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韩现代管理思想中的儒家文化因素

收稿日期： !""$ - ". - !$ 基金项目： 山东省社科规划研究项目 （"/012/$） 作者简介： 孟庆义 （34#/ - ） ， 男， 山东诸城人， 烟台大学人文学院教授， 历史 学 博 士， 研 究 方 向 为 东 北 亚 政 治、 经 济、 文 化； 刘会清 （3453 - ） ， 男， 内蒙古赤峰人， 烟 台 大 学 人 文 学 院 讲 师， 研 究 方 向 为 美 国 外 交 政 策、 东北亚国际 关系。
日韩现代管理思想中的儒家文化因素
孟庆义， 刘会清
（烟台大学 人文学院，山东 烟台 !#/""$）
摘
要： 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对日本和韩国有着极其重要的影响， 从而形成了以中国为中心的 “儒家文化
圈” 。日本和韩国在现代化进程中很好地继承和发扬了儒家文化， 日韩现代企业的权威管理模式， 恰恰是通过 对中国儒家文化的扬弃以及与西方文化的对接， 从而形成了日韩现代管理思想。在日本和韩国的现代化进程 中， 中国儒家传统文化在其崛起的进程中已经并将继 续 发 挥 不 可 替 代 的 作 用。面 对 全 球 化 的 挑 战， 必须要提 高认识， 保护东亚地区的 “原生态文化” 。 关键词： 儒家思想； 现代管理思想； 原生态文化 中图分类号： 6%3% , $ ； 6%3! , # 文献标识码： 7 文章编号： "$$4 - ."4$ （!""#） "% - ""/. - "#
［+］ 旨可以归纳为 “做人治世” ， 中国传统文化中的管理思想可概括为 “修 己” 和 “安 人” ， 即以自我管 （ (’,）
理为起点， 以社会管理为过程， 最终实现 “平天下” 之目标。所以在儒家文化圈就出现了把家族的管理方 法适用于管理企业和国家， 形成了以家族管理为出发 点 的传 统管理 思 想。 以 传 统 文 化 为 基 础 的 家 族 管 理思想与西方制度化科学管理理论不同， 后者强调理性规则、 秩序， 而儒家传统型管理则是讲人情、 讲平 均。所以很多人认为包括日韩在内的儒家文化圈的管 理理 念是权 威 管 理， 而 不 是 民 主 管 理， 由 此 出 发， 进而得出儒家文化不尊重人权， 是一种独裁与专制。只要 我们仔 细研究 一 下 日 韩 的 企 业 管 理 的 现 实 选 择和终极目标， 不难发现， 上述观点存在一定的片面性。 日本、 韩国的企业 管 理 模 式， 带 有 明 显 的 企 业 家 族 主 义 色 彩。 “集 团 意 识” 、 “ 忠 诚 意 识” 、 “参 与 意 识” 、 “ 整体主义” 、 “ 仁爱” 、 “ 贵和” 和 “修身”都 是 企 业 的 家 族 化 积 极 作 用 的 具 体 体 现。 日 本 公 司 常 常 被 叫做 “会社” 。从词源学角度而言， “ 会社” 这个词本身的含义就是 “大家赖以生存的集团” 的意思。而 “忠 诚心” 是 “集团意识” 的核心， 是 “忠于天皇， 拼死不 撼的 武 士道 精神为 核心的 ‘和 魂’ ” 在日本企业中的体 现。当然企业家族化的变异可能导致企业 “近亲繁殖” 出现诸如 “夫妻床 （机床） 、 父子车、 婆媳班、 父子兄 万方数据 +-
历史上的朝鲜、 日本都从属于以中国儒家文化为核心的东亚封贡体系， 特别是自唐、 宋以来， 这种天 朝大国与藩属之间的封建关系表现得十分明显。 “这种国际秩序本身的扩大和缩小， 不取决于周边各民 族国家相互之间的对立和斗争， 而是取决于中国封 建 王 朝 ‘德化’ 力量 的 大 小。它 显 示 出 的 向 外 扩 张 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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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方数据
的 “乳汁” 。
一
哈佛大学燕京学社社长杜维明教授曾指出， 要想从理论上了解中国的儒家传统在东亚封贡体系下， 特别是在东亚工业社会中具体运作的实际情况以及所产生的效果， 必须对儒家传统在今天日本、 韩国等 关系 地错综复杂的曲折表现有如实的认 知， 才能争取到儒家伦理和东亚经济发展有否 “亲 和” （ !""#$#%& ） 的发言权。随着文明进程的不断推 进， 中 国 儒 家 文 化 不 仅 是 中 国 的 和 东 亚 的， 也应该是世界的精神资 源。在走向世界的过程中应该积极加强 “文明对 话” ， 操 作时 应效法 荀子 以 “仁 心 说， 学 心 听， 公 心 辩” 的 平正胸襟和世界各地的精神传统进行互惠互利的 对 话、 沟通。尽管 现在 东 亚 国 家 所 倡 导 的 儒 家 文 化 与 传统的儒家文化存在很多不同之处， 但是其内核都是一致的。因此从理论上而言， 研究中国传统的儒家 文化对日韩管理思想的影响， 不是为了创造一种普世 文 化， 而 是为 了应 对 全 球 化 时 代 的 需 要， 因此应该 从文化本源入手进行具有多样性的战略思考， 是为了摆脱大混乱的世界价值观， 加强对 “原生态文化” 保 护的理论反思。 从现实角度而言， 亚洲金融危机之后， 东亚经济总体 上仍然 在 持 续 发 展， 特别是中国被公认为世界 上最有吸引力的经济大市场之一。但是中国在走向现代化的过程中是否可以避免西方社会在现代化过 程中的弊端— — —公民意识下降、 人情冷漠世态炎凉？如 何营造 企 业 文 化 和 “和 谐” 社 会？ 如 何 实 现 终 极 关怀和实现人的自由全面发展？要想解决这些现代化过程中形成的问题， 必须用开拓性思维， 从一种较 为开阔的宏观视野出发， 以 “扬弃” 的态度研究同处 于 儒 家文 化圈的 韩日管 理 思 想 不 失 为 一 种 较 好 的 现 实选择。 在现代化进程中， 日本和韩国所建立的企业无疑是现代企业， 其管理思想也是现代管理思想。全面 分析日本和韩国的现代管理思想， 至少应该从两个 方面 入手， 一 是企业 管 理 思 想， 二是社会政治管理思 想。本文的主要立足点是通过分析日本、 韩国的 现代 企 业 管 理 思 想， 进 而 分 析 这 种 管 理 思 想— — — “权 威 管理” 是怎样把全球化与本土化有 机 结 合 的。 无 论 在 学 术 界 还 是 在 日 常 生 活 中， 人们经常把 “权 威” 和 “独裁” 两个不同的概念相混淆。实际上， 独裁管理就是凭借着个人对企业权利的掌握， 实行一种专制的 管理方法。说到底， 它仍然是权利经济的管理模式。权威管理的基本依据则是法治， 是在制度和法律面 前人人平等的前提下对法律、 规章等的经济运行规 则 的 信服和 严格 遵 守。 人 们 所 信 从 的 力 量 和 威 望 不 是建筑在对某个个人威信上， 而是建立在不论是企业管理者还是普通职员， 都一律必须遵守的制度和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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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治体系中相应角色和对象的看法 的 非 政 治 态 度 的 传 递。 由于在近代历史上日韩与中国都经 （ 84内的儒家思想也 曾 一度 遭受人 们的 质 疑， 但 是 随 着 东 亚 经 济 的 崛 起， 东亚国家开始把目光从横向学习西方转向对本身历史 进 行纵 向的深 邃思 考， 探询在全球化语境下如何 保护本地区的 “原生态文化” ， 以及维持本民族文化的独特性。通过从管理层面的分析， 不难发现儒家文 化是他们开展现代化的思想源泉， 特别是蕴含在儒家文化中的管理思想则成为他们进行企业、 社会管理
［’］ 规上。 所以， 权威管理是现代化的管理模式。 （ ()*）
有人认为东亚地区的经济落后的根源与东亚 传统— — —浓 郁 的 儒 家 文 化 思 想 有 关， 他们认为面对西 方工业文明， 东方的传统已经过时， 必须要抛弃。从理 论 层面看， 这种 悖 论 的 渊 源 在 于 如 何 认 识 全 球 化 与本土化的关系， 从现实层面而言， 儒家传统仍然具有很强的生命力。这种中国儒家文化传统的基本宗
［3］ 倾向， 只是偶发性的现象， 并不具有 随 着 时 代 的 进 展 而 继 续 加 速 扩 张 的 性 质。 ” 由于中国统治者 （ 8!4 ）
往往采取 “厚往薄来” 的政策， 赐予朝贡的朝鲜、 日本国的贵重礼物往往多于他们所贡纳的礼品， 因此， 朝 鲜、 日本乐于同中原王朝交往。在东亚封贡体系下， 韩国、 日 本对中 国 儒 家 文 化 的 借 鉴 与 吸 收 是 这 两 个 国家走向现代化进程中的一个突出特点， 特别是它们现代管理思想的形成都与中国儒家思想密切相关。 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来看， 在历史上朝鲜半岛和日本曾经臣服于亚洲大陆的中国政权， 因此中国传统 文化对这些地区的影响可以说是根本性的， 甚至有 些已 经成 为这 两个 民 族 不 可 分 割 的 一 部 分。阿 尔 蒙 德、 鲍威尔曾经把政治社会化方式区分为直接方式和间接方式。直接的方式即明示的政治社会化， 包括 公开交流有关政治对象的信息、 价值观或感情等； 间 接的 方式即 暗示的 政 治 社 会 化， 则指影响人们对政
［!］ 弟班、 姑嫂姐妹组和母女处等近亲繁殖。 ” 从企 业 家族 化的研 究视 角出发 我们不 难看 出 东 亚 管 理 （ "#$）
模式的确属于权威管理模式， 从词源学角度而言， 权威管理模式需要的是 “权威” ， 而不是 “威权” 。 与日本企业相似， 韩国企业在其现代化的进程中 则更 为积极、 彻 底 地 推 行 西 方 化 与 本 土 化 的 结 合， 韩国企业在吸收西方文化的同时， 其儒家文化的色彩则更为突出， 因此权威管理模式也更为典型。经过 特别是 &#’’ 年汉 城 奥 运会 之 后， 韩国 企业 的进 步更是 有目共 睹。 事实 上， 权威管理 近 %$ 年东亚发展， 模式应该是推动地区企业现代化的主要模式之一， 它拥有很强的生命力， 是推动整个东亚进步的主要动 力之一。 东西方不同语境对权威的认识存在很大的分歧。西 方学者 认 为 权 威 的 本 质 是 约 束， 是对人们的自 由的限制， 权威主义的对立面是自由主义。所以他们 认为 东亚国 家在 其 现 代 化 过 程 中 一 般 均 强 调 国 家 与集体的价值高于个人与社团的利益与价值， 并往往 通过 对本民 族原有 的 价 值 体 系 的 转 化 和 改 造 来 凝 聚社会人心， 以强化对国家利益和集体利益的认同。为了某种理由和国家的现代化目标， 社会成员和受 治者必须服从现存政治秩序和权威者的意志。所以他 们认 为在 这些国 家 没 有 民 主 管 理 存 在 的 基 石， 所 以比较容易滋生腐败、 独裁等现象。实际上关于如何 管 理国家 与社 会， 什 么 样 的 社 会 是 最 和 谐 的 社 会， 这些在中国传统的儒家文化里都有较为详实的记载， 例如， “ 君无为而臣有为” 、 “ 内圣外王” 、 “ 以义统利” 以及 “齐家、 治国平天下” 等等。 《大戴礼记・王言》 曰： “ 昔者 尧左禹 而右皋 陶， 不 下 席 特 天 下 治。 ” 《 新 序・ 杂事三》 云： “ 王者劳于求人， 佚于得贤。尧举众贤在位， 重衣裳慕己无为而治” 。在儒家看来， 尧舜的 “无 为而治” 主要归因于 “任官而得其人” ， 也即思贤 若渴， 用人 得当。 “君 无为而 臣 有 为” 与现代管理学所提 倡的 “分级管理” 理论是一致的。当然儒家的管理也讲究秩序和规则— — —即孔子说的 “君君、 臣臣、 父父、 子子” 的礼学思想， 主张在等级秩序之下协调人们的行为。日本 “住友” 总理事小仓正恒对新进 “住友” 的 职工宣讲要在 “住友” 建立事业， 头一件事就是要做一 个尽 本分 的人， 所谓 尽 本 分， 就是要职工安于本职 工作， 遵守企业规章制度。 同时， 企业的人本主义管理思想与儒家的人本思想也是一脉相承的。儒家的仁学讲求 “责人之心责 己， 恕己之心恕人” 、 “ 以德服人” 等具有浓郁朴素的平等思想理念。日本的企业主张以人为本， 强调对员 工的教育培训， 松下幸之助有句名言： “ 经营就是教育” ； 同时积极营造企业内良好的人际关系， 如日立的 “和” ， 松下的 “和亲” ， 丰田的 “温情友爱” 等管理思想； 强调集体主义观念， 培养员工 “以厂为家” 的团体精 神等。从而形成日本企业文化的精粹— — — “大和精神” ， 即把 儒家人 本 思 想 的 讲 求 伦 理 道 德 与 日 本 民 族 精神结合为一体， 形成了日本企业文化之魂。 综上所述， 在实际的管理行为中， 东亚的权威管理模 式尽管 还 存 在 着 很 多 不 足， 但是它表现出内在 的超越性和象征性， 以及对人、 对人才的尊重与渴 求， 恰 恰是东 亚国 家 经 济 迅 速 发 展 的 内 在 动 力。当 然 如果用西方的管理模式来衡量东亚的权威管理模式， 自然会发现权威管理模式存在很多不足， 但是从方 法论而言这种研究方法采取的是 “双重标准” ， 忽略了任何理论都是相对的， 任何真理也都有相对的适用 范围。由于东西方文化背景差异较大， 西方人眼中的 “追逐权力” ， 在东亚则更多被理解为对真理以及对 秩序的认可， 所以东方人常常会把 “权力” 与 “责任” 等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