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谷民间融资乱象分析

府 谷 民 间融 资乱 象 分 析
张 韶 阳
引言 ：２ ０ １ ３年 ８月 １ ０日，陕西省府谷县票商杨明川在失踪多 日后 ， 被发现死于 自己的桑塔 纳轿 车内。他 的非 正常死亡被 认为 与他 的 “ 票 商 ”身份有着千丝万缕 的联系 。由此引发了人们对地方民间资本运作 方 式之 弊端 的大讨论。从 民间资金借贷的产生原 因、套利方式 、风 险及 负 面影 响、解决方法等多个方面 ，进行深度剖析。 府谷县位 于陕 西省最北 端 ，地处 陕、晋、蒙三省 交界 处。数十 年 前 ，这里贫穷落后 ， 人 民生活水平低下。然而，煤炭资源 的开采使摆 脱 了千百年来 的贫穷命运 。随之而来 的就 是由煤炭交 易衍 生 出汇票 交易。 投机商倒卖汇票 ，获得民间融资 ，再将其转手 ，从利息 的差价 中牟取暴 利 ，实现 了一夜暴富的梦想 。 银行承兑汇票 ，是商业汇票 的一种 ，由出票人签 发，银行 承诺 按照 约定期限向收款人无 条件兑付 的票据 ，是 企业 之间 贸易往来 的结算 工 具 。按照规定 ，承兑汇票的开具须有真实贸易背景 ，因而 出票 人需 出具 交 易双方购销合同书和增值税 发票。然而 ，从 ２ ０ １ ０年 开始 ，府谷 当地 越来越 多的承兑汇票用于贴现融资 ，缓解资金紧张，其 中的大部分并没 有 真实贸易背景 。 所谓 “ 贴现”是指在银行承兑汇票尚未到期前 ，持票人在贴现市场 上转让 汇票 ，受让人扣除贴现息后将票款付给出让人 的行为。但 是由于 贴现将 占用银行表 内信贷额度 ，银行贴现额大幅压缩 。在银行 无法满足 贴 现需要时 ，从 ２ ０ １ １ 年底开 始，府谷民间 、地下 承兑汇票 市场交 易火 爆 ，倒卖套利活动盛行。 杨明川 的非正常死亡被认 为是起 因于他的 “ 票商 ”身份。杨 曾经在 煤炭资源 丰富的府谷县做煤炭贩卖生意 ，活跃的煤炭经 济使 杨完成 了做 出的财富积 累。没过多久 ， 他就开始倒卖煤炭 “ 出境票” 给不愿意暴露 真实产量 的当地 民营煤矿。从 “ 出境票” 的倒卖获利之后 ，杨 又将 目光 投 向银行承兑汇票市场 ，与先前结识 的刘彦飞一起 做倒卖汇票 的交易 。 可谁 料 ， 就在杨 、刘等人梦想着靠倒卖票据 、周转资本 而大发横财的时 候 ，杨明川 的离奇死亡使这座疯狂融资 的县城的汇票交 易陷入 了低谷。 在府谷 ，一些个人和企业 出于发展生产或扩大经营 的 目的从社会募 集 资金 ，民间信贷呈现迅速扩大化 的发展趋势 ，承兑汇 票交 易是这一趋 势最 明显 的反映 。诸如杨明川这样 的交易商之 间往 往 自定或协 商利率 ， 收购有贴现需求 的持票人持有 的银行承兑汇票 ，再迅 速转手 ，套取差价 获利。票商之间 的套利过程如下所示 ：首先 由商业银行 开具承兑汇票给 受票人 ， 并 承诺未来以利率 ｒ 归还本息 。受票人往往 具有贴现需求 ，便 会 以低于 ｒ 的利率 ｒ ｌ 转手 给第～ 手交易商 。第 一手交 易商又 以高于 ｒ ｌ 低于ｒ 的利率 ｒ ２ 转手给第二手交 易商 ，并从利差中套 利。第二手交易商 再转售给第三手交易商……杨 明川在这个过程中扮演 的是第 一手交易商 的角色。这类交易的单次获利率是非常低的 ，然而如果 票商能够筹足大 量本金并将其周转 ，从中得到的利润非常可观。做承兑 汇票生意讲究 的 是 “ 短 、频 、快” ，即时间短 ，频率高 ，周转快 。双 方之间没有任 何的 书面协议 ，靠信誉做担保。这种 民间资本运作在给这个 曾经贫穷落后的 陕北小城带来财富 、豪车 、 高楼 的同时 ，其背后也隐藏 着巨大的潜在风 险和负面影 响。 其 中最严重 的风险就是信用风险 。交易双方之间没有书面协议做担 保 ，一旦其 中～方毁约 ，老板跑路 ，将会对这里的金 融市场带来难 以估
量 的损失。据调查 ，杨 明川生前曾与和他合伙做过煤炭生意的刘彦 飞进 行过汇票交易。由于刘需要承兑 汇票支付货款 ，杨将 总面值高达 １ ．３ ｌ 亿元 的汇票交给了刘 。然 而，还 没等刘将现金 交付 ，他却离 奇失踪 了。 其他与他进行过汇票交 易的人每 天在他 的家 门口催债 ，却 始终 不见踪 影 。而他却拿着骗取 的汇票继续贴现获得 巨额利润 ，过着极尽奢华 的生 活 。杨拿不到刘的贴现现金 ，就无法将上家的汇票兑现 ，最终为 自己引 来 了杀身之祸。像这样的信用风险在全 国各地的民间借 贷市场都普遍存 在 ，它像一枚定时炸 弹，随时可能被引爆 ，毁灭金融市场。 另一方面 ， 有相 当一 部分 的民间借 贷资 金流入 实体 经济诸 如房 地 产 、大宗商品等领域 ，一旦产品价格下 降。这部分借贷资金 的违约概 率 将大 幅度提升 ，进一步恶化 目前的民间借贷风险 ；同时 ，投机性市 场上 的资金链断裂 ，反过来会增强对资产价格下降 的预期 。在府谷 县 ，煤炭 价格 的下跌不仅导致 了曾经被疯狂倒卖 的 “ 出境票” 的滞销 ，也引发了 严重 的信贷危机 ，造成放贷人员血本无 归 ， 严重扰乱了资本市场。 要想改变民间资本市场混乱的现状 ，需要采取多项措施 。首先 是完 善立法 。我 国虽然认可 了民间信 贷的合法 性 ，但 是在贷 款资 金来 源方 面， 很容易触犯刑法规定 ，转化为非法集资行 为。在合法 民间信贷与非 法 吸收公众存款罪之间的区分上 ，最重要是看行为人是否有面向 “ 社会 不特定对象”非法 吸取 资金的行为 。而要判 断吸收资金 对象 是否 属于 “ 社会不特定对象” ，则要看在司法实践 中，如果行为人向社会公众发 出 欲吸取资金 的要约邀请 ， 任何人只要依据这一要约邀请 ，向行 为人发 出 欲提供资金 的要约 ，行为人均会与其建立资金借贷关 系，则 可以认定吸 收资金 的对象为 “ 社会不特定对象” 。 由于缺乏法律依据 ，各级 政府对 民间借 贷一 直采取 放任 不管 的态 度。从具体执行看 ，对民间金融机构的监管权分布在不 同的部门 ，如典 当行 由商务部系统监管 ， 小额贷款公司南金融办监管 ，融资性 担保公 司 则由地方人 民政府实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属地管理 ，多个监管主体造成监 管混乱 ，使得政 府对民间借贷的 日 常监控能力严重不足 ，只能被动地处理 民间借贷违约 事件 ，民间借贷风险难以得 到有效控制和化解 。 其次是加大投融资体制改革力度。这一方 面最大 的问题 是民间资本 投资渠道有 限，难以进入能源 、通信等高利润 的垄断行 业。在实体经济 赢利空间小 、银行储蓄利率偏低 、通货膨胀率居高不下 、房 地产行业遭 遇政策调控等背景 下 ，民间资本 实际 可选择 的投 资渠道 十分 有限 。因 此 ，在中小企业面临融资困难 、对 民间借贷资金需 求量大增 的情况下 ， 民间资本必然大量涌人民间借贷市场。 最后 ，作为投资人 ， 应 当做到理性投资 ， 不 能忽视任何 可能面临 的 风险。某些资本 “ 掮客” 的一夜暴富 ，使得其他投 资者往 往忽视风 险， 将放贷视 为使财富成几何增长的捷径 ；企业主也常因企业利润低下 ，转 而进入资本市场 ，通过 放贷套 利。对利润 的盲 目追求 以及 对风 险 的忽 视 ，导致部分个人和企业行 为短期化 ，助推资本市场迅速膨胀 。 府谷票商杨明川的非正常死亡 ，预示着府谷地下 承兑汇票市场走 入 个低谷 ，也反映 出这一行业 的疯狂 发展给社会 带来的诸 多不利影 响。 要解决质疑 问题 的当务之急 ， 是进行深层次的融资体制改革并进行地 方 金融创新探索 。否则这个行业会带来更多 的难 以挽 回的损 失 。 （ 作者 单 位 ：山东大 学经济学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