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北京胡同生活记忆

我 的 童 年 就 是 在 北 京 的胡 同，北 京 还 有 ３０００多 条 胡 同 ．大 大 小 小 的 四 合 院 很 多 。 我 家 在 东 四后 炒 面 胡 同 住 的 院 子 虽然 不 大 ，却 也 十分规 整 ：从 大门起 ，门道 、影 壁 、 外 院 、倒 座 房 、垂 花 门 、正 房 、耳 房 、东 西 厢 房 ，包 括 跨 院 、厨 厕 ， 一 应 俱 全 ， 当然 ，还 有 石 榴 树 、葡 萄 架 、大 鱼缸 。 整 个 院 子 只 住 了两 家 人 ，还 是 亲 戚 ，既 宽 敞 ，又 清 静 。平 日里 除 了 偶 尔 有 街 坊 的 孩 子 跑 来 找 我 们 玩 ，很 少 有 人 打 扰 。
文化 １名家欣赏
老北京 胡同生活记忆
口 张 刃
北 京 的 胡 同 举 世 闻 名 ，不 仅 在 于 它 构 成 了 北 京 四 九城 民 居 的基 本 格 局 ，更 在 于 它 孕 育 了 北 京 市 井 文化 的 深 厚 底 蕴 。北 京 胡 同 里 不 仅 有 豪 门 深 宅 ．更 有 百 姓 大 院 ，既 可 见 达 官 显 贵 出 没 其 间 ，更 可 察 引 车 买 浆 者 流 生 存 图景 。
红 白喜事也 是孩子们 看稀 罕的机 会。胡 同里若有 大 户 人 家 出 殡 ， 比小 户迎 亲 场 面 还 大 。 丧 家 贴 出 “恕 报 不 周 ”，吊 孝 人 络 绎 不 绝 ，哭 嚎 声 此 起 彼 伏 ，与 和 尚 念 经 、 笙 管 齐 鸣 交 织 在 一 起 ，煞 是 热 闹 。 院 门 外 摆 着 纸 人 、纸 马 、纸 轿 ，沿 着胡 同 排 开 去 ， 颇 为 壮 观 。 出
四 合 院 的 设 计 构 造 ，布 局 合 理 ，闹 中 取 静 ， 非 常 宜 居 。遗 憾 的 是 ， 随 着 人 口的 持 续 膨 胀 ，城 市 的 加 速 改 造 ，北 京 的 胡 同 大 量 消 失 ， 四 合 院 也 越 来 越 少 了 ， 代 之 以 五 花 八 门 的 高 楼 林 立 ，尽 管 很 现 代 ，很 雄 伟 ， 但 却 失 去 了北 京 特 有 的 韵 味 。 尤 其 令 人 感 慨 的 是 ，独 门 独 户 住 四 合 院 竟 成 为 一 种 奢 侈 享 受 的 象 征 ．普 通 百 姓 已 然 可 望 而 不 可 及 了 。
九十 年 代 初 ，我 曾 专 门 回 到 后 炒 面 胡 同 寻 找 儿 时 的 记 忆 。那 院 子 明显 破 败 了 ，住 进 了 七 八 家 ，成 了 大 杂 院 ． 门 口的 石 狮 子 和 门道 里 的春 凳 荡 然 无 存 ， 门 道 也 成 了各 家堆 放 杂 物 的 场 所 。 昔 日宽 敞 、明 亮 的 院 子 被 各 家 各 户 画 地 为 牢 ，盖 满 了 鸟 笼 般 的 小 屋 ， 只 留 下 一 条 窄 窄 的通 道 ，曲 曲 折 折 ，拥 挤 不 堪 ，连 阳 光 都 遮 蔽 了 。 儿 时 的 美 好 记 忆 一 下 子 破 坏 无 遗 ，我 匆 匆 离 去 。 没 想 到 ，再 以 后 ，那 里 盖 起 了高 楼 ，连 胡 同都 消 失 了 。 我很 后 悔 ，当 时 竟 没 有 留 下 可 做 念 想 的 照 片 。
那 时 的 孩 子 没 有 几 件 玩 具 ，不 会 多 少 游 戏 ，也 没 有 现 在 那 么 多 娱 乐 场 所 可 去 ， 围 着 走 街 串 巷 磨 剪 子 、 镪 菜 刀 、焊 洋 铁 壶 、锔 锅 锔 碗 、修 理 雨 伞 的 工 匠 看 手 艺 ， 就 是 一 大 乐 趣 。 春 夏 秋 冬 ，从 早 到 晚 ，各 种 叫卖 声 此 起 彼 伏 ． 小 贩 也 成 了 孩 子 们 追 逐 、嬉 戏 的 对 象 。 过 年 时 ，我 们 会 把 大 门 道 做 舞 台 演 戏 ，戴 上 从 厂 甸 庙 会买 来 的脸 谱 、头 盔 ，挎 上 宝 刀 、拿 着 扎 枪 ，嘴里 “锵 、锵 、锵 ”地 自我伴 秦 ，混打一通 ，乐此不疲 ，常 常 引 得 街 坊 们 围 拢 来 看 热 闹 。 其 实 。那 些 行 头 都 是 草 板 纸 做 的 ，很 便 宜 ，但 做 工 精 细 ，惟 妙 惟 肖 。 可 惜 现 在 买 不 到 了 。
（二 ）
宅 门 与 杂 院 共 处 ，是 当 时 北 京 胡 同 的 特 色 之 一 。 在 我 的 印 象 里 ，尽 管 宅 门 与 杂 院 人 家 由 于 社 会 地 位 、 职业 身份 的不 同而少往 来 ，但也并 无形 同水火 的 “阶 级 对 立 ”。俗 话 说 ，远 亲 不 如 近 邻 。胡 同 里 大 人 们 和 睦 相 处 ，孩 子 们 更 是 互 为 玩 伴 、 同学 。 我 家 对 面 就 是 一 个 大 杂 院 ，至 少 住 了 十 几 户 人 家 。 除 了 房 子 低 矮 、格 局 杂 乱 ，倒 也 干净 、安 谧 。 Ｊｂｆｉ￣的 我 最 早 走进 大 杂 院 ． 就 是 随 同祖 母 去 给 那 里 的 家 庭 妇 女 扫 盲 。教 她 们 识 字 。 她 们 都 很 善 良 。 我 常 常 跑 到 杂 院 里 去 找 小 伙 伴 玩 耍 ， 粘 知 了 、折 柳 条 、采 桑 葚 、捉 “吊 死 鬼 儿 ” … … 当 年 “除 四 害 ” “大 跃 进 ”，上 房 顶 轰 麻 雀 、 （据 说 不 让 它 们 落 脚 ， 可 以 把 它 们 累 死 ）下 夹 子 捉 老 鼠 ． 拿 拍 子 打 苍 蝇 ，到 处 搜 罗 破 铜 烂 铁 ．交 到 居 委 会 去 “报 功 ” 的 情 景 ，至 今 历 历 在 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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殡时孝 子摔盆 、打幡 ，胡同里披 麻戴孝 者 白压压 跪倒 一 片 ，起 杠 之 后 要 抬 棺 游 街 ，转 够 了才 拉 到郊 外 去 埋 。 离 开 胡 同 后 ，我 再 没 见 如 此 规 模 的丧 仪 。 当然 ，作 为 封 建 迷 信 活 动 ，大 出 殡 早 已绝 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