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赋之反都赋【东汉】傅毅篇
《文选·咏怀诗》未标明姓氏注文的归属问题

《文选·咏怀诗》未标明姓氏注文的归属问题·139·李善注《文选》,多有保存旧注者,卷二三所收阮籍《咏怀诗十七首》,李善保存有“颜延年沈约等注”。
《文学遗产》2009年第1期载钱志熙先生《论〈文选·咏怀〉十七首注与阮诗解释的历史演变》一文,讨论了颜、沈、李三家注,拜读后,多有启发,但于钱文所云《咏怀诗》中“未标明注者姓名的注文,都是李善之注”的说法,不敢苟同。
此论不仅仅是《咏怀诗》无名注的归属问题,而且涉及李善注有关旧注体例规范的认识,值得一探究竟。
如何处理旧注,李注体例有明确的规定,首见于李善注《文选》卷二《西京赋》“薛综注”下:“旧注是者,因而留之,并于篇首题其姓名。
其有乖缪,臣乃具释,并称‘臣善’以别之。
他皆类此。
”(此用单李善注尤延之本《文选》,中华书局1977年版。
以下版本无特别标明者,悉同)此体例,钱文亦见引,但钱文理解为“未标明注者姓名的注文,都是李善之注”,不仅《西京赋》注如此,“当然也适用于《咏怀》注”,这就与传统的理解大相径庭。
传统的理解是:李善于“旧注是者”保留之,只在“篇首题其姓名”,而于具体选文下,不再罗列姓氏;若有异说,包括纠缪、申补,再加“善曰”(用“臣善”,是当初进呈语),以区别于旧注。
故而凡不标姓氏注文,即为旧(薛)注。
今验之于《西京赋》注,大率如此。
该赋开头四句注文,开宗明义,完整明白,堪为典型示范。
第三句“雅好博古,学乎旧史氏”注:“言公子雅性好博知古事,故学于旧史。
旧史,太史掌图典者也。
”尤本此注无标姓氏,然必是薛注。
何以见得?比较《文选·咏怀诗》未标明姓氏注文的归属问题范志新存疑。
因为只有在这两部史书中同时记录的应该是可靠的,如元和二年(85)五月章帝关于瑞应的诏书同时记载在《后汉书》和《两汉纪》中。
退一步说,假如班固确实在永平十一年出现“白雉祥瑞”之后酝酿做成《两都赋》也是有可能,因为我们并没有否定刘跃进先生的结论。
全汉赋原文及翻译

全汉赋原文及翻译原文孝武皇帝陈皇后,时得幸,颇妒。
别在长门宫,愁闷悲思。
闻蜀郡成都司马相如天下工为文,奉黄金百斤,为相如、文君取酒,因于解悲愁之辞。
而相如为文以悟主上,陈皇后复得亲幸。
其辞曰:夫何一佳人兮,步逍遥以自虞。
魂逾佚而不反兮,形枯槁而独居。
言我朝往而暮来兮,饮食乐而忘人。
心慊移而不省故兮,交得意而相亲。
伊予志之慢愚兮,怀贞悫之懽心。
愿赐问而自进兮,得尚君之玉音。
奉虚言而望诚兮,期城南之离宫。
修薄具而自设兮,君曾不肯乎幸临。
廓独潜而专精兮,天漂漂而疾风。
登兰台而遥望兮,神怳怳而外淫。
浮云郁而四塞兮,天窈窈而昼阴。
雷殷殷而响起兮,声象君之车音。
飘风回而起闺兮,举帷幄之襜襜。
桂树交而相纷兮,芳酷烈之訚訚。
孔雀集而相存兮,玄猨啸而长吟。
翡翠胁翼而来萃兮,鸾凤翔而北南。
心凭噫而不舒兮,邪气壮而攻中。
下兰台而周览兮,步从容于深宫。
正殿块以造天兮,郁并起而穹崇。
间徙倚于东厢兮,观夫靡靡而无穷。
挤玉户以撼金铺兮,声噌吰而似钟音。
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
罗丰茸之游树兮,离楼梧而相撑。
施瑰木之欂栌兮,委参差以槺梁。
时仿佛以物类兮,象积石之将将。
五色炫以相曜兮,烂耀耀而成光。
致错石之瓴甓兮,象瑇瑁之文章。
张罗绮之幔帷兮,垂楚组之连纲。
抚柱楣以从容兮,览曲台之央央。
白鹤噭以哀号兮,孤雌跱于枯杨。
日黄昏而望绝兮,怅独托于空堂。
悬明月以自照兮,徂清夜于洞房。
援雅琴以变调兮,奏愁思之不可长。
案流徵以却转兮,声幼妙而复扬。
贯历览其中操兮,意慷慨而自卬。
左右悲而垂泪兮,涕流离而从横。
舒息悒而增欷兮,蹝履起而彷徨。
揄长袂以自翳兮,数昔日之諐殃。
无面目之可显兮,遂颓思而就床。
抟芬若以为枕兮,席荃兰而茝香。
忽寝寐而梦想兮,魄若君之在旁。
惕寤觉而无见兮,魂迋迋若有亡。
众鸡鸣而愁予兮,起视月之精光。
观众星之行列兮,毕昴出于东方。
望中庭之蔼蔼兮,若季秋之降霜。
夜曼曼其若岁兮,怀郁郁其不可再更。
澹偃蹇而待曙兮,荒亭亭而复明。
妾人窃自悲兮,究年岁而不敢忘。
汉赋之东都赋【东汉】班固篇

• 东都主人喟然而叹曰:「痛乎风俗之移人也。子实秦人,矜夸馆室,保界河山, 信识昭、襄而知始皇矣,乌睹大汉之云为乎?夫大汉之开元也,奋布衣以登皇位, 由数期而创万代,盖六籍所不能谈,前圣靡得言焉当此之时,功有横而当天,讨 有逆而顺民。故娄敬度势而献其说,萧公权宜而拓其制。时岂泰而安之哉,计不 得以已也。吾子曾不是睹,顾曜后嗣之末造,不亦暗乎?今将语子以建武之治, 永平之事,监于太清,以变子之惑志。往者王莽作逆,汉祚中缺,天人致诛,六 合相灭。于时之乱,生人几亡,鬼神泯绝,壑无完柩,郛罔遗室。原野厌人之肉, 川谷流人之血,秦、项之灾,犹不克半,书契以来,未之或纪。故下人号而上诉, 上帝怀而降监,乃致命乎圣皇。于是圣皇乃握干符,阐坤珍,披皇图,稽帝文, 赫然发愤,应若兴云,霆击昆阳,凭怒雷震。遂超大河,跨北岳,立号高邑,建 都河、洛。绍百王之荒屯,因造化之荡涤,体元立制,继天而作。系唐统,接汉 绪,茂育群生,恢复疆宇,勋兼乎在昔,事勤乎三五。岂特方轨并迹,纷纷后辟, 治近古之所务,蹈一圣之险易云尔哉。且夫建武之元,天地**,四海之内,更造 夫妇,肇有父子,君臣初建,人伦实始,斯乃伏牺氏之所以基皇德也。分州土, 立市朝,作盘舆,造器械,斯乃轩辕氏之所以开帝功也。龚行天罚,应天顺人, 斯乃汤、武之所以昭王业也。迁都改邑,有殷宗中兴之则焉。即土之中,有周成 隆平之制焉。不阶尺土一人之柄,同符乎高祖。克己复礼,以奉终始,允恭乎孝 文。宪章稽古,封岱勒成,仪炳乎世宗。案《六经》而校德,眇古昔而论功,仁 圣之事既该,而帝王之道备矣。至于永平之际,重熙而累洽,盛三雍之上仪,修 衮龙之法服,铺鸿藻,信景铄,扬世庙,正雅乐。
•
自孝武之所不征,孝宣之所未臣,莫不陆 水栗,奔走而来宾。遂绥哀牢,开永昌,春王三朝, 会同汉京。是日也,天子受四海之图籍,膺万国之贡珍,内抚诸夏,外绥百蛮。尔乃盛礼兴 乐,供帐置乎云龙之庭,陈百寮而赞群后,究皇仪而展帝容。于是庭实千品,旨酒万钟,列 金 ,班玉觞铿钅 訇,管弦烨煜。抗五声,极六律,歌九功,舞八佾,《韶》《武》备,泰古华。四夷间奏, 德广所及,亻禁亻未兜离,罔不具集。万乐备,百礼暨,皇欢浃,群臣醉,降烟カ,调元气, 然后撞钟告罢,百寮遂退。于是圣上亲万方之欢娱,又沐浴于膏泽,惧其侈心之将萌,而怠 于东作也,乃申旧间,下明诏,命有司,班宪度,昭节俭,示太素。去后宫之丽饰,损乘舆 之服御,抑工商之淫业,兴农桑之盛务。遂令海内弃末而反本,背伪而归真,女修织,男务 耕耘,器用陶匏,服尚素玄,耻纤靡而不服,贱奇丽而弗珍,捐金于山,沈珠于渊。于是百 姓涤瑕荡秽而镜至清,形神寂漠,耳目弗营,嗜欲之源灭,廉耻之心生,莫不优游而自得, 玉润而金声。是以四海之内,学校如林,庠序盈门,献酬交错,俎豆莘莘,下舞上歌,蹈德 咏仁。登降饪宴之礼既毕,因相与嗟叹玄德,谠言弘说,咸含和而吐气,颂曰:「盛哉乎斯 世!」今论者但知诵虞、夏之《书》,咏殷、周之《诗》,讲羲、文之《易》,论孔氏之 《春秋》,罕能精古今之清浊,究汉德之所由。唯子颇识旧典,又徒驰骋乎末流。温故知新 已难,而知德者鲜矣。且夫僻界西戎,险阻四塞,修其防御,孰与处乎土中,平夷洞达,万 方辐凑?秦岭、九 ,泾、渭之川,曷若四渎、五岳,带河溯洛,图书之渊?建章、甘泉,馆 御列仙,孰与灵台、明堂,统和天人?太液、昆明,鸟兽之囿,曷若辟雍海流,道德之富? 游侠逾侈,犯义侵礼,孰与同履法度,翼翼济济也?子徒习秦阿房之造天,而不知京洛之有 制也。识函谷之可关,而不知王者之无外也。主人之辞未终,西都宾矍然失容,逡巡降阶, 揲然意下,捧手欲辞。」主人曰:「复位,今将授予以五篇之诗。」宾既卒业,乃称曰: 「美哉乎斯诗!义正乎扬雄,事实乎相如,匪唯主人之好学,盖乃遭遇乎斯时也。小子狂简, 不知所裁,既闻正道,请终身而诵之。」
七激-东汉-傅毅-汉赋篇

良理辔,操以术教,践路促节,机登飙驱。前不可先,后不可追。逾埃绝影, 倏忽若飞。日不转曜,穷远旋归。此盖天下之骏马,子能强起而乘之乎?” 玄通子曰:“三时既逝,季冬暮岁,玄冥终统,庶卉零悴。王在灵囿,
禽兽骇殚。仆不暇起,穷不及旋。击不待刃,骨解肉离,摧牙碎首,分其文 皮,流血丹野,羽毛翳日。于是下兰皋,临流泉,观通谷,望景山,酌旨酒, 割芳鲜。此天下之至娱也,子能强起而观之乎?”
•
玄通子曰:“当馆侈饰,洞房华屋,楹桷雕藻,文以朱绿。曾台百仞,临望 博见,俯视云雾,骋目穷观。园薮平夷,沼池漫衍。禽兽群交,芳草华蔓。 于是宾友所欢,近览从容,詹公沈饵,蒲且飞红。纶不虚出,矢不徒降,投 钩必获,控弦加双。俯尽深潜,仰殚轻翼。日移怠倦,然后宴息。列觞酌醴, 旋朱,发不加泽。升龙舟,浮华池。纡帷翳而永望,镜形影于玄流。偏滔滔 以南北,似汉女之神游。笑比目之双跃,乐偏禽之匹嬉。此亦天下之欢也, 子能强起而与之游乎?” 坟。遵孔氏之宪则,投颜、闵之高迹。推义穷类,靡不博观。光润嘉美,世 宗其言。”公子瞿然而兴曰:“至乎,主得圣道,天基允臧。明哲用思,君 子所常。自知沈溺,久蔽不悟,请诵斯语,仰子法度。”(《艺文类聚》五 十七) 迎归云,溯游风。(《文选· 思玄赋》注,潘岳《怀旧赋》注,潘正叔 《迎大驾诗》注)
• 无物可乐,顾望怀愁。(《文选· 洛神赋》注) 暗君逐臣,顽父放子。(《文选· 陆机君子行》注) 排挫礼学,讥谴世伪。(《文选· 鹪鹩赋》注) ○显宗颂(并上表) 体天统物,济宁兆民。(《文选· 曹植责躬诗》注引傅 毅《上明帝颂表》) 荡荡川渎,既澜且清。(《文选· 张华励志诗》注引傅 毅《显宗颂》) (案《后汉· 傅毅传》:“毅追美孝明皇帝功德最盛, 而庙颂未立,乃依《清庙》作《显宗颂》十篇奏之。”)
说汉赋的“曲终奏雅”

说汉赋的“曲终奏雅”说汉赋的“曲终奏雅”说汉赋的“曲终奏雅撰文肼结对汉赋的评论,扬雄有“曲终奏雅”说,言载《汉书?司马相如传》:“司马迁称‘??相如虽多虚辞滥说,然其要归引之节俭,此亦《诗》之风谏何异’扬雄以为靡丽之赋,劝百而讽一,犹骋郑卫之声,曲终而奏雅,不已戏乎”很显然, 从“骋郑卫之声”到“曲终而奏雅”,彰显出由“谑”到“庄”、从“淫”归“雅”的思路。
这则评论司马相如赋的话,不仅影响到人们对汉赋文本与结构的认知,而且成为对赋体价值评判的重要标准。
为什么要“曲终奏雅” 关键在赋的“讽谏”。
扬雄如此评价相如,后人又批评他的赋作“曲终奏雅,不免于劝” 林马同《古今源流至论后集》卷六“谏诤” ,观扬雄赋,如《汉书?扬雄传》引雄自叙谓“奏《甘泉赋》以风讽”、“上《河东赋》以劝”、“因《校猎赋》以风”、“上《长杨赋》??以风”等等,形成了人们观念中汉赋“虚辞”为体主体部分与“讽谏”为用结尾部分的矛盾。
后世沿用“曲终奏雅”说,或泛言,取褒义如“其风旨有足取者,虽谓曲终奏雅,亦无不可’ 《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四。
唐崔令教坊记》取贬义如“卒章乃陈警戒之言,故其言易入也。
后之为辞赋者,或窃取其义, 而学者以曲终奏雅、劝百讽一讥之,是不知其得古诗人之遗意也”范处义《诗补传》卷二五评《大雅?常武》 ;或专论,有论学“庶几曲终奏雅之意尤善”朱熹《晦庵集》卷四十“答何叔京” ,有论史“曲终奏雅,逆取顺守”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卷一六“燕王起兵”,有论文“然启末多进规之语,犹有曲终奏雅之意”《四库全书总目》卷一四。
宋姚勉《雪坡文集》评《贺丞相贾秋壑启》 ,有论词“含情托讽,所谓曲终奏雅者耶” 陈世崇《随隐漫录》卷二。
有的重政术而轻艺文,谓“始谈艺文,终于政术,正犹曲终奏雅,神融意畅”娄坚《学古绪言》卷二十“尊经阁夜话述” 。
上引诸例,仅能表明“曲终奏雅”说影响深远,至于汉赋为什么要采用“曲文史知识终奏雅”的方式,则不甚了然。
论唐代以前都邑赋的表现内容及其建筑史料价值

论唐代以前都邑赋的表现内容及其建筑史料价值作者:刘雨婷来源:《同济大学学报(社会科学)》2008年第05期摘要:都邑赋是古代赋体文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古代城市及其建筑研究的重要资料,本文从文献研究的角度论述了都邑赋分类的由来及其收录范围,并对唐代以前都邑赋的历代创作、现存篇目及其所赋城市,以及赋文的表现内容与价值和资料的可靠性等问题进行了详细分析。
关键词:赋;古代城市;建筑;文献;唐代以前中图分类号:TU-092.1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9—3060(2008)05—0033—0008一、都邑赋的由来与收录范围都邑赋是我国古代赋体文学的传统题材,也是赋文编辑的重要类别。
从建筑史的角度而言,它的出现是我国古代城市发展的必然结果。
如果说目前所知最早出现的都邑赋创作——西汉扬雄的《蜀都赋》并不专注于对城市本身的描述,而是充满对乡邦故里的热爱与怀念之情的作品,那么以东汉初年杜笃的《论都赋》为始大量出现的论都之作,则无疑非常鲜明地表现出文学对于城市,首先是京都选址及其建设的关注,被最早对赋进行讨论的文艺理论著作南齐刘勰的《文心雕龙》列在“京殿苑猎”大赋题材之首。
京即京都,刘勰以后,萧梁时期昭明太子萧统所编《昭明文选》即以“京都赋”为分类收录了这类题材中的代表性作品:班固《两都赋》、张衡《二京赋》、《南都赋》和左思的《三都赋》,并析《两都赋》为《西都赋(并序)》、《东都赋》,《二京赋》为《西京赋》、《东京赋》,《三都赋》则并序析为四篇:《三都赋序》和《蜀都赋》、《吴都赋》、《魏都赋》,明显带有从单体城市的角度收录赋文的特点。
京都赋,顾名思义就是以历代都城为描写和论述对象的作品,但后来又产生了一些以一般城市和关隘为描写对象的作品,故宋人李昉《文苑英华》收赋又在“京都”外增设“邑居”一类,并把以桥、堤、市等为描写对象的作品也收入其中。
都邑赋的分类始见清陈元龙编纂的《历代赋汇》,作为我国古代收赋最多的赋总集,以其收赋情况来看,“都邑”的命名盖合“京都”、“邑居”二类而言,最大限度地扩展了这一类别的题材收录范围。
《两都赋》的创作背景、体制及影响
《两都赋》的创作背景、体制及影响《两都赋》的创作背景、体制及影响一、《两都赋》体制溯源清程廷祚《骚赋论》云:若夫体事与物,《风》之《驷》,《雅》之《车攻》、《吉日》,田猎之祖也;《斯干》、《灵台》,宫殿、苑囿之始也;《公刘》之“豳居允荒”,《绵》之“至于歧下”,京都之所由来也。
程氏的见解是很精辟的。
但陈氏只从内容方面说,并没有考虑到这些不同题材、内容的赋作体制上的特征。
如果将二者结合起来考虑,情形就会小有不同。
从京都赋的内容上说,它同《诗·大雅》的《公刘》、《绵》中某些段落有相同处,也同《小雅·斯干》、《大雅·灵台》相近。
因为汉代京都赋除写地理形胜、文物、礼制之外,也还写到宫殿、苑囿、田猎等。
如果从京都赋的题材与结构的关系方面说,似与《诗·小雅》之《吉日》、《车攻》二篇的关系更为密切。
《诗经》中《吉日》写西都之田猎,《车攻》写东都之田猎,皆以美颂为宗旨。
朱熹《诗集传》于《吉日》题下引吕东莱语:“《车攻》、《吉日》所以复古者,何也?盖sōu@①猎之礼,可以见王赋之复焉,可以见君实之盛焉,可以见师律之严焉,可以见上下之情焉,可以见综理之周焉。
欲明文武之功业者,此亦足以观焉。
”这同班固说的“抒下情而通讽谕”、“宣上德而尽忠孝”相一致,正所谓“赋者,古诗之流也”(《两都赋序》)。
从功用方面说,赋是由诗分化发展而来的。
《吉日》、《车攻》都是以天子的行动为中心写田猎,而且一在镐京,一在东都洛邑,这同《两都赋》的结构有些相近。
而且《车攻》第一章曰:“我车既攻,我马既同,四牧庞庞,驾言徂东。
”写东都洛邑之田猎,却从由镐京起程说起,将西京同东都联系了起来。
因而,它们虽为独立的两首诗,但从文字、内容上说,也有一定的联系。
所以,我觉得《两都赋》在构思之初可能受到《吉日》、《车攻》之启发。
抛开内容、题材不说,只就体制言之,《两都赋》同《子虚》、《上林》有更多的相同之处。
第一,都用“述客主以首引”(《文心雕龙·诠赋》)的方式。
遣辞洵美写态毕妍的东汉·傅毅《舞赋》赏析
遣辞洵美写态毕妍的东汉·傅毅《舞赋》赏析《舞赋》是以描述丰富多彩的舞姿为主。
傅毅在这里记录的乃是汉代时极为盛行的“般鼓舞”,又称“盘鼓舞”。
作者首写华屋、绣帐之装饰,金酹、玉觞之奢华,宾客主人之沉迷。
作品原文舞赋(并序)楚襄王既游云梦,使宋玉赋高唐之事,将置酒宴饮,谓宋玉曰:“寡人欲觞羣臣,何以娱之?”玉曰:“臣闻歌以咏言,舞以尽意,是以论其诗不如听其声,听其声不如察其形。
《激楚》《结风》《阳阿》之舞,材人之穷观,天下之至妙。
噫!可以进乎?”王曰:“如其郑何?”玉曰:“小大殊用,郑雅异宜。
弛张之度,圣哲所施。
是以《乐》记干戚之容,《雅》美蹲蹲之舞,《礼》设三爵之制,《颂》有醉归之歌。
夫《咸池》《六英》,所以陈清庙、协神人也;郑卫之乐,所以娱密坐、接欢欣也。
余日怡荡,非以风民也,其何害哉?”王曰:“试为寡人赋之。
”玉曰:“唯唯。
”夫何皎皎之闲夜兮,明月烂以施光。
朱火晔其延起兮,耀华屋而熺洞房。
黼帐祛而结组兮,铺首炳以焜煌。
陈茵席而设坐兮,溢金罍而列玉觞。
腾觚爵之斟酌兮,漫既醉其乐康。
严颜和而怡怿兮,幽情形而外扬。
文人不能怀其藻兮,武毅不能隐其刚。
简隋跳踃,般纷挐兮。
渊塞沉荡,改恒常兮。
于是郑女出进,二八徐侍。
姣服极丽,姁媮致态。
貌嫽妙以妖蛊兮,红颜晔其扬华。
眉连娟以增绕兮,目流睇而横波。
珠翠的砾而照耀兮,华袿飞髾而杂纤罗。
顾形影,自整装。
顺微风,挥若芳。
动朱唇,纡清阳。
亢音高歌,为乐之方。
歌曰:“摅予意以弘观兮,绎精灵之所束。
弛紧急之弦张兮,慢末事之骩曲。
舒恢炱之广度兮,阔细体之苛缛。
嘉《关雎》之不淫兮,哀《蟋蟀》之局促。
启泰贞之否隔兮,超遗物而度俗。
扬激徵,骋清角,赞舞操,奏均曲。
形态和,神意协,从容得,志不劫。
于是蹑节鼓陈,舒意自广。
游心无垠,远思长想。
其始兴也,若俯若仰,若来若往。
雍容惆怅,不可为象。
其少进也,若翔若行,若竦若倾,兀动赴度,指顾应声,罗衣从风,长袖交横。
骆驿飞散,飒擖合并。
汉赋洛都赋【东汉】傅毅篇
惟汉元之运会,世祖受命而弭乱。体神武之圣姿,握天人之契赞。挥电旗于 四野,拂宇宙之残难。受皇号于高邑,修兹都之城馆。寻历代之规兆,仍险 塞之自然。被昆仑之洪流,据伊洛之双川。挟成皋之岩阻,扶二崤之崇山。 砥柱回波缀于后,三涂太室结于前。镇以嵩高乔岳,峻极于天。分画经纬, 开正涂轨,序立庙祧,面朝后市。叹息起氛雾,奋袂生风雨。览正殿之体制 ,承日月之皓精。骋流星于突陋,追归雁于轩令。带螭龙之疏镂,垂菡萏 之敷荣。顾濯龙之台观,望永安之园薮。氵亭清沼以泛舟,浮翠虬与玄武。 桑宫茧馆,区制有规。后帅九嫔,躬敕工女。近则明堂、辟雍、灵台之列, 宗祀扬化,云物是察。其后则有长冈芒阜,属以首山,通谷及岢,石濑寒 泉。于是乘兴鸣和,按节发韧,列翠盖,方龙。被五路之时副,揽三辰之 旗ヵ。傅说作仆,羲和奉时。千乘雷骇,万骑星铺。络绎相属,挥沫扬镳。 群仙列于中庭,发鱼龙之巨伟,羡门拊鼓,操麾。讲武农隙,校猎因田 。弋高冥之独鹄,连轩翥之双(二语从《文选· 陆机〈齐讴行〉》注补。) 搜幽林以集禽,激通川以御兽。跨乘黄,射游麋。弦不虚控,目不徒希。 解腋分心,应箭殪夷。然后弭节容与,渌水之滨,垂芳饵于清流,出漩濑之 潜鳞。(《艺文类聚》六十一,又《初学记》二十四引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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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前期赋颂二体的互渗与散体大赋的走向_1
东汉前期赋颂二体的互渗与散体大赋的走向【内容提要】本文梳理相关资料,从四个方面比较分析了东汉赋、颂二体相互渗透的过程及产生这种影响的儒学背景。
在此基础上,对于这两种文体的特征作了辨析。
【关键词】东汉赋颂文体作为一代之文的汉赋,在其自身的发展过程中,与其它文体诸如诗、颂等都产生过相互影响与渗透。
如汉代出现了一些以颂名篇的作品,对这些作品属颂作还是赋体,就有不同的看法。
有人认为,“颂”与“诵”通,而“不歌而诵谓之赋”,“诵”与“赋”在语义上有相近之处,因而这类作品也是赋。
又有人认为,汉代的“颂”,文体特征着重于颂扬,源于《诗经》的“颂”,虽然在写法上与《诗经》的“颂”不同,但与作为文体的赋是有区别的,因此将赋、颂作为二体,对一些颂名赋体的作品不视作赋的研究范围。
从语义上将二者视为一体或从文体上视二者为异体,这固然使我们在对辞赋范围界定时,减少许多困难;但在文体意识尚未明确的汉代,研究赋与颂二者之间的相互渗透,似更能帮助我们理解赋体的发展演变。
东汉前期在创作上出现两个较为突出的现象,即京都题材的赋作与巡狩题材的颂作的出现。
活跃在明帝、章帝两朝的班固、崔駰、傅毅都有同题创作。
对京都题材的“赋”作,由于有班固《两都赋》的完整保留,人们对此多有研究;而巡狩题材的“颂”作,由于作品多为残篇,我们很难对此有一客观的认识与正确的评价。
日本弘仁本《文馆词林》① 录有东汉“巡狩”题材的颂作六篇。
而六篇颂作在《艺文类聚》、《太平御览》中均为节录,严可均《全汉文》据以收录的也非完篇。
因此《文馆词林》保存的汉人颂作,尤其是崔駰的《东巡颂》、《南巡颂》、《西巡颂》、《北巡颂》四篇,范晔《后汉书·崔駰传》简称为《四巡颂》,为我们研究东汉前期颂作颂名赋体的文体特征及颂与赋二体的互渗提供了完整的作品参照。
本文拟以东汉前期班固、崔駰、傅毅三人的同题作品作为观照,对东汉前期赋颂二体的互渗以及这一互渗对此后散体大赋创作走向的影响作一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