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传》的女性主义考量

在后宫权力的争斗中，虽然胜出，却是以爱情的丧失、 善良的丢失，人性的迷失为代价，最终变得算计、阴狠。 剧末，当她 以 皇 太 后 的 身 份 躺 在 床 上 时，已 是 虽 生 犹 死，虽胜尤败。为获男性世界宠爱，女性与女性之间形 成一种争斗关系，无数阴谋和阳谋的得逞或流产无不 折射出在男权规约之下女性所发生的人性扭曲与人格 异化。
虽然剧中不断演绎了诸多争宠的故事，但是在佳 丽三千的后宫随着容颜老去失宠是诸多嫔妃注定的结 局。为了巩固争宠的成果，要保全自身的最好办法就 是生育。因此，无论是皇后还是甄嬛、华妃，她们后宫 生涯中一项最重要的事业就是生育，从最根本的意义 来说，生育行为本身已经失去了天伦之乐的真意，它成 为母体得以保全自身的手段，沦为权力斗争的工具，母 亲形象在此也被消解与重构。因此，从《甄嬛传》里我 们看到了封建等级制度下女性作为金字塔底下最苦难 深重的一层所遭遇的惨烈人生。
一、女性生存的悲歌 《甄嬛传》是一曲女性生存的悲歌。剧末，贵为皇 太后的甄嬛为新的皇帝选秀，暗示着封建男权统治下 女性悲剧的轮回，表现了剧作者对中国传统女性命运 的同情与悲悯。后宫的女人生命贱如蝼蚁，身受夫权、 君权、皇权的多重压迫，在多重权力制约下沦为男性世 界的“他者 ”。 纵 观 全 剧，从 人 物 数 量 上 来 看，女 性 占 绝大多数，但是，这个占绝大多数的女性的头顶均悬挂 着一柄“达 摩 克 利 斯 之 剑 ”，那 就 是 无 处 不 在、无 时 不 有、无人不惧的无比庞大的封建男权。这种权利形成 一张巨大的网，所有处于网中的女性无论生活乃至言 行都如履 薄 冰，并 导 致 诸 多 女 性 的 人 格 被 严 重 异 化。 《甄嬛传 》塑 造 了 许 多 被 权 力 严 重 异 化 的 女 性 形 象。 曾经活泼开朗的华妃为想天长地久地拥有帝王之爱， 不断排除有可能成为竞争对手的同类，深陷于各种阴 谋及阳谋之中，而日趋骄横、跋扈、残忍。作为一人之 下万人之上的皇后也逃不脱人格严重分裂的命运，她 深爱皇上但一生都不得皇上所爱，因此夺其所爱的亲 姐姐和其他受宠的嫔妃便成为眼中钉、肉中刺。而宫 廷历练又使她明白权力是最管用的尚方宝剑，看着皇 帝在众多嫔妃之中流连忘返，她妒恨不已却不得不以 母仪天下的气度去掩盖这一切。天真烂漫单纯的甄嬛 ·4·
在后宫戏普遍美化帝王，并借助“穿越”的伎俩使 无数佳丽梦想回到古代演绎绝世无双的爱情故事时， 《甄嬛传》的横空出世无疑给了那些沉迷于古典虚幻 情爱中的当代白领一记响亮的耳光。它以虚实互补、 写实主义与象征主义相结合的表现方法，揭示了封建 性别秩序下女性的人生遭遇，暗示了千百年封建男权 统治下女性的悲惨命运，因此，它实际上是女性历史命 运的巨大隐喻。其间所体现的现代女性意识在物欲横 流、拜金横行的当代社会更是显得弥足珍贵。
二、清醒的女性意识 作为现代电视剧，《甄嬛传》表现出了清醒的女性 意识。这在价值观混乱、众多女性丧失女性独立意识 的现代社会无疑是一剂醒脑的良药。在父母之命、媒 妁之言的封建 社 会，爱 情 是 不 能 自 己 做 主 的。 “所 有 妇女从最年轻的岁月其就被灌输一种信念，即，她们最 理想的性格是与男人的截然相反： 没有自己的意志，不 是靠自我克制来管束，只有屈服和顺从于旁人 的 控 制。”［2］在封建男权社会，多少女性崇奉“嫁鸡随鸡、嫁 狗随狗”时，甄嬛却表 现 出 了 可 贵 的 爱 情 主 体 意 识。 在她的爱情观里，不仅要对方爱自己，也要求自己爱对 方，只有两情相悦才能天长地久。因此，当温实初对他 表白时，她 果 断 地 拒 绝 了，这 是 具 有 现 代 意 识 的 爱 情 观，难能可贵。当许多女性把选上秀女作为自己的人 生追求时，甄嬛却并不羡慕、追求那一份浮华，也不愿 意成为万千妃嫔中的一个，因为她知道皇宫虽是繁华 之地，却难独 立、难 自 主、难 有 一 份 属 于 自 己 的 爱 情。 在爱情与物质、地位、荣华之间，她更看重爱情，她渴望 能够在坊间寻得一个真正的爱人。这种爱情观在物欲 横流，多少人梦想嫁入豪门的当代社会，无疑具有一定 的进步意义。 当她被选入宫时，天真地以为和皇帝一起也能够 享有寻常百姓的夫妻之情。在爱恋之初，她称皇帝为 四郎，渴望能够超越虚幻的帝王之爱而拥有一份脚踏 实地的世俗之爱，然而，随着她入宫经历的丰富，逐渐 领悟到帝王对后妃情感的实质是控制欲和占有欲。若 危及皇位，一切所谓真情都是可以抛弃的。也正是领 悟了这种微 妙 的 帝 王 心 态，觉 察 到 了 皇 帝 的 虚 伪、狡 诈、阴险，甄嬛勇敢地在精神上独立起来。因此，甄嬛 的宫廷斗争史，也是一部女性摆脱依赖，争取独立自主
实际上，被选入宫的少女都是情窦初开的年龄，她 们天真浪漫活泼单纯，带着某种青春的向往或憧憬，从 “民间”走入“庙堂”。虽然这个“庙堂”并非真正的朝 堂，但其中的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明争暗斗比起朝堂 有过之而无不及。剧本的力量就在于它写出了“鲜花 是怎样凋零的”、“废铁是怎样炼成的”，它充满悲悯与 愤慨地揭示出在男权社会的强大制约下女性异化的过 程，这个过程本身就指向对以男权为中心所形成的君 权、夫权、皇权的犀利洞察与批判。为了在权力之网中 生存下去，脸蛋和一切能够取悦皇帝的手段被嫔妃们 无所不用其极。但 是，“美 丽 的 统 治 是 没 有 中 间 道 路 的，女人，不是奴隶就是女皇，在不被崇拜时，会立刻遭 到侮 辱。”［1］ 一 旦 得 宠，金 银 珠 宝 荣 华 富 贵 接 踵 而 至； 一旦失宠，则墙倒众人推。世态炎凉在“后宫”这个封 建社会权力最集中的典型环境中得到最直白、最赤裸 裸的表现。因此，争宠，成了生存下去的法则。而被附 着了太多权力、物质与算计、权衡的真情或者假意最后 都必定是一份被异化的情爱。在与虚幻的君王之爱的 任何缝隙间所生长的两性之爱都不可能长久，眉庄和 温实初在长久的相处中，渐生情意，到眉庄临死的那一 刻，两人才敢相互表白。叶澜依暗恋果郡王（ 即果亲 王） ，被皇帝纳为妃子后这份纯真的爱情依然没有改
收稿日期： 2012 － 05 － 20
变，但只能暗怀情愫，当她完成复仇的使命后，便带着 幸福和满足的微笑割腕而去。甄嬛曾经用心爱过皇 帝，但是当她经历了失宠、流产、羞辱、禁足、被害等人 生不堪时，逐渐认识到在后宫中只有得到皇帝的宠爱 才能安身立命，认识到皇帝对她更多的也不过是占有 欲时，此份爱情就已变质。她与果郡王是真爱，在君权 的笼罩下，他们的爱恋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并以皇帝 毒死果郡王告终。
表现出来的女性自主意识、精神独立意识在当代社会具有现实意义。同时，《甄嬛传》也表现了日常生活之于女性的永
恒意义。
关键词：《甄嬛传》； 女性主义； 两性生存； 日常生活
中图分类号：I206． 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344X（2012）07-0004-03
作者简介： 马 英（ 1977 － ） ，女，湖南岳阳人，讲师，博士，研究方向为女性文学。
2012 年 7 月 第 29 卷第 7 期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学报 Journal of Hubei University of Education
Jul． 2012 Vol． 29 No. 7
《甄嬛传》的女性主义考量
马英
ቤተ መጻሕፍቲ ባይዱ
（ 湖北第二师范学院 文学院，武汉 430205）
摘 要：《甄嬛传》描写了封建男权文化下女性生存的悲惨现实，她们丧失自由，生命贱如蝼蚁，人格严重异化。剧作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