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时勉事略

第３Ｏ卷第７期　２００９年７月　井冈山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　

Ｊｏｔｔｍａｌ　ｏｆ　Ｊｉｎｇｇａｎｇｓｈａｎ　Ｕｎｉｖｅｒｓｉｔｙ（Ｐｈｉｌｏｓｏｐｈｙ　ａｎｄ　Ｓｏｃｉａｌ　Ｓｃｉｅｎｃｅｓ）　Ｖ０ｌ＿３Ｏ　Ｎｏ．７　

Ｊｕ１．２Ｏｏ９　

李时勉事略　

崔广哲　，张风岭２　（１．兰州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甘肃兰州　７３００２０；２．菏泽学院中文系，山东菏泽２７４０１５）　摘要：李时勉是明初的一位谏臣和教育家，在政治上关心时政，所言多中时病；在教育上治理国子监有方，　人才辈出。同时，他在史学上参与修《永乐大典》和《明实录》，在文学书法上也有造诣。他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使他　多有成就，但由于他个人性格的原因使他没能出阁入相。　关键词：明代；李时勉；时政；祭酒；才艺　中图分类号：Ｋ８２　文献标识码：Ａ　文章编号：１６７３－４７１８（２００９）０７－００１１—０４　

布衣起家的朱元璋建立政权后，励精图治，兢　兢业业，致力于巩固统治。随后的几位皇帝也很贤　明，致使当时政治清明，经济发展，社会进步，出现　了“仁宣之治”。这种局面的出现不能简单地归功于　皇帝，更多方面是由于当时贤才辈出。敢于直言不　讳、不畏权贵的李时勉就是其中一位。李时勉（１３７４－　１４５０），名懋，以字行，号古廉，人称古廉先生，江西安　福人。永乐二年（１４０４）进士，选庶吉士，进文渊阁，　官至刑部主事、翰林侍读、侍读学士、国子监祭酒等　职。他关心时政，触忤皇帝；管理国子监，人才辈出；　曾参与修明初四朝实录和《永乐大典》，在诗赋、书　法方面也有造诣。对于李时勉的考察研究　利于进　一步理解和分析明初的政治、教育、文化，以及开发　江西吉安的历史文化资源。　《明史・李时勉传》记载“性刚鲠，慨然以天下为　己任”［Ｉ］（Ｐ４４２”，这句话是对他性情耿介、品质刚毅，具　有忧国忧民思想的高度概括。关于他关心时政、触　忤皇帝的事迹一直被后人赞叹不已，下面对他的政　治活动作一概述。　犯颜直谏，触忤成祖。成祖迁都北京后，永乐十　九年（１４２１）夏四月，奉天、文华、谨身三殿发生火　灾。明成祖下诏求直言，翰林院侍读李时勉对时政　提出十五条意见，“一日：停止工作；二日：罢四夷朝　贡；三日：沙汰冗官；四日：赈恤饥荒；五日：慎选举；　六日：严考核；……十五日：优恤军士”。［２１㈣”从中可　知其所言多中时病。但时勉反对迁都及郑和下西洋　等方面，“忤上意”。［３１　们不久，就因人进馋言下狱。　后由于杨荣的推荐复职。　洪熙元年上书。洪熙元年（１４２５）五月，李时勉再　次上书。《明通鉴》记载上书内容为“节民力，谨嗜欲，　勤政事，务正学”。１３１　’疏入，上甚怒。乃下锦衣卫　狱。《明史－李时勉传》日：“仁宗大渐，谓夏原吉日：　‘时勉廷辱我。’言已，勃然怒，原吉慰解之。其夕，帝　崩。”［１１‘～　因此，有人认为李时勉气死了仁宗。但宣　宗继位后，了解到真实情况，释放了他，并复其原职。　李时勉致仕后，仍不忘关心国家大事。正统十四年　（１４４９）八月，土木之变后，已致仕三年、时已七十六　岁的李时勉，闻听此事，日夜恸哭。然后，他向皇帝上　书，派其孙李骥直诣阙下。他在《论政治疏——备边　褒忠求贤》中提出了防患御敌的策略：“臣闻制治于　未乱，保邦于未危，此治国之要道也……备边之道在　选将练兵二者而已……臣闻蹈危难而殒身者，人臣　之至行，以美名而得谥者，朝廷之大恩然……旁求俊　义固国家之盛典，简命大臣尤国家之重务。”［４］（Ｐ１６７－１６８）　即要未雨绸缪、居安思危、防患难于未然，选将练兵，　褒奖死难者，选拔贤才治国。他试图通过这些措施复　仇雪耻，迎接英宗还朝。景泰元年（１４５０）四月十二　日，李时勉去世，谥文毅。成化五年（１４６９），改谥忠　文，赠礼部侍郎。李时勉一生忧国忧民，这值得后人　追思、敬仰和学习。　

正统六至十二年（１４４１—１４４７），李时勉任国子　监祭酒。在其任内，他勤于治校，关心学生，“以直节　收稿日期：２００９－０５—２２　作者简介：崔广哲（１９７９一），男。山东菏泽人，２００８级硕士研究生，主要从事明代教育史研究。　１２　井冈山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　第３Ｏ卷第７期　重望为士类所依归”Ｉｌｌ‘～　，使得当时人才辈出。《古　廉文集・提要》中说“其在国学，以道义砥砺诸生，人　才蔚起，与南京祭酒陈敬宗，号南陈北李。而时尤为　人望所归，明以来司成均者，莫能先也”。［２１‘唧　可见，　他是明代一位杰出的教育家。　勤于治校，关心学生。《明英宗实录》记载：“既　莅任，崇廉耻，抑奔竞，别贤否，示劝惩，一新教条，　丕变旧习。诸生有疾，躬为医疗；至于贫不能娶，死　不能殡者，皆为营办，恩义兼尽不啻父子”。嘲（　李时勉到任后，整顿国子监，革除弊病，关爱照顾监　生像子女一样。据当时国子监生彭时回忆说：“自是　灯光达旦，书声不绝，学者感激相劝焉。先生多宿厢　房，每隔三五夜必召予同乡二三人侍坐谈话，先生　端坐俨然，或说乡曲旧事，或论诗文，言简而确，婉　而有味，听者忘倦，每至更深乃已。别时必日：‘话久　误工夫，自当退补。’且日：‘三更是阴阳交代时，读　书宜二更即止，不可过此时，过则次早无精神。’其　爱人多类此。”甚至锦衣卫来抓捕时他仍然泰然自　若地工作，“是日先生方坐东堂阅试卷，而锦衣官校　猝至前，即掩卷起身，免冠解带受缧绁，合监师生来　观者，惊愕皆失色。先生神色自若，徐呼诸生近前与　语日：‘某人某处讲某处非，某人今次稍胜前，某人　比前不及。’因顾僚属日：‘还须校定高下出榜。’语　已，乃行”。旧　５８２）正是由于李时勉兢兢业业地治校、　管理有方，才使得“人才盛于昔时”。［１１　’如明代唯　一连中三元的商辂、状元宰相彭时、会元姚夔、岳正　等均出其门下。　王振弄权，祭酒再濒死。正统年间，宦官王振专　权，英宗尝以“先生”呼之，公侯勋戚称之为“翁父”，　畏祸者争相依附于他，李时勉却不肯。关于得罪王　振的原因记载不一。一是《明史・李时勉传》“初时勉　请改建国学，帝命王振往视，时勉待振无加礼，振衔　之。”［１］（Ｐ４４２４　一是《明史・王振传》“祭酒李时勉素不礼　振。”【　】（Ｐｒｎ２　一是《罪惟录・李时勉传》“先是，司成遇　振进香文庙，辄为设茗延款。时勉独否，振衔之。”　‘　嘞　一是明王筠撰《寓圃杂记》卷二中说：“中官王振生　辰，诸大臣皆往贺，先生独不往。”嘲　。）一是其门人尹　恕《古廉李先生小传》中云“先生以太学规模弗称，　请于朝为改作时，监其事者素与先生弗协，设他故　而陷之。”回（嘲’从以上可知李时勉得罪王振之处不　只一个方面，但也了解到李时勉不肯奴颜婢膝、依　附权贵。王振寻找的借口就是李时勉“擅伐官树人　家”【　”，将时勉与司业赵琬、掌馔金鉴并枷国子监　前三天，并为他特制一重枷，以置李时勉于死地。时　值酷暑盛夏，不要说是年近七十的李时勉，就是年　轻人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又是什么原因把濒临死　亡的李时勉又一次拉了回来？说法有多种，第一种　说法，据《寓圃杂记》卷二载：“诸生司马询等数百人　上章伏阙愿代，三日方得苏，稍迟皆死矣。”圈（ｍ　即司　马询等上章救了李时勉。第二种说法，据时人陈敬　宗《赠石大用序》说：“正统甲子夏，祭酒李先生困首　木于太学，三日不解，炎暑蒸郁，先生耄昏弗能胜，　大用蹙然号于众日：‘师犹父也，父师罹难，而弟子　奚忍坐视！’大用察众志不与己合，乃退去，闭户疏　奏恳请自代，先生亟遣人止之，弗听，同辈亦沮之，　大用奋然作色，言：‘朋友急难，诗歌脊令，况师乎？’　亦弗听，竟挟所奏走谒银台，难之，且惧之以法，大　用日：‘生以义，死亦以义，何惧之有！’银台知其不　可抑遏，遂以其请闻于上，蒙并释之。”［４］（Ｐ２１５’又据门　人尹恕《古廉李先生小传》云：“太学生三千余人，皆　伏阙请宥。诸生石大用独封章乞代罪。上览所奏，有　义在师生恩同父子之语，悯之遂获释。”脚（　’《罪　惟录・李时勉传》“诸生石大用倡疏请身代，以全师　生恩义，诸生从号阙下三千人，上释之。”川∞卿　即石　大用上章救了李时勉。第三种说法，据《彭文宪公笔　记》云：“监生三千余人，上疏请赦。有石大用者，又　独具本愿代枷。事乃释。”网唧　《明英宗实录》“监生　李贵等千余人诣阙请，时勉衰老且言其教诸生有　方，乞贷之。俾终其教者，有石大用者复请代枷，上　方释之。”阁（Ｐ２１５０）即千余监生和石大用挽救了李时勉。　第四种说法，据《明史》、《明通鉴》和《明史纪事本　末》记载是多方作用的结果，其中《明史・李时勉传》　记载：“监生李贵等千余人诣阙乞贷。有石大用者，　上章愿以身代。诸生圜集朝门，呼声彻殿庭。振闻诸　生不平，恐激变。及通政司奏大用章，振内惭。助教李　继请解于会昌侯孙忠。忠，皇太后父也。忠生日，太后　使人赐忠家。忠附奏太后，太后为言之帝。帝初不知　也，立释之。”［１１（Ｐ４４２３　笔者认为营救李时勉等非一人之　力，是多方共同作用的结果，其中求助于太后是李时　勉三人得以释放的主要原因。从营救李时勉的活动　中，可知他与监生、同事的关系相当融洽，在监生心　中的地位和威望很高，同时也说明了他教育的成功。　皇帝视学。明代皇帝非常重视教育，从太祖时　就形成了皇帝视学的规定。正统九年（１４４４）三月初　～，

英宗视学先释奠先师孔子，礼毕入彝伦堂。祭酒　

李时勉当进讲，“先生久病嗽，人疑之”。［２１　ｖｌ￣５）及升堂　讲《尚书》，辞旨清朗。上悦，赐予有加。事后李时勉　写了《车驾幸学礼仪记》。　大臣听讲。据《寓圃杂记》日：“正统十一年，太　师英国公暨侯伯二十余人早朝毕，奏日：‘臣等皆武　第７期　崔广哲。张风岭：李时勉事略　夫，不谙经典，原赐一日假，诣国子监听讲。’上命以　三月三日往。于是，太师率诸侯伯至日到监，所携茶　汤果饼之类甚丰。祭酒李先生命诸生立讲五经各一　章。讲罢，设酒馔奉款。诸侯伯让日：‘教授之地，皆　就列坐。’惟太师与先生抗礼。饮甚欢。太师屡辞，　先生日：‘秀才家饭，不易措置，原太师少宽。’后命　诸生歌鹿鸣之诗，宾主雍雍，抵暮而散。此所太平盛　事也。”嗣　’对此事《明史》、《明通鉴》也有记载。可见，　李时勉有很高的人望和声誉，否则张辅等不会来听　讲，也说明他对学生的教育既严格又不失分寸。　祭酒致仕。自受王振迫害后，李时勉多次上疏　请求致仕，每次监生都“伏阙留之”。翻‘聊　正统十二　年（１４４７），李时勉密疏乞归才允。英宗命兵部给驿　舟，赐钞千贯为道里费。李时勉归去之日，公卿大夫　相率饯别都门外，不可以数计。“太学师生以彩币制　旗帐，各为文词。诸生亲厚者，又命工绘恩荣归老　图。取其事为十题，求诸名公，识以为赠，以颂先生　之德。”“诸生则日：‘先生归矣，吾何所视法哉’。”目‘嘞’　当时送先生的人太多，出现了观者塞路，一时行旅　不得往来，商贾为之废业。有的学生把先生送至通　州，然后撒泪分别。《明实录》如此评价此事：“廷臣归　老之荣，师生相与之厚，前此所未有也。”阎‘嘲　他的学　生对此也有感想，“足以验先生得人之深也”。同（ｎ５８３）　李时勉不仅关心时政和致力于教育，而且他参　与了修《永乐大典》和《明实录》，著有《古廉文集》和　保存至今的书法作品。可知他在史学、文学和书法　方面也有专长。　修《永乐大典》和《明实录》。永乐二年（１４０４），　李时勉中进士，被选为选庶吉士，进入文渊阁。次年　参与修《永乐大典》。同时两次参与修《明太祖实　录》。《明太祖实录》成，进翰林侍读。宣德五年　（１４３０），《明太宗实录》和《明仁宗实录》修成，李时　勉迁侍读学士。正统三年（１４３８），《明宣宗实录》成，　李时勉进学士，掌院事兼经筵官。李时勉历经洪武、　建文、永乐、洪熙、宣德、正统、景泰七朝，参与修撰　了明四朝实录，这在明代实属罕见。　文坛健将。明初文坛出现了一种以“雍容典雅、　歌功颂德”为主的文学形式，即“台阁体”，其代表人　物是杨士奇为首的三杨。钱谦益《列朝诗集小传》乙　集中云：“馆阁自三杨而外，则有胡庐陵、王新淦、黄　永嘉。尚书则有东王、西王。祭酒则南陈、北李。”翻　）　文中“北李”就是李时勉，他也是台阁体的代表之一。　李时勉写有许多歌功颂德的诗赋，如收在《古廉文　集》中的《北京赋》、《麒麟赋》等。虽然其作品有台阁　体风格，但也不完全尽然，如清人对其文的评价：　“至其为文则平易通达，不露圭角，多蔼然仁义之　言，岂非以躬行实践，所养者醇，故与讲学之家骄心　盛气以大言韧伏者异欤？”囡（唧　可知他的创作有平　易通达的风格，这与他的国子监祭酒的身份是相符　的，与他的为人处世是一致的。　传世书法。李时勉书法既有二王的逸风又有米　芾的风格。时至今日，故　宫博物院仍藏有他的真　迹，如其跋《陈宗渊洪崖　山房图》、《夏晾湘江风雨　图卷》等。其中，正统十二　年（１４４７），李时勉跋《米　芾行书兰亭叙跋》，款落：　致仕国子祭酒金陵李时　勉。跋语云：“太学生陈鉴　持褚遂良所临王羲之兰　亭记一卷，后有米元章跋　语，字体清瘦，俊逸可爱，　观之累日不厌，予见世所传兰亭帖，有定武肥瘦本　不同，窃尝疑焉，今元章云世俗所收或肥或瘦乃是　今人所作，正以此本为定，于是涣然冰释。吁闻见不　广，知之不真，而欲辨事物之是非，乌可得哉？”［１０］（１＇２８０）　这件晚年之作是“兰亭笔法与米字合二为一”，“可　见李时勉迥出时风，上溯二王，取意晋韵，略涉宋意　的自觉追求”。ｆ１１】（ＰＬ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