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了 当代城市环境设计的美学趣味与批评

读完这篇文章你一定难以平静，请思考两个问题： 1. 面对当下的城市环境设计有何感想？ 2. 作为未来的环境设计师你将以何种设计美学观对待足下这片土地？

第七章 当代城市环境设计的美学趣味与批评 城市环境除了满足人们的物质生活条件外，城市的环境设计还必须满足城市居民的精神需要，通过各种途径给人们提供在城市生活中体验想象、获得精神满足的机会。除了艺术博物馆、书店、电影院、剧院、音乐厅、体育馆和游乐园这些典型的满足人们想象需要的场所外，还有城市雕塑、广场、景观设计等．能够激发人们想象力并获得精神满足的城市环境要有迂回曲折的街巷，让人意想不到的广场、喷泉、景观等，甚至还包括能够产生戏剧性效果和诗意氛围的灯光照明等。这些提供给城市居民精神享受和想象力的环境设计，体现出一个城市的审美趣味。

在整体的城市环境设计中，点缀在高楼大厦和汽车大道之间的城市景观设计为城市居民提供了重要的放松身心的场所。由广场、绿地、喷泉、雕塑和休息椅组成的景观是为拥挤的城市创造一片开敞、可以休憩的场地，在高层建筑之间开创一块赏心悦目的景致，为市民提供一处幽静的环境，以此缓解人们在城市生活中的紧张和压力。景观设计可以丰富城市环境的视觉空间，碧绿的植物和鲜艳的花朵以及一池清水或一组雕塑，可以打破坚硬的钢筋混凝土或砖石建筑的单调感，增加建筑物的层次感和色彩感，以及环境空间的开阔感，提供环境的艺术特征和审美价值。而且，园林绿化景观里的各种植物会随着季节、朝夕的变化产生丰富的变化，给人以生机变化的美感，是构成城市环境美的重要因素(图89)。

许多城市因为一味追求政治和经济上的利益，环境的设计忽略了人的感知和人在环境中的中心地位。在利益的驱使下，创造了各种虚假的环境，这些环境给予人们的只是真实环境的幻象，而非可以满足现实需要的真正的环境。在工业和商业占有主导地位的社会里，环绕着我们的常常只是事物的外观而非内容，环境能够提供给我们的也只是形象而不是实体。许多城市的景观和雕塑设；计，仅仅有花哨的形象而缺乏真正的思想和艺术的想象力，没有情感投入的设计只是标准化的形式，缺乏与地点、本地的气氛和历史的关联，也缺乏对将要生活其中的居民的生活方式和个性特征的考虑，这样的环境难以使人们产生归属感和愉悦感。因为环境设计缺乏从人和审美方面的考虑，我们可以理解，为什么在城市里有越来越多的暴力，而郊区变得寂静和了无生气。

图89景观设计可以丰富城市环境的视觉空间，可以打破坚硬的钢筋混凝土或砖石建筑的单调感，增加建筑物的层次感和色彩感，以及环境空间的开阔感。提供环境的艺术特征和审美价值

阿诺德·伯林特谈到，当艺术具有侵犯性时，它可能会侮辱我们的道德感和美学感受力。他使用了“美学侵犯”一词来表达这一现象。他认为，美学的要素存在于知觉的关联性、连贯性中，也可能存在于和谐中。与此相反，就会产生美学上的侵犯性。美学上的侵犯在视觉上操纵我们，通过剥夺我们的感受力、操纵和破坏我们的判断力，左右评价的确切性，或者通过制造纯粹的不适来对我们产生不良影响。①如商业区的美学侵犯是通过突出其商业的价值，并把一种人为的、虚假的东西强加其上。在城市景观设计中，最常见的是伪造历史设计的主题。这种主题往往是由它的经济价值主观决定的，丝毫没有考虑到时问和地点的适宜性。另外，缺乏新鲜的创造想象力以及拘泥于一种传统风格、主题或情感的环境设计也会对我们产生侵犯性，这种单调、陈腐、肤浅的设计会导致欣赏的无效性，从而使环境显得枯燥乏昧。这样的环境设计不会通过创新扩大人们的知觉和想象力，从而增加人们的审美感受(图90)。

在城市环境中，单调的、面目相似的街道、房屋，脏乱和堆满垃圾的空地．大而无当的广场，零乱的绿化和平庸的植物，以及庸俗的城市雕塑和乏昧的景观设计等，所有这些美学匮乏的环境设计都会降低居民和附近人们的生活质量，人们在这样的环境中只会遭受一种精神上的贫乏，而得不到美学欣赏中的乐趣。阿诺德·伯林特还使用了一个词：“美学伤害”来表达一些糟糕的环境设计对人们在审美方面的误导，他认为，“美学伤害至少是对丰富的感觉和知觉的否认。它在知觉环境下采用了一种武断的形式使人们变得不敏感并阻止、伤害或减弱人类的体验能力。在此，伤害在以知觉体验为基础的美学最基本的层面发生。”而且，美学伤害使知觉意识变得粗糙，限制了感觉认知和身体推动性活力的发展并且加剧了感觉的麻木程度。美学伤害因此而降低了人类体验这一复杂运行过程中的价值和意义，而且，对知觉体验的扭曲或是限制和控制还误导了我们对真实的感知。同时，美学伤害破坏了人们出色的辨别力、知觉的提高和扩大、对感觉关系的认知、对深入欣赏的充满活力的参与、对所包含意义的掌握、对人类精神的发扬。人们生活在环境中，美学伤害还能够通过强迫接受而引发，这种强迫接受来源于交通、工厂、音乐，来源于车辆排放的废气、工业污染等

图90 美学的要素存在于知觉的关联性、连贯性中。也可能存在于和谐中 图91 美学匮乏的环境设计都会降低居民和附近人们的生活质量．人们在这样的环境中只会遭受一种精神上的贫乏，而得不到美学欣赏中的乐趣

第一节“权力美学”与审美优势 在中国当代城市环境设计中，太多的景观设计变成了政府或某些官员的政绩工程，城市景观设计中的非民主问题导致了绝大多数景观是面子工程和形象工程，一些所谓的公共景观没有任何公共意义。中国封建统治遗留的集权思想使城市的领导把景观设计当作自己的政绩，景观设计的地点、风格、功能等都由一个人说了算。因为领导对于景观设计的专业知识有限，景观设计往往成为了好大喜功的拼贴摆设。在中国城市设计中，已经形成了一种见惯不怪的现象，就是一届政府一套方案，一届政府一堆“政绩工程”。一些地方政府没有把有限的资金用在急需解决的城市基础设施的建设上，而是耗费大量的财力和物力大搞脱离实际的“形象工程”和“政绩工程”。许多中小城市修建的马路比大城市的马路还宽，修建的广场可以容纳的人数比该城市的总人口还多。在随处可见的“形象工程”中，城市的环境设计成为了地方政府炫耀政绩的表演场所(图92)。

如果说在城市环境设计中，设计师是美学与符号意义的“知情人”，他们自身的审美优势是他们把握的资本，但政治和经济权力却掌控着项目的资源支配权。当面临着环境设计的形式问题时，政治和经济支配着形式的选择，景观的审美品位最终成为了政治和经济的共谋。在政治和经济的双重驱力推动下，审美的道德标准总是非常脆弱的，处于生产前线的专业设计师很难不受到经济利益的诱惑，即使要为恶俗设计付出道义上的代价也在所不惜。而且，凡是遭到批评的恶俗设计，设计师可以把责任推给长官意志或投资人的话语权，仿佛他们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在一切都以经济效益衡量成败的社会中，设计师热衷于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违心地去迎合各种势力的要求，无论对象是急功近利的政治决策者还是焦虑的房地产商们。在这样的社会大背景下，指望他们用优势的审美生产力进行“掌握监督”显然是不现实的。作为景观设计的欣赏者和使用者，也就是那些在设计中毫无发言权的普通市民，因为习惯于依赖城市的管理者，既没有作为纳税人有监督权的意识，也过分信任领导和设计师，他们也往往把那些所谓的流行风格当成了时髦，或者领导建什么就看什么。虽然也有一一些微弱的来自民间的抗议声音，但人微言轻，完全淹没在热闹的支持声中了。

在一个信奉权力的国家里，城市规划师和设计师的自主权是非常有限的，广大民众的呼声在许多时候是微弱和微不足道的。有人认为，是中国的“权力美学”主宰了当代中国的公共建筑和城市环境设计思潮，“权力美学”一直试图让民众接受这样的理念：大尺度、大体量和大景观是衡量城市的惟一美学标准，是评判官员政绩、经济发达、社会繁荣和人民幸福的主要尺度。“权力美学”借助城市设计的大跃进浪潮，构筑了新一代的国家主义建筑和环境作品，以此向公众炫耀权力的帝王品质：阔大和崇高、威严和令人生畏。许多”权力美学”是打着为人民谋福利和亲民政策的口号进行所谓的城市美化和环境建设的。“权力美学”打造出来的公共建筑和环境设计，虽然可以炫耀权力和资本的存在，却与城市居民的幸福生活没有任何关系，它只能让普通民众望而生畏。通常的情况是：庞大的政府办公大楼前面，是一个占地辽阔的“亲民广场”，却没有任何公共交通抵达，也没有座椅和遮阳篷供人休息，普通居民置身其间的感受就是可望不可及的距离感(图93)。

在“权力美学”的驱使之下，重庆市的一个小镇不惜巨资，把镇政府办公楼建成了一座“天安门”城楼，借此满足“权力美学”的理念。因为在镇领导的心目中，“天安门”城楼就是最高权力的象征，是可以满足一个地方政府权力欲望的形象。而在重庆市的万州市，为了盖可以显示政府业绩的体育馆，不惜伐掉市里西山公园的两千多棵树木，其中有许多是珍贵的古树。西山公园是一座具有重要历史价值和人文价值的著名园林，曾留下朱德、冯玉祥、周恩来等众多

图93 “权力美学”借助城市设计的大跃进浪潮，构筑了新一代的国家主义建筑和环境作品，以此向公众炫耀权力的帝王品质：阔大和崇高、威严和令人生畏(某地方政府办公楼的景观设计仿天安门金水桥) 历史名人的踪迹。20世纪80年代，西山公园被列入《中国名园》。在这个著名的园林里，有成林成片的桂花树、茶花树，仅茶花就有近30个品种、200多株，且树龄多在一两百年以上，在全国都是罕见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具有重要历史意义、对城市环境美起到重要作用的“中国名园”，其中的2067平方米的园地被夷为平地。在此地基上所建的是被政府称为“为民办实事项目”的万州体育馆工程，设计固定座位4000个，活动座位1000个，建筑面积20000平方米，总投资6000万元。把如此巨大的工程建在万州老城区惟一的公园基础上，万州市的许多市民深表怀疑。从知道工程立项开始，市民就开始向各级部门、媒体反映情况。但市民的呼声无济于事，斧头砍掉了树木后，推土机马上就开进了园区，西山公园很快就成为了一个热火朝天的工地。如此遭到市民和有识之士反对的一个城市工程，它的建设和建成都不会受到市民的欢迎，不仅不会让市民在情感上认同，还会对破坏城市美好公园这一事实表示痛恨(图94)。

1．政绩工程的价值标准 也许很少有其他国家像当代中国一样，一个领导可以完全控制一座城市环境的面貌，城市环境成为了领导者个人行为的结果。如果考察中国当代城市环境的设计，就会发现，很少是经过理性分析做出来的，许多城市的执政者往往在非常动听的口号里随意改变城市的环境和面貌。在一些城市环境改造过程中，环境的规划根本就没有任何公示，长官意志决定了城市面貌的所有变化。哪儿该拆、哪儿该建、哪儿该规划一个公园、哪儿该有一个雕塑，甚至雕塑的形象和风格全部由领导说了算。城市的公共设施如地铁站、车站等也由领导决定。正因为如此，许多城市都有地铁站不和火车站接轨、过街天桥不设在居民点、学校门口缺少斑马线的现象。一些政绩工程往往通过大量投资，通过做出的城市面貌的局部改善去影响舆论和民意(图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