的史笔态度没有什么错处。” 贺绍俊、潘凯雄在《毫无节制的红蝗》偺一文中认为,作家敢于写丑,把丑纳入艺术视野并无不可,甚而至于是勇气可嘉的。然而写丑的终极目的是要使人们从丑中发现美,莫言在这方面显然做得不够。朱向前在《新军旅作家“三剑客”——莫言、周涛、朱苏进平行比较论》⑼中也认为,莫言为审丑而审丑的癖好使其作品变得空前迷狂、偏执、紊乱和晦涩。 如果说评论界对《欢乐》、《红蝗》等审丑描写的评论是一个序幕的话,那么《丰乳肥臀》、《檀香刑》中的审丑描写则引起了评论界更为广泛的关注。然而,与前相同,评论界的看法仍然是截然不同、壁垒分明的。 陶琬在《歪曲历史,丑化现实——评小说<丰乳肥臀>》 ⑽ 一文中说:“小说对淫荡污秽的性行为和对性的荒唐淫乱的 思维活动的极力渲染和恣意描绘,已到了荒谬绝伦的程度”。李建军在《是大象,还是甲虫》⑾一文中也指出:莫言对酷虐心里和施暴行为的夸张的叙写,缺乏一种稳定而健康的心理支持,甚至是持欣赏态度的。 谢有顺、张清华等人则对此提出了异议。谢有顺的《当死亡比活着更困难——<檀香刑>中的人性分析》⑿从人性的角 ○马艳艳 裴秀红 莫言小说研究综述

浅析莫言写作风格

浅析莫言小说写作风格 “创作者要有天马行空的狂气和雄风。无论在创作思想上,还是在艺术风格上,都必须有点邪劲儿。” ——莫言 在当代作家中,小说家莫言虽然来自于民间,但毋庸置疑,莫言是中国当代文坛最具创新个性的作家之一。莫言以语言风格独特和创作理念个性化而著称。在20多年的创作生涯中,他自觉秉承自我超越的创新精神,创作出了很多具有独异风格的作品。《红高粱》《红蝗》《檀香刑》《蛙》等作品为当代文坛作出了巨大的贡献,本文便以《红高粱》《檀香刑》为例浅析一下莫言小说写作风格。 莫言的故乡在山东高密县,他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多年。这里是他灵感的发源地,自从小说《白狗秋千架》中第一次出现“高密东北乡”这个概念后,他以“高密东北乡”为背景创作了一系列的小说,其中以中篇小说《红高粱》和长篇小说《檀香刑》影响最大,思想和艺术成就也最高。这两部小说,从对过去时态的回溯中,窥探、展现和审视我们民族的文化心理世界。小说中的人物,亦正亦邪,亦官亦匪,亦高尚亦粗俗,爱憎分明,敢做敢为,充分表现出了民间人物的丰富性与复杂性。在艺术上,莫言以诡谲多变的风格和冷漠、粗犷、精致而不乏华丽的描述给人以耳一新的陌生与惊奇之感,给人以悲剧的震撼之美。 一.民间表述的新境界 莫言在与大江健三郎的一篇名为《寻找“红高粱”的故乡》的对话中声称:“我想我的…高密东北乡?应该是一个开放的概念,而不是一个封闭的概念;应该是一个文学的概念,而不是地理的概念。”莫言的小说构筑了一个充满生命活力与野性的乡土世界——高密东北乡,对民间进行审美表达和批判,借此探究生命本质和本原意义。 莫言的小说充分表现出了对传统审美方式、表现模式和悲剧美学原则的颠覆,大量运用反讽、黑色幽默等技巧,给人以新奇和丰富的审美意蕴。《红高粱》中的余占鳌与《檀香刑》中的孙丙,并不是典型意义上的“抗日英雄”和“抗德英雄”,如余占鳌的土匪习气,他“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再如孙丙,他最初的抗德动机是德国人修铁路会破坏风水,他在组建农民军时自称是岳飞转世,并分封诸将,作战时口念咒语,装神弄鬼。莫言有意偏离了传统的正面典型人物的塑造方法和审美原则,而是让他们停留在真正的农民心态上,充满了生活原色,使之呈现出一个似乎是未经雕琢的人物原型。 反讽和调侃也是莫言最常用的手法之一,写到最惨烈处,往往笔峰一转,把读者带入一个貌似“尴尬”的境地,给人一个更广阔的想象世界和更复杂的感觉空间。如《红高粱》写中孙五剥罗汉大爷的人皮时的描写,“一股焦黄的尿水从两腿间一蹿一蹿地龇出来”、“父亲看到大爷的耳朵苍白美丽,瓷盘的响声更加强烈”。总之,莫言笔下的悲剧打破了统悲剧审美观念,开辟了民间表述的新境界,推动了民间表述的演进与发展。 二.独特的叙事风格 小说是叙事的艺术,在这方面,莫言是积极的探索者。他的小说受到福克纳的意识流和马尔克斯叙事模式的影响。在《檀香刑》的后记中,莫言说:“《檀香刑》是我的创作过程中的一次有意识地大踏步撤退,可惜我撤退得还不够到位。”从这句话中可以看出,莫言力求从早年西方现代派的影响中走出来,发挥中国传统小说的叙事特长,从而形成自己的叙事特色。《檀香刑》在叙事中融入了民间说唱艺术,使西方现代文学技巧与我国民间文学技法得到了有机融合,在民族化的道路上向前迈入了一大步。 《红高粱》与《檀香刑》的发表时间间隔十多年,在叙事艺术上,后者比前者更加成熟和进步。首先,在叙事结构上,对故事和情节的展开,《檀香刑》避免了《红高粱》单声道的叙述,而是多声部的合奏,狗肉西施、县官、刽子手、戏班班主等各色人物分别以适合各自个性的浪语、恨声、狂言、恨声等形式展开叙事,客观上又构成一个整体。《檀香刑》极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与叙事特征

作品研读总第期 MangZhong Literature 439 论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与叙事特征 ◎夏艳艳 (铜仁学院教育科学系,贵州铜仁554300) 引言 出生于20世纪50年代的莫言,因为其作品充满着深度的怀乡和怨乡的感情,被放置在“寻根文学”作家队伍的行列,他先后出版了《红高粱家族》《食草家族》《生死疲劳》《丰乳肥臀》《蛙》等作品,莫言自荣膺2012年诺贝尔文学奖之后,对其小说的相关研究呈现“井喷”趋势。作为一个农民家庭出身的作家,他的乡土情结与生命情怀使其作品充满着乡村知识分子的敏感和厚重。莫言的成功,让我们想起了路遥。路遥对于乡土世界的描绘,激发起了我们的希望,然而路遥过早地去世;这种燃起的希望又落在了莫言的身上。因此,莫言的成功某种程度上也是对路遥等一代充满乡土忧患意识的作家的告慰。对于莫言而言,其对语言的贡献远远超过对小说技巧的贡献。换句话说,莫言对于语言的实验和创新,使其小说充满了一个独特的乡土世界。莫言在语言上的大胆创新使其成为建国后在小说创作方面,独树一帜的作家,与高行健在小说技巧方面的贡献不同,莫言对语言的独特建构使得他成为一个有别于中国其他作家的佼佼者。莫言对语言的建构在于他大胆地打破语言的理性束缚,表现了感性化的语言体系,莫言试图改造词汇,使词汇产生一种变异,在某种程度上来说,莫言小说的语言变异使得他备受争议。本文试图对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做出阐释,从而探讨莫言小说语言上的叙事特征。 一、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 莫言小说的语言修辞就是指莫言在创作小说的过程中,对于词汇的改造和创新使其语言表达的效果具有强烈的修辞特征。莫言所构建的语言世界以色彩缤纷为主,在莫言的小说中,修辞无处不在,可以说,莫言是一个十分会掌控语言的作家,通过他刻意的改造,使语言为他叙事所需要的。在莫言的语言修辞中,隐喻手法的运用最为常见,莫言总是把具体的人物关系摄入隐喻的表现手法,从而凸显整个乡土社会;如移就手法的运用:莫言在描述一件事的时候,喜欢用语言来描述另外的事情,以此对比和暗衬,达到叙述目的;对于变用,莫言最擅长的就是对词汇的变异使用,诸如通过对熟悉词汇的改造和翻新等;此外,莫言语言的修辞手法还有诸如仿词、夸张、双关、谐音、反语、反讽、戏仿等。其中,在词汇的变异和创新方面,莫言确实是一个高手,这在他的小说中处处可见。 总体上来说,莫言对语言的革新主要有如下几种方式:一是旧词新用、熟词生用。莫言常常对一些习以为常、约定俗成的成语或词语进行改造,从而产生一种新鲜感,尤其对一些旧词,通过改造后用其描绘具体的人物或场景,形象逼真,惟妙惟肖。二是断章取义,制造起义。这种断章取义是作家刻意为之,可以说,莫言最喜欢的就是刻意地断章取义,从而制造歧义,这种歧义又是为语言的修辞服务的,为塑造人物服务的。三是更换语素、拆分词组;莫言喜欢拆分词汇,或拆分一些谚语,使得语言的修辞效果更加明显,有时候体现为一种对比,有时候体现为一种衬托,或反讽、或比喻等,总是让人既熟悉又新奇。四是截取语素,颠倒语序。莫言在处理一些语素的时候,或是故意截取,或是颠倒语序,导致语言呈现一种似是而非的效果,有时候对数字的处理也同样如此。 如“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见《欢乐》),作家把急急忙忙进行拆分,一方面通过拆分之后形象表达诸如此类场景,另一方面,形成强烈的对比。通过拆分一些相对固定的词汇,再添加一些意思进去,改变词组的固有结果,使其前后的语序关系发生变化,语言的修辞作用得以扩展。再如“我在作品中也添了油加了醋撒了味精”(见《酒国》),莫言把添油加醋进行拆分,从而为语言的修辞功能服务。莫言喜欢用对比,尤其是词汇对比,虽然有堆积词汇之嫌,但是通过语言的对比,使得其修辞效果产生了巨大的衬托张力,如“高密东北乡无疑是地球上最美丽最丑陋、最超脱最世俗、最圣洁最龌龊、最英雄好汉最王八蛋、最能喝酒最能爱的地方”(《红高粱》),他在这个句子中,用了四对“最”对他的家乡高密进行语言描绘,以此体现高密所具有的独特魅力。又如“四老爷蹲在春天的麦田里拉屎,其实并不光是拉屎,他拉出的是一些高尚的思想”(见《鲜女人》),对于这种描述来说,莫言试图把一些特定语境的词汇运用到另外的语境中去,强化语言的修辞效果。对于夸张手法的运用,莫言可谓得心应手,通过夸张的表现手法,使得语言的修辞效果啼笑皆非,如“只有俺老赵坐得稳,为国杀人立大功,砍头好似刀切菜,剥 0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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