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食宏观调控中的信息与激励

２００６年第３期　第４６卷　（总２０１期）　中山大学　：报（礼会科学版）　ＪＯＵＲＮＡＬ　ＯＦ　ＳＵＮ　ＹＡＴＳＥＮ　ＵＮ　ＩＶＥＲＳＩＴＹ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　ＥＤＩ　１　ＩＯＮ）　

Ｎｏ．３　２ｏ０６　Ｖｏ１．４６　Ｇｅｎｅｒａｌ　Ｎｏ．２０ｌ　

粮食宏观调控中的信息与激励　吴能全，石汝杰　（中山大学管理学院，广东广州５１０２７５）　

摘要：新中　成立后，基于粮食短缺所带来的社会经济后果的体验和判断，我国政府一直采取行政强制　手段直接干预粮食生产。该文通过模型分析了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行政干预不仅无法达到政府干预的目　的。甚至会产生更大的背离，进　提出了一个基于市场交易的间接干预方式，试图通过信贷杠杆解决粮食购销　市场中的信息与激励问题。　关键词：粮食；宏观凋控；问接干预方式；信货杠杆　中图分类号：Ｆ２５３．９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０００—９６３９（２００６）０３一Ｏｌ（）６～０６　

一、

粮食的经济属性及宏观调控　

所谓宏观调控，实际上就是政府对经济活动　的干预，其依据主要是因公共物品、外部性和信息　不对称导致的市场失灵。这也是政府干预粮食市　场的认识基础。当前，对粮食市场是否存在失灵　的问题，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及政策建议。　第一种观点认为粮食足战略物资，具有强烈　的外部性。计划经济时期粮食的短缺导致＿广国家　对粮食的管制。改革开放后，粮食行业最晚放开，　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粮食具有外部性，因为粮食　的短缺会造成粮食价格的上涨进而推动通货膨　胀¨　，或是因为粮食过剩价格下跌造成谷贱伤农。　正是基于这种认识，一些学者提出国家要加强对　粮食市场的干预、不能放松粮食生产和加强对农　业的保护等观点　－４］。在政策上也一直将粮食作　为具有外部性的战略物资来管理。　第二种观点是粮食不具有外部性，认为粮食　消费既不存在非竞争性，也不存在非排他性，因此　不具有外部性，更不足公共物品　Ｊ。持这种观点　的学者建议放开粮食Ｉｌ｝『场，反Ｊ泣市场真实价格ｌ６］，　且不能学习西方发达国家进行农业保护，而应形　成全国统一的粮食大市场，使国内市场与国际市　场并轨，以发挥中国农业生产的比较优势＿６　。　以上两种观点都有道理，但也都值得商榷。　从微观Ｉ二讲，将粮食视作具有外部性的物品或公　共物品显然不符合经济学常识，因为很显然，粮食　的消费是竞争的和排他的。但如果因为粮食消费　具有微观经济意义上的排他性和竞争性而否定其　宏观经济意义上的外部性显然也是不妥的。因为　在不同的供求情况下，粮食表现为不同的经济属　性。如图１所示，粮食的需求曲线并不是一个圆　滑的线段，而是存在着两个拐点Ａ和Ｃ，将粮食的　需求曲线分为三段，分别代表了粮食的不同经济　属性：（１）当粮食供给总量Ｑ＜Ｑ　时，对应的是需　求曲线Ａ点的左上部分。由于供给不足和粮食　消费的刚性，此时粮食表现为必需品。（２）ＡＣ　段。当粮食产量逐渐增多，粮食供求关系正常，此　时粮食表现为正常商品。在这一阶段，粮食受正　

收稿目期：２００５—０７—２５　作者简介：吴能全（１９５３一），男，山西定襄人，管理学博士，中山大学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　石汝杰（１９６７一），男，山东郓城人，中山大学管理学院博士研究生，中国农业发展银行广东省分行高级经　济师。　１０６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则委托人必须给予高效率代理人以信息租金。这　个信息租金的存在是由于代理人相对于委托人具　有信息上的优势，而委托人所面临的问题就是没　计一个契约，使得他既是激励相容的，又可以付出　尽可能少的信息租金。这里用Ｕ　＝Ｍ　一ＯＨＱ　和　ｕ　＝Ｍ　一ＯＬＱ　分别为两种类型代理人的信息租　金。　委托人向代理人提供了一组契约后，它将用　期望效用的形式来计算其收益，因而委托人的收　益问题变为一个规划问题：　

（Ｐ）：…ｍ、ａ，ｘ　｛Ｖ［Ｓ（Ｑ　）一ＴＨ】＋（１一ｖ）　（ＭＩ　，ＱＩ．）；（ＭＨ。Ｑｎ）Ｌ　“　“　

［Ｓ（Ｑ。　）一ＴＬ】｝　

使用信息租金的概念进行替换，委托人的目　标函数变为：　

｛Ｖ［ｓ（Ｑ　）一ｏＨＱ　］＋　（１　一　ｖ）　

［ｓ（Ｑ　）一ｏ。　Ｑ　】｝一｛ｖｕ　＋（１一ｖ）（ｕ　）｝　其中第一个大括号表示期望的配置效率，第　二个大括号表示信息租金。上述表达式表明，委　托人希望最大化的效用为从交易中所得的社会价　值减去代理人的信息租金。为了减少代理人的信　息租金，委托人必须准备接受配置效率的损失。　将激励约束式改用信息租金的形式改写，通　过一系列函数替代，可以得到简化了的规划问题　（Ｐ　），其中惟一的控制变量为产出水平Ｑ：　

（Ｐ　）：｝（嚣　）ｊ　ｉ　［ｓ（Ｑｎ）一ｏＨＱｎ】＋（１一Ｖ）　

【ｓ（Ｑ　）一ＯＬＱ　】一ｖ△０Ｑ　｝　将（Ｐ　）与完全信息下的最优化问题ｍａｘ｛ｖ　（ＱＨ，ＱＬ）Ｌ　

【Ｓ（Ｑ　）一ＯＨＱ　】＋（１一ｖ）【Ｓ（Ｑ　）一ＯＬＱ　】｝作——　

比较可以发现，在不对称信息情况下，委托人的目　标函数中必须减掉付给高效率代理人的期望信息　租金。即使低效率的代理人蹿有任何租金，高效　率型代理人也可以通过模仿低效率代理人而得到　信息租金。信息租金的多少取决于委托人要求低　效率代理人生产的产量Ｑ　；（１一　）（．ｓ　（Ｑ　）一　目　）＝　ＡＯ。由此可以发现将低效率代理人的产　出增加ｄＱ，可以增加配置效率，此时委托人的期　望支付ｌＩ｛Ｉ勺增加值为上式帝勺左边黍以ｄ　产出　的微　１０５　小增量同样增加了高效率代理人的信息租金，因　而委托人的期望效用减少的值为上式的右边再乘　以ｄＱ。因此，在次优解中，委托人既不愿意增加　也不愿意减少低效率代理人的产出水平。　三、模型的经济分析　从Ｉ二面的分析中我们可以得出两个基本的结　论ｔ第一，由于存在信息不对称，契约并没有最大　化的社会价值。因此，即使市场产生了资源配置　的无效率，这种无效率也并不是导致公共政策干　预的一个理由，政府直接干预同样面临信息不对　称问题。政府部门所能做的也无非是找到一个处　理效率与租金抽取两难冲突的不同的解决办法。　第二，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有效的产权制度是　解决信息问题和形成资源配置的基本激励系统。　产权的激励表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对排他性收　益的追求。对高效率代理人来说，为了追求排他　性的信息租金，他必须保持和实施这种高效率，否　则就会因为无法得到排他性的信息租金而“偷　懒”。对低效率的代理人来说，为了获取信息租　金就有积极性提高生产率。产权的另外一个约束　就是交易权利带来的收益。特别是对掌握私人信　息的代理人来说，如果委托人提供的参与约束不　成立，代理人有权退出契约；如果在高效率和低效　率代理人之间存在生产配额的话，低效率代理人　为分享信息租金，也可以将自己的配额转让给高　效率的代理人，权利的交易实现信息租金的再分　配，这也是科斯在其著名的《社会成本问题》一文　中所证明了的。　具体到基于行政强制的粮食直接干预，政府　面临着信息不对称和产权约束弱化的双重制约，　也就造成了政府的效用与粮食生产者的预期收益　在政府干预中的不一致。在统购统销时期，由于　行政强制，所有的农民不得不接受政府的生产计　划，所有的国有粮食企业不得不按照政府的指令　进行购销活动，农民和企业的产权残缺，再加上信　息不对称导致了干预政策的高成本和低效率。这　－Ｈｅ期，粮食短缺为一种常态，政府对粮食生产的　政策是以粮为纲，追求的是数量上的增长，更多的　单位和个人参加到粮食生产中，Ｑ　增加，政府相　应付出的信息租金也就增大。同时由于高效率的　

维普资讯 http://www.cqvip.com 代理人对信息租金没有独占权，而政府对属于私　人信息的成本０也无从了解，因此高效率代理人　就有理由“偷懒”以增加自己的效用，使本应该由　高效率代理人独占的信息租金耗散在无效劳动　中。极端的情况是ｖ＝０，高效率代理人的分布概　率为零，而低效率代理人的概率为ｌ，此时作为委　托人的政府不但付出高的信息租金，而且承担着　生产的无效率。这就是当时粮食生产低效的一个　主要原因。　改革开放后，统购统销被国家定购制度取代，　农民必须按照国家制定的价格向政府交售一定数　量的定购粮Ｑ（Ｍ是否固定，主要看Ｑ的价格是　否固定），政府与粮食生产者的契约关系相当于　一个定额承包契约。１９８５年的合同定购，１９８９年　的国家定购，１９９５年的“米袋子省长负责制”，和　１９９８年的“敞开收购”农民余粮（相当于Ｑ足够　大）等都属于这种契约。但此时农民有了对粮食　生产收益的独占权，高效率代理人可以独占粮食　生产中的信息租金，ｖ增大，△０增大，粮食边际生　产率提高，因此政府在提高配置效率的同时，不得　不付出高额的信息租金。政府为降低信息资金，　得不减少委托代理契约（Ｍ，Ｑ），这种减少是通过　调整粮食生产和收购政策等来降低粮食供给Ｑ。　当粮食供给不足时，政府又通过增加委托代理契约　（Ｍ，Ｑ）的方式刺激粮食供给，自然又要付出高的信　息租金。并且，无论在何种情况下，两类代理人利　用低投人生产量大质劣的粮食是最好的选择。　更为严重的是，政府信息的获得和契约的调　整都是滞后的，关于粮食是否短缺或过剩的判断　以及Ｑ的确定，往往是根据上一个生产周期的结　果判断的，而调整的结果又要经过一个生产周期　才能兑现。比如，在一个既定的时点Ｔ．，粮食严　重短缺，政府将粮食作为一种必需品来管理，在生　产上采取行政措施刺激粮食生产。但到了Ｔ：（粮　食供应曲线上Ａ点对应的时点）之后，粮食市场　的供求关系发生变化，从粮食短缺变为粮食供求　的基本平衡。但由于行政干预取代或干扰了粮食　市场供求信号，政府无法及时了解市场供求关系　的逆转，仍然采取粮食短缺时的政策，必然会人为　地加速粮食过剩，使ｃ对应的Ｌ时点，也就是粮　食过剩的提前到来。当政府在Ｔ１之后感知到粮　食过剩，可能就会采取抑制粮食生产、刺激粮食消　费、放松粮食管制等，试图扭转粮食过剩的形势。　但政府的这种感知，可能远远落后于粮食生产者　对粮食市场的反应速度，后者可能早在政府之前　就采取了应对措施，这与政府的政策重叠在一起，　可能又导致了粮食短缺的到米。这样反复循环，　不但无法抑制反而放大了粮食市场的不稳定，表　现为政府干预的程度越深，粮食供求关系的变化　也就更加难以预料，不但粮食过剩出现得有点突　然，粮食短缺同样来得突然。改革开放后我国的　三次粮食过剩及短缺的交替出现　Ｊ，揭示的就是　这个道理。　

四、信贷杠杆：一种基于市场激励　机制的政府问接干预　

从国家的宏观调控目标来看，目的无非有二：　一是稳定粮食市场。通过调控使市场主体在粮食　紧缺价格上涨时选择出售粮食，而不是囤积待涨；　当粮食生产过多时增加粮食储备，而不是杀跌抛　售。二是使农民有一个合理的收益，以稳定国内　粮食生产。如前面分析的那样，政府的直接干预　无法达到上述目的。那么是否可以找到一个契约　形式，使政府能够甄别私人信息０并及时感知市　场供求形势，并激励代理人根据对收益的预期而　采取符合政府干预目标的行为呢？信贷杠杆的调　节作用也许可以做到这一点，其原理是将粮食购　销货币化，将单纯的产品购销资本化，通过货币资　本的运作，稳定粮食市场。这也是发达国家如美　国、欧盟等用经济手段干预粮食市场的常用政策。　（一）针对粮农的信贷杠杆设计　在播种季节，政府委托的代理人与粮农签订　信贷合同，向农民发放生产贷款，以粮食收获后扣　除自用粮的余粮（Ｑ）按一约定价格（Ｐ　．）的价值为　抵押。在粮食收获后的一段时间内，比如６个或　９个月内，农民可以选择是按市场价格（Ｐ　）向市　场出售粮食后归还贷款，还是按照合同中的固定　价格向国家指定的粮食企业出售粮食以冲销贷　款。在这段时间内，信贷采取无息或低息，而超过　约定时间，则相应加罚利息，或按照合同强制处理　用于抵押的粮食以归还贷款。这样，粮食收获后　余粮的市场价值（Ｖ）和可以获得的贷款额度（Ｄ，　即余粮的合同价值）分别为：Ｖ＝Ｐｍ×Ｑ和Ｄ＝Ｐｃ　×Ｑ。农民可以得到的最大收入流为：Ｒ＝Ｍａｘ　１０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