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声音的呐喊_解析_所罗门之歌_中的女性意识
女性的呐喊,泣血的挣扎[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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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的呐喊,泣血的挣扎摘要《所罗门之歌》是黑人女性小说家托尼·莫里森的代表作。
文章通过分析小说中的女性,反映在种族和性别双层压制下的黑人女性的艰难与呐喊,展现她们漫长、艰难的寻找自我的人生过程。
关键词《所罗门之歌》黑人女性中图分类号:i712.06 文献标识码:a《所罗门之歌》是莫里森的代表作之一,小说描写了一个黑人青年奶娃,寻找自己家族身份的成长过程。
在这一过程中,奶娃身边围绕着众多的黑人女性,她们或软弱或坚强,或依附或独立,但有一共同特点——生活在白人和男性的双层压迫中,她们是奴隶的奴隶。
1 丈夫的奴隶,畸形的母亲——露丝露丝是奶娃的母亲,她是城里唯一的黑人医生的独女,她很富有又很贫穷,可以说除了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财产之外,她一无所有。
没有关爱,没有朋友,更没有爱人,而那唯一继承来的财产又是属于她丈夫的。
她“在每天开始时,总是被她丈夫的轻蔑吓得默不作声,而在每天结束时,又被丈夫的轻蔑震摄得手忙脚乱”。
丈夫麦肯任意践踏她的才智和自尊,对她大吼大叫,而这却成了她一天中唯一的刺激。
如果没有这紧张,她简直都不知该怎么办。
麦肯完全认同了白人世界的价值观,对她准备的黑人食物特别挑剔,十二分的不满,总觉得那些晒制的食品难以下咽,抱怨鸡做不熟,把土豆块做成土豆泥,而露丝总是对这一切默默忍受。
在露丝的生命中“死亡总是笑的,还会呼吸,而且样子是无可奈何的,像一具骷髅,或者像是伊丽莎白女王玫瑰上的黑色小斑,或者像是死金鱼眼睛里的一层薄膜。
”在黑人医生去世后,麦肯只想着赚钱和岳父的财产,污蔑露丝与她的父亲乱伦,再也不肯与她同房。
此时的露丝才刚刚二十几岁,已有两个女儿,为了恢复正常的夫妻生活,生下儿子,露丝从派特拉(麦肯的妹妹)那里拿来一种催情的绿色粉末,当麦肯从性催眠的几天中清醒过来时,她已怀孕,麦肯疯狂地让其流产,灌麻油、坐热锅、用针扎、用肥皂水灌肠、用拳捣她的肚子,而她只有忍气吞声。
在这种变态的压制下,使露丝的母爱也变得畸形,形成一种极端的女性支配,“女性因为她的母性功能(生育、哺乳等)而受到崇拜,因为她具有区别于男性的陌生而神秘的特性而受到迷恋,这使她在某种程度上支配着依附于她的男人”。
《所罗门之歌》中蕴涵的女权主义

《所罗门之歌》中蕴涵的女权主义[摘要]《所罗门之歌》是托尼莫里森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发表于1977年,曾获全国图书评论奖、美国文学艺术研究院奖。
《所罗门之歌》尽管以一位男性为主人公,展示了他的成长经历,但众多性格迥异的黑人女性人物在小说中依然占据着重要地位,她们透过男性的光辉清晰地浮现在读者眼前,颇有“喧兵夺主”之势。
为此,笔者想从女权主义理论出发,具体分析小说中具有代表性的黑人女性人物来揭示父权社会家庭中女性压抑的心理,和黑人妇女为争取个性解放而作出的贡献和牺牲。
[关键词]托妮莫里森;《所罗门之歌》;p凯特·米勒特(Kate?Millett)认为女性化的特点就是“(直观、被动、顺从、脆弱、感情用事”。
他认为“这些女性特点是产生更为美好、更为人性化社会的一条途径”。
关于什么样的女人才是女性化的,托马斯布劳德·赫斯特就曾这样描述过:“忠心耿耿地尽妻子、母亲、女儿和朋友之职的女人,比那些无视重要职责、每天沉溺于哲学和文学的思考、在虚构和浪漫的幻想中飞翔的女人要有用的多。
”总之,女性化涵盖了传统社会对女人的所有要求:顺从、柔弱、被动、不应该有自己的独立思想。
《所罗门之歌》在塑造男性角色的过程中透露出很强的女性主义,使这些女性角色在人生的很长时间内生活处于压抑状态、成了男权社会的摆设和陪衬。
在这部小说中,男主人公—奶娃,生活在一个典型的父权家庭里。
男主人公的父亲梅肯·戴德是一家之主,他掌握着经济大权、子女的教育问题、儿子的工作和前途、女儿的婚姻大事等全由他说了算,而他的妻子露丝除了管理家务外没有说话的权利,他们那两位已过四十岁的女儿都成了老姑娘,终日仍象洋娃娃似的,在家里做着她们少女时代就开始做的绒花。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男主人公奶娃也深受其父亲那“父权专政”的影响。
尽管他不象其父亲那么霸道专横,但“女人是弱者”这个观点仍根深蒂固地在他的思想观念中留下深深的烙印。
比如,他曾为了保护母亲露丝而把父亲梅肯击倒在地,但他这么做并非出于对母亲的爱。
《所罗门之歌》中彼拉多身上的隐喻符号

《所罗门之歌》中彼拉多身上的隐喻符号作者:肖立青来源:《文学教育》 2013年第21期肖立青内容摘要:美国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小说《所罗门之歌》中的彼拉多是一位自由自在、宽厚仁慈、睿智自信的美国黑人女性人物,本文结合作品中彼拉多身上充满神秘魔幻色彩丰富的文化符号,挖掘这些意象所赋予的深层隐喻意义。
关键词:彼拉多美国黑人文化符号隐喻美国1993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托尼·莫里森的小说《所罗门之歌》中,男主人公奶人因厌倦了在物质上优越而精神上空虚的富裕的黑人家庭生活,在姑妈彼拉多的影响下,走上了一场年轻黑人一代追寻祖先的文化之根、寻求自身价值的精神成长之旅。
彼拉多被塑造成一名超凡脱俗、自强自立、睿智渊深、宽厚慈爱的黑人女性长辈,正是因为她对黑人传统的坚守和歌颂,对黑人尊严和自身价值的维护和抗争,才能够让以奶人为代表、为前锋的黑人后代以彼拉多的形象为模范与借鉴,在现代美国社会里很好地发出“黑色声音的呐喊”[1]放飞梦想。
彼拉多可以说是“黑人文化的代言人”[2],是美国黑人青年一代找寻祖先历史文化的领路人和成长历程中的教育者和推助者。
莫里森的小说常常带有一种神秘的魔幻色彩,《所罗门之歌》中用了非常丰富的文化符号意象来表达人物特征的隐喻意义,给读者展现这个奇特而令人钦佩的女性形象。
一.没有肚脐:魔幻的出生背景与自强自立的新黑人彼拉多出生于母亲断气之后,并且竟然没有肚脐。
这样的离奇出生方式预示着彼拉多是个独特的人,她的生命与理念注定要区别于周边的美国黑人群体。
她受到周围人的孤立与排斥,也暗示在白人世界里黑人被歧视被打压的境遇。
在别的黑人迷失祖先的传统文化而盲目追逐白人价值的时候,她展现与众不同的存在姿态。
她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在现实中的处境:她不能改变世界,也不能指望任何人的恩赐,只有从零开始,开创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派拉特很早就独自打拼,成年后不依赖婚姻和男性,带领祖孙三人靠酿酒、卖酒、摘野果等方式维持生计划,不需指望已步入中产阶级的哥哥梅肯的资助,而是过着简朴但很轻松快乐的生活。
莫瑞森的《所罗门之歌》:成长小说结构;妇女主义内容

莫瑞森的《所罗门之歌》:成长小说结构;妇女主义内容
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瑞森的小说《所罗门之歌》讲述了男主人公奶娃·戴德的美国南部之旅寻找自我、家族历史及非洲传统的经历。
小说遵循传统成长小说的构架,但试图颠覆传统成长小说模式,向读者展现妇女主义思想。
结构上,奶娃的南方之旅符合坎贝尔的“隔离——成长——回归”模式,内容上《所罗门之歌》颠覆了传统成长小说的模式,莫瑞森旨在以此宣传妇女主义思想:作者试图对控制压迫黑人的白人主导文化提出挑战,以及向世人展示宣传黑人的价值观、信念、文化、传统。
本论文可分成四章。
第一章是介绍,主要讨论本论文研究的理论依据,即坎贝尔的原型人物成长之旅以及沃克尔的妇女主义思想。
第二章分析小说主人公奶娃的南方之旅,通过分析得出奶娃的南方之旅是发现成长之旅,作者采用的就是坎贝尔的“隔离——成长——回归”成长模型。
第三章主要讨论《所罗门之歌》如何在内容上超越并颠覆成长之旅传统,旨在展示莫瑞森的妇女主义思想。
对传统的颠覆是通过作者对白人主导价值观的挑战以及对黑人文化的宣传赞扬来实现的。
第四章是结论部分。
基于前面的分析讨论,本论文认为小说《所罗门之歌》不仅仅反映了原型人物的成长之旅,同时也是对这种成长之旅传统的一种超越和颠覆,旨在向读者展示莫瑞森的妇女主义思想。
黑色声音的呐喊——解析《所罗门之歌》中的女性意识

黑色声音的呐喊——解析《所罗门之歌》中的女性意识
纪颖;张晓敏
【期刊名称】《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
【年(卷),期】2008(036)002
【摘要】托尼·莫里森的作品不仅仅是单纯反映美国黑人的悲惨处境、揭露广泛存在的种族歧视问题和对种族平等的渴望与抗争,而是以女性特有的视角探索美国黑人的整体命运,开创了美国黑人女性文学的新天地.<所罗门之歌>是一部有关黑人男子奶娃的成长史.化解两性之间的对立、找到处理种族问题的办法、恢复传统中的生命活力正是莫里森创作<所罗门之歌>的初衷.
【总页数】3页(P56-58)
【作者】纪颖;张晓敏
【作者单位】吉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对外交流与合作处,吉林,四平,136000;吉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对外交流与合作处,吉林,四平,136000
【正文语种】中文
【中图分类】I1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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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解析《所罗门之歌》中的黑人女性 [J], 董春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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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析托尼·莫里森小说中的黑人女性形象

105文学评论解析托尼·莫里森小说中的黑人女性形象苏虹蕾作为一名黑人作家,莫里森凭借对黑人文化传统的感情,以及敏锐的感知力和命中的笔调,再现了黑人在美国这一社会大熔炉中所遭受到的压迫、坎坷的命运,尤其是对美国黑人女性形象的塑造,提高了作品的主题高度,且实现了小说思想性和艺术性的结合。
目前学界对莫里森小说中黑人女性形象的研究还不够全面和系统,本文将以此为切入点,从压迫与反抗、传承与团结、创伤美学三个方面,来解析托尼·莫里森小说中的黑人女性形象。
199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托尼·莫里森,在美国黑人作家中享有极高的声誉,是第一位荣获诺奖殊荣的黑人作家。
莫里森凭借自身对黑人文化传统的感情以及敏锐的感知力,再现了黑人在美国社会大熔炉中坎坷的命运。
莫里森对美国黑人种族问题进行了深刻的思考,对族群的未来殚精竭虑,使其成为当代美国非裔文坛中极具社会责任感的作家之一。
在整个美国文学的发展历程中,作家对于黑人形象的书写经历了一个变化的过程。
随着社会的发展,文学作品中出现的黑人形象从最初扁平化、类型化的负面形象,逐渐发展到后来的正面、积极的形象,可以说,黑人的形象日渐丰满。
这一变化固然与政治密不可分,但是黑人文学的异军突起也是黑人形象转变的一个重要因素。
莫里森的作品,如《最蓝的眼睛》、《秀拉》、《所罗门之歌》、《宠儿》、《爵士乐》等,赢得了各个国家的众多读者的青睐,其魅力就在于小说中刻画了众多具有代表性的女性形象。
本文从压迫与反抗、传承与团结、创伤美学三个方面来解析托尼·莫里森小说中的黑人女性形象。
一、压迫与反抗莫里森在作品中所塑造的黑人女性形象,除了真实地再现了黑人女性的生活经历之外,还对黑人女性进行了历史上、心理上的解读,探索了生活在种族歧视严重的美国黑人遭受的悲惨际遇,揭示了黑人女性所承受的创伤,传达了美国黑人女性的心声。
首先,在莫里森的小说中,塑造了这样一群饱性别受歧视与蓄奴制压迫的黑人女性形象。
从《所罗门之歌》看多重压迫下黑人女性觉醒的困境

㊀㊀收稿日期:2020G12G21㊀㊀作者简介:余映(1988 ),女,江西余干人,讲师,研究方向:美国文学.第20卷㊀第2期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V o l .20N o .22021年4月J O U R N A LO F HU A I B E IV O C A T I O N A L A N DT E C HN I C A LC O L L E G EA pr .2021从«所罗门之歌»看多重压迫下黑人女性觉醒的困境余㊀映(江西农业大学外国语学院,江西南昌㊀330045)摘要:托尼 莫里森的小说«所罗门之歌»中对黑人女性角色的刻画深刻反映了黑人女性群体所面临的精神困境.这些黑人女性所遭受的种族歧视㊁性别歧视和阶级压迫互相交织,共同塑造了被压抑的女性体验.«所罗门之歌»展现了觉醒过程中的重重困境 不稳定的 姐妹情谊 ㊁不彻底的觉醒,以及黑人传统文化传承的代际断层,莫里森传达出了对黑人女性觉醒之路的关切与思考.关键词:«所罗门之歌»;多重压迫;黑人女性;觉醒困境中图分类号:I 106.4㊀㊀㊀文献标识码:A㊀㊀㊀文章编号:1671G8275(2021)02G0071G04㊀㊀托尼 莫里森在60年的漫长写作生涯中,创作出了许多广受赞誉的长篇小说,包括«最蓝的眼睛»«所罗门之歌»«秀拉»«宠儿»等,其中«所罗门之歌»因 想象力丰富,富有诗意,显示了美国现实生活的重要方面 [1]为她赢得了1993年诺贝尔文学奖.莫里森的作品基本是以黑人女性为主要刻画对象,表现当今黑人民众的生存境遇,并 凭借她独特的女性视角,依托其特殊的女性经历,把黑人女性寻求自我的历程和重构黑人民族意识的进程紧密相连,形成交互共进的发展趋势 .[2]但«所罗门之歌»是一部以男性成长为主线的作品,它讲述了主人公奶娃的南下寻金之旅意外地发展成寻根之旅的故事,这也契合了莫里森一以贯之的作品主题,即对黑人文化的回归.除了关注该作品中奶娃成长这个主线之外,读者也不应忽视黑人女性角色在其中的价值,这些女性并不是帮助奶娃成长的工具人,而是在多重压迫下挣扎着的㊁有血有肉的女性群体.由于她们受到了多重压迫和因素的制约,包括种族歧视㊁性别歧视㊁阶级压迫,以及其他文化因素,在精神觉醒的过程中面临重重困境.在莫里森的许多作品中所颂扬的姐妹情谊,本可以成为抵制父权制和种族歧视的重要模式,却在«所罗门之歌»中没有发挥到应有作用,表现出了黑人女性觉醒所受到的制约因素是多么复杂和多样,即使是已经有觉醒意识的女性,如:科林西安丝,也无法逃出父权制的藩篱;回归黑人文化带给女性的内心力量也敌不过内化的种族主义和消费主义的侵蚀,让彼拉特家中的第三代人哈格尔走向了疯狂与死亡,也暗喻着黑人文化传承的断层.莫里森通过刻画这些女性,展示了黑人女性在精神独立和觉醒过程中是如何受到各方因素的制约,反映了多重压迫下黑人女性觉醒的困境.一㊁不稳定的 姐妹情谊 派拉特与露丝 姐妹情谊 在黑人女性小说中十分常见,«所罗门之歌»也不例外,麦肯 戴德家的两位女儿莉娜和科林西安丝就是在父权制笼罩下互相关照的典型,这是该作品中姐妹情谊的一条明线,另外一条暗线是派拉特和露丝姑嫂二人间的关系,这是一种更能体现姐妹情谊的政治内核.美国著名黑人女性主义批评家贝尔 胡克斯在提出 姐妹情谊 这一政治术语时就强调 在共同的力量和资源的基础上联合其他的妇女.这是女权运动应当支持的,这样的联合方式也是姐妹情谊的本质所在. [3]派拉特和露丝就是这样一种联合方式,她们二人虽然同属于黑人女性,都受到父权制社会和种族歧视的压制,但她们又分属于不同的社会阶层,因此,这两者的联合更能体现出姐妹情谊的本质所在.在露丝得知哈格尔想要杀死奶娃之后便来到派拉特的家中,两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不同,对比十分强烈. 她们姑嫂二人十分不同.一个柠檬黄,另一个黝黑.一个内穿紧身胸衣,另一个衣裙里面一丝不挂.一个博览群书可是足不出户,另一个只读过一本地理书,但是曾经从这个国家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一个完全靠金钱生活,另一个视金钱如粪17土. [4]156由此可以看出,两人差异十分明显,从肤色㊁穿着到教育程度㊁金钱观皆反差巨大,但这却没有影响两人之间的互相扶持,尤其是派拉特对露丝的帮助,这也是为什么露丝认为 这所房子(派拉特的房子)当年曾是她的避难所,还是个安全的避风港. [4]151 而且无论在任何情况下,派拉特是她所知唯一有足够力量对付麦肯的人. [4]155露丝怀上奶娃之后,麦肯想要打死腹中胎儿,是派拉特救下她,并帮助露丝生产.而麦肯则谴责派拉特说 你为什么不穿戴地像个女人样儿,跟普通的街头妓女一模一样! [4]21这种父权制的意识形态暗示女性只有两种身份,如果她接受传统的性别角色,遵从父权制的行为规范,比如 穿戴地像个女人样 ,那么她就是好女人,否则就是坏女人,是他眼中的 妓女 ;派拉特丝毫没有被他的怒气震慑,反而回呛道 我也一直替你担心,替你恶心呢,麦肯. [4]21因此,在柔弱的露丝看来,派拉特是能够反抗父权制的女性,也是能给她带来安全感的好姐妹.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又十分微妙,在处理两人关系的过程中,作为自由坚强的女性代表派拉特对露丝的处境表现出了一种矛盾的态度.虽然派拉特曾多次帮助和维护露丝,但是在一些问题的处理上,她并没有表现出一个精神独立的女性该有的做法.比如:在露丝与麦肯的婚姻关系恶化时,派拉特问露丝 你是不是需要他? 他应该有个儿子.要不,我们这家就绝后了. [4]141于是,派拉特给了露丝 一点灰绿色㊁像草一样的东西放进他吃的东西里, [4]141最后,露丝便顺利地怀上了奶娃.派拉特在明确知道麦肯残暴无情本性的情况下,反而劝说露丝生下男孩为戴德一家留下后嗣,所谓的 需要他 和 生下男孩 不仅让他们的夫妻关系更加恶化,还继续让露丝成为麦肯的附属品和父权制的牺牲品,这与姐妹情谊所倡导的共同目标背道而驰.但在派拉特发现露丝为了奶娃与哈格尔起了争执之后却又提到 你们两个成年妇女谈论一个男人,就像他是一所房子或者他需要一所房子.他不是一所房子,他是一个人,而且不管他需要什么,你们俩谁也弄不到. [4]154这时,派拉特又能清晰地认识到女性不能把男人当成精神寄托或者成为男性的附庸,她前后矛盾的观点和做法显示出了这种 姐妹情谊 的不稳定,这种不稳定受多方因素影响,其中就有为维护家族稳定和繁衍的考量.在哈格尔死后,露丝问麦肯拿钱帮助派拉特办丧礼,这是全书中露丝唯一一次与丈夫麦肯的正面对抗,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麦肯,麦肯迟疑了一下,向柜里探手拿钱出来给她. [4]357在这次正面交锋中,露丝获得了难得的胜利.但是,在小说最后, 露丝和麦肯之间还是老样子,恐怕只能这样下去了. [4]378虽然派拉特给予露丝启发与帮助,但并没有让她真正打破父权制的束缚,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最终还是没能达到共同抵抗父权制的目的.二㊁不彻底的觉醒 逃无可逃的科林西安丝科林西安丝与姐姐莉娜㊁母亲露丝一直过着压抑和痛苦的生活,她们的体面㊁才智和自尊心都被麦肯肆意践踏,她们的存在只是家庭中的一个符号或摆设,是麦肯向世人证明自己拥有 完美 家庭的工具.福柯认为 规训 既不会等同于一种体制也不会等同于一种机构.它是一种权力类型,一种行使权力的轨道.它包括一系列手段㊁技术㊁程序㊁应用层次㊁目标. [5]虽然麦肯一家已经跻身上层社会,但科林从小就与姐姐和母亲做着红丝绒玫瑰这种毫无创造力㊁死气沉沉的手工活,这与她们的社会身份和经济地位是不匹配的,折射出父权制对女性身体的规训和精神的压制.即使麦肯供科林上大学并赴国外学习,其目的也只是为了带来一门好婚姻.但讽刺的是,正由于科林受过高等教育又来自上层社会,反而让她寻不到好姻缘,因为 这些男人理想的妻子是能操持㊁善经营的女人,科林西安丝有点太高贵了. [4]210由此能看出,父权制思想操纵下的男性对于女性的要求就是顺从㊁柔弱,不能强于男性,只能安守于社会安排给她们的女性角色.当科林逐渐意识到这个令人窒息的家庭给她带来的痛苦后,终于决定要逃离这个家和她的父亲.她一共有过两次抵制父权制压迫的尝试,一次是求职,一次是恋爱,但她始终没有彻底跨越父权制的藩篱,实现精神的完全独立.当42岁的科林终于打定主意以谋求职业来跨出独立自主的第一步时,便立刻遭受到了沉重打击,四年制的自由教育并没有教会她 自由 ,反而是训练她如何在家闲居自寻乐趣,这种教育意在进一步强化她作为男性附庸的女性身份.没有一技之长的科林不仅因为年纪过大遭受白眼,更因为是黑人女性的身份找不到体面的工作而只能成为女使.在种族㊁年龄和性别歧视的共同压力下,科林终于做出了妥协成为了桂冠女诗人家中所谓的 听写员 ,其实她只是女诗人用来装点门面的女使.作为上层阶级的黑人女性,她为与自己身份不匹配的黑人女使身份感到羞耻, 为躲避着街上的其他使女,她总是穿着高跟鞋上班.手里总是拿着一本书:«都德小说集». [4]212但这份工作至少让她实现27余㊀映/从«所罗门之歌»看多重压迫下黑人女性觉醒的困境了经济自主,从物质上开始脱离父亲的摆控;而且 在女主人家的家里,她身上具备了在自己家中从没有过的东西:责任感.在某种意义上说,她有点活跃起来了,并且把身上的傲慢偶尔还变成了信心. [4]213工作后的科林与在家中的科林呈现出了完全不同的状态,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做着消耗生命活力的丝绒玫瑰的女孩了,而是转变为有活力和信心的女性.她的雇主独居女诗人格拉汉姆小姐是当时已具有解放思想的新女性,在她的影响下科林的自我意识进一步被激发.但她始终不敢把做使女的事实告知自己的父母,归根究底还是觉得与自己的阶级身份不相符㊁与父亲所期待的结果不相同,因此,女性觉醒的内心力量受到阶级㊁种族因素的干扰,并没有实现真正意义上的精神独立.科林与波特的恋爱成为她精神觉醒的另一重要事件.在科林的第一印象中,波特是衣衫褴褛的车厂临时工,两人社会地位悬殊,因此,她对波特的示好都不屑一顾,直到她想到自己已经44岁了.即使后来科林逐渐卸下心防开始与波特接触,但依然感受到对方与自己的不匹配,且 心中暗喜幸好还没向任何人透露过或让人看过那张卡片或这男人本人,她为他感到羞耻. [4]216但科林最终还是无法拒绝波特的追求,因为她在这场交往中感受到 她是某个人唯一的渴望与满足, [4]217由于在原生家庭中的长期被无视和压制使她缺乏安全感和自信心,因而能够成为他人的渴望在她看来是多么新鲜美好的体验.但他们的地下恋情并没有甜蜜多久,两人的关系便陷入僵局,波特认为科林始终没有完全接纳他,并指出她只是一个玩具娃娃,不是一个成年女人.波特犀利的评价让科林感到害怕和恼火,朝着家中走去,但是 等她走到非医生街十二号时,已经全身颤抖不停,根本无法控制. [4]220她对于这个父权制家庭带给她的恐惧终于在这一刻到达顶峰,开始 朝波特的汽车狂奔,有生以来还从没有跑过这么快. [4]220面对原生家庭带给她的压制和伤害,科林不顾一切地奔向波特 那个曾经让她瞧不起的临时工,但此刻她已经完全顾不上什么虚荣和骄傲,只想冲破父权制的枷锁,整个人几乎已经是歇斯底里的状态.但是逃离这个家就能摆脱来自父亲所代表的父权制的操纵与束缚吗其实波特只是她绝望深处的救命稻草,疼痛时的安慰剂.首先,波特根本不符合她的择偶标准,不管是外形㊁阶层㊁受教育程度都跟她相差甚远,她也没有从内心地真正接纳他,因此,内心依然对他有所保留.其次,跟波特的结合在她看来就是对父亲最大的反叛,是攻击父权制最猛的利器,毕竟这种底层黑人男性是父亲终身杜绝她交往的,更是与她父亲摆脱黑人身份融入主流白人文化的观念背道而驰.波特更像是她出逃和反叛的工具,而不是她自己真正理想的爱人.再次,波特的房子是从科林父亲那里租来的,也就意味着她从自己家出逃,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回到了父亲的地盘,象征着她只是从一个藩篱跨越到另一个藩篱而已,这是多么地讽刺! 她刚刚离开一座住宅,回到家里来又碰上了相同的情况.她不晓得是否夜间的这一时刻,她不熟悉的这一时刻,属于 从来就属于 男人. [4]226不管是在波特家还是自己家其实都一样,这两处无一例外都是属于男人的!即使是在小说结局,她与波特终于结婚了,但阶级差别导致的生活习惯㊁教育程度㊁经济状况等问题都会无情地打破这场婚姻打造的幸福幻象.不管是走出家门找工作,还是恋爱结婚逃离家,科林都没有成功地抵抗父权制的压迫,其中的种族因素㊁年龄因素都深刻影响着她的觉醒之路,她始终都为自己的工作和情人感到羞耻,没有真正实现精神的独立与自由.三㊁黑人文化传承的断层 哈格尔的疯狂与死亡艾丽斯 沃克认为黑人女作家在作品中使用不同角色塑造不同历史时期的黑人女性,从二十世纪初出现 悬浮的女性 ,到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的被同化的女性 ,再发展到六十年代的 新女性 .[6]随着时代的进步,女性逐渐完成了在心理和政治上受压迫到创造新生活㊁热爱自己的巨大转变.但从派拉特一家三代的表现来看,这种发展过程与沃克的洞见刚好相反,第一代是自由独立的派拉特,第二代是对男友唯命是从的丽巴,到最新一代的为爱疯狂最终走向死亡的哈格尔.这不禁让人为未来年轻黑人女性的命运担忧,她们除了受到种族歧视和父权制的双重压迫,还受到内化的种族主义的摧残.戴德家族中辈分最小的哈格尔,是新一代黑人女性的缩影,她非但没有走向精神自由和独立,反而为了不爱她的男人癫狂到完全失去自我的地步.少年时期的哈格尔对奶娃并没有很高的感情期待,还一直在等待真正会娶她的男人出现,幻想着有白马王子般的人物出现带她远离这个地方,但是一直到30多岁都没有实现,反而把所有的期待都放在了不成熟且没有责任感的奶娃身上,甚至觉得自己是 为了他才降生到这个世界上来的 [4]143,可奶娃37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淮北职业技术学院学报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㊀2021年第2期㊀让她彻底失望了,从漫不经心地挑选礼物到冷冰冰的 感谢信 ,再到他的四处躲藏,直到她的生命终结都没能等来奶娃的一句道歉.她认为奶娃对她的无情源于自己的黑人特征, 他恨这种头发,他爱丝一般的头发,黄铜色的头发,还有柠檬黄的肤色,还有蓝灰色的研究,还有窄鼻子. [4]357种族社会利用心里操控手段向有色人种灌输白人优越论,这种内化的种族主义的受害者常感到自己不如白人漂亮,他们希望自己是白人或看上去更白.而内化的种族主义往往又导致种族内部歧视,即黑人群体内部对肤色较深,非裔特征更明显的黑人的歧视.在这种思想的毒害下,哈格尔认为自己在黑人群体中低人一等,把感情失败的原因归咎于自己的种族.她的表现完全已经倒退到了四五十年的 被同化的女性 范畴,这类女性没有受到肉体暴力的伤害,对自己的生活有了更大的控制权,但融入白人社会的强烈愿望让她们丧失了自己的黑人社会根基.除了种族因素㊁消费主义和物质主义的盛行,家人对她的溺爱也让哈格尔变得虚荣和骄纵.哈格尔从 三岁时已经虚荣心极强并开始变得傲慢.她喜欢漂亮的衣服.派拉特和丽巴一方面感到吃惊,一方面却以尽力满足她为乐.她们宠坏了她 [4]168. 这母女俩的大手大脚也是真心实意的,简直到了挥金如土的地步,她们对哈格尔的种种怪念头,总是尽力有求必应. [4]103奶娃每次给她买礼物也必须送点好东西,哈格尔看不上普通的礼物.在奶娃抛弃她后,她用丽巴最值钱的钻石押来的钱全部用于购物,希望能够把自己装扮得华贵美丽来挽回奶娃的爱. 她买了一副 倍得适 牌得橡皮吊袜带, 伊 米勒 牌的无色长筒袜, 水果织布机 牌的紧身短裤 [4]351G352她希望用这一切外在的衣饰来装点自己,仿佛这些名贵的商品也能提升自己的价值一般.哈格尔沦陷在了消费主义的陷阱中,居然 相信她能够在这些雕花玻璃中间,在五光十色的香氛和奶液中间,在花团锦簇的绫罗绸缎中间度过一生.在富有之中,在奢华之中,在爱情之中. [4]352她认为拥有了这些东西就拥有了全部,不管是物质的还是精神的,她都能得到满足.而派拉特和丽巴对哈格尔这种奢侈消费从来没有任何规劝,只是一味地满足她的种种要求,尽管她们经济窘迫,处于社会底层.在种族主义㊁父权制的压迫下,在整个社会弥漫的消费主义的陷阱里,在家庭教育的失败中,哈格尔逐渐迷失了自我,最终走向了疯狂与灭亡.虽然哈格尔在家庭生活中也保持着许多黑人传统的生活方式,但依然无法抵抗社会中如此复杂交错的各种力量的戕害,她与派拉特那种强大独立的形象已经相去甚远,派拉特身上的黑人民族特性和黑人传统文化也跟着她最终的死亡一起消散,即使派拉特能 飞 ,她的后代们却再也无法 飞翔 了.四㊁结语莫里森在访谈中曾表示: 当我思考时候,我的大脑似乎总是被妇女问题所主宰.她们是文化的传人,她们教育孩子们该做什么以及该怎么做. [7]毋庸置疑,女性问题和黑人文化回归是她创作的重要主题,在«所罗门之歌»一书中,即使这些女性之间互相扶持着共同反抗来自社会交织着的各种压迫力量,但坚强独立的派拉特有自身的局限性,苍白脆弱的露丝最后的呐喊转瞬即逝,不断抗争着的科林西安丝最终没有逃出父权桎梏,最新一代黑人哈格尔结局悲惨,所有种种都展现出 莫里森始终不懈地探索非裔美国人的复杂性㊁恐惧和生活中的爱 [8],也是她给黑人女性未来斗争之路敲响的警钟:当今黑人女性面临的压迫如此复杂交错,姐妹情谊㊁黑人文化回归等还远不能够帮助实现她们的精神觉醒与自由,未来的抗争之路依然漫长.参考文献:[1]㊀虞建华.美国文学辞典:作家与作品[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5:338.[2]㊀蒋欣欣.托妮 莫里森笔下黑人女性主体性与民族性的建构[D].湘潭:湘潭大学,2003:6.[3]㊀B.H o o k s.F e m i n i s tt h e o r y:F r o m m a r g i nt oc e n t e r [M].C a m b r i d g e:S o u t he n dP r e s s,2000:43.[4]㊀托妮 莫里森.所罗门之歌[M].胡允桓,译.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7.[5]㊀米歇尔 福柯.规训与惩罚[M].刘北成,译.北京:生活 读书 新知三联书店,2012:241.[6]㊀路易斯 泰森.当代批评理论使用指南[M].赵国新,译.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4:435.[7]㊀N e l l i e M c k a y.A ni n t e r v i e w w i t h T o n i M o r r i s o n[G]//H e r r y L o u i s eG a t e s,K.A.A p p i a h.T o n i M o r r i s o n:C r i t i c a lP e r s p e c t i v e sP a s t a n dP r e s e n t.N e w Y o r k:A m i s t a dP r e s s,1993:396.[8]㊀W i l l i a m G r i m e s.T o n i M o r r i s o ni s1993W i n n e ro f N o b e l P r i z e i nL i t e r a t u r e[N].T h eN e w Y o r kT i m e s,1993G10G08(1).责任编辑:孙杰军47余㊀映/从«所罗门之歌»看多重压迫下黑人女性觉醒的困境。
论《所罗门之歌》的悲剧意识

论《所罗门之歌》的悲剧意识托尼·莫里森是当代最著名和最重要的非裔美国作家,是第一位荣获诺贝尔文学奖的非裔美国作家。
她以描写黑人的历史、命运和精神世界为主题,其勇气、个性、观点和优美、有力的文笔给她带来辉煌的学术成就,受到学术界的广泛关注并得到世界的承认。
《所罗门之歌》1977年出版,是托尼·莫里森第三部长篇小说,是作家立身于美国文坛的重要作品,该作品奠定了她在美国小说界的地位,使她成为美国当代最伟大的作家之一。
悲剧是人类审美活动中基本的审美形态之一。
当人对悲剧进行正确的认识和把握,凭借理性把人类生存、境遇中的悲剧感受以成熟的文化形式表现出来,就形成了悲剧意识。
作为“以写作为思考方式”的美国现代黑人女作家,莫里森具有强烈的民族悲剧意识。
她的代表作《所罗门之歌》通过描写非裔美国人戴德一家三代的历史,展现了黑人在美国现代社会中的悲剧处境,揭示出蓄奴制和种族歧视对黑人的精神伤害。
在小说中,非裔美国人在黑人信仰与白人意识、传统文化与现代文明之间彷徨、迷失和探寻的同时,始终洋溢着一种不屈的抗争精神,这就是黑人民族的悲剧精神。
《所罗门之歌》作为美国黑人民族历史文化的载体,既展现了美国黑人民族的悲剧精神,又透露出作家深沉的悲剧意识。
长期以来,莫里森研究重点在于文化研究、性别研究、心理研究等方面,而对莫里森文本进行悲剧研究的论述很少。
鉴于此,本文以《所罗门之歌》为研究对象,运用悲剧美学理论,探究《所罗门之歌》的悲剧意识和悲剧审美价值,以拓展国内对莫里森研究的新视野,从而对作家有更深层次的读解。
本文主要从以下几个方面探讨了小说的悲剧特质:第一,界定悲剧理论并勾勒非裔美国人独特的民族悲剧意识,这将对理解莫里森《所罗门之歌》的悲剧性奠定了理论及文化基础;第二,综述《所罗门之歌》的悲剧形态和特征,主要从美国黑人生存悲剧,理想无法实现的社会悲剧及自我抗争的命运悲剧三方面来宏观展示现代黑人的历史命运;第三,从悲剧人物戴德和奶娃入手,采用文本细读的方法,深入分析非裔美国人的悲剧根源,即在黑白文化冲突、传统与现实的矛盾下,黑人心灵的双重意识和矛盾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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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期2008年4月吉林师范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JournalofJilinNormalUniversity(Humanities&SocialScienceEdition)No.2Apr.2008[基金项目]吉林省社会科学基金项目(2007184)[收稿日期]2008-01-10[作者简介]纪颖(1977-),女,吉林四平人,吉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讲师,英语语言文学硕士,研究方向:英美文学;张晓敏(1972-),女,吉林四平人,吉林师范大学对外交流与合作处副教授,硕士生导师,研究方向:英美文学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的哈莱姆文艺复兴运动到四五十年代以赖特、艾里森、鲍德温为代表的黑人作家群的崛起,20世纪早期的美国黑人文坛主要被男性作家所占据,关注的焦点也集中在身受种族歧视和社会压迫的黑人男性身上,到了六七十年代,情况有了极大的改变。
随着女权思想的盛行与传播,美国文坛涌现出以托尼・莫里森、沃克等为代表的一大批黑人女作家,极大地改变了美国黑人文学男性中心主义的传统。
这些女作家的创作,题材丰富多彩,内容形式多样,风格不拘一格,极大地丰富和发展了美国黑人文学。
托尼・莫里森作为其中的佼佼者,更是于199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成为唯一一名获此殊荣的美国黑人作家。
她同美国文坛上涌现出的一大批优秀的黑人女作家一样,抱着对本民族的责任感,以既是黑人又是女人的双重身份从事文学创作,为黑人特别是黑人女性争得了诉说心声的权利。
“当代黑人女作家的作品,不再是单纯反映美国黑人的悲惨处境、揭露广泛存在的种族歧视问题和对种族平等的渴望与抗争,而是以女性特有的视角探索美国黑人的整体命运,谴责美国社会的拜金主义和腐朽的资产阶级价值观,维护黑人的文化传统和价值观,歌颂黑人的内在本质和精神价值。
”[1]因此当托尼・莫里森1993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时,以《紫色》而蜚声世界文坛的艾丽丝・沃克称赞莫里森道:“没有人比托尼・莫里森写得更美,她始终不懈地探索非裔美国人的复杂性、恐惧和生活中的爱。
无理的批评没有阻止她,过分的赞美也没有使她跌倒,她是配得上这一荣誉的作家。
”[2]莫里森一直不容置疑地宣称她是取材于黑人民族、为了整个黑人民族文化的生存和发展而从事文学创作的,她不可能仅仅描写黑人女性或男性,因此她的作品并不存在性别针对性。
莫里森是把小说作为继承和传播黑人民族文化传统的有力工具,通过极富政治意义和艺术魅力的作品,不仅从黑人的角度来描绘整个黑人群体在美国社会,“在种族歧视下的生活境遇以及在被种族歧视和资产阶级思想所扭曲了的价值观影响下的特殊体验,还以其女性所特有的感触和经验来分析黑人内部同性、异性以及隔代人之间的矛盾冲突,思考整个民族乃至整个人类的生存和发展的问题。
”[3]莫里森在一次接受露丝玛丽・莱丝特的访谈中说道:“写作时我没有意图要突出哪一性别。
激发我作为作家的灵感必须是和黑人民族文化有关的东西。
我把这整个世界看成是我的画布,我依靠作为女性所特有的敏感来写作,但是我并不是创作所谓的妇女文学……我并不是不喜欢那些只取材于女性,写给女性读者看的女性作品,因为其中有的作品的确是优美有力,只是我本人不愿意这样做,这样做意味着限制。
”莫里森塑造了不同的黑人女性形象,忠实地表达了黑人女性的生活经历。
这种忠实是历史意义的,更是心理意义上的。
通过她黑色声音的呐喊———解析《所罗门之歌》中的女性意识纪颖,张晓敏(吉林师范大学外国语学院对外交流与合作处,吉林四平136000)[摘要]托尼・莫里森的作品不仅仅是单纯反映美国黑人的悲惨处境、揭露广泛存在的种族歧视问题和对种族平等的渴望与抗争,而是以女性特有的视角探索美国黑人的整体命运,开创了美国黑人女性文学的新天地。
《所罗门之歌》是一部有关黑人男子奶娃的成长史,化解两性之间的对立、找到处理种族问题的办法、恢复传统中的生命活力正是莫里森创作《所罗门之歌》的初衷。
[关键词]女性意识;两性和谐;托尼・莫里森;《所罗门之歌》[中图分类号]I106.4[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7-5674(2008)02-0056-0356——的作品,黑人妇女所承受的不为人知而又苦不堪言的心灵创痛得以表达和宣泄。
探索生活在充满种族偏见的美国社会中黑人的喜怒哀乐,寻求美国黑人的文化之根,尤其是要向美国社会传达黑人妇女的声音不仅是莫里森小说创作的出发点,也是她的全部小说的基本主题和归宿。
《所罗门之歌》是一部有关黑人男子奶娃的成长史。
31岁之前的奶娃总是用颓废主义的眼光来看待世界和人生,觉得活着就要充分享受自由和快乐,除此之外,一切都毫无意义。
他像一个现代社会反主流文化的嬉皮士一样,不学无术,整天东游西荡,到处寻找感官刺激。
他的精神无所寄托,没有任何理想和追求。
他总感到自己的生活好像被人作了错误的安排。
他不在乎谁,也不想依恋谁,更不愿为了谁而承担任何责任和义务。
周围的一切都让他心灰意冷,永远无法产生激情,除非他们(它们)能够满足他的欲望和好奇心。
在奶娃眼里,父亲的“谆谆教诲”,母亲的万般疼爱,女朋友的种种柔情都只是他生活中沉重的负担。
他自私、冷漠,要求母亲对他的爱是“一种他甚至不需争取就能得到的爱,一种不论他值不值得都能得到的爱”,而他从来没有爱过母亲。
他对姐姐们也只是使唤、命令、评论,从没有关心过她们。
奶娃同女朋友亲密相处多年,却不能理解她的感情与心理。
早已厌倦了家庭生活的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要成家立业。
当他发现他的女朋友越来越离不开他的时候,他便决定与她一刀两断。
他认为他需要的是不受婚姻约束、完全自由的爱情———一种彼此保持一定距离并能满足他要求的激情。
父母亲不幸的婚姻使他在潜意识里对家庭产生了一种恐惧感。
他觉得婚姻是一种手段,一种占有,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和义务只会剥夺他存在的自由和生活的快乐。
然而,在享受自由和快乐的同时,奶娃也时常感到自己正渐渐被席卷而来的空虚和无聊所吞噬。
就是这样一个颓废的男性后来却发生了巨大的转变,而促使这种转变的发生的重要因素就是奶娃的姑姑帕拉特。
帕拉特是奶娃人性复苏的导航人,是他成长和觉醒历程中的教育者和引路人,是“辅助他成长的主要角色”。
然而帕拉特对奶娃的影响并非是一蹴而就的。
刚开始奶娃只是对帕拉特一家那种与众不同的、无拘无束的生活方式颇感兴趣,从中他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吸引。
然而,正是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影响最终导致了奶娃灵魂上的觉醒和精神上的升华。
在帕拉特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奶娃对父亲所崇尚的拜金主义进行了否定,抛弃了父亲物质主义的世界观,从金钱至上的羁绊中解脱出来,接受了帕拉特所信奉的黑人信仰,懂得了何为爱心、责任、义务、黑人的历史和文化。
帕拉特(在英文中pilate的谐音词pilot意为领航员)是莫里森在每一部小说中都想展现的一种黑人民族祖先的形象———“一个永远存在的人,她对于其他人来说是爱神、指路明灯和保护神的化身”。
[1]就是在帕拉特的影响与帮助下,奶娃才学会了如何关心别人、宽恕别人、帮助别人,如何放弃被白人资产阶级思想所扭曲的人生价值观,如何摆脱物质财富的束缚,如何体会责任心的重要性,从而最终实现自身的价值。
虽然,帕拉特在出世时,光滑肚皮上就缺少一个别人都有的肚脐眼———一个作为正常人、普通人的象征,但她具有强烈的自我意识、从未忘记自己是谁。
长大后,帕拉特从来没有让困难吓倒,虽然她曾经因为没有肚脐眼而一次次失去恋人,一次次被黑人群体所驱逐,甚至还被其兄麦肯误解和唾弃,她都没有绝望,并因此为自己创造了一种全新的生活方式:她舍弃了她学会的一切造作而从零开始;她树立了一种信念:既然死亡她毫不畏惧,那就没有什么是可怕的了。
有了这点认识加上她对陷入困境的人们的同情使她成熟起来;她尊重他人的隐私、从来不说不礼貌的话、不再流泪;她显然放弃了对餐桌礼仪以及生理修饰方面的兴趣,但却对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怀着深切的关注;她是一个医治心理创伤的能手,能为吵嘴的醉汉和吵架的女人调和说好;她鄙视物质财富而重视精神享受;为了谋生,她学会了酿制果酒和卖酒,而自己却滴酒不沾并禁止通常在酒馆里活跃的妓女和赌博之类的活动;靠着劳动和努力,她和女儿、外孙女一起建立了一个温馨和睦的三代女性之家。
完全不同于一般女性的软弱形象,帕拉特像男人一样强壮能干,她可以一掌把奶娃打下楼梯,也可以帮助他、教育他如何做人。
最后,帕拉特在跟随奶娃重返故里的途中为了奶娃而被误杀。
临死前,她给奶娃留下最后一句话:“我希望我能认识更多的人,我将永远爱他们所有人。
如果我认识的人更多,我将爱得更多。
”[4]她的话语使奶娃领会到正是因为懂得如何去爱,生命才变得有意义。
因此,奶娃第一次想到自己应该为别人做些有益的事。
为了表达对姑姑的爱,他开始为帕拉特歌唱,他不但从此学会了有关他家史的“所罗门之歌”,而且在歌曲那随着家史的变化而变化的结尾加上了帕拉特的位置:“甜姑娘,别把我留在这里,棉球儿让我窒息……”[1]帕拉特渐渐地把奶娃空虚、困闷的心灵从虚无堕落的沉沦中解救出来,促使他开始思考生命的意义和存在的真正价值,使他渐渐体会到生命之中道德、良知、仁爱、责任的重要价值。
因此,《所罗门之歌》不仅仅是奶娃的成长史,也是帕拉特的成长史,是她从一个处处碰壁、遭人遗弃的可悲女性转变为受人爱戴且极富感染力的伟大女性的过程。
通过刻画这样一个有着与众不同的特征、有着奇怪名字的黑人女性,莫里森向读者展示了一种值得赞赏的自立自强、无私博爱的女性形象,歌颂了她作为民族文化继承人和传播者的伟大力量和成功之处。
帕拉特作为哈莱姆文艺复兴后民族意识觉醒的一代并不满足于长期被置于社会底层的处境,更不愿被白人主流文化完全同化,因而对白人主流文化持排斥态度,主张保持自我,固守信念,走黑人自己的道路,发出了呐喊的声音。
民族文化既是个人和群体获得自我认同的基础,也是使一个民族立足于社会,保持它自己地位,保持一个种族完整性的必要条件,尤其在人类思想高度融合、交流的时代黑人更不能走民族虚无主义的道路。
民族独立性“如同性57——别,是妇女自我确认的一个重要部分”一样重要,[1]帕拉特保持了黑人的民族独立性,同时也保持了女性的独立与发展,可以说是莫里森笔下有代表性的新黑人女性形象。
作为一个不平凡的黑人女作家,莫里森对待女性、性别歧视、女权运动以及两性之间的矛盾与共存也有着特殊的看法。
莫里森认为女性一直是她写作时所关注的中心。
在一次访谈中,她对记者说:“当我思考时,我的大脑似乎总是被妇女问题所主宰。
她们是文化的传人,她们教育孩子们该做什么、该怎么做。
”[5]莫里森还表明她对这个世界的敏锐眼光正是来源于她的性别特征;她的情感以及感知范围因为身为黑人和女性而得到扩展———“我作为作家是有意义有价值的,因为我是女人,在我看来,女性对某些事物有着某种特殊的了解,这种了解来自于她们对世界的看法,来自于女性丰富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