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诉制度研究

２００２年　第２期　

萍乡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Ｐｉｎｇｘｉａｎｇ　Ｃｏｌｌｅｇｅ　２００２　

Ｎ０．２　

反诉　制　度研究　张　敬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湖北武汉４３００７３）　摘　要：反诉制度是现代民事诉讼中的一项重要的法律制度。允许被告人反诉，体现　了民事诉讼当事人双方权利平等，有利于保护当事人的合法权益；反诉是作为被告可以援　用的一种重要的司法救济程序和防御方法，也受到理论界的重视和关注。文章简要分析论　述了反诉制度的历史、概念、性质以及反诉的条件等问题，以初步揭示其理论与现实意义。　关键词：民事诉讼反诉制度性质条件　

反诉制度是一项实务性很强的制度。它可　以追溯到一千三百多年前的古罗马时期，它是　由罗马法中的民事诉讼抵消抗辩发展而来　的。①根据历史资料记载，古代罗马在诉讼程序　的初期，还不承认反诉，直到公元七世纪，从公　平的观点出发，在一定条件下承认被告的抵消　抗辩，从而延伸到承认反诉。之后，这一制度在　英、美、德、日等国普遍确立下来。　一、反诉制度的历史　反诉制度是在起诉制度建立之后才逐渐形　成的。早在罗马法设立初期并不承认反诉，当时　的法律只确认抗辩制度，被告对原告的主张可　以采取否定和拒绝的方法，这是法律赋予被告　的一种辩护手段。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公元七　世纪初，才在附有一定条件的情况下承认抵消　抗辩，并逐步发展成为反诉的最初形式。最初的　反诉是建立在抵消抗辩基础之上的，他的基本　条件是要求反诉请求能够与本诉请求相互抵　消，即原告与被告之间彼此都存在着能够相互　抵消的债权债务关系。这在查士丁尼的《罗马　法》中作了相应的规定，该法第六篇诉权：“一切　①收稿日期：２００２—０４—１８　善意诉权的诉讼中，审判员有权根据公平原则　决定应反还原告之数。因此，如果原告电对被告　负有债务，审判员应进行抵消，而只判令被告支　付差额。”＠由此可见，最初所规定的反诉，范围　是非常狭窄的，其仅仅局限于原、被告之间存在　可以相互抵消的债权和债务。同时，当时的法律　对被告提起反诉实行了严格的限制，按照法律　的要求，对被告提起反诉必须具备以下三个条　件：一是提起反诉的时间必须在被告应诉时提　出，这意味着反诉既不能在被告应诉前提出，也　不能在被告应诉以后提出；二是受理反诉的法　院必须对反诉有法定的管辖权，即反诉与本诉　必须法定属于同一法院管辖；三是反诉的请求　必须与本诉的请求能够相互抵消。　随着民事诉讼法的日益发展，作为其组成　部分的反诉制度同样也得到了逐步的发展，民　事反诉制度就其范围而言是越来越广泛，不再　局限于反诉与本诉之间必须存在可以抵消的债　权与债务关系，只要反诉与本诉之间具有一定　的关联性，甚至少数国家规定没有任何关联性，　都可以提起反诉。反诉的目的不再仅仅限于抵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萍乡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第二期　消债权债务，平等地保护当事人的诉讼权利，还　在于注重诉讼的经济效率，以节约有限的人力　资源和财力资源，并且避免法院作出相互矛盾　的判决。由于反诉制度自身存在的合理内核和　价值，使其逐步成为世界各国民事诉讼法普遍　设置的一项重要的法律制度。世界各国民事诉　讼法有关的规定和要求并不一致，即有宽、有　窄；有繁、有简。反诉制度创始于大陆法系国家，　发展历史较长，因此对有关反诉的规定都比较　完善，如大陆法系的德国、日本等国的民事诉讼　法，对反诉的提起、反诉的要件、反诉的管辖、反　诉的撤回、反诉的适用等法规均作了明文规定。　从英美法系国家看，其反诉制度的设置起步较　晚，发展历史较短。英国直到１８９５年才为被告　设置了有关反诉的制度，并在《联邦民事诉讼程　序规则》第十三条中以成文法制的形式予以确　认。在现代法治国家，诉讼和审判已经成为公民　实现自身权利的最终和最重要的手段，这种理　念已经受到广大公民广泛的高度重视。审判机　关面对日益增长的诉讼已经显得力不从心，诉　讼成本提高和诉讼时效的延迟已经日益成为世　界各国共同面临的难题，在这一方面，英美国家　表现尤为严重，所以世界许多国家都试图通过　诉讼程序的改革来解决这一问题，这种改革的　目标和需要与反诉制度内部存在的高效率，低　投入，能避免产生相互矛盾判决等独特的价值　不谋而合。　反诉制度作为一项现代的法律制度在中国　诉讼法律制度中，其历史是非常短的。中国传统　的诉讼法律制度和文化延绵生息几千年，但作　为现代意义的法律制度却只产生于十九世纪中　叶西方列强入侵以后，以清末的司法制度的修　改为标志。在对西方审判制度及其诉讼制度的　移植、吸收、借鉴的过程中，逐步建立起中国近　代社会的诉讼法律制度体系。但无可否认，在中　国数千年的司法实践中，智慧的中国人已积累　了丰富的审判和诉讼经验，其中存在着一些含　有反诉形式和内涵的史料记载。　我国有关反诉的成文法规只存在于新中国　成立以后的规范性法律文件和司法解释中。　１９８２年公布实施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民事诉讼　法（试行）》第４６条规定：“……被告承认或者反　驳诉讼请求，有权提起反诉”。第１０９条还规定：　“原告增加诉讼请求，第三人提出与本案有关的　诉讼请求，可以合并审理”。１９９１年４月９日公　布施行的民事诉讼法有关反诉的内容与试行的　民事诉讼法的规定相同。作为民事诉讼法的补　充，《最高人民法院关于适用＜中华人民共和国　民事诉讼法＞若干问题的意见》对反诉制度的具　ｔ　体做法作了一些补充规定，其第１８４条规定：　“在第二审程序中，原审原告增加独立的诉讼请　求或原审被告提出反诉的，第二审人民法院可　以根据当事人自愿的原则就新增加的诉讼请求　进行调解。调解不成的，告之当事人另行起诉。”　这些规定从立法上构筑了我国反诉制度的基本　框架，为我国司法实践提供了法律依据，并取得　了较好的效果。　二、反诉的性质　关于反诉的性质问题，各国学者都有研究，　但各国学者之间有较大分歧，主要形成了三种　■　学说。　（一）独立的诉讼说。日本诉讼法学者板仓　博士，原苏联的阿布拉莫夫、克列曼、克列维奇、　施继采尔教授等人都主张该说。他们认为：“反　诉是诉的一种，在一定意义上说，反诉制度实质　上是维护被告合法权益的一种起诉制度。因为　反诉是一种独立的诉讼请求，所以被告人提起　反诉，应当与原告人起诉一起，必须具备提起诉　讼的权利，并且以书面或口头方式，向法院提出　反诉的申请和事实根据。”从这一意义上说，反　诉实际上是一种特殊形式的起诉，是一种独立　的诉。当然反诉的独立性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　・　的。　（二）攻击方法说。该学说源于日本学理，学　者认为，反诉的性质不是防御方法，而是被告提　出的攻击方法。因为反诉是以本诉的原告为被　告，有自己独立的诉讼标的和理由，与本诉既有　联系又有区别。就本诉而言，反诉是本诉被告用　以反对原告的诉讼请求而进行辩驳的一种特殊　形式，是被告为维护自己合法权益的一种特殊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第二期　萍乡高等专科学校学报　的诉讼手段。如果胜诉，它可以使本诉原告的诉　讼请求的全部或一部分失去作用。该学说在我　国学理中遭到批驳，有学者认为，“反诉既然是　一种诉，当然不是防御方法或攻击方法，这是不　言自明的道理。　（三）特殊形式的答辩说。原苏联法学阿布　拉莫夫认为：“在具备某些条件时，被告人也有　权对本诉以答辩的形式提出对原告的独立请　求。这些条件是：第一，如果反诉的目的是进行　抵消而在数额上不能大于原告的请求，同时在　确认反请求正确时，只能产生驳回本诉的后果；　第二，如果不是进行抵消，就不能确认本诉被告　享有任何权利，只能使原告的权利消灭。就是　说，只能使本诉原告败诉。”④在国内，有学者也　提出类似的观点认为，“反诉是答辩的一种特殊　形式，但它与一般的答辩不同，即存在着被告向　原告提出独立的反请求。’’＠　以上三种学说，后两种学说字面表述虽然　不尽相同，但其实质是一致的，它们仅仅把反诉　作为一种诉讼手段，答辩、反驳或攻击的手段，　没有揭示反诉具备的诉的独立性，因此，这三种　观点只是对反诉性质问题的表意认识。独立的　诉讼说，尤其是国内学者主张的具有二重性的　独立的诉讼说，既揭示了反诉是一种独立的诉，　具有独立的诉讼请求，并且运用发展的观点，动　态地考察反诉在诉讼过程中产生撤诉等情况　下，反诉仍然可以独立存在，也从对反诉相对本　诉滞后性的特点认识中，充分肯定反诉对本诉　的依赖性。反诉必须以本诉的提起为前提，如果　本诉尚未提起，就不存在提起反诉的问题。因　此，反诉的性质，只能是一种特殊的、具有相对　独立性的诉。　三、提起反诉的条件　反诉直接源于对民事纠纷而非对审理判决　的不服，因此，反诉是在特殊情况下的起诉。从　这个层面而言，反诉首先就应当具备起诉的法　定条件，即与法律明确规定的起诉条件相适应　的四个条件：（１）提起反诉的人必须是该诉的直　接利害关系人，即本诉中的被告；（２）反诉必须　有明确的被告，即反诉必须是针对本诉中的原　告。（３）必需有具体的反诉请求（即反诉的诉讼　请求）、事实根据和理由；（４）属于法院受理民事　诉讼的范围和反诉的管辖法院必须与本诉的管　辖法院相同。此外，反诉不能超过诉讼时效，不　能认为本诉在诉讼时效之内，反诉也自然在诉　讼时效之内，本诉超过诉讼时效，反诉不～定就　超过诉讼时效，对此应当提起反诉。＠　’　我国民事诉讼法对反诉条件未作明文规　定，但学者们从理论上进行了广泛的研究，并形　成了不同的观点学说，主要表现为：　有学者认为，反诉应具备四个条件：（１）反　诉的被告必须是本诉的原告，即反诉与本诉的　当事人必须相同，只是诉讼位置的互换；（２）反　诉应当在本诉起诉后，法庭辩论终结之前提起；　（３）反诉只能向审理本诉的人民法院提起；（４）　反诉与本诉的诉讼标的或诉讼理由相互牵　连⑦。　五条件说：（１）反诉应以原诉的存在为前　提；（２）反诉必须与原来的诉讼有联系；（３）反诉　应当在原诉提起以后，人民法院作出裁判以前　提出；（４）反诉的目的是为了与本诉合并审理，　以达到抵消、吞并本诉原告全部或部分诉讼请　求的目的；（５）反诉只能向审理本诉的同一人民　法院提出，不能向其他人民法院提起。＠　六条件说：（１）提起反诉必须符合民事诉讼　法规定的起诉条件；（２）反诉应当在原来诉讼提　起以后和法庭进行评议之前提起；（３）反诉只能　向审理本诉的人民法院提出，但专属管辖案件　除外；（４）反诉与本诉应适用同一诉讼程序；（５）　反诉与本诉的诉讼标的或者诉讼理由相互牵　连；（６）反诉与本诉能合并审理。＠　四、再反诉　再反诉问题，我国现行民事诉讼法没有规　定。目前，对这一问题的探讨主要存在于各国的　理论界，各国诉讼法学者对此意见不一，主要形　成三种不同的观点。第一种观点认为，在具备民　事诉讼法规定的反诉要件时，本诉原告可以对　被告的反诉再提起反诉。德国学者赫尔维格、魏　斯曼、瓦希等主张此说。我国也有学者支持该观　点，其理由是：第一，反诉制度也是在特殊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