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与中国文化》读书报告
《士与中国文化》读书笔记

《士与中国文化》读书笔记《士与中国文化》这本书某种程度上已经成为中国关于士人在传统中国地位与功能相关论述的基本范式。
余先生接续钱穆先生的衣钵,继而发扬光大之。
这本书不只是作为学术论文的典范,也有余先生化不开的士人情怀与文化中国的情结在。
“士”是中国传统社会的中坚力量,对中华民族政治、文化等状况的形成有着无可替代的贡献。
在社会的发展过程中,这个阶层的内涵、外延以及禀赋都在发生着变迁,不仅仅与政治密不可分,对于意识形态层面的文化影响更是深远。
《士与中国文化》较为全面权威地为我们解剖了这些内容。
在漫漫历史长河中,“士”这样一个特殊的群体在中国文化史上占有特殊的地位,从整体上看,“士”的形成及演变在中国历史上也确然具有高度连续性的传统。
余英时先生在他的《士与中国文化》中说:“中国历史上的‘士’大致相当于今天所谓的知识分子,但两者之间又不尽相同。
”“我们如果要追溯历史,从孔子算起,中国‘士’的传统至少已延续了两千五百年,而且流风余韵至今未绝。
这是世界文化史上独一无二的现象。
”士是中国历史上起着重要作用的一个独特的阶级。
我们可以粗略地说士是我国的知识分子。
可是这并不是士所包含的涵义。
以及士,士大夫,士君子等一系列的称谓所代表的阶级群体,文化思想,都在我国历史上占有独特的地位。
在中国两千多年的封建社会中,逐渐形成了独特的士文化。
士属于知识分子阶层,而中国封建时代的知识分子阶层是一种政治力量。
士与知识分子是两个概念不完全相同,后者纯属于社会学的范畴,是指社会知识与智慧的承担者;前者却兼有伦理学的上的意义,它同时也是社会道德的承担者。
因为儒家思想是中国封建社会的正统思想,所以传统文化中士的标准就是儒家的道德标准。
“仁”是儒家的最高境界,所以达到了“仁”的境界的人,可成为“完人”,孔子把它定为士的最高标准。
其实,士还有其一般标准,那就是“内圣外王”,自强独立。
这里面包含了三个方面的意思:一是要严格地加强自身道德与文化修养,即“内圣”;二是要有入世精神,为社会做贡献,即“外王”;三是在精神上要独立,如“士可杀不可辱”等价值观长期以来被人们认同。
士与中国文化读书笔记

士与中国文化读书笔记【篇一:士与中国文化读书笔记】《士与中国文化》①读书笔记序今天西方人常常称知识分子为“社会的良知”,认为他们是人类得基本价值(如理性、自由、平等等)的维护者。
知识分子一方面根据这些基本价值来批判社会上的一切不合理的现象,另一方面则推动这些价值的充分实现。
自序第2页“知识分子”并不泛指一切有知识的人,首先必须是以某种知识技能为专业的人;同时还必须深切的关怀着国家、社会、以至于世界上一切有关公共厉害之事,而且这种关怀又必须是超越于个人(包括个人所属的小团体)的私利之上的。
所以有人指出,“知识分子”实际上具有一种宗教承担的精神。
自序第2页康德“有勇气在一切公共事务之上运用理性”,乃为近代知识分子的精神。
自序第4页古希腊哲学家是否与西方近代知识分子是一脉相承的?答曰:“否。
”古希腊哲学家向往的是“静观的人生”(由希腊文“理性”翻译而来),即以静观冥想为人生的最高境界;他们虽重视理性,但他们的“理论理性”不屑用于康德所谓的“公共事务”上,也就是说他们冥想的理论并不是拿来解决现实世界的问题。
而西方近代知识分子,他们向往的是“行动的人生”,即把他们所研究出来的理论拿来解决现实世界的问题,旨在用实践来改变世界。
自序第5—6页基督教教士与古希腊哲学家有什么不同?与近代知识分子又有什么关系?基督教是一种“救世”的宗教;它不但为西方文化树立了最高的道德标准,而且持此标准以转化全世界。
从积极的一方面看,它在中古文化史上的贡献是无可否认的。
基督教的教士之中有人教化了入侵的蛮族,有人驯服了君主的专暴权力,更有人发展了学术和教育。
显然和希腊的哲学家不同,他们做的正是改变世界的工作。
希腊哲学家并没有对奴隶制度提出怀疑,中古教士则明白的宣称奴隶制度是不道德的,因为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
因此,就文化和社会使命而言,欧洲中古的教士确具有“近代知识分子”的性格之一面。
但另一方面,基督教又有严重的反知识、轻理性的倾向;知识必须从属于信仰,理性也必须匍匐于上帝的“启示”之前。
《士与中国文化》读书笔记

《士与中国文化》读书笔记《士与中国文化》△《中国知识分子的古代传统——兼论“俳优”与“修身”》1、俳优并非严格意义的知识分子,二者存在身份上的重叠,如东方朔。
2、俳优的说话方式——嬉笑怒骂,讽刺等为文人所借用,如苏东坡“嬉笑怒骂,皆成文章”。
3、文人用这种方式来表达意见的,被称为狂士,狂士说真话而见弃,或有被杀的危险,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意见。
4、三代而至周,至春秋战国,礼崩乐坏而“道”不兴,因此才有了知识分子来承担“道”,懂礼仪的士人来传道,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孔子是第一位知识分子。
中国知识分子的“道”与帝王的“势”有相互依存亦相互对立的关系。
帝王需要“道”来增强“势”,维护“势”的合法性,因此有时会采取一些措施保证其为己所用。
但知识分子的道没有可靠的途径保证自己的地位,只能依靠知识分子的人格。
因此“道”很容易屈从于“势”,但只是分子为此做出很多努力,才会出现中国强调“德”与知识分子自身修养的做法。
思考和总结:春秋制度解体,士的解放同时亦是其经济基础的消失。
春秋战国的士因此才需要去游说,希望自己的学说得到重用,另一方面,如孔、孟这样的士,因为政权的需要而论道,他们纷纷解释什么样的道才是最好的。
士的这种责任感从何而来呢?试回答:古代的读书人都习礼、乐等,从旧制度的动摇中而解脱出来的贵族,都对国家有一种责任感,天然地继承了这种使命。
△《汉代循吏与文化传播》1、循吏对文化的传播,传播儒家大文化,传至边区,保证了虽国灭但大一统或对汉文化的认同仍在。
所以中国文化及传统可以一直传承下去。
2、循吏的这种教化,导致文化中“师”重于“吏”,“教”高于“政”,中国文化重于传教,不重求源。
3、①大传统代指精英文化或上层文化,小传统代指通俗文化或未受正式教育的一般人。
中国大小传统之间的顺利流通,“雅言”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②观风采谣是为了理解各地不同的“小传统”,以利于推行风化政策,即文化统一,同时限制皇权。
大传统与小传统的意义并不单纯。
《士与中国文化》读后感

《士与中国文化》读后感
今年的读书活动,我在党校的推荐读本书目中看到一本书——《士与中国文化》。
这本书的名字很快吸引了我的兴趣,从书名可以看出其叙述的主要对象就是‚士‛。
那么究竟什么是‚士‛,与中国文化又有怎样的一些联系?
这本书的作者余英时教授是美国哈佛大学的华裔史学家,一位以中文写作为主且专注于中国文化史和思想史的学者,获得了美国国会图书馆颁发的、有‚人文诺贝尔奖‛之称的‚克鲁格人文与社会科学终身成就奖‛,是华裔学者获此奖的第一人。
余教授在各历史阶段中选择了若干有关‚士‛的发展的中心论题,然后对每一论题进行了比较具体而深入的分析,其目的是通过这一重点的研究方式以展示‚士‛在中国文化史上的特殊地位。
书的序言中阐述了‚士‛的现代意义:‚‘士’在古代大致相当于今天所谓的‘知识分子’。
那么究竟什么是‚知识分子‛呢?余教授引用了西方学术界的一般理解:‘知识分子’首先必须是以某种‚知识技能为专业的人;他可以是教师、新闻工作者、律师、艺术家、文学家、工程师、科学家或任何其他行业的脑力劳动者。
‛而且它必须‚深切地关怀着国家、社会、以至世界上一切有关公共利害之事‛,并且‚超越个人的私立之上的‛
关于‚士‚的起源,书中所记‚‘士’在古代主要泛指各部门掌事的中下层官吏。
多数近代学者都认为士最初是武士,经过春秋战国时社会变动转化为文士‛,‚士最初是最低级贵族‛。
到春秋战国时上层贵族下降,下层庶民上升,士阶层是上下流动的汇合场所,人数随之大增。
当时农人可上升为士。
这一阶层扩大,使得士不再是有职之人,从固定的封建关系中游离出来,进入一。
《士与中国文化》读书报告

《士与中国文化》读书报告《士与中国文化》是余英时先生的代表作之一。
在这部作品中,余英时将对汉学的研究置于与世界其他文明共同演进的大背景下,强调中国文明发展的连贯性和特殊性,这是有学贯中西的学术背景的学者们特有的眼光。
这与“唐宋变革论”的争议有异曲同工之妙。
唐和宋在文化的性质上有显著差异,内藤湖南的“唐代是中世纪的结束,而宋代则是近世的开始”更是斩钉截铁地划定了唐宋这个历史节点的特殊性。
然而中国文化一脉相承,在时间上难以割裂,唐宋的变革基础是承袭前朝的制度而来。
不是割裂,而是强调,是在历史长轴中勾勒出唐宋这一环。
《士与中国文化》充分体现余英时要“在西方文化的对照之下”,力图整理岀中国士人思想变化的脉络的思维。
这里不得不提到两个人,启发和影响了他在汉学研究的思维和观点。
余英时师从钱穆,他的作品,从学脉上或者学术关注情绪上,都有钱穆的印记。
师承钱穆“从历史上去寻找中国文化的精神”的治学理念,余英时认为学术研究本身便具有内在的批判力,他的不少观点是对老师的研究的重新思考和发扬光大,《士与中国文化》就是其中之一。
西学方面,余英时于1956年至1961年就读于哈佛大学,师从杨联升先生。
在访谈中,他说自己从杨联升先生的社会经济史研究中受益颇多,能将思想放到整个社会经济、历史的背景下来看,希望尽量用想像力来还原历史,思考一种制度如何诞生,在运用中会发生什么问题,而不光在材料上做文章。
《士与中国文化》开篇自序中,余英时从历史比较的观点上,将中国的士与西方的知识分子作对比。
其中西方常常称知识分子为“社会的良心”,其基本性格与中国孔子所揭示的“士志于道”极为相似。
而“在公共事务上运用理性”,即是将所学用于对社会责任的承担,与维护社会基本价值,都是“士”的重要的特征。
余英时本人也认同知识分子对公共事务的责任和价值,尽管自称对政治只是“遥远的兴趣”,但却时常发文评论时政、文化,对于台湾服贸争议和香港游行等公共议题,他均有发声。
论《士与中国文化》中“士”与西方知识分子的异同[权威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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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士与中国文化》中“士”与西方知识分子的异同[权威资料]论《士与中国文化》中“士”与西方知识分子的异同【摘要】我们从小就听过“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士志于道;士穷不失义,达不离道......得志,泽加于民;不得志,修身见于世。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
”等等这样有关“士”的句子。
古代社会,也把人也分为“士、农、工、商”四个不同的阶级。
如果从先秦时期的孔子来看,士这一阶级已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可见“其身份地位在我国历史上的重要。
本文将主要从中写道“士”与知识分子的异同着手,分析产生中国独特“士”文化,以及不同的“士”结局不同的原因。
【关键词】士;知识分子;道;势;中西余英时先生的《士与中国文化》不仅谈及了“士”这一群体的来源,发展,性质,精神面貌,还谈及了士所追求的“道”与现实中的“势”之间的关系,对两者不同的处理方法所得到的不同结局。
都对我们今天了解当代的“知识分子“是大有裨益的。
到底什么才是士呢,从概念上来看,中西方的士没有较大的区别,书中明确解释,知识分子“首先也必须是以某种知识技能为专业的人;他可以是教师、新闻工作者、律师、艺术家、工程师、科学家或任何其他行业的脑力劳动者。
但是如果他的全部兴趣始终限于职业范围之内,那么他仍然没有具备`知识分子’的充足条件。
根据西方学术界的一般理解,所谓‘知识分子’,除了献身于专业工作以外,同时还必须深切地关怀着国家、社会、以至世界上一切有关公共利害之事,而且这种关怀又必须是超越于个人(包括个人所属的小团体)的私利之上的。
”我们从这里就可以看出士这一阶层是有着一种强烈的社会责任感的,书中形容为“宗教承当的精神”。
但中国的士(知识分子)与外国的知识分子却有着内在的不同。
我们可以用“超然”和“介入”这两个属性来说明。
简单来讲,超然,即知识分子要有自己的“领土”,去从事自己的事业、文化、专长等等,与社会士保持独立与分隔的。
而介入,是指知识分子在能够“出世”之后又必须“入世”,能够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关心和参与到社会公共事务中。
觉民行道,任重道远——读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

9神州文化觉民行道,任重道远——读余英时《士与中国文化》杨莎中国石油大学(北京)马克思主义学院余英时先生将“士”与中国文化联系起来,从文化史和思想史的角度来呈现“士”的精神风貌,其中很多传统文化的价值观念对当今社会的“知识分子”仍然有很深远的影响。
“士”已一去不复返,代之而起的是现代的“知识人”,我们要在批判中去去启发当今的知识群体来促进文化和思想的发展与进步,正如余英时先生所说:文化和思想的传承与创新自始至终都是士的中心任务。
一、士的起源与演变春秋战国之际,周代封建秩序崩坏,“士”从固定的封建关系中游离了出来,“士”的地位逐步从贵族的末席转变为平民的首座,过去那种“有职之人”的“士”成为自由流动的“游士”。
而起于文化秩序崩坏的“哲学的突破”则使原来有职事而无更高的精神凭籍的“士”发展了自己的精神凭籍,即所谓的“道”。
因此,余英时先生用孔子的“士志于道”来概括其基本特征,指出中国的“士”作为一个特有的“社会阶层”以“道”自任,他们的人生追求是治国、平天下。
正是基于对中国文化与思想上这一传统的认识,余先生指出,中国知识分子“明道救世”的传统一直延续了两千多年,这是世界文化史上光辉的一页,实际上也应该成为我们当今知识群体的价值取向。
但是,对于余先生把“士”当作一个社会阶层这一点,我并不认同。
应该用“群体”来代替“阶层”这一说法,“社会阶层”这一说法把“士”这一概念及范围太过局限化,因为“道”的重任虽在“士”的身上,但是它的实现却是社会上人人分内之事,所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纵观历史,推动社会发展的不只是文中所提的“士”,草根阶层也大有人在,群众力量功不可没,正所谓“高手在民间”。
二、“士”处在道与势之间的关系在中国历史上,关于“道”尊于“势”或“势”尊于“道”的争论从未停止。
无论是儒家还是道家都用一种超越的“道”来批判现实世界,尤其是儒家之“士”坚持“道”高于“势”,主张用他们的“道”来纲纪世界。
士与中国文化读书笔记.

《士与中国文化》①读书笔记序今天西方人常常称知识分子为“社会的良知”,认为他们是人类得基本价值(如理性、自由、平等等的维护者。
知识分子一方面根据这些基本价值来批判社会上的一切不合理的现象,另一方面则推动这些价值的充分实现。
自序第2页“知识分子”并不泛指一切有知识的人,首先必须是以某种知识技能为专业的人;同时还必须深切的关怀着国家、社会、以至于世界上一切有关公共厉害之事,而且这种关怀又必须是超越于个人(包括个人所属的小团体的私利之上的。
所以有人指出,“知识分子”实际上具有一种宗教承担的精神。
自序第2页康德“有勇气在一切公共事务之上运用理性”,乃为近代知识分子的精神。
自序第4页古希腊哲学家是否与西方近代知识分子是一脉相承的?答曰:“否。
”古希腊哲学家向往的是“静观的人生”(由希腊文“理性”翻译而来,即以静观冥想为人生的最高境界;他们虽重视理性,但他们的“理论理性”不屑用于康德所谓的“公共事务”上,也就是说他们冥想的理论并不是拿来解决现实世界的问题。
而西方近代知识分子,他们向往的是“行动的人生”,即把他们所研究出来的理论拿来解决现实世界的问题,旨在用实践来改变世界。
自序第5—6页基督教教士与古希腊哲学家有什么不同?与近代知识分子又有什么关系?基督教是一种“救世”的宗教;它不但为西方文化树立了最高的道德标准,而且持此标准以转化全世界。
从积极的一方面看,它在中古文化史上的贡献是无可否认的。
基督教的教士之中有人教化了入侵的蛮族,有人驯服了君主的专暴权力,更有人发展了学术和教育。
显然和希腊的哲学家不同,他们做的正是改变世界的工作。
希腊哲学家并没有对奴隶制度提出怀疑,中古教士则明白的宣称奴隶制度是不道德的,因为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
因此,就文化和社会使命而言,欧洲中古的教士确具有“近代知识分子”的性格之一面。
但另一方面,基督教又有严重的反知识、轻理性的倾向;知识必须从属于信仰,理性也必须匍匐于上帝的“启示”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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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与中国文化》读书报告一,全文综述余英时先生首先从不同的资料和古书中剥离他人对这一论题的见解,然后一一加以评论或修正。
如说文解字中说“推十合一” 、“士,事也”,他补充说,以“事”训“士”太过宽泛,而“推十合一” “通古今,辨然否”等定义则仅适用于发展至定型阶段的士,而非士的原始意义。
而“士即农夫”的说法,恐怕过于古远。
在士的起源问题上,多数学者认为士原为武士。
于先生认同顾颉刚先生勾勒的士之起源的历史轮廓,但认为其对于士的转化的看法仍需补充。
而后,他从古书史料中总结得出关于士的起源的结论。
综合《孟子》《礼记》及金文中的记述,原本士是低级贵族,处于大夫和庶人之间,且后来,随着传统封建秩序逐渐走向解体,士与庶人的地位趋于平等。
春秋战国时期,由于社会阶级流动,上层贵族的下降和下层庶人的上升,士的人数也随之大增,导致士阶层的社会性格发生了基本改变。
而根据几条引征古文的时间集中在公元前六世纪和五世纪之交,可知各国的剧烈政治斗争和封建阶级制度的崩坏的发生,也促成了贵族下降、庶民上升,士阶层的扩大。
余先生根据一段《战国策》中描写一个“四民杂处” 社会的文字,分析出这样一个四民社会的成立不是短期形成,而必须以士从底层贵族转化为高级庶民为前提,直到春秋晚期以后才存在。
士的身份由此被确定在“民”的范畴之内:他们从封建关系中游离出来,进入一种“士无定主”的状态,因而这些有学问有知识却没有固定职位的人开始寻找就业方式,即入“仕”。
因而“仕”是伴随士民而来,士民的出现真正标志着中国知识阶层的兴起。
在士的文化渊源上,余先生认为,顾颉刚对武士到文士的转变论证虽已被多数人接受为定论,但其中仍有自相矛盾的地方,对他的看法进行修正和补充。
由古文记叙可以看出,古代贵族所接受的教育是文武合一的,贵族都具有较高的文化教养。
而到了后期贵族开始“不知礼” ,也表明贵族时代走向没落。
而士的形成也非从武士蜕化而来,而是自有文化渊源。
此外,在士阶层的发展上,余先生认为,古代知识阶层的兴起在于社会变迁有关的同时,更与学术思想的发展有关。
春秋战国礼崩乐坏之后迎来百家争鸣,原本合一的道术被分裂,这一过程就是四大古代文明都曾经历的所谓“哲学的突破”。
人们对人类的处境和基本意义达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理性认识。
中国的诸子百家也开始对传统的礼乐教化提出批判,或至少在王官之学外有其突破。
以儒家而言,中国的“哲学的突破” 最为温和,因为诸子百家新的教义往往具有“托古”的因素。
余先生根据诸多古书中的记载和他人的论断综合得出结论,指出中国这种“哲学的突破”的特点。
在“道”的中国特征上,余先生首先在古代文字中找出“道统”观念的端倪,然后从诸子百家的文字中找出了关于“道统” 的不同理解和阐释。
仁义是儒家之道,孟子亦指出“道尊于势” ,把坚持道作为一种尊严,而荀子又论“道”归之于“治”,主张用儒家之道垄断政治,但也保持了士当以道自任的看法。
墨家的墨子对于道的认知则是“尚同” ,着眼于道的实现。
因而先秦诸子,最终都把道归结到“治国平天下”之道,用以安排人间的秩序,具有入世的性质特点。
此外,在君主礼贤上,余先生引用史料,分析事实,指出知识分子阶层的黄金时期中,他们敢议论批评国事,低位身价居高,甚至与统治者之间保持一种师友的关系;而后国君养贤的风气过去,但博士制度却被保留。
在其后一段,余先生更引用多篇史料记载,研究了古代被养贤的“食客”的待遇与状况,其中很多是出身贫困、借做游士为机以图温饱,甚至仕宦。
总而言之,余先生在这一章中主要论述了士阶层的兴起渊源和发展变化,其中引用大量他人观点或记述,然后加以评论,或肯定而加以补充和论证,或否定而加以修正;在论证环节,引用大量史料和古籍,从中寻找与士阶层身份直接相关的证据或间接的端倪,把各类细节汇总,得出了一个对于士阶层状态的整体刻绘。
余先生主要得出结论,首先,士阶层的诞生非从武士蜕化而来,而是自有其渊源;然后,由于社会动乱,士阶层从低级贵族扩大并转为高级庶民,并且拥有了新的地位身份。
以士民阶层的确立为标志,中国知识分子阶层真正出现,他们脱离原有的阶层而属于一个新的特殊社会阶级;其中不乏以图温饱的贫民和追求官宦名位者,他们积极努力辅助统治者治国,并从而将道统等思想融合到政治中去,使道统充分发挥了其入世作用。
在知识分子的性格特点上,西方学者对知识分子的看法统一在“以批评政治社会为职志”上,而他们的身份往往也具有俳优的成分,既在社会秩序之外,又能置身其内,以讽刺君主。
余先生指出来,中国古代的一部分知识分子也与俳优有一些关系,引用司马迁之言,可知当时的文史专家在帝王心目中也是可以加以戏弄的。
知识分子借这种方式说真话、讽刺朝政,而不至于遭到报复毁灭。
这样的情况在历史上有东方朔、枚皋、王琚等人以及各种演员为实例。
但是作为俳优也难以完全免祸,有时知识分子甚至需要装疯卖傻,以狂自居,才能逃脱报复,这又有萁子等人为例子。
但是总体上,中国传统知识分子的正面形象是庄严的。
余先生指出西方知识分子基本是脱离了中古宗教的世俗人物,不遵守神学的权威;而中国古代知识分子继承春秋战国时代的礼乐文化,有一定宗教性成分,但最终走向了“人道”的领域。
他们直面了政治权威,意图以道统改变政统,于是便在“道”和“势”之间出现了冲突关系。
引用多篇古文记载,表明了但是知识分子对于君王贵族的身份——师友关系,称为“先生” ,以“议论”言责为任务。
他们更以保持“道”的实现为己任,在客观和主观两方面都不懈努力。
余先生引用孔子关于“修身”的见解,“修己以安百姓”,即“修身”是实现“安百姓”的终极目的的必须条件,也是对知识分子提出了“修身”的要求。
荀子、朱子等儒学家也都重视修身的重要性。
此外,这一概念还属墨子先提出,老子、管子等诸子也都提及了修身,可见当时诸子百家认为修身对于知识分子政治处境的意义重大。
余先生分析孟子两篇《知言养气》和《尽心》中的文字得出结论,孟子强调养身,以个人修养维护“道”的尊严。
但他又指出,随着养身成为认定士的标准,与俗利相关合流,就易流于虚伪,结果也证明如此,养身不再能作为保持“道”的保障。
在秦以后具体朝代中士阶层的不同表现和状态上,余先生首先提出一个流行的看法,即把文化划分为大传统和小传统或精英文化和通俗文化两部分。
在文中,他一定程度上也讨论中国文化的大、小传统分化,且认为根据中国的历史经验,应该重点讨论大传统的影响。
其中“雅言”即标准国语即是大传统。
而中国的这个大传统是比较平民化的;而小传统亦受到一定重视。
在大小传统上有很多文化内容作为实例:如兴起与西汉的谶纬之学,从历史变迁角度来看待谶纬之学的兴衰,考察其如何进入思想和学术的主流,又如何衰落而转入民间①, ,, 《易纬》基本上属于孟、京《易》学派,在更为广泛的范围内,将《周易》的卦符比附于阴阳五行图式中的诸多观念,使之占测灾祥和历史兴亡的功能更为齐备。
②,, 作为一种小传统为始的谶纬之学,最终进入了中国文化的大传统;来自民间而又回归民间得以被保存,良好地演示了一种小传统的形成和发展历程。
中国人对于大、小传统之间的共同成长、互为影响的关系早有自觉,例如孔子便认为大传统源自民间,又要最终回归民间得到保存。
此外还有诸多古书记载的大、小传统互相沟通行为,表现出了中国古代大小传统不相隔绝而保持相互联络的特点。
即使文化上的“春秋大一统” ,也不能靠集权实现,而需要教化缓慢改变,故而保持了各地小传统的生存。
汉代儒家的大传统在文化史上有两种意义:一是由礼乐教化而移风易俗,一是限制大一统时代的皇权。
而事实上,汉代的大小传统文化交流沟通尤其活泼,文人对两种传统的文献都同样加以重视。
汉代的大传统主要是儒教——汉代的儒教既成为了当时的显学,又发挥起“移风易俗”的作用,以建立起一个新的文化秩序为任务。
在古代礼制的废墟基础上,儒学创建,以“仁”“礼”为核心通义,并以“修齐治平” 作为修为准则要求知识分子。
在这种任务、责任和要求之下,中国的士阶层在中国文化的发展扮演了特殊角色。
他们修身、提高自我,最终的根本目的是达成维护“道”、治天下。
汉代自史记中司马迁开始提出“循吏”即“奉法循理之吏”的概念。
司马迁赞同这种循吏,批判那种与之相反的酷吏。
教化型的循吏既遵循法令保证地方行政运作,又帮助君主宣传教化,促进文化一统,在政治、文化上都有自身意义。
“循吏确实重视教化。
但他们并未忽视法律的作用,‘富而教之’的种种举措非但不与法律相排斥,而且是他们维护法律制度的辅助手段;而酷吏大多属于按君主旨意行事的鹰犬,所作所为多超乎法律之外,决不能称之为‘法治’。
,, 所谓‘富而教之’,主要是指两汉的循吏大多都比较关心百姓的疾苦,爱惜民力,注意推广先进生产技术,兴修水利,劝课农桑,发展地方经济;与此同时,他们还提倡儒家的道德规范,兴办学校、移风易俗。
”③他们的诞生与汉武帝的正式提倡儒学有关,但也并非完全汉廷政策的产品,也有其独立的文化传统,即士阶层的政统和道统。
余先生从史料记载中找出多个循吏的实例,如韩延寿等人。
循吏对人民实行仁义教化,“先富而后教”,其中有些人并转换为“师”的身份,从而进行文化的传播。
在此过程中,也不强行以大传统取代小传统,而只是禁除小传统中极端有害的部分,对其他部分加以宽容。
就在这样的缓慢过程中,循吏这类背负文化使命的人起到了移风易俗、传播文化的作用。
而东汉起,士族出现,不仅是人数增多、力量增强,更是士人的社会身份发生了本质改变——从无根基的“游士”变为具有深厚社会基础的“士大夫”宗族,开始具有更加强力的政治影响,甚至对于王莽篡汉的失败起到一定影响。
余先生从史书中摘举出很多历史上的实例,以说明当时士族的存在和其势力之强大,甚至足以起兵自卫。
汉晋起,士大夫又开始具有新的共同自觉——“同志”一词开始普遍流行,同一认同集团里的士大夫对其领袖人物具有仰慕、推崇,大规模集会频繁可见。
而士族与平民开始不相往来沟通形成阶级分化之外,更有地域分化、上层下层分化,分化成为士族之间关系的新转变。
而士人个体之中,个体自觉高度发展,士人开始崇尚名节之风,充分发挥个性、表现独特,注重自我容貌,珍视自我生命和精神;但名实不符者也自所难免。
而在思潮发展上,士族中出现向往老庄道家的思想,希望研究宇宙万物最高原理,从而崇尚玄虚,而对儒学构成了反动。
甚至后来,环绕着名教与自然的问题,儒家和道家相互激荡,魏晋士风也发生重大演变。
但在追求虚玄的同时,士族毕竟也未真正完全放下俗世政务的关注,修齐治平之理想仍在,俗世的名教崩坏的同时,入世的“道”也仍存。
在佛教传入中国后,儒学也受其影响,有其变化,如吸收了宗教伦理中的大乘博爱思想。
而时至宋代,以朱熹为代表的士族的政治文化又经历着改变和发展。
从宋初儒学的复兴,政治、社会秩序的重建;到熙宁变法,士大夫阶层作为政治主体在权力世界正式发挥功能;到转型期,士大夫的政治文化较熙宁变法时期开始发生变异,王安石变法也影响了诸多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