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空间_男性与自我镜像_孙频女性叙事的三个维度_陈丽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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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红岭性别视角下的公共空间观后感

秦红岭性别视角下的公共空间观后感

秦红岭性别视角下的公共空间观后感性别视角下的公共空间(publicspace或publicplace)指公民作为平等的性别主体都有权进入的地方,是不同性别的公民在公共的参与活动中,使自由得以展现的空间。

它既包括传统地理学意义上人们进行日常文化休闲活动的公共场所,也是公民享有公共权力、参与社会事务的共享空间。

它“仿佛一张桌子置于围桌而坐的人们之间”,“把我们聚拢到一起,又防止我们倾倒在彼此身上”[1]。

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和国家在发展规范复合、兼顾他人的公共空间上做了很多努力,然而漫长的历史时期内,由于以理性、勇敢自居的男性通常存在于向外延展的公共空间,被定位为非理性和柔弱的女性则被包裹于向内封闭的私人空间中,排斥于公共领域之外,人们对公共空间以男性为考量基础的建构模式已然习以为常,甚至认为公共空间和公共环境是无关性别的。

本文试图通过性别视角下对公共空间的考量来思考现代空间的重塑,并以此为基点重思我国大学公民教育中公共空间意识的培养问题。

一、现代公共空间中女性的生存现状随着我国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与完善,人们的生活与公共生活越来越密切,社会主体间交流、相互协调的特征日益明显。

在个人利益与公共利益息息相关的陌生人社会里,人们追求平等和谐公共秩序的愿望也越来越强烈。

当前,现代女性的生活空间显然已经不是“私领域”可以限定的。

女性广泛地走出家门走向社会,作为一种新的社会力量参与物质生产和文化生活。

随着妇女地位的提高,职业女性越来越多,女性所“占据”的公共空间也越来越多,公共空间不再只是男性活动的场所,也不再只为男性设计和服务。

今天,大众传媒和文化工业的蓬勃发展更是将她们推向了消费文化的前沿,她们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的女性气质构成了公共空间中社会文化想象的来源和动力。

然而,现代女性在公共空间中仍会感到某些不适。

其一,公共场所和活动空间中,缺乏对性别差异的关照。

从公共厕所间数的规划到地下道阴暗的转角,公共空间各种建筑物或公共设施的设计往往缺乏性别与身体的考量,女性经常感受到与自身性别相关的出行不便。

《繁花》:关于上海的性别空间与历史表现

《繁花》:关于上海的性别空间与历史表现

《繁花》:关于上海的性别空间与历史表现摘要:小说《繁花》以男性视角为出发立场,以女性命运为隐喻,构建上海城市的性别空间,展现阴性特质与上海文化形象之间的关系,并以此完成小说对上海的历史表现。

关键词:男性视角阴性特质性别空间历史复现历史表现涉及个人意识形态,是虚构艺术的野心,并非考据式的历史研究。

《繁花》聚焦于上海三十年间两性人物的命运,并以此构建上海城市的文化形象。

历史、两性、城市,构成小说的三角结构。

两性差异是社会关系的基本元素,它塑造个人并构建家庭,是显现意识形态和社会关系的重要方式。

在此层面,两性是结构的基底,是解读小说的历史表现与城市形象的关键。

一、男性视角:叙事的出发立场《繁花》串联三十年的主人公是不同阶级背景的三位男性。

不同阶级的安排,是作者构建阶级空间和隐喻的巧举。

对此,作者没有采取男女搭配的模式,一方面可以解读为完成“阶级隐喻”所设定的最小定量(参数),另一方面是对男性视角立场的有意营造。

小说单章写八九十年代,开篇两位男性在菜场“看风景”,便是看往来的女性顾客。

在“男性凝视”立场中,女性是“风景”。

“风景”是客体,不具备主体性,投射在男性眼球里,则是把玩、提供快感的“物件”。

因此,文本在进行女性外貌描写时,聚焦突显阴性特质(femininity)的身体动作。

顺应“看风景”,先有女子“低鬟一笑”“婷婷离开”,再有女客“施施然,轻摇莲步”,一来一往,男性则稳坐“看风景”。

对应的是双章六七十年代,少年阿宝带女孩蓓蒂“看风景”——六十年代初的上海“半个卢湾区,前面香山路,东面复兴公园……皋兰路尼古拉斯东正教堂,三十年代俄侨建立,据说是纪念苏维埃处决的沙皇”。

法租界、革命、建国,以建筑囊括六十年代上海的历史。

领衔两个时代的“看风景”巧合,男性视角统领了文本的女性角色和上海三十年历史。

所“看”的女性与上海城市、历史皆属“被看”客体,形成隐喻式联系,直接受到男性视角的限制——男性视角作为文本的叙事立场、预设的情感基调以及道德批判,限制了文本塑造的女性形象、城市形象以及历史表现。

新时代中国乡村纪录片的关系空间建构

新时代中国乡村纪录片的关系空间建构

新时代中国乡村纪录片的关系空间建构作者:王飞来源:《新闻论坛》2024年第01期【内容提要】随着乡村经济与文化迈入发展新时代,乡村纪录片的空间阐释也经由社会关系与人物关系进行重新铺陈,从而创构了“关系空间”的表达法则。

基于此,本文在空间叙事的理论关照下,透过“社会”与“人物”的空间比照,来探讨其空间叙事的问题,以期深入考察新时代乡村纪录片的话语建设。

其中,社会关系空间由“政策”“市场”“审美”三个维度进行赋义与形塑;人物关系空间则通过聚焦人物与创作者对叙事语境的关注,搭建了多元共生的关系图景。

【关键词】关系空间乡村纪录片建构策略在国家的“乡村振兴”与“精准扶贫”战略下,乡村的经济与文化迈入了新时代,而一批优秀的乡村纪录片也备受大众青睐,如《中国村落》(2019)、《希望的田野:兴安岭上》(2019)、《故乡的风景》(2020)等。

一方面它们凭借精良制作与唯美画面俘获了观众眼球,另一方面乡村空间所孕育的“孝悌于亲”“和睦于族”等社会关系浸润了大众干涸的情感河床,进而生成富有乡土韵味的空间叙事理路。

在法国思想家亨利·列斐伏尔(Henri Lefebvre)看来:空间是关系与秩序的载体……而实践使得空间布满关系与文化意义。

[1]也就是说,在乡村纪录片的空间叙事脉络中,其所内蕴的“差序格局”“长老政治”“礼治秩序”等关系伦理不仅为乡村空间的叙事增添一份动力,而且也成为透视社会关系、人物关系与受众关系的棱镜。

一、社会关系:宏观语境下空间的形塑法国哲学家皮埃尔·布尔迪厄(Pierre Bourdieu)认为,大多数的艺术、科学、哲学或者其他任何学科的外部主义研究,其研究的立足点不能脱离于文本与社会语境之间的关联,[2]社会语境必然与政策、经济、艺术等因素相关。

因此,乡村纪录片作为影视文本的重要类型之一,它借由文本所处的社会语境投射影像的外部关系意义,在“国家”“市场”“审美”三重维度中阐释文本社会关系的空间逻辑结构,以此揭示其所粘连的“乡村振兴”“市场消费”“大众审美”三种形塑力。

《只有河南·戏剧幻城》:空间、时间与消费的三维研究

《只有河南·戏剧幻城》:空间、时间与消费的三维研究

视听2022.2|伴随全球化的兴起,各种新型空间如AI体验馆等已经渗透到社会生活的各个领域,不仅改变了人们的日常生活,而且构造了一种新的人与物的互动模式。新型空间推动着新的生产与消费模式的出现,对当代现实生活的影响是普遍而深刻的。《只有河南·戏剧幻城》以沉浸式戏剧艺术为手法,以独特的戏剧“幻城”为载体:“56个空间,每一个空间4道门,每一个空间里面又有不同的场景,21个大大小小的剧场,就埋伏在这56个空间里。用棋盘式的格局,把700亩地方格化,同时也戏剧化。”①这些相互独立又彼此互通的空间,构成中国目前最大的戏剧聚落群。幻城通过输出大量优质剧目,形成一部贯穿河南历史的宏大史诗。本文从空间、时间与消费三个维度进行探究,试图进一步拨开戏剧“幻城”的迷雾,阐明其生产机制和文化价值。一、主导性的空间之所二十世纪是“空间转向”的时代,美国理论家戴维·哈维曾敏锐地发现:“只有通过创造空间才能征服空间。”②他认为,通过建造铁路、电报、飞机等,打破原有的自然空间之区隔壁垒,才能够更好地控制人们的时间与空间,这种“创造性破坏”的空间策略也改变了人们体验时空的方式,即“时空压缩”。虽然“时空压缩”包括时间和空间两方面的压缩体验,但在这二者的较量中,时间又要让位于空间,因为时间压缩的本质仍是通过对空间的生产与规训完成的,因此可以说时间压缩的根源是空间压缩,换言之,空间压缩是时间压缩的根本动力。戏剧之城无疑是一种新型的文化空间,传统物理学意义上的空间概念难以充分解释当代资本主义发展带来的新空间体验。而《只有河南》并非一种单物质性的存在,更多愿意走进这里的人首先看重的是其文化空间的生产。但如果走进幻城,最深刻、最当下的体验确实仍是物质空间带来的强烈震撼感,因此,探讨物质空间的排列成为空间维度的应有之义。从物质空间的层面看,幻城拥有56个彼此独立又相互共通的空间,包括有演出的剧场与展览式空间。利用对空间的形塑固定时间氛围,这些氛围的塑造并非通过无序的物质排列构成,而是经过精心设计,形成内容的连续性,以便观赏者借此穿越于古今。时间在这里借助空间的形式得以固定和连续,其本身的存在仿佛变得不再重要。此外,从幻城设计的21个剧场来看,这里是幻城概念的核心文化空间,剧目表达内容从唐宋元明清的历史回顾到抗战时期的物品寄存,甚至还有在大库房中的地下乐队。这些不同的戏剧空间也是导演王潮歌对“历史”所进行的某种“创造性破坏”,在有限的时间内呈现历史长河中不同的戏剧故事,给予观赏者以丰富的时空压缩体验。在这个意义上,打破了历史(时间)的空间维度,通过塑造人物群像的方式,连接河南的过去与现在,融合在这个独立空间之中,流动着独特的中原文化精神之光。而王潮歌外地导演的背景身份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或许会消解一部分本地导演所独有的文化自觉,但也势必会对以“幻城”为介质的中原文化进行多重阐释。加之前来观赏的不只是本地游客,拥有不同文化背景的外地游客对此的观赏也会形成更复杂的阐释意蕴,使作品呈现出多元层次感与解读性。这种丰富的时空感最终凝练成人类共通感,共同完成对戏剧精神的升华。比如在剧目《俺要回家》中,以漂泊在外的各个年龄段的河南游子春节归乡为题材,旨在追索现代快节奏生活中失落的亲情,最终以“河南游子”为介质,完成对在场所有观赏者提出的关于“金钱与亲情”主题的问询,从而获得多方面、多层次与多角度的阐释。最后,幻城对剧场开幕的时间设置得非常巧妙,在不同时间段有不同的剧目演出,这些看似相互独立的剧场借此连接,构成意义上的连续。但显然时间在此并不是重点,因为观赏者可以选择次日观赏。除此之外,每个艺术空间都由四个门打通(或者干脆是半面墙),整个艺术空间也并非设计成单层平面型,而是富有层次感的多层设计,使得观赏者可以从高空俯视艺术空

广度与限度:空间视角下当代文学的女性性别认同叙述

广度与限度:空间视角下当代文学的女性性别认同叙述

地 理 唯物 主义 者 。① 贾 的评价 点 明 了列 斐伏 尔空 间理 ”苏
论所蕴含的指 向揭 示权 力运作 及其关 系生产的批判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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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景 下 , 谓 女性 性 别 认 同 , 所 即是 基 于客 观 生理 属 性 之
上的性别文化意义探讨 , 它包含 了对性别历史生成与当
下意 义生 产 的持续性 追 问。 当代 文学 中 , 就是 近三 十 也
年来 文学 中 的女性性 别认 同叙 述 , 即是在 女性 文学 形 象 的塑 造过 程 中思 索女性性 别认 同 的价值 与意 义。 百年 中 国现代 文 学 的历程 中 , I 女t 性别 认 同的 问题 意识 明显 受 生
的小 范 围中跳 出 , 向更为 广 阔的社 会 政治 空 间。在 此 面
与事实生产的能力, 已在当今的文化场域里表现得淋漓
尽致 , 为价 值共 同体 想象 与 凝 聚 的重 要 工具 , 学 显 作 文 然为 当代 意识形 态的 话语分 析提 供 了必 不可 少 的样 本。 借 助 近三十 年来 的文 学尤 其是小 说 , 性性 别 认 同叙述 女 的繁 复 与 吊诡渐 次 显 露 , 毫无 疑 问 , 得 益 于空 间 批评 这 的方 法论视 角。 空 间在 通 常意 义 上被 认 为 是客 观 世界 固有 的 物理 属性 之 一 , 物质 延 展性 的反 映 , 是 又往 往 与 时 间形 成一 对对 立统一 体 。在地理 大 发现 之后 , 间的重 要性 在现 空 代性 的发 展进程 中日益突 出。 为 对 马克思 资本 主义生 作 产哲 学分析 的补 充 , 斐伏尔 将 空 间概 念 引入 现代 工业 列

[共时性的城市空间从表征到体验]时间历时性空间共时性梦境

[共时性的城市空间从表征到体验]时间历时性空间共时性梦境

[共时性的城市空间从表征到体验]时间历时性空间共时性梦境纪录片《海上传奇》一反影像叙事对时间逻辑的倚重,以空间性的并置结构全片,将表征者和者还原在共时性的城市空间中,通过画内与画外、自我与他者的写实设置,最大限度地保存了意义的开放性,为纪录片无限趋近真实开辟了新的叙事途径。

《海上传奇》的叙事主题是上海这一城市空间。

空间概念在后现代语境之下,早已跳脱了单一化的物理存在状态进入令人眼花缭乱多元时代。

列斐伏尔在《空间的生产》中提出了“社会空间”的概念,将空间分成物理空间(自然)、心理空间(空间的话语建构)和社会空间(体验的、生活的空间)。

他认为从根本上讲到,空间是由人类大型活动生产出来的,它不是启蒙时期以来所认为的那种物化的静态结构,而是一种开放的、冲突的和民族矛盾的动态进程,并将这个“动态进程”具体描述为“空间的实践,“空间的表征”“表征的空间”之三合体。

空间的实践牵涉到生产、使用、控制修整和改造这个空间的人类行动。

空间的生产与以及空间区位与配置组合。

空间的表征意指某种空间的呈现方式,包括模型、影像、文字、其他符号以及术语、思维方式等。

表征的空间是指透过意象与象征而直接生活出来的“体验的空间”,是属于“居民”或“使用者”的被动的空间。

作为一种影像“话语建构”,纪录片显然属于“空间的表征”,建构的是“心理空间”。

同时,由于纪录片是一种非虚构的叙事,它的“话语”必然要求建构在“空间的实践”即物理空间之上。

而纪录片最想达至的却是“表征的空间”,即受众真实生活的“体验的空间”,是属于“居民”或“使用者”的被动的空间。

由此,如何构筑一个“空间的表征”,使之经由“实践的空间”达至“表征的空间”,就成为《海上传奇》叙事的起点。

一、共时性的城市空间:时间逻辑到自然语言逻辑在《海上传奇》中。

广州这一城市空间是由18描写自已的描述共同构筑而成的。

这其中包括17个正在纯粹或曾经在上海生活过的真实“讲述者”和1个虚构的游荡在幽灵上海满大街的“找寻者”(赵涛饰)。

城乡间的挣扎与自我找寻--论孙惠芬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城乡间的挣扎与自我找寻--论孙惠芬小说中的女性形象

Vol. 20 No. 2Ju-n 2021第20卷第2期2 21 年 6 月太 原 师 范 学 院 学 报(社会科学版)JOURNAL OF TAIYUAN NORMAL UNIVERSITY (Social Science EdOioo )【文学】城乡间的挣扎与自我找寻----论孙惠芬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刘虎(上海师范大学人文学院,上海200234 )[摘 要]揭示城市理想与乡村现实之间的背离是孙惠芬小说创作的一个主题,她着意于通过底层乡民在城乡间的游走反映不平衡的城乡关系及城乡融合的可能,而她笔下的乡村女性形象一定程度上折射出作 家独特的城乡观”孙惠芬既表现现代性语境下乡村女性对城市的渴慕与追求,也凸显她们城市梦想破灭后重返乡村的身份眩惑和对自我主体精神的积极建构,体现了作家对乡村现代化的探索和对乡村女性命运的关注”[关键词]城乡关系;孙惠芬;小说;女性形象;自我追求[文章编号]1672 -2035(2021)02 -0041 -06[中图分类号]1206. 2[文献标识码]A22世纪99年代特别是21世纪以来,伴随着城市化浪潮的汹涌前进和现代化工业化的进一步发展,农民们纷纷离开故土到城市谋生发展。

关注这些“城市异乡人”在城乡间游走的生存境遇成为21 世纪乡土小说转型的重要书写内容。

作家们关注这 些城乡间迁徙的社会底层人物,并对他们的生活处境和精神遭遇给予同情。

贾平凹、刘庆邦、尤凤伟、 李锐、陈应松、王安忆、范小青等众多当代作家都书 写过农民由传统乡村文明向城市文明迈进的艰难进程。

农裔城籍女作家孙惠芬有多年农村生活的经 历,后因写作才能在城市扎根发展,农村生活经历和城市生活遭遇使她将写作的目光聚焦于“歇马山 庄”的底层乡民身上。

多年城乡间游走的经历使孙 惠芬的小说常常关注“城乡之间的矛盾,外面世界 与乡村日子之间无法和谐的痛苦”770。

孙惠芬也 说:“’城乡之间’的矛盾和冲突,是我一直绕不开的一个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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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批评家在使用“80后文学”这个概念时,似乎已经对它的内涵有了明确的规定:从作家主体方面来考虑,作为以代际划分的“80后”,它与“60后”、“70后”相区别;从写作方式、作品风格、生命诉求等更为本质的方面看,“80后文学”又与网络、都市语境、粉丝文化、青春叛逆、商业操作联系在一起。

这已经成为批评界普遍的认识。

然而,阅读出生于1983年的孙频的小说,会打破我们对上述“80后文学”特征的刻板印象。

孙频的写作姿态不是与前辈作家断裂,而是有意识“在妇女自身中间谱写一个传统的历史”①,她远离了“80后作家群”的美学风范,而同庐隐、萧红、张爱玲、王安忆等现当代女性作家保持了一种传承关系。

从2009年《黄河》第2期发表《追债》起,孙频已经在《人民文学》、《钟山》、《上海文学》、《江南》等老牌文学杂志发表了近百万字的小说,创作力不可谓不旺盛。

与其他一些成长缓慢的作家相比,这位年轻的小说家彷佛从一开始就找到了“自己的园地”,找到了属于她的叙述声音、节奏、立场和风格。

体裁上,她偏爱中篇小说,相信这样的容量更适合自己的想象体积;题材上,钟情于女性当下的生存体验———女性的困惑、疑问、愤怒与痛感,从某种程度上说,女性不仅是她故事里的主要人物,也是其小说的叙述视角和饱满情感的来源。

在《用文字与世界对话》一文中,孙频说,她写作是为了补偿自己“所有的缺失与渴望,所有不为人知的爱与悲伤,补偿生命中的种种苦难”②,事实上,她从未将天地局限在狭窄的自我,而是从自我出发,最终抵达“她们”。

本文试图以其新作《掮客》为主要分析对象,兼以其它文本,从城市空间、男性、自我镜像三个维度来看孙频小说中的女性形象建构。

一当代很多女性作家的创作与城市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比如池莉之于武汉、王安忆之于上海,她们在小说叙事的进程中呈现给读者一幅自己眼中的都市形象。

对城市的“故乡”式认同,使她们不惜以繁复的文字描述城市历史和市井风物。

熟悉文学史的话,你就清楚这些作家创作了多少部优秀的都市小说,正是这些作品的存在,“女性经验”与“城市”的关系才成为时下当代文学研究界热心讨论的问题。

表面上看,孙频的小说中,城市的风景与面貌破碎、模糊,很难发现有像池莉或王安忆那种对城市绚烂地描绘;但细细分析,我们就能明白女性对都市的想象已经融入小说人物的日常情感与现实经验之中了。

《掮客》中的于小敏是一家公司人事部的职员,从叙述者几段插叙中,我们可以还原她的生活状态,以及她与这座城市的关系:“自己在这城市里都不是走,双脚根本就没有触着大地。

更像是在空中飞,凌波虚度一般飞过来飞过去,连点地气都接不上。

为了能在这个公司里安稳地呆下去,她决定把该忍得都忍了……”“做老员工的感觉毕竟要比草上飞一样跳槽舒服,在这个无亲无故的城市里竟也让她有了几分归属感,这点归属感多少给了她一些安慰,让她觉得那被摸得几把也算是有价值了,就算它们牺牲了也死得其所……”不只是于小敏,《耳钉的咒》中的报社记者汪静城市空间、男性与自我镜像———孙频女性叙事的三个维度○陈丽军路,《骨节》中的中学老师夏肖丹,《同屋记》中的张柳等等,几乎都面临着相似的生存境遇:她们是城市的候鸟、漂泊者,孤身行走在繁华的街道,没有家,没有婚姻,只有一份随时可能丢掉的工作;在她们的世界中,城市并不意味着时尚、奢侈品、夜生活,而是谋取生活的空间。

如果追溯她们的身世,就能发现,她们来自贫穷的乡村或边远的小城,是故乡的叛逆者和逃离者。

在她们的想象中,出走似乎不仅预示着摆脱贫穷,实现自己生活的多种可能性,更意味着女性获得身体和精神的充分自由。

《骨节》中的夏肖丹和《红妆》中商燕行都是怀着这样的梦想走进城市。

事实上,女性梦想以出走换取自由由来已久。

早在20世纪初,五四新文化先驱从欧洲引入“娜拉”与易卜生主义,到后来以《终身大事》为代表的娜拉型话剧的涌现,“出走的娜拉形象”已经成为“新女性”的象征符号。

以至于大多数男性知识分子和受过教育的女性形成这样的观念:出走就意味着解放。

③不过1923年鲁迅在北京女师的演讲却触及了另外的问题:娜拉出走之后会怎样?他借用英国一位作家所作的戏剧和上海某位文学家见到的外文版《娜拉》,指出女性逃出父亲或者丈夫主导的家庭后可能会有两个结果,要么进入城市堕落,要么返回原来的家庭,没有第三条路。

因为在一个经济权完全被男人控制的社会,女性根本无法靠自己的双手解决吃饭问题。

也许有人要进一步提问,假如不久的将来,女性获得了经济权,那么女性就能够完全自由吗?对于这个问题,鲁迅的结论是悲观的,“也还是傀儡。

无非被人所牵的事可以减少,而自己能牵的傀儡可以增多点罢了”。

④经过近百年,到今天,都市女性已经逐步取得了与男子同样的工作的权利,女性的命运如何呢?孙频的《掮客》正是用故事回应了鲁迅当年的思考。

于小敏们虽然双脚踏上了城市的土地,基本的生存问题已经解决,但如同鲁迅料想的那样,空间的转变并没有拯救她们,不过是解了旧的铁镣,又戴了新的铜锁。

在孙频看来,这铜锁主要是精神上的苦恼。

首先是无法摆脱的孤独感。

这种深刻的孤独,对于孙频小说中的女性而言,带有一种宿命的色彩。

身处现代社会,她们从离开母体那刻起,就注定了日后无根的命运,去城市接受教育,随着资本的流动,从一个城市移动到另一个城市。

她们有家乡,却已是故乡的陌生人;有父母,却已经无法与父母分享自己的经验,甚至连可安慰灵魂的记忆也迷失在漂泊和移动的生活之中。

于是,精神的孤独就如灯光下的影子一样无法逃脱。

米什莱在1859年出版的《女人》中曾写道,“对一个女人来说,所谓的噩运”,“就是孤独终老”。

这分明道出了月夜蜷缩在按摩店里的于小敏的心声。

此外,“乡村/城市”、“小城镇/都市”的空间差异,对于小敏们的心理造成了强大的刺激,原先在小城镇和乡村形成的那种缓慢、熟悉、平稳流畅的感官———精神状态,在外在刺激下迅速的发生转变。

“小城镇的精神生活更多停留在感觉和情感关系”⑤,而都市人的精神状态以知性主义为特征,因为大都市一直是货币经济的中心,货币经济又与知性的统治处于最为紧密的关系。

《掮客》中,于小敏在公司面对老板性骚扰时,内心曾有过一番争斗,反抗还是顺从?最后还是出于保住工作的利害关系,而选择了忍受。

女性身体在处于都市情境的于小敏看来不过是可供等价交换的器物,原先被珍视的爱情也变得虚空无物。

二如果说女性与城市之间的关系在孙频小说中还属于隐性叙事的话,那么女性与男性之间的关系探讨却随处可见。

孙频在一次访谈中曾谈到,“另一部分则是比如《天堂倒影》和《合欢》,都是关注知识女性的内心与情感,我喜欢写女人,因为我懂得女人。

”⑥这样的自我评价和认知,容易给我们造成一种印象:孙频的小说叙事是如同林白式的女性独白。

事实并非如此,孙频笔下的女性是两性中的女性,她总是在女性和男性的现实、情感张力关系中想象女性。

再进一步说,她对男女关系的建构既时常表现出现代的女性主义立场,又夹杂了传统的意识———认为女性由于柔弱、对男性有着根深蒂固的情感依赖。

在《掮客》中,故事开头将场景设置在人事部的办公室。

主要人物是一位女性和四位男性,但作者在选择叙述视角时却舍弃男性而由数量上处于弱势地位的女性担任。

在叙述层面,女性处于“观看者”的位置,从而获得了自身的主体意识;与之相反,四位男性却成为外在于女性的客体,属于“被观看者”。

在这一对“看”与“被看”的关系中,女性凝视下的男性失去了往日完美的、令人敬畏和仰视的形象,而是呈现出另外的面貌:“男人们的后脑勺上没有刻字,何况她看他们看得早已能背下来了。

无非是一颗微秃,一颗因为不洗在灯光下永远油光闪闪,刮一刮都能刮下二两油,还有两颗毛发浓密,一颗文艺青年的长分头一颗怒发冲冠的板寸……”对于小敏而言,这些男同事的头顶局部特写,已经不仅仅是外貌表征,更是象征着男性形象降落到平庸的日常生活层面,他们不再是传统家庭中力量和希望的代表。

尤其是在小说的后半部分,于小敏鬼使神差地坐在按摩中心的前厅,等待四位男同事背着她嫖娼后从楼上下来。

当男同事们一个个出现在楼梯口时,在她的注视下,这几位男同事面部表情“又是错愕又是惊恐又是无辜”。

平素里的伪装,在这时,被卸去了,露出灵魂下的“小”来。

彼时彼地,于小敏的“凝视”彷佛带有了一种道德的审视,不止是这几位同事,所有的男性都在经受来自异性的评判。

即使小说用了同样的笔墨描述于小敏的尴尬,但男性的道德优越感在这一叙事结构中已被打破。

孙频的小说中,女性的主体地位并不是仅仅通过“看”与“被看”的结构模式来表现的,而更常用的方式是通过男女人物的性格反差来实现。

传统的男女关系里,男性有经济实力,处于支配地位,所以性格刚强;而女性对男性有依附性,性格柔弱。

但在《鱼吻》、《铅笔债》等小说中,我们看到却是女性的力量、坚强,以及女性对苦难生活强大的承受力,男性则成为被保护、被支配的一方。

虽然孙频肯定了女性的独立性,但在客观存在的性别差异和艰难的现实生活面前,她所期望的建立在精神价值(友谊与爱情)基础之上、富于超越性的理想两性关系显得前途昏暗。

从大的主题来讲,《掮客》的核心其实就是探讨了一个问题:男女能否实现真正交流,进而分享彼此的生存体验。

小说中的五位公司职员面临相同的人生困境,五人中将有两位在第二天会被辞退,丢掉饭碗。

叙述者明显是将作为女性的于小敏和作为男性的其他四位同事划为两个群体。

然而,在得到老板秘书传达的灰暗通知后,本来彼此分离的两个群体因为共同的问题,做出了同样的反应,虽然已经下班,五个人谁也没有挪动的意思,“一个个无赖似的横在六点钟上,存心不让时间往前走”。

这样一种暂时形成的同一性,一直延续到五个人吃完散伙饭。

之后放纵的“集体行动”将这一同一性打破———嫖娼变成了男人心照不宣的秘密,而作为女性的于小敏被排除出去。

到这里,叙述者已经得出了一个结论:即在现代生活中女性和男性作为某一领域的生产者,可以分享工作生活方面的经验,但始终无法像男性群体内部那样达到真正的交流,因为女性和男性最大的不同在于他们拥有不一样的身体,性别特征的区别将一种人分成两个世界。

虽然在小说中,孙频清醒地意识到男女的差异,但她并不愿意建立一个女性绝对主导的世界,也从没有试图否定男性的价值。

阎秋霞在《当身体依然只是一个道具———从孙频小说看当代女性意识的危机》一文中,提出这样的观点,“孙频作为女性的写作与思考并没有体现出女性意识超越性的意义,没有体现出现代性社会中女性之真正自主人格建构的可能和追求。

”⑦也许,对于孙频而言,她在追求女性独立的过程中,从来就没有想过抛弃男性,在她创造的日常生活世界中,男女合一才能构成完整的人,只是这种结合,理想状态是彼此精神与情感的相通。

三除了从城市空间、男性两个维度来想象和建构女性形象,孙频也没有忽略另一个问题:女性如何处理与自己的关系,如何来发现自我?有研究者认为,“孙频的小说有种心理学的特质,其人物彷佛是以精神分析法一挥而就的,他们的一切行动均可以找到心理的诱因,而心理也给人物的行动提供了足够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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