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冕与加冕 巴赫金的史诗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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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吉诃德》的狂欢化特点分析

《堂吉诃德》的狂欢化特点分析

《堂吉诃德》的狂欢化特点分析作者:王晗来源:《赤峰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4年第8期王晗(郑州大学文学院,河南郑州 450001)摘要:狂欢化是巴赫金研究拉伯雷小说时提出的概念,在中世纪享有盛名的塞万提斯的小说《堂吉诃德》中也融入狂欢性因素。

笔者将运用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对作品中狂欢化人物的加冕与脱冕,以及“喜剧性”的狂欢化因素等特点进行分析,以期与读者达成成功解构了骑士小说的共识。

关键词:堂吉诃德;狂欢化;骑士小说中图分类号:I1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2596(2014)08-0179-02狂欢化是巴赫金提出的文学理论概念,巴赫金研究狂欢化文学的作品主要有《拉伯雷研究》和《诗学与访谈》,在研究中巴赫金认为“《堂吉诃德》是‘一部最伟大、同时又最具狂欢性的小说’”[1]182。

然而,《堂吉诃德》中痴迷于骑士精神的痴人堂吉诃德、忠诚的仆人桑丘以及离奇的故事情节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堂吉诃德》中人物的加冕和脱冕、嬉笑和嘲讽都具有浓重的狂欢色彩,塞万提斯利用狂欢化的叙述对骑士小说进行了成功的脱冕和解构。

一、加冕的狂欢化1.换装塞万提斯塑造的堂吉诃德和桑丘的形象是典型的狂欢化人物形象,作品通过对一个乡绅和一个农民成功的“换装”,顺利完成了加冕,从而实现了人际关系的再生,成功地塑造了一对疯癫的主仆形象。

“换装,即更新服装和自己的社会形象,是民间节庆娱乐必备的因素之一”[2]94。

其中,换装不仅仅是服饰上的变更,更多的是通过戴上面具和更换服饰达到身份的转变,仿佛换上了另一种符号,被赋予了新符号的属性。

对于作品主人公堂吉诃德来说,他前后经历了多次换装。

堂吉诃德和读者的第一次见面,“体格很强健,他身材瘦削,面貌清癯”[3]9,这些是堂吉诃德原本的模样,也就是狂欢化之前的样子,一副典型的并不富有的绅士地主的形象。

怀揣着骑士梦想的堂吉诃德第一次离乡出行,也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换装,换装的过程很是诙谐,凸显了狂欢化的特色,“这套盔甲长年累月堆在一个角落里没人理会,已经生锈发霉”[3]11;“他用硬纸做成个面甲,装在顶盔里……他拔剑把它剁两下,可是一剑斫下,把一星期的成绩都断送了”[3]11。

阎连科《受活》狂欢化特质阐释

阎连科《受活》狂欢化特质阐释

阎连科《受活》狂欢化特质阐释作者:侯云峰张振来源:《青年文学家》2014年第20期摘要:本文以巴赫金狂欢化诗学理论为支撑,从狂欢式场景、狂欢化人物形象以及脱冕、加冕四个方面阐释阎连科小说《受活》的狂欢化特质。

关键词:狂欢化;《受活》;阎连科作者简介:1、侯云峰,男,汉族,现就读于重庆市西南大学,本科三年级学生。

2、张振,男,汉族,现就读于重庆市西南大学,本科三年级学生。

[中图分类号]: I1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4)-20--01引言狂欢理论是俄罗斯著名文艺理论家巴赫金在研究俄国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法国的拉伯雷的名著时所创,其核心概念是“狂欢节”、“狂欢式”和“狂欢化”。

上世纪九十年代巴赫金狂欢理论传入中国并掀起研究热潮,深刻影响了中国的文艺创作和批评。

而阎连科《受活》在人物形象、场景等诸多方面都与巴赫金的狂欢理论相契合。

1、狂欢式场景狂欢节是狂欢理论中的一个重要概念,巴赫金认为节庆活动中平常的规范消失,等级和权威的边界被打破,更容易表现出人的本性以及事物的本真状态。

在《受活》中“受活庆”本是由茅枝婆组办的受活庄庆祝丰收的节日。

但由于酷夏天下了场大热雪,受活庄受了灾,县长柳鹰雀要来发钱、发粮救灾。

“受活庆”便成了受活人的“狂欢节”:这天台下“山山海海”、“乌压压的一片”,有卖茶叶蛋的、卖冰糖葫芦的,如“静谧中煮沸的一锅水”。

“说话找人的声音把地上的黄土都吵得不安了,飞将起来腾腾雾雾了”。

这种兴奋是远非以往丰收的喜悦所可比拟的,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受活人对这种不劳而获的“受活”。

小说中柳鹰雀得知购买列宁遗体这一“伟大”设想破灭而心灰意冷地回到县里,县里人却以为“天大的难事全都办成了”,“满城、满世界人向他鞠躬、磕头”,为了和县长说说话、握握手,将道路围得水泄不通。

“成百上千的百姓齐刷刷地下跪向他磕头”,高呼“愿柳县长长命百岁,万寿无疆——万寿无疆啊!”此时的柳鹰雀俨然成为了是百姓心中的君王、双槐县的神。

狂欢化理论下托尼·莫里森小说三部曲分析

狂欢化理论下托尼·莫里森小说三部曲分析

狂欢化理论下托尼·莫里森小说三部曲分析托尼·莫里森的小说《宠儿》《爵士乐》《天堂》,因时间、内容上的连贯性而被归结为三部曲,更因系统刻画了一群狂欢中的疯癫人物而堪称三部曲之狂欢化经典。

三部曲自问世以来引发了学界的研究热潮,有研究者集中关注单一作品的内容和写作风格,但是,在疯癫美学观照下运用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系统研究莫里森三部曲的却不多。

巴赫金的狂欢化理论由狂欢节、狂欢式和狂欢化三要素构成。

狂欢节逐渐演化成圣诞节和集市等。

狂欢式是狂欢节上加冕和脱冕等一切仪式的总称,具有全民性和动态性,带有狂欢化色彩的疯癫者也参与其中并体验狂欢式的世界。

当狂欢式升格为文学语言时就形成了狂欢化。

狂欢化处在动态的建构中,消解了疯癫与理性、神圣与粗鄙、黑与白等的二元对立。

疯癫与狂欢密不可分,疯癫是内容和表象,狂欢是形式和释放,本质都旨在颠覆。

巴赫金推崇的“怪诞”美与福柯倡导的“疯癫”美有着异曲同工之处,旨在突出疯癫的边缘视角而体验相对化的、狂欢化的世界。

因此,在疯癫美学观照下,三部曲也就具备了为非裔美国人开启一场狂欢之旅的可能性。

一、“疯癫语体”的狂欢化叙述疯癫者以“不可靠叙事者”身份参与到叙事中,使文本具有了不确定性的艺术张力,其跳跃性思维和非理性语言决定了文本在叙述语体上呈现出诗化与粗鄙化并置的特征,契合了狂欢式的世界感受。

“要理解疯癫,需要诗人的才华”因为疯癫者的精神紊乱导致其叙述杂乱琐碎,并有意使用狂欢广场上的粗言俗语使叙事呈现出语体粗鄙化的特点。

疯癫者异化的才华也让他们常使用诗歌的象征隐喻等修辞手法凸显文本语言诗化的特色。

因此,三部曲正是奔走在这两种极端语体中的代表。

小说中的疯癫者借助两种语体的并置共存,在钟摆式的狂欢中完成了加冕和脱冕的仪式,解构了权威。

《宠儿》的疯癫叙事具有典型的诗化特征:隐喻性、象征性、多重视角性。

《宠儿》的狂欢化底蕴决定了疯癫者被脱冕的命运,在语体上表现出粗鄙和插科打诨。

《看不见的人》中的狂欢特征

《看不见的人》中的狂欢特征

浅析《看不见的人》中的狂欢特征摘要:《看不见的人》是美国黑人作家拉尔夫·艾里森生前唯一一部长篇小说。

该小说自1952年出版以来,反响巨大,一直被认为是20世纪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小说之一。

本文试图从巴赫金的狂欢理论来解读《看不见的人》,分析蕴含在其中的狂欢特征,如:脱冕与加冕,粗鄙,插科打诨等,从而窥探在美国被边缘化的黑人所处的困境以及他们的“乌托邦理想”。

关键词:《看不见的人》狂欢特征颠覆“乌托邦”理想美国著名黑人作家拉尔夫·艾里森(1914-1994)在1952年出版了他的第一部也是生前唯一一部长篇小说《看不见的人》。

该小说自出版以来,在美国受到广泛关注,于1954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甚至被公认为是20世纪美国最具影响力的小说之一。

也是由于这一部小说,奠定了拉尔夫·艾里森在美国文坛上不可替代的地位。

该小说的主人公是一个生活在美国的黑人,但是众所周知,黑人在美国地位低下。

他的生存经历使他感到,作为一个黑人在白人主宰的社会是被忽视的,没有地位的,对于他的遭遇,白人视而不见,仿佛看不见他的存在。

关于该小说的研究非常之多。

大多的研究集中于挖掘该小说的主题思想,探究该小说所运用的写作技巧,以及关于作者特殊身份的文化渊源等。

但是从狂欢理论的视角解读这部小说的研究甚少。

孙远用分析了《看不见的人》之中的狂欢二重性,揭示被边缘化的美国黑人所喷发出来的颠覆中心。

寻求多元的狂欢二重性精神。

认为狂欢二重性解构了传统的二元对立。

佘振丹则分析了《看不见的人》中的狂欢礼仪形式。

认为该小说是典型的狂欢化文本,能够颠覆对立,试图超越种族去探索人性,展现了黑人文学不同的创作纬度。

朱荣华从狂欢理论视角解读《看不见的人》,认为“狂欢式”的精神并没有因为主人公的蛰伏地下而消失,相反,它始终贯穿了主人公对生活的思考。

主人公的视角正是要告诉大家,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人生观的权利,而不是去寄寓某个权威,因为这个世界就该有可能性。

读书心得——《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中国王与公爵的狂欢化特征解读

读书心得——《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中国王与公爵的狂欢化特征解读

读书心得——《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中国王与公爵的狂欢化特征解读《哈克贝利·费恩历险记》(Adventures of Huckleberry Finn 1887)是美国文学史上的里程碑,它在推动美国文学发展方面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

纵观小说,“国王”与“公爵”二人作为书中最大的反面人物,他们的形象十分滑稽可笑,但可笑之余,这二人在推动情节发展和理解小说意义上有着很大的重要性,马克·吐温花了大段篇幅来描写“国王”与“公爵”这两个人物,可惜二者却不是学者研究的重心所在。

“国王”与“公爵”二人滑稽的身份伪装,充满笑谑的怪诞式节目表演以及被识破真面目后的悲惨下场与巴赫金提出的狂欢化理论遥相呼应。

本文从狂欢化理论中的狂欢节广场和狂欢节仪式这两个视角入手来研究“国王”与“公爵”在小说中所展现的狂欢精神,从而揭示作者马克·吐温对愚昧落后的美国南方种植园社会的颠覆以及自私虚伪的美国白人的嘲弄。

一、狂欢节广场(一)“国王”与“公爵”的生活。

小说中,“国王”与“公爵”的出场方式极具喜剧和荒诞特色。

哈克遇上并解救了当时正在被人和狗追捕的二人,两人中的其中一个“约莫七十岁,兴许还大些”,而另一个“大约三十岁”,两人的穿着打扮“一样的不入眼”。

而就是这样狼狈邋遢的逃亡者上了小划子之后,摇身一变就成了异国“贵族”;上一秒还是骗人招数被识破而遭人追捕的骗子,下一秒就成了身份尊贵却历经坎坷的“国王”与“公爵”。

二人为了在小划子上享受高人一等的服务,编造了自己的身世,也正是从他们“坦白”自己“国王”与“公爵”身份的那一刻起,他们身上就有了滑稽和戏谑特点。

两人穿的衣着和干的行当与他们口中的尊贵身份格格不入,从而营造了一种怪诞喜剧的氛围。

在这种氛围下看这两个骗子的生活:一个借着迷信风气当过假医生、给别人算过命、冒充过传教士进行传教;另外一个卖过假药、当过戏剧演员和算命师傅、还到过学校教过书。

他们完全过着一种流浪汉生活,没钱的时候去干些坑蒙拐骗的勾当来赚钱,有钱的时候就去酒馆喝个痛快,全然没有社会教条规矩的束缚。

对话与狂欢——以巴赫金理论解读《傻瓜吉姆佩尔》

对话与狂欢——以巴赫金理论解读《傻瓜吉姆佩尔》
第 1 1卷
第 7期
鸡 西 大 学 学 报
J OURN 1 AL OF JXIUNI RSTY VE I
V0 . l No 7 1 1 .
21 0 1年 7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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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章 编 号 :6 2 7 8 2 1 )7—03 2 17 —65 ( 0 1 0 12—
场景本身就是一种狂欢。 2 狂 所写 的人 生理 念 , 是 故事 的 中心 矛盾 所 上 这 在 。吉姆佩尔到底是傻 还是 不傻 , 妻子 的亡灵告诉 了 他 我们答案 。辛格 的这篇小说以对话 的嘈杂显示 了深邃 的 主题 , 得到人们 的好评 。但 是小说 中体现 的 巴赫 金的狂
欢化理论更让人 不容忽视 。本文运用 脱冕 与加冕 主题 、 狂欢二重性 以及对话理论对 《 傻瓜 吉姆佩尔 》 重新 阐释 , 以揭示《 傻瓜 吉姆佩 尔 》 中人 们 尚未注 意到 的狂欢 式 和
对话特征 。
加冕和脱冕是狂欢 中典 型 的仪 式。“ 丑即位加 冕 小 当了狂欢节 的国王 , 后来 被剥 夺王 位脱 冕” ” 的转换 过
人节 、 火把节、 洗礼仪式 , 全世界都有 的婚礼 、 葬礼 、 集市 。 . 这些活 动 中, 人们 平等 的参 与进来 , 同享 受节 庆的欢 共
乐、 祝福 , 或者平等的享受仪式中人们 的尊敬 。正如 巴赫
金所 说 , 欢节 “ 定 着 日常生 活 的一 切 等 级 、 序 、 令 狂 决 秩 法 和禁 令 被 取 消 了 , 切 官 衔 、 位 、 庭 和 年 龄 的 差 异 被 一 职 家 打破 了 , 们 之 间没 有 距 离 , 有 隔 阂 , 家 相 互 亲 呢 , 人 没 大 自 由 接触 , 与 人 之 间 形 成 一 种 新 型 的相 互 关 系 。 l 狂 欢 人 ”2 化 的世 界 里 , 们摆 脱 平 庸 的生 活 , 人 在特 定 的 场 合 中尽 情 释放 自己的激情 , 情欢乐 , 尽 平等是狂欢的基础 , 宣泄 、 欢 乐 是狂 欢 的 中心 。

黑暗世界中隐形声音的狂欢之舞

黑暗世界中隐形声音的狂欢之舞

黑暗世界中隐形声音的狂欢之舞作者:张湾湾来源:《现代语文(学术综合)》2013年第08期摘要:《黑暗之心》中主人公马洛被一种未知的、神秘的声音所吸引,开始了他探访非洲的冒险历程。

他在旅程中遇到了许多不同的声音,这些声音都以不同方式伪装而共存于那个黑暗世界,形成一曲狂欢之舞。

本文从巴赫金的狂欢化和复调理论视角,通过对小说中一些狂欢化因素和复调声音详细分析,揭示出在黑暗世界中,各种不同声音的共存、碰撞和交汇显示了一种扭曲的狂欢以及男性与女性、白人与黑人、文明人和野蛮人之间的不平等对话。

关键词:黑暗之心狂欢化复调声音一、黑暗世界中隐形声音的狂欢之舞《黑暗之心》是康拉德根据他的亲身经历所写的一部小说,讲述了马洛在“黑非洲”的一次旅行。

在旅途中,他与不同的声音相遇,这些声音在黑暗世界中形成了一支狂欢之舞。

此外,小说中还出现许多不同的语言,如英语、法语、德语和当地居民的土著语。

很明显,《黑暗之心》是一个“自传文学,旅行者日志和探险故事融合在一起的故事”(Stape 2000:45),小说中各种不同语言和声音在狂舞,形成狂欢化的复调。

(一)死亡与笑的狂欢之舞《黑暗之心》中充满了狂欢化死亡的氛围,白人的死,黑人的死,土著人的死,其中最为典型的狂欢化死亡是“柱子上的头颅”[1](P77)。

柱子上的头颅起初被马洛误认为是一种装饰,但实际上却是人的头颅。

对于他来说,这些令人作呕的微笑的头颅是如此令人恐惧和毛骨悚然。

在白人看来,柱子上的头颅象征一种违反欧洲文明、传统、道德观和价值观的野蛮行为。

在荒野中,克尔兹不再是以前的他,而变成了受野人崇拜和加冕的偶像。

所有这些“只是个残酷的场景而已,而这时候我好像一下子被送进了一个漆黑的地方,那地方有些很可怕的东西。

在那里,一种纯粹而简单的不开化,显然是一种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可以大行其道的不开化”[1](P78)。

然而,正如巴赫金所说,狂欢使人们“暂时地从普遍真理和既定秩序中解放出来”。

《堂吉诃德》的狂欢性形象·语言·叙事

《堂吉诃德》的狂欢性形象·语言·叙事

《堂吉诃德》的狂欢性:形象·语言·叙事李瑾(福建师范大学文学院,福建福州350000)[摘 要]狂欢化理论是前苏联著名文论家巴赫金在研究陀思妥耶夫斯基和拉伯雷的作品时提出的理论,这个理论主要包括三部分:狂欢节、狂欢化和狂欢式。

塞万提斯的小说《堂吉诃德》中所呈现的人物形象、语言、故事情节和思维模式等都具有鲜明的狂欢化色彩,这一特征也为研究《堂吉诃德》提供了新方向和道路。

小说中人物形象的颠覆与反差以及由此产生的对比、广场化的语言与杂语体裁、屡次脱冕与加冕的叙事方式,是它狂欢化特征的集中体现,也是探讨《堂吉诃德》狂欢化特征的三个着眼点。

狂欢化特征的形成因素是来自社会、时代与个人等多方面的,而最终狂欢脱冕的意义,则在于预示西班牙帝国终将走向没落的命运。

[关键词]狂欢化;巴赫金;加冕;脱冕[中图分类号]I106.4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1008 5823(2020)06 0017 02 [收稿日期]2019-12-01 一、巴赫金及其狂欢化文学巴赫金是上世纪一位非常重要的文艺学家、批评家和哲学家,他的理论对文学以外的其他领域都产生了巨大而广泛的影响。

“狂欢化”是一个双重命题,包含了文化美学和诗学两个命题。

在研究拉伯雷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作品过程中,巴赫金提到了狂欢化的研究角度,他认为只有通过此种途径才可以准确把握作品的本质和精髓。

巴赫金将那些体现了狂欢节气息的文艺作品统称为“狂欢化”体裁,它们都起源于古代民间的狂欢节文化。

狂欢化理论的主要支撑有三大部分:狂欢节、狂欢式和狂欢化。

狂欢节是一种民俗活动。

在狂欢节活动中的礼仪和形式等则被称为“狂欢式”。

[1]21狂欢化与前两者紧密联系,但又有自己的特征。

第一,将民间鄙俗和诙谐的文化引入了艺术的殿堂,打破了对狂欢化文学的认识,并将其作为文学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第二,撼动了文艺创作中所有权威性的地位,以平等包容、开放融合的态度对待一切文学体裁、文学语言和创作风格;第三,思维模式的转变,抛弃了以往的理性化思维模式,换之以狂欢化思维,在品评作品时注重对语言环境和话语交际的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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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巴赫金(MikhailBakhtin,1875—1975)是一位享有世界声誉的前苏联文艺理论家。

他从事哲学、心理学、语言学、诗学等方面的研究,被世人誉为文学批评的奇才。

其主要著作有《弗洛伊德主义》(1927)、《文学中的形式方法》(1928)、《马克思主义和语言哲学》(1929)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1929)等。

他在许多领域标新立异,提出了一系列令人瞩目的理论洞见:杂语性(或众声喧哗)、复调理论、对话理论、时空体理论、狂欢化诗学理论、未完成性等。

其中狂欢化诗学理论在他的整个批评活动中占据极其重要的位置,从发表《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1929)起直到他生命的终结,几乎从未间断过对此的研究。

因此成为国内外学界研究的热点。

然而,不少学者忽略了对他提出的有关小说理论的研究。

巴赫金的小说理论观体现在他的“史诗与小说:长篇小说研究方法论”一文中,该文收录在他的著作《小说理论》里。

本文开宗明义,提出了体裁(文类)概念,尤其是小说体裁的概念。

小说是处于发展变化的年轻体裁:“在所有重要体裁中,唯有长篇小说比文字和书籍年轻,也唯有他能很自然地适应新的无声的接受形式,即阅读形式。

”最重要的是长篇小说没有其他体裁固定不变的程式,研究其他体裁恰如研究业已死亡的语言,而研究小说却像研究活着的语言,而且是年轻的语言,具有强大的生命力。

与其他体裁相比照,小说从不墨守成规,讲求变动不居,即使在小说占统治地位时期,其他体裁也都不同程度地“小说化”了,其进程表现为其他体裁可塑性增强,语言杂语化,出现了“对话化”;它们中间广泛渗进了笑谑、讽刺、幽默和自我讽拟的成分;小说赋予这些体裁一种具有特殊意义的未完成性,与未定型、正在形成中的现代生活发生密切联系。

与此相适应,巴赫金归纳出长篇小说固有的三个基本特征:
(1)修辞上的三维性,这与小说中现实的多语意识相关联;
(2)文学形象的时间坐标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3)文学形象的塑造,获得新的领域,即最大限度与未完成的现时(现代生活)进行交往的领域。

(二)
巴赫金在论证小说第一个特点时,直接切入主题:小说在修辞上的特点,即同新世界、新文化、新的文学创作意识中积极的多语现象相联系的一个特点。

他指出,多语现象古已有之,古典的希腊人不仅感到有不同的语言,而且感觉到语言的不同时代特性,以及希腊多样化的文学方言,小说恰恰是形成和成长在外在和内在多语现象急剧积极化的条件下,这是最适宜它的环境。

在论证小说的另外两个特点时,巴赫金运用对比的方法(将小说与史诗比较)来揭示这两个特点。

首先列举长篇史诗作为既定体裁具有的三个基本特征,然后进行逐一分析,这些特点是:(1)长篇史诗描写的对象,是一个民族庄严的过去,是“绝对的过去”(歌德和席勒语);(2)长篇史诗源于民间传说(不是自由的虚构);(3)史诗的世界远离当代,即远离歌手(作者和听众)的时代,期间横亘着绝对的史诗距离。

在此基础上,巴赫金进行了庖丁解牛式的解读。

他分析指出,史诗的世界,是民族英勇的过去,是民族历史的“根基”和“高峰”构成的边界,是父辈和祖先的世界,是“先驱”和“精英”的世界;长篇史诗已经是彻头彻尾的现成的体裁,已经僵化、几乎死亡。

其体裁内的歌手和听众与被描述的英雄不仅不在同一水平,而且处于两极对立的状况,二者永远无法处在同一平面进行对话,两者隔着史诗的距离,其媒介是无可怀疑的民间传说;因为它是完成的、闭锁的,听众和歌手只能被动接受,没有任何解释和阐发的权利。

巴赫金特别强调,“绝对过去”并非通常所说的局限而准确意义上的时间概念;它是某种兼具价值和时间的等级范畴。

像长篇史诗一样的其它一切崇高体裁,亦即整个正统文学,与尚未完结的现时不可能有任何关联。

崇高体裁里对过去的理想化,具有官方性质;而小说却永远同非官方语言和思想(节日形式、亲昵话语、亵渎行为等)联系在一起。

换言之,崇高体之于小说犹如官方之于非官方,形成了高贵与低下的对立体系。

但是由于希腊小说“庄谐体”的出现(如苏格拉底的对话和梅尼普讽刺)在民间笑谑中降格。

笑谑具有非凡的意义和作用,正是它消灭了史
“脱冕”与“加冕”:巴赫金的“史诗与小说”
湖北民族学院李权文
106
诗的距离,以及任何表现等级的距离。

它具有把对象拉近的非凡力量,它把对象拉进粗鲁交往的领域,在滑稽世界里,记忆和传说无事可做。

人们嘲笑是为了忘记。

这是尽可能亲昵和粗鲁地进行交往的
领域:笑——
—骂———打。

在这里,巴赫金大胆地把长篇史诗或崇高体“脱冕”,给小说“加冕”,这无疑消除了史诗遥远的距离,消弭了等级高低的界限,中心人物不再仅仅是高贵的英雄,他们可以是与英雄平起平坐的小丑、骗子以及傻瓜脸谱,出现狂欢化传闻,英雄甚至可以蜕变成小丑;对话艺术在小说中体现的淋漓尽致,低俗化的整套体系与严肃崇高的思想在一起自由的交流研究。

如前所述,长篇史诗描述的是“绝对过去”,是完结了的、稳定不变的,它不容读者去重新理解、重新阐释和重新评价,因而它是封闭的;小说则不然,它代表的是现时、未来,它变动不居,可以永无止境地被重新理解、重新阐释和重新评价,它是开放的体系,具有顽强的生命力。

小说可以利用“未明的悬念”大做文章,通过它可以洞悉一切;长篇史诗(和其他久远的体裁),绝对不会发生这种情况。

另外,小说同其他非文学体裁有着特殊关系,它的基础就是个人生活、社会生活的种种非文学形式,如书信、日记、忏悔等。

就人物形象而言,长篇史诗的人物是过去的、久远的、定形的,他们是完整的,实现了内在和外在的完美统一,可归为“扁平人物”,显得缺乏生气;可是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却迥然不同,他们有血有肉、常新不灭,永远属于现代生活进程和未来的主人,因此他们是“圆形人物”。

巴赫金归纳指出,小说形成于这样一个过程:史诗中的那种间距被打破,世界和人获得了戏谑化和亲昵化,艺术描写的对象降格到现代生活的未完结的日常现实。

小说体裁从发端之时起,便建立在直接与这个未完结现时相联结的领域中;其基础是个人的体验和自由的虚构创作。

从本质上讲,小说不可用范式约束,它具有极强的可塑性。

因此,巴赫金断言,“长篇小说的形成过程还没结束。

如今这个过程正进入一个新的阶段。

”我们的时代,世界变得纷繁复杂而深刻,人类必须保持清醒认识和批判精神,寻求符合时代脉搏的批评理路,毫无疑问,这些决定着小说在未来的发展趋势。

(三)
通过对巴赫金的“史诗与小说”的梳理,我们发现,他创见性地提出的小说体裁概念,使小说体裁(和小说理论)研究成为二十世纪新兴的独立文学门类,这是难能可贵的,也是他展开体裁诗学的出
发点。

他理想中小说体现的“小说性”、“民间性”和
“杂语性”是他卓有成效的理论创见的雏形,如杂语性、对话理论、复调理论和狂欢化诗学理论都可在本文找到理论基础和踪迹。

在巴赫金看来,小说是最具有颠覆性的体裁以及唯一正在形成的、未完成性的、开放的体裁。

他还利用小丑、傻瓜、骗子这类人物形象的转义、寓意性和讽喻性,作为形式—体裁面具,发挥它们对小说体裁的特殊功用等观点对结构主义、符号学、叙述学、读者反映、阐释学以及解构主义文论都产生了积极的、具有启发性的影响。

当下学界对巴赫金已经成为热门话题,研究的重点集中在他的杂语性、对话理论、复调理论、狂欢化诗学理论和时空体理论,它们不仅运用到文学研究,而且已经渗透到文化、历史、心理学、哲学等学科领域。

近年来,巴赫金的理论已经拓展到计算机网络对话公共空间领域,如电子话语与对话、对话的电子艺术、交互式计算机艺术等。

但是运用这些理论来分析解读具体的文学文本还有待加强。

从总体上看,巴赫金的论证具有严密的逻辑性和较强的说服力,但有个别地方论证不力,例证不够翔实,显得缺乏底气。

如文中在论证“史诗死亡”的观点时,巴赫金自己也不得不承认:“只能猜想而已,”这个猜想“还极不可靠。

”此外,对于小说特征的论证过于绝对化,贬低了其它文类的存在的基础,他在文中如是说:“文学理论一碰到小说,就表现得束手无策。

”“只要不涉及小说,一切都很顺利。

”这未免夸大其词,否定了文学理论在小说研究方面的指导作用。

然而,瑕不掩瑜,我们应该清醒地看到巴赫金的小说理论观对现当代小说理论的发生、发展和演进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参考文献:
1.Bakhtin,Mikhail."EpicandNovel:TowardaMethodologyfortheStudyoftheNovel".TheoryofFiction,ed.ChengXilin.Chengdu:SichuanUniversity,2007.
2.Bostad,Finn,Brandist,Craigetaleds.Bakhti-nianPerspectiveonLanguageandCulture.NewYork:PalgraveMcMillan,2004.
3.Vice,Sue.IntroducingBakhtin.Manchester:M-anchesterUniversityPress,1997.
4.巴赫金: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诗学问题》,白春仁,顾亚铃译.北京:三联书店,1992年。

5.夏忠宪:
《巴赫金狂欢化诗学研究》,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20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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