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中国诗歌谈

第１４卷第１期　Ｖｏ１．１４　Ｎｏ．１　潍坊学院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Ｗｅｉｆａｎｇ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２０１４年２月　

Ｆｅｂ．２０１４　

古今中国诗歌谈　陈爱玲　（潍坊学院，山东潍坊２６１０６１）　摘要：本文就诗歌发展中古代诗歌与现代诗歌所表现出来的共性以及在格律形式上　的差异进行了阐述，凸显了作为重要文学样式诗歌的本质。　关键词：诗歌；文学；意境；　中图分类号：Ｉ２０７．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１—４２８８（２０１４）０１—００６２－０３　

诗歌是文学的一大类别，是文学的重要体裁　之一。同其他文学样式相比，诗歌的出现是最早　的，也是在形式上和内容上最早臻于成熟的文学　样式。诗歌与小说相比，诗歌刚刚问世，就可以说　是当成熟的。譬如中国的《诗经》，是中国最早的诗　歌集，尽管经过了孔子的编纂与整理，但仍可以推　知，当时诗歌的创作水平是极高的，《诗经》中绝大　多数作品是完美的。中国小说的出现较之诗歌晚　千余年，小说的初期阶段是颇不成熟的，小说的成　熟是在很晚的后来。文学的其他样式，如散文、戏　剧的产生与发展，也都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循序渐　进的过程。　无独有偶，在世界各国的文学发展中，也出现　过与中国文学相似的情况。西方的荷马史诗出现　在公元前八九世纪，写定于公元前六世纪，诗歌的　创作年代尽管古老而久远，却气势磅礴，蔚成大　观。《伊利亚特》长达一万五千余行，《奥德赛》长　达一万二千余行。在今天，仍是罕与伦比的巨制。　西方最早的抒情诗也是成熟的，几乎与今天的抒　情佳作并无二致。公元前六一零年诞生的古希腊　女诗人萨福，就曾写过抒情诗九卷，分别称作“颂　歌”“婚歌”“哀歌”“圣歌”等等。虽然大部分没有流　传下来，但从现在留存的两首完整的抒情诗中，可　以看出具有同后世的以至今天的诗十分接近的技　巧。中国最早的《诗经》所收的三百零五首诗，是周　初至春秋中叶的作品，最早的部分仍然是当今世　上所存的最古老的诗篇。因为那是用文言文写的，　与今天的诗有着明显的不同，不然的话，也会有萨　福抒情诗的那种亲切感，觉不出是很早的诗人写　作的。　诗歌是文学中最特殊的一个品种，不但内容　可以无所不包，而且表达方法可以变化无穷，譬如　诗歌中可以运用叙事、抒情、政论、说理、讽刺等　等；诗歌的规模可大可小，一首长诗可达一百万　行，短的诗只有一个字。过去文学史都认为印度古　代史诗《摩珂婆罗多》有二十万行组成，后来，我国　发现了藏族史诗《格萨尔王》长达一百万行，填补　了中国文学史上没有长篇巨制的诗史的空白。前　几年，《光明日报》曾发表一篇评论，其内容提到一　首诗歌《人生》，正文只有一个字：网。这是任何别　的文学体裁尚未出现的。正因为如此，对诗的理解　也就众说纷纭，诗的品种也就五花ＡＩ＇－Ｊ。　古人在从事诗歌创作的同时，也对诗歌的定　义、诗歌的社会作用以及诗歌的特点等。比较有代　表性的是朱熹在《诗集传》序言阐述的一段话：　或有问于予日：“诗何为而作也？”予应之　日：“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　欲也。夫既有欲矣，则不能无思。既有思矣，则　不能无言。既有言矣，则言之所不能尽，而发　于咨嗟咏叹之余者，必有自然之音响节族而　不能已焉。此诗之所以作也。”日：“然则其所　以教者何也？”日：“侍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　言之余也。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　非。唯圣人在上，则其所感者无不正，而其言　皆足以为教。……是亦所以为教也。”Ⅲ　朱老夫子的这段话，对于今天仍然有教育意　义。当代诗人郭小川曾发表过对诗歌的认识，可算　是对朱老夫子论述的注脚。郭小川说：“在一九五　

收稿日期：２０１３—０９—１０　作者简介：陈爱玲（１９７２一），女，山东安丘人，潍坊学院外国语学院副教授，文学硕士。　

・６２　・　第ｌ期　陈爱玲：古今中国诗歌谈　四年以后，当我走上文艺工作岗位，而重新写作的　时候，笔下已经非常生疏。那时候，社会主义革命　和建设的伟大号召已经响彻云霄，我情不自禁的　以一个宣传鼓动员的姿态，写下一行行政治性的　句子，简直就像抗日战争时期在乡村的土墙书写　动员标语一样。那时，我既没有思索多少艺术创作　中的艺术表现问题，平常又没有留心去扑捉和积　累生活中的形象与语言，只是随意写来，不加修饰　的抒发着自己的感想。我的出发点是简单明了的。　我愿意让这支笔蘸满了战斗的热情，帮助我们的　读者，首先是青年读者生长革命的意志，勇敢的投　人火热的斗争。”瞄文学这一艺术形式，从古到今，　人们总是赋予它宣传与教育的使命，从孔子的“诗　言志”到后来的“文以载道”，文学似乎与政治、与　统治集团的关系越来越密切。朱自清认为，《毛诗　序》《尚书・尧典》所记孔子所说“诗言志”，是我国　文艺理论的开山纲领，对后来的文艺理论有较深　的影响，说明诗歌往往要表现作家的思想与观点，　古人在诗歌产生的初期，就已经对诗歌有明确的　认识与要求。另外，孔子在《论语・为政》中有这样　的话：“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日思无邪。”孔子通过　对诗的编纂与整理，概括出诗歌创作的基本规律：　即思想纯正，感情真诚。宋代的程颢对“思无邪”的　解释是比较准确的：“思无邪，诚也。”即实话实说，　直抒胸臆是诗歌创作的大美至美境界。　郭小川的“情不自禁，随心写来”，即朱熹说的　“感于物而动”、“言之所不能尽，而发于咨嗟咏叹　之余者”，也就是诗歌做出来的原由。所谓愿意帮　助读者“投人火热的斗争”则同朱熹说的“其言皆　足以为教”，也就是诗歌写出来让读者读了以后，　必然会产生教育鼓舞作用。　其他文学体裁也有教育鼓舞作用，而诗歌的　教育鼓舞作用更强烈、更明显，诗歌是仰仗强烈的　抒情来实现它的鼓动作用。既要抒情，免不了要有　联想和想象；既重在抒情，就不重叙述和描写，因　此，它所反映的社会生活必然不是具体的琐细的，　而是高度集中的。又因为它要“咨嗟咏叹”，所以，　“必有自然之音向节族而不能已”，它就必然具有　节奏韵律。这就是诗歌的基本特点。　诗歌的特点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高度集中的反映社会生活。因为诗歌是以抒　情为基本特点的，即使叙事诗也足以能体现诗歌　的这个特点，所以，诗歌不可能离开抒情而去具体　细致的叙述或描绘社会生活，而只能是在抒情中　反映，即用概括的笔墨，抓住社会生活的主干，高　度集中的表现客观事物。譬如李白的《静夜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　乡”，寥寥的二十个字，表现了一个羁旅思家者一　整夜的情思。如果用散文来写，“举头”是有什么样　的心理活动，“低头”时又是怎样产生的感想，就应　该一一交代出来。然而作为诗歌，就可以有大的跳　跃，高度集中的点出生活中最本质的最典型的东　西，让人从少少的文字中，体味出多多的意味。这　就是诗歌所独具的表现特色。　诗歌还要具有强烈的抒情和丰富的想象。俄　罗斯文学理论家别林斯基说过：“情感是诗的天陛　中的一个主要的活动因素，没有情感，就没有诗　人，也没有诗。”［３］　诗歌的创作，都是出于诗人那不能自己的激　情，正如古人所言，诗者，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诗人　在创作的过程中，或情绪激昂，或感慨不平，或低　沉感伤，正是这种强烈感情的抒发，才形成了诗。　辛弃疾说，“为赋新词强说愁”，可见有了愁才能有　抒发愁思的诗歌作出来，没有感情就没有诗歌。当　然也不是说必定要在感情冲动的当时，就要立刻　提笔书写，冲动的当时，感情虽然有了，但缺少深　沉的体味和恰当的分寸，如果再找不到足以表达　这种激情的形象和意境，则会流于狂怒痛哭，不但　直白浅露，而且不会有优美的诗意。所以，鲁迅说：　“沪案以后，周刊上常有锋利肃杀的诗，其实是没　有意思的，情随事迁，即味同嚼蜡。我以为感情正　烈的时候，不宜作诗，否则锋芒太露，能将‘诗美’　杀掉。”嘲常言说：“痛定思痛”，就是因为只有在痛　定之后，才最能品评“痛”的分量与况味。诗歌的抒　情，也要在这样的时候。　诗歌的抒情特点，决定着它必须有丰富的想　象。如果不能让思想任意驰骋，也就不能充分的抒　情。几乎每一篇优秀的诗词，作者文思飞扬，浮想　联翩，感情充沛，读后，令读者产生同感，其感染力　是十分强烈的。如苏轼的《水调歌头・赤壁怀古》、　郭沫若的《骆驼》，其想象力都是十分突出的。　古今诗歌，都应该具有凝练形象而优美的语　言。诗歌反映生活是高度集中的，这就依赖高度凝　练的语言，诗歌的语言应该是以一当十，一句话要　顶散文的十句话使用。不然，就不可能体现集中反　映社会生活这一重要特点。古今诗人在创作诗歌　时，不约而同的注意到了锤词炼句的技能提高。古　人的“推敲”典故，像“春风又绿江南岸”、“红杏枝　

・６３・　潍坊学院学报　头春意闹”等名句的锤炼词句的故事，足以说明了　一点。现代诗歌也讲究锤词炼句，一首好的现代　诗，初一看，以为自自然然，似乎是一气写成，没费　推敲之苦。可是，仔细了解一下，就知道作者同样　经历过字斟句酌的艰辛。譬如二十世纪五十年代　的现代诗名篇《小篷船》，原是以民歌人选《红旗歌　谣》，诗人李苏卿进行了整理改写。初稿作者写了　三十多行，以后又改成了定稿的八行。字句斟酌的　变化也是很大的。最初写的“小小篷船似梭穿，四　季载的是苦难”等句子没有了，后来写的“ｄｖＪ，篷　船不得闲，一年四季沉甸甸”等也被淘汰，再后采　取“小篷船，装粪来”这种摇橹的节奏，使诗歌的音　乐美与内容美有机融合才成了如下的样子：　小篷船，装粪来，　惊飞水鸟一大片，　摇碎满河星，　摇出一囱囱烟　小篷船，装粪来，　橹摇歌响悠哉哉　来自柳树云，　进入桃花山。　然而，诗歌改到现在，仍有需要锤炼之处。如　“摇出一囱囱烟”，与每节后两句均为五字的格式　相比，多出了一个字，念起来不协调，所以，又改为　“摇出满囱烟”；“来自柳树云，进入桃花山”中的　“来自”与“进入”，不能生动的反映生活，所以，改　成了“穿过柳树云，融进桃花山”。《红旗歌谣》的编　者在收入集子时，又把“悠哉哉”改为了更通俗易　懂的“悠悠然”。以上这许多改动，使得诗的语言达　到高度的凝炼，仅有八句，把一个生动如画的场景　充分的表现出来。　古今诗歌的语言都应该具有形象性。诗歌比　比其他的文学样式更需有形象性的语言，因为在　诗歌中，有时一句话就得表现出一个形象来。譬如　杜甫的一首诗：　两个黄鹂呜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　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杜甫的这首诗，每一句都是一幅优美生动的　画面，一个开阔形象的场景。现代诗也是如此，《小　篷船》的形象性就十分鲜明，如“惊飞水鸟一大片”　・６４・　“摇碎满河星”“穿过柳树云，融进桃花山”，都不是　抽象的空话，而是用形象的画面抒发着强烈的感　情。　古今诗歌的语言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　是追求优美。文学语言应该都是优美的，而诗歌则　特别注重优美。优美并不是堆砌华丽的辞藻，因只　有华丽的辞藻是不可能构成优美动人的形象的。　真正优美的语言，可以是华丽的，但也可以是淡雅　的。不管是华丽或是淡雅，都可以是优美的，这正　如苏轼所说的“浓妆淡抹总相宜”。　古今诗歌的语言，都追求音乐感，追求节奏。　鲁迅说：“诗歌虽有眼看的和嘴唱的两种，也究以　后一种为好，可惜中国的新诗大概是前一种。”又　说：“新诗先要有节调，押大致相近的韵，给大家容　易记，又顺口，唱的出来。”ｌ　５Ｉ郭沫若则说：“情绪的　进行自有它的一种波状的形式，或者先抑而后扬，　或者先扬而后抑，或者抑扬相间，这发现出来就成　了节奏。所以，节奏之于诗是它的外形，也是它的　生命，我们可以说没有诗是没有节奏的，没有节奏　的便不是诗。”１７６］　节奏韵律也不是只有一种腔调，有的诗歌一　首只押一个韵，节奏就特别鲜明；有的诗歌节奏不　十分鲜明，是从自然舒徐中求韵律，其韵是可以转　换，或押大致相似的韵，甚至可以部分或全部不押　韵。无韵也可不失节奏感，让诗味仍在其中。究竟　写哪一种诗好，是要由诗人的创作风格来决定。只　要运用得法，就可以随便选用。也可以采用不同的　表现手法，也可以根据不同的内容，采用不同的表　现手法。写作没有定式，诗歌也一样，灵活变通，才　能各尽其妙。古代诗歌与现代诗歌的根本区别，除　了内容、用语的时代差别外，则主要在于是否恪守　格律。就此意义上，人们把古代诗歌称为格律诗，　把现代诗歌称为自由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