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张炜小说中的审父主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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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张炜小说中意象的塑造和运用

浅析张炜小说中意象的塑造和运用

浅析张炜小说中意象的塑造和运用作者:杨婷伊来源:《名作欣赏·评论版》 2018年第5期摘要:张炜是一位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命运和现代化改造的出路进行深度思考的作家,他具有浓烈的知识分子苦难救赎意识。

在他的小说中,人物、情节被合理地淡化,脱颖而出的就是浓墨重彩的意象。

意象往往与诗歌相结合,正如张炜一向强调的那样:小说也是诗,小说作家是诗人。

他用诗人敏感而多情的心思铺张开去写一部部宏伟的故事,自然离不开对意象的运用。

在众多的意象中,本文选取“红马”和“城墙”“老磨坊”等诸多意象进行具体阐述并将它们分成两类分析。

张炜的喜悦和愤怒、不屈和洒脱,都在这些意象中生成。

关键词:意象红马老磨坊城墙作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上具有典型特点的作家,张炜的小说成就不在于曲折离奇的故事情节或者是性格突出的人物形象,他小说中意象的塑造和运用才是亮点所在,在张炜的小说中,能够感受到他所有的意识、情愫、情绪都被其一一瓦解,散落在字里行间并构成意象。

这些意象引领了人物的出场,烘托了情景的显现,随情节而流转。

在《书院的诗与在》一文中,张炜曾经将写作分为三类,其中的第三类是诗性写作。

搜索张炜小说中的文字,随处可见诗性的比喻、诗性的抒怀。

在张炜的小说中,我们感受到的是一股比原野更具有张力的想象力,超越了文字表达能力的生命力。

在他笔下的意象,往往会延伸出很多内涵,给人一种拼命从意象中汲取力量的感觉。

论者发现,以“红马”为代表的“灵魂型意象”是张炜小说中很重要的一类,它的灵魂之处在于提及《家族》中宁珂的生父宁吉,“我”第一想到的就是那匹红马;提及《古船》中隋迎之的死,读者脑海中的画面是残阳下一匹血红的马……这些作品中的“红马”已经摆脱陪衬的功能转而成为较独立的个体,通常在重大事件发生之时被强调和大力运用,代表着张炜的审美惯性,因而具有重要价值。

“影响型意象”是另一类具有重要作用的意象。

这类意象通常“轻描淡写”地出现在作品的环境中,对作品中的人物具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新时期小说中的“审父”意识

新时期小说中的“审父”意识
1.罗曼论20世纪末中国小说中的“弑父”意识[学位论文]2008
2.张艳玲新时期小说的“寻父”主题[学位论文]2007
3.罗伟文先锋小说与"五四"文学的审父意识比较[期刊论文]-江西社会科学2004(5)
4.王宇20世纪80、90年代中国文学中的三种父亲形象[学位论文]2007
5.楼小荣被弱化的他律机制--余华小说中"父亲"形象分析[期刊论文]-聊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4(5)
6.杨经建.Yang Jingjian以"父亲"的名义:论西方文学中的审父母题[期刊论文]-外国文学研究2006,28(1)
7.郑静当代文学中的父亲形象[学位论文]2006
8.马英论新生代小说的苦难叙述[学位论文]2007
本文链接:/Thesis_Y1471085.aspx
山东师范大学
硕士学位论文
新时期小说中的“审父”意识
姓名:***
申请学位级别:硕士
专业:中国现当代文学
指导教师:***
20090420
新学位授予单位:山东师范大学

在撕裂的疼痛中体察生存苦难——东西小说中父亲形象透析

在撕裂的疼痛中体察生存苦难——东西小说中父亲形象透析

生 “不 稳 定 ”,就 会造 成 种种 矛盾 冲 突 ,给 家庭 成 员 带来 极 大 的 王 》中俄狄 浦 斯作 为儿 子获 胜 承受 精神 折磨 发生 了置 换 、
精神 折磨 。统 观 东西 的小说 创 作 ,我们 可 以发 现 ,父子 关 系是 其
如 果 我 们 用 “父 与 子 关 系 ”这 一 切 入 点 来 关 照 文 本 ,小 说 《私
我们 用 “后悔 ”一词 ,来表 达小 说 《保佑 》中父 亲李 遇 的 内心 作 品 中 ,“缺 席 ”并 非 意 味着 无 意义 ,因为 ,“一个 出 自符 号学 与
折磨 是 完全 贴 切 的 。“‘后 悔 ’指 涉 由于 无法 退 回原 位 重 新 开始 结 构 主 义 的概 念 ,指 某个 符 号 或元 素 从 其本 应 占据 的 某 一组 合
在 文 学 作 品 中 ,“审 父 ”是 中 西 方 文 学 作 品 中 的 母 题 ,通 常 呈 现 父 与 子 之 间 的 对 立 。我 们 综 观 东 西 小 说 写 作 。可 以发
在 撕 裂 的 疼 痛 中 体 察 生 存 苦 难 ●●东西小说中父亲 现 。他 的作的承 受者
全 世界 都在 倡导 “女权 ”的 同时 ,反证 了 “男权 ”的话 语领 导 后母 (母 亲 )、父亲 这 三者 关 系中 ,儿子 对刘 兰 兰依 恋加 之骚 扰 ,
权 。拥有 更 多话语 权 的男 性 ,相 应 承担 着更 多责 任 ,权 力与责 任 甚 至 李遇 在 和 刘 兰 兰 亲 热之 际 ,遭 到 儿 子 南瓜 捶 打 ,李 遇 内心
在 《审 父 》一 文 中 。作 家 东 西 曾经 介 绍 过 自 己 的 父 亲 ,一 言 以蔽 之 ,父亲 是 个老 实 人 。一 生 没有 做 过 出彩 的 事 情 ,甚 至 , 他 的 行 为 方 式 和 性 格 特 点 曾 带 给 东 西 一 定 的 阴 影 。相 对 这 个 “扁 平 ”、“单 一”的 真 实的 父 亲 , 作 家 东 西 在 审 视 芸 芸 众 生像 之 后 塑 造 的父亲 更 加 生动真 切 。

论张炜小说创作中的“内在冲突性”

论张炜小说创作中的“内在冲突性”

前言张炜是当代文学中较有创作实绩和独特创作个性的作家之一,他的固执与善良,对美丽与崇高的痴迷和对丑恶与不公的批判与声讨,都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更因《我的田园》、《柏慧》等作品所引发了大规模的争议,而为更多的人所关注,也因此张炜与张承志并称为“文坛二张”,成为了90年代文化保守主义潮流的代表。

他倡导并参与的“关于人文精神”大讨论,表现出强烈的社会责任感与忧患意识。

张炜是一位生长在农村并深受中国传统文化影响的作家。

在长达30多年的文学创作中,他始终保持着对理想和美的追求,在持久地对灵魂的扣问和对社会批判的过程中升华着思想与精神,在新时期作家中表现出独特而鲜明的创作个性。

他根植于民间的沃土,以知识分子的立场来看待现代社会与现代文化,以笔为旗执著地行走在理想与道德的路途上,承受着苦难与责难,以义无返顾的信心追求着自己的理想之国与精神归宿之地。

在当今文学研究界,张炜以他独特的创作赢得了众多研究者的关注。

研究者从主题学,形象学,语言学,文体学,创作思想等诸多个方面对张炜的创作进行广泛的研究与探讨,发表了数量众多的研究论文。

但是笔者认为,作为一位创作丰富、具有较高艺术价值和较强思想内涵的作家,张炜及其创作还有很大的研究空间和研究的价值。

在阅读过程中笔者发现张炜的创作立场在知识分子与民间之间“摇摆”,而这种“摇摆”使得张炜的作品呈现出一种繁复驳杂的艺术形态。

尽管张炜的知识分子和民间立场,已为众多研究者所关注,但是以往的研究者多是从单个角度入手或者从张炜创作思想来考察其创作思想的发展变化历程,而对其进行交叉式比较研究的论文还比较少,而交叉式比较研究是对创作进行多维角度整体性考察,因此笔者认为有做此选题的必要和意义。

知识分子的立场指向的是现代理性与现代意识,强调启蒙的价值与意义,表现出作为社会的“良心”——知识分子这一特殊阶层所特有的行为规范与道德准则。

民间是陈思和先生提出的文学概念。

他在《民间的浮沉:从抗战到文革文学史的一个尝试性解释》①将20世纪中国文学划分为相互独立并不断影响的三大格局,即“国家权力支持的政治意识形态、知识分子为主体的外来文化形态和保存于中国民间社会的民间文化形态”。

从《家族》看张炜对中国现代家族小说传统的继承与超越

从《家族》看张炜对中国现代家族小说传统的继承与超越

中国是一个十分注重家族文化的国度,看重血缘关系、维护同姓宗族。

文学是人学,在“家国同构”的社会历史文化氛围中,“家”“家族”自然成为作家的书写对象。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鲁迅的《狂人日记》借狂人之口,揭示中国家族史的罪恶血腥。

随后的30、40年代,家族小说以破竹之势,出现了巴金的 “激流三部曲”,端木蕻良的《科尔沁旗草原》,林语堂的《京华烟云》,路翎的《财主底儿女们》,老舍的 《四世同堂》等优秀作品,蔚为壮观。

新中国成立后,家族小说除《创业史》《红旗谱》等之外,鲜有优秀作品问世。

新时期,时代的急遽变化导致精神上的无所适从,传统和现实的对抗让作家纷纷将目光转向“家族”,家族小说呈井喷式爆发。

张炜亦交出《古船》《家族》《柏慧》等作品。

同为家族小说,张炜的小说一定程度上延续了现代家族小说的传统,但因为社会背景的更迭、创作目的的转变以及作家本身思维模式、写作方法的不同,决定张炜的家族小说拥有新的特质。

一作为创作于同时代的同题材小说,现代家族小说在主题思想、艺术技巧等方面拥有诸多共通之处,最显而易见的便是它们的外在体式。

风云变幻的时代现状多作为小说的背景呈现,作家们倾向于将镜头聚焦于家族内部,深入系统地描写封建大家族的衰亡。

作家们在谋篇布局上倾向于展示家族中几代人之间的思想摩擦和信念错位,用封建家庭内部的暗流涌动预示家族的分崩离析。

张炜的《家族》便是继承了现代家族小说的外在体式。

小说以曲予(外祖父)——宁珂(父亲)——“我”三代为支点展开叙述。

家族的罪恶发家史,父亲的抱残守缺,自己心上人因仆人身份差点遭受母亲的毒杀,这一切都让曲予感到愤怒。

即使这个家庭曾给他脉脉温情,曲予依然远走他乡。

宁珂由叔伯爷爷宁周义抚养长大,当自己的理想信念和这个待自己如亲生儿子的长辈发生不可调和的冲突时,宁珂坚持自己的选择。

“我”毕业后来到“03所”工作,面对裴济、黄湘等人为谋求私利而罔顾科学精神和自然保护时,“我”拒绝与他们同流合污。

爱的川流不息学生征文

爱的川流不息学生征文

爱的川流不息学生征文2020年真是极不寻常极不平静的一年。

这一年,世界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能让人猛然惊醒,想到很多很多。

正是在这样一个年份,在这样一个心情复杂的时刻,我们读到了张炜的中篇小说《爱的川流不息》。

这是一部带有浓烈的爱恨情感和浓郁的思辨气息的作品,它注定属于作家的力作,也必将在越来越多的读者中激起热烈而持久的回响。

作家张炜是一个有着特殊的生命历史,因而有着特别的生命感悟的人,他自小生活在海边莽林中,对大自然和动植物有很深的感情,这在他的很多作品中都有鲜明的呈现,也是他作为一个著述丰富的作家的重要特色之一。

对于动物,他很懂,他现在拿出这样一部几万字的关于猫狗的作品,再正常不过了。

许多年以前,在人们普遍热衷于那种关于企业家的报告文学的时候,他就起意要写一部关于狗的报告文学,可见他写动物的想法由来已久。

眼前的这部作品非常直接地写了猫和狗,它们是故事的主角,演出了一幕幕令人痛惜的悲剧;人退居其次,但不断地留下画外音。

最终,作品的着力点还是归结到人这里。

张炜喜欢猫狗,在他看来,猫和狗都是经典动物,这不仅是因为它们和人类相处的时间最长,更在于它们具有难得的品性。

他曾如此表达过对猫和狗的认知:“猫和狗不是一般的动物,甚至可以认为它们是神灵最具深意的一种安排,用来安慰和帮助人类:一个踞于左,一个踞于右。

狗在左边,代表勇敢和忠诚;猫在右边,代表温柔和独立。

”他不止一次在作品中表达过这样的思想:猫和狗对于人心的慰藉,是很多东西难以取代的。

猫狗的陪伴能使人的心灵变得柔软,而这柔软对于自己和他人,甚至对于整个世界都是极有意义的。

张炜认为,在现代社会,动物是离人最近的“他者”和“弱者”。

爱动物是生命所具有的最美好的情感,是柔软心地的体现,是人类对其他生命的一种心灵寻访。

通过对猫狗的态度,可以测试出人对他者的关心,对万物的仁慈,对完全不同于自己的其他生命即“异类”的容忍度。

他有一句话给我印象很深:狗总对得起人,人常常对不起狗。

论《河湾》的家族“秘史”、时代“病症”与精神“药方”

论《河湾》的家族“秘史”、时代“病症”与精神“药方”

63《河湾》评论小辑论《河湾》的家族“秘史”、时代“病症”与精神“药方”丛新强内容提要:张炜的长篇小说《河湾》重新讲述半岛历史、半岛故事和半岛人的生存,融家族苦难史、时代变迁史、个人精神史于一体。

主人公洛珈和傅亦衔都面对着家族所遭遇的巨大“冤屈”,并争取着属于自己的绝对“申诉”;与此同时,无孔不入的“厌倦症”、“胃口太大”的“急躁症”、疏而不漏的“网络症”又严重侵袭着时代生活;一路走来的世俗之爱和精神之爱都不可靠,回归万物自然的“河湾”才能确立生命的依靠。

究其根本,《河湾》自始至终关注着所谓“异人”和如何居于“潮流之上”的核心命题。

关键词:《河湾》 家族史 “厌倦”症 “河湾”精神“人这一辈子就像一条河,到时候就得拐弯。

”a 张炜的长篇小说《河湾》在半岛历史、半岛故事和半岛人的书写中,重新揭示家族“秘史”,敏锐表现时代“病症”,竭力探寻精神“药方”。

从爱情到家族,贯注着绵延不绝的“冤屈”与“申诉”;从历史到现实,呈现着“厌倦”“急躁”与“网络”时代的病症;从爱的依靠到自然的回归,显示出“爱”的不可靠与“河湾”精神的重建。

这部作品提供了独特的创作肌理、历史之问、时代之思和信念之辨,代表了张炜创作的新探索、新高度和新境界。

一、“冤屈”与“申诉”的家族“秘史”《河湾》从“访高图”及其“怪人”“异人”等“高人”的独特生活状态写起,从主人公傅亦衔和洛珈的隐而不彰的婚姻关系入手,切入爱情与家族的牵连和纠葛,并重新展开对于家族“秘史”的叙事。

“关于家世,那些痛楚的岁月,只能如数堆积在原处。

……一路奔波至此,所有的屈辱和遭遇,只不过为了有一天能够对心爱的人从头诉说。

”b对于洛珈和傅亦衔而言,双方都面对着家族所遭遇的巨大“冤屈”,并争取着属于自己的绝64百家评论 2023年第5期 总第66期对“申诉”。

作为傅亦衔至亲至爱的恋人和爱人的洛珈,本身就是谜一样的存在,之所以如此的一个重要原因显然来源于洛珈的家族“秘史”。

张炜小说的研究综述

张炜小说的研究综述

张炜小说的研究综述作者:邹玮来源:《神州》2011年第27期【摘要】在中国当代文坛中,张炜是位有着独特创作个性的作家。

在他文学创作的三十多年里,他执着的坚守着他的文学天地,对文学一直保持着高度的热情。

从《古船》到《九月寓言》,然后是《柏慧》、《家族》、《你在高原》、《外省书》、《能不忆蜀葵》、《丑行或浪漫》、《刺猬歌》……他以一个大地之子的朴素情怀写作,以一个知识分子的道德良知写作,以一个诗人的真性情写作,这也铸就了张炜小说的独特性。

【关键词】张炜;小说;研究综述;独特【中图分类号】G623.2【文献标识码】B 【文章编号】1009-5071(2011)08-0001-02在当代的文坛中张炜是一个独特的存在,他用数十年如一日的坚守,用写作为这个时代提供一个新的精神坐标。

因为他的这份执着的坚守,让他创作出风格独特的小说,引起人们的关注。

目前,国内学术界对于张炜小说创作的研究已较为详尽,形成了多元、立体构筑的研究格局,其中主要涉及到了创作、文本的各个方面。

本文具体到文本,从小说意象、主题、诗化为着手点,将目前对张炜小说的研究大致可归纳为以下四个部分。

1 关于张炜小说主题的研究纵观张炜小说的创作之路,从“乡土之恋”到“社会批判”再到关注世俗社会,他紧跟社会的沧桑变化,呈现多种深刻的主题。

在对张炜小说主题研究可以以山东文艺出版社2006年出版的《张炜研究资料》[1]为界分为前后两期。

通过对《张炜研究资料》[1]中收录的论文可以看出:前期学界对于张炜小说主题研究的主要观点是,张炜高举着道德与理想主义旗帜,构建的是一个人类的“乌托邦”世界,来拯救日益滑坡的人文精神。

他手持的是社会道德批判之笔,展现了人生的苦难及其所产生的根源,深刻揭露出了人性的黑暗与丑陋。

王辉在《迷恋与抗拒下的孤独守望者》[2]中把张炜小说放在世纪交替的文化视野和现代语境下,给予多层面、多角度的剖析,是重新认识张炜、探求其小说创作思想的有效途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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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张炜小说中的审父主题(一)
【论文关键词】张炜小说审父父子冲突文化批判
【论文摘要】审父始终是张炜作品的一个隐蔽主题。

文章运用文艺心理学、精神分析学,分析了“父子”冲突的主要形式,指出审父主题的实质是社会历史批判和文化反思。

作家张炜自1973年写出至今有文字可考的第一篇小说《木头车》到现在,已有三十多年的创作历程,是当代文坛成绩卓著、声誉斐然的大家,特别是《古船》、《九月寓言》、《家族》等的相继推出,奠定了他在当代文坛不可动摇的地位。

自八十年代以来,张炜一直是评论界关注的焦点,但多是从社会历史、文化哲学、道德伦理等角度进行论述。

笔者欲另辟蹊径,从审父主题人手,分析张炜小说中的父子关系以及父子冲突的主要形式,进而揭示审父主题的实质和文化内涵。

1“无父”的焦虑与憧憬
张炜小说中的人物往往处于“无父”的焦虑和憧憬的张力中。

父亲这一儿童世界中最为重要的角色往往退场至幕后,幻化为遥远的记忆和母亲口头故事里的“主人公”,或者被放逐他乡,或者干脆来个“死无对证”,父亲只是一个虚幻的若隐若现的影子。

这样的儿童世界就出现了个巨大的空缺—“父的不在”,这无疑会让儿童感到无比失望和焦虑。

心理分析上“所谓‘不在的父亲’,说父亲或远游,或死亡,把儿子留在家中,儿子一方面巴不得父亲早日回来重振家声,另一方面却又因父亲不在而感到内疚,自认父亲不在,自己要负上一份责任。

”川在这父“不在场”的残缺世界里,“我”沉浸在大自然的怀抱享用童年的野花和浆果。

“各种各样的动物能够伴我一生”,听母亲和外祖母讲一个又一个悠远的传奇故事(《怀念与追忆》)。

然而对父亲的期盼和憧憬却与日俱增,于是充分调动了自己的想像力,塑造一个个“理想的父亲”形象,“我的父亲是个诗人”(《远山远河》)、“照片上的人(父亲)戴着礼帽,长了一双火热的眼睛,他年轻时清瘦、白净、中等个子,那时候他忙得脚不沾地,从这座城走到那座城,有时还在山里活动……在我眼里他像个救星,像个最完美的英雄。

”(《怀念与追忆》)《古船》中隋氏兄弟的父亲更是个儒雅、博学、开明、仁爱的绅士,是一个整天骑着大红马四处还帐的儒商形象。

想像中的父亲形象无一不是英雄、强者的化身,他能给幼小的心灵以足够的安全和抚慰,正是在这种想象中暂时忘却了“无父”的焦灼和苦闷。

2“真实父亲”的出场与父子冲突的开始
然而儿童心目中苦心经营的“理想父亲”形象在现实面前往往是那么脆弱、苍白、不堪一击。

伴随着“真实父亲”的突然出场,“理想父亲”仓徨退场。

《怀念与追忆》中:“我心目中胸前佩瘾大红花的英雄父亲,出现在我面前时却是一个“瘦干干的老头儿,背着一卷破布出现在我们家门口。

他不停地咳嗽,那一对眼珠像石头做的一样,硬而无光直僵僵地盯着屋里的人。

”,“我长到七、八岁,第一次看到父亲时……我不敢去认这个从大山深处归来的人,让母亲一夜夜盼望的人就是我的父亲,并且又有这样一双冰冷的眼睛和……纸一样黄的面孔。

他身上脸上都是伤痕,脸上那道发紫的斜着的伤疤是世上最可怕最可耻的一道记号。

我想吐,一个人怎么可以有这样的父亲。

”(《家族》)“对父亲的失望,多半不是物质上的,而首先来自精神和人格方面,对父亲失望往往是对整个人世间失望的第一步。

面对这个卑微、可怜的父亲,显然已无法唤起儿子们人格上的尊重和敬仰,只剩下绝望沮丧,然而这个长期被遗忘的父亲一旦登场,便利用父之名所代表的伦理道德和权威,变本加厉地要求偿还应属于他名下的威严和权利,对待子民近乎暴虐,以渲泄自己内心深处所承受的强大象征秩序的重压和“阉割焦虑”,这样“真实父亲”的两面性就暴露无遗,在外,他软弱可怜,充当象征秩序的“儿子”,是“任人宰割的羔羊”,“瘦弱而干硬的父亲被人赶到了大海边上,一老大命令他脱光,他最后还留下一条短裤,老大挥动棍子嚷叫,他才褪下最后的一丝布塔·一他每一次被海上老大击倒我都有一种异常的感觉,一面怨老大的棍子不狠,另一方面又嫌他仰倒的姿势太丑”(《家族》),而一旦回到家中,他俨然又成了这个小王国的暴君,残暴凶狠,不近人性,充分享
受作为“父亲”的权力,家是“父亲”角色转换的场所,缓解焦虑的地方。

“脾气是如此暴躁,好像从来不会说一句软话,甚至也永远不会笑了,他回来不到一个月就对妈妈发火,姥娘给气得呜呜哭。

”(《怀念与追忆》)“他生前是暴君,别人折磨他,他就折磨妻子和孩子。

妈妈、姐姐和我受尽了屈辱,我自己带着别人留给的伤疤,也带着父亲击打的印痕。

我身上疤痕累累……”,甚至用菜刀劈掉了姐姐的幸福(《远行之嘱》)。

这样暴虐和可怜的双重结合的父亲使儿子们羞辱难当,反抗这样的家庭暴君,实际上就是反抗那些扭曲父性的社会强权和邪恶。

3父子斗争的主要形式
作家总是站在“儿子”的立场用审问、怀疑、批判、讽刺、否定、反抗、嘲弄乃至戏谑的目光审视父亲和父亲的生活世界。

从而审父、就父一直是张炜小说的一个隐蔽主题。

在张炜的小说中,父子冲突始终是基本情节推动力。

“当然这里谈论的父亲(或儿子)已不局限于单纯的血缘家庭范围,而是更多的赋予了他们某种社会存在的符号内容,因而具有文学比拟上的宽泛所指。

”张炜往往喜欢把处于僵局的双方在血缘上拉到一起,彼此关联着,而邪恶强大者往往是善良弱小者的父辈,他们正是靠着父亲般的严厉和慈爱及代表的象征秩序这多重的权威成功地对儿子进行身心的统治和迫害,因此,这种父子冲突注定是不公平的,结局无不例外是以儿子的失败被放逐和自我流放而告终的。

3.1逃亡
在张炜的小说中,父亲形象往往被上升为一种代表权威、强力、僵化、邪恶的符号,是专断独权的男人。

在他的迫害下,一大批儿子被迫踏上逃亡、避难的流浪路途。

最早的要数老得、李芒、小织这批逐步觉醒的农村青年,为了逃避“强大”的父亲肖万昌、王三江的迫害远遁他乡。

在((怀恋与追忆》、《柏慧》、((我的田园》等小说中“宁伽”因为受灾难深重的父亲的连累和折磨而流离失所,寄居于一个虚无的“继父”名下,在南山里流浪,后走进城市,然而由于“父亲”的阴影一直笼罩在头上,“我”饱受侮辱和苦难,从而直究造成这一系列苦难的根源,终于认清了正是一小撮人利用强权和暴力制造了着一场场血腥和恐怖,而他们则坐收渔利,他们是道貌岸然的学界泰斗—柏老,穷凶极恶、不学无术的瓷眼、裴所长及阴险狡诈的殷弓、飞腿等,他们利用强大的象征秩序,制造了一幕幕人间惨剧,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这样真正丑恶的“父亲”被揪了出来一社会强权,暴力和邪恶,审父由此变成了一种社会历史批判和深刻的文化反思,批判矛头直指“极左”意识形态,这也是张炜此类审父主题小说的真正用意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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