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生态翻译学看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以《活着》英译本为例

从生态翻译学看文化负载词的翻译——以《活着》英译本为例作者：刘瑞玲杨思雨来源：《黑龙江教育·理论与实践》 2019年第6期摘要：文化负载词是国家文化的重要载体，它反映不同地域、历史进程中的文化特点，《活着》这部小说跨越不同时期，含有大量中国特色的文化负载词，从生态翻译学视角分析《活着》文化负载词的翻译策略，探究该理论对文化负载词翻译的适用性，有助于译出同原文契合度高的译文，并且文化负载词的译介对中国文化走向世界、提高文化影响力意义重大。

关键词：文化负载词；生态翻译学；《活着》余华的代表作《活着》是中国文学史上的里程碑。

小说时间跨度长，讲述了福贵一家从民国到文化大革命期间的生活变迁，书中含有大量文化负载词如成语、习语和中国特色的政治表达等，其翻译准确与否影响译文读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了解程度和外宣效果。

本文通过将典型文化负载词进行分类，以生态翻译学角度评析译文翻译优劣，进而总结这类文本的翻译策略。

一、生态翻译学和文化负载词(一) 生态翻译学概述所谓“生态翻译学”，并不是一个新的独立的学科门类，而是一种生态学的翻译观，或者说是一种生态学的翻译研究途径。

生态翻译学提出语言、文化和交际三维度的适应性选择，即译者在翻译过程发挥主动性，在“三维度”之间进行转换，以保证译文准确。

“语言维度适应选择”指在翻译过程中译者要根据具体的翻译环境，对译文的语言形式做出合理的转换，包括语言结构、措词搭配、字音字义等；“文化维适应选择”指译者在翻译过程中需要对原语和目的语所代表的文化内涵进行合理转换，避免造成误解；“交际维适应选择”指译者应真实、客观、准确地体现原作者所要传达的信息和意图，从而达到交际的目的。

(二) 文化负载词文化负载词的产生是由于不同民族具有不同的认知环境,具有各自特殊的生活方式、传统习俗和价值观念。

这些不同逐渐形成了民族间的文化差异,而语言是文化的载体,由此便产生了文化负载词。

中国的文化负载词在汲取了五千年历史文明精华的同时, 又包含了与时俱进的新词。

这些新词经过长期使用，也会逐渐融入到其他民族语言中，促进不同民族之间文化的交流和趋同。

因此，对文化的分类是研究文化负载词的基础，翻译界学者们倾向于翻译理论家尤金·奈达对文化的分类。

本文采用他对文化的分类方式：生态文化、物质文化、社会文化、宗教文化、语言文化，文化负载词也相应按此分类。

二、《活着》英译本文化负载词的生态翻译策略分析Michael Berry (白睿文) 翻译的《活着》是目前正式出版发行的唯一英译本，面对原作中大量背景不同的文化负载词，译者如何将这些文化负载词准确呈现在译文读者面前是其首先思考的重要问题，同时译者能否保留原文文化特色对传播中国文化，增进读者对中国文化的了解有很深的影响。

基于这种目的，笔者根据《活着》原文及其英译本，按照奈达对文化的分类，将文中文化负载词分成生态文化、物质文化、社会文化、宗教文化、语言文化负载词，从生态翻译学中“三维”适应性转换视角评析译者翻译恰当与否，是否满足弘扬文化的目的，限于篇幅，本文共选取其中经典文化负载词21个，将小说中出现的5类文化负载词及其英译列举如下。

(一) 生态文化负载词不同民族对周围环境如地点方位、土地术语、耕种技巧的表达各有差异，这些表达具有专属文化意味，因此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要充分了解这方面的文化背景知识，传达原作背景文化的同时又要考虑译文读者的接受程度，进行恰当适应性选择。

分析发现，译者将“村口”译为“the edge of …”，“edge”有“边缘”的意思，村口是在村边的某一处，但是村边不一定就是村口，而且我国农村出入都是有固定道路的，所以这样翻译不恰当，应该改译为“the entrance of village”,汉语的方位词往往蕴涵着丰富的文化气息，反映了我国古代先民对自然的认知方式；在翻译“田埂”“农忙”“插秧”时，白睿文充分理解作者意图后用直译法将我国传统农耕文化展现出来，在读者可接受范围形象展示中国耕种特色，尤其体现在“插秧”的翻译上，由于西方国家很少种植水稻，译文读者对水稻种植过程了解甚少，如果仅仅将其译为“transplanting seedlings”，那么原文水稻这一层意思便会缺失，也就没有将我国种植水稻历史展现出来，因此白睿文将“插秧”译成“transplanting rice seedlings”较为妥帖；对“广福桥”译者遵循汉语拼音的翻译方法，地名是一个国家的主权象征，我国曾颁布法规规定在翻译纯地名时，必须按照中国地名词典标注的读音形式翻译，译者这样处理，体现了他对中国文化的热爱和尊重，符合文化维度的适应性转换要求。

白睿文在翻译生态文化负载词时，采用音译加注和直译的方法，巧妙地将涉及的文化内涵保留，在交际维和文化维进行适应性转换，达到文化输出的目的。

(二) 物质文化负载词物质文化涉及到人们衣食住行方面的日常生活,生活中使用的器皿、餐具、劳动工具等成为物质文化的载体。

不同民族在饮食习惯、穿衣搭配等方面的差异，致使译者在翻译过程中要做出相应的适应性转换来克服两种文化的不对等，进而保持原文意思的完整。

译者在翻译过程中将面积单位“亩”和距离单位“里”按照音译方式进行处理，这样翻译简洁自然且保留了中国传统文化，同时译者为了让读者清晰了解这些单位，他从交际维度进行适应性转换，在书后又采用加注的形式将“mu”定义为“Chinese unit of area equivalent to 1∕7 acre or 0.0667 hectares”,将“li”注释为“Chinese unit of length equivalent to 1/2 kilometer or 1/3 mile”,这样译文整体通顺平实，而且很好地弥补了两种不同物质文化背景间的差异；中国饮食文化是悠久历史长河中浓重的一笔，反映出我们民族的历史文化特点，关于它的翻译更是对外展现我国灿烂文化的重要手段，“松花蛋”这一菜名是“写实”和“写意”的结合型，因为根据一部分所用原料，大概能知道吃的是什么，白睿文采用意译加直译方法译为“a preserved egg”（腌制的蛋），很好地将菜名的寓意翻译出来，即使读者不了解中国饮食文化，读到这里也不会疑惑，“姜汤”则是“写实”型的菜品，它真实地描述了菜肴原料和烹饪方法，用直译法翻译为宜，这些翻译方法的应用反映出译者对中国文化深入了解及对翻译策略的熟练运用。

译者从交际维度出发，倾向于提高译文的交际能力，让读者不仅在读一本文学作品，更让其了解作品中的文化底蕴。

(三) 社会文化负载词社会文化负载词贯穿生活的方方面面，小到人名称谓、寒暄问候，大到社会习俗、时代背景、文化特点等，这类词的研究是了解该民族文化区别于其他民族最显著的手段。

原文中多次出现“老子”这种表达，如“老子是连长”和“老子闭错了一只眼睛”，这种自称称谓语在汉语中使用频率很高，“老子”在文中含有自负、盛气凌人和轻佻的语气，译者单纯将其译为“I”,体现不出说话人那种咄咄逼人的感觉，应该在“I”后增译语气词；“老爷”在汉译英中有较多相对应的称谓词语，如“master”“my lord”和“sir”, 而白睿文单一翻译为“master”，较为单调乏味，建议替换使用代词，避免重复；中国文化提倡敬重长者、尊敬前辈，日常表达里，我们经常在有经验、年纪大的称呼前加“老”字，小说中“老全”见多识广、为人仗义且年龄大，译者翻译成“old Quan”能体现出他年龄大又不失亲密感，符合语言维度要求；“乌龟王八蛋”、“孽子”是福贵父亲看到福贵沉迷赌博、败坏家门后对福贵的描述，表达福贵父亲恨铁不成钢的愤恨之情，“黑心肠的”表达妓女对福贵的不满之情，这类称谓为宣泄愤恨、厌恶之情往往表达粗鲁、语气恶劣。

汉译英时对此不能仅按照字面意思直译，必须依据语境，领会称谓隐含的情感内涵，精心选择，使所译出的称谓同原文的语体相符、语义相当、语气吻合，妓女说“黑心肠的”意指福贵冷酷无情，“coldhearted”足以表现，“bastard”显得多余，应将其去掉；“操你娘”是脏话的一种，文学作品中人物口中的粗俗语反映人物的心理活动和情绪波动，是作家表现人物性格特征的手段，文中国民党连长误以为仆人是县长的儿子，当发现事实后骂了这一句，白睿文译为“fuck you”,选择了感情色彩相当的英语词语进行翻译，遵循语言维要求，达到了语义对等、语用功能对等的效果；“熟了”结合语境表达“死”的意思，在中国文化中，“死”是人们最忌讳的事情，因为人们认为最不幸莫过于死，因此在语言交际中避免使用“死”字，用相关委婉语代替，由于“熟了”在英语中没有对应词，译者采用意译为“not going to make it”，既表达相应含义又展现出中国含蓄委婉的文化。

翻译社会文化负载词时，白睿文揣摩作者意图，采用意译为主，直译为辅的手段，利用“三维”正确做出适应性转换。

(四) 宗教文化负载词宗教文化在人类文明发展进程中有着不可估量的影响，主要表现在民族的道德准则和言行方面。

英汉两种语言中，随处可见宗教文化的烙印。

换言之，宗教文化是构成英汉语言各自特色的重要方面。

因为中西方宗教差异，西方读者对特定东方宗教文化负载词理解有困难，因此译者需要从文化维出发做到适应性选择。

小说中的宗教文化负载词主要与佛教、道教传说有关，如“替死鬼”和“阴间”在英语中没有对应词，因此译者用意译方法将“替死鬼”译为“take my place as the fall guy”，它的意思较为符合，但是译文过于冗长，用“scapegoat”为宜，“the other world”缺少相应的文化意味，因为“阴间”是死人的最终归宿，宜加上地点状语“where there are all dead people”使意思更加饱满；“风水先生”指专为住宅、坟地等地理形势做出评价的人，白睿文采用音译加注方法进行翻译，文字简洁，又可以使英语读者了解这个宗教文化负载词的基本含义，他在注释中将风水解释为一种确定房屋、墓室、办公室的地理位置的艺术，让译文读者了解到具有民族特色的文化。

综上所述，两种文化体系中没有对应文化词时，音译加注释是翻译这种文化负载词的最佳和最合适的方法。

(五) 语言文化负载词汉语是意合式的语言，每字每词都高度凝练概括，如四字成语言简意赅，背后有着丰富的文化底蕴和典故；而英语是形合式语言，句句之间靠代词、从句等语言形式联系，因中英两种语言之间存在的这种差异，翻译时译文的完整表达受到一定限制，这些语言文化负载词是翻译的难点。

我国文明最初发源于黄河中下游的中原地带，耕种是人们长久以来赖以生存的手段，牛也成了与中国文化紧密联系的家畜之一，因此出现了很多关于牛的表达，译者将“强壮如牛”用意译加直译方法译为“each of whom was built like an ox”符合语言维和交际维的要求，但从文化维出发则有所欠缺，因为西方是游牧文化，与马的联系较为密切，在西方文化中，牛大多都是产奶的动物而且牛在宗教活动中广泛用于祭祀，在耕地中则用马为主，因此建议将“ox”改为“horse”；“上梁不正下梁歪”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用直译进行翻译，保留了原文形象和民族特色，因为这两句俗语都是常识型的，容易让译文读者理解；译者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意译翻译，因为其中含有中国特有的习惯和宗教用语，如果直译，不但译文显得臃肿、拖沓，而且对于不了解中国文化的读者较难理解，“I had no idea what he was taking about”不仅表达原文意思，还符合英语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