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论萧红的女性悲剧意识
论萧红小说的女性悲剧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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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5论萧红小说的女性悲剧意识□付"内容摘要: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我国著名女作家萧红,以其一大批优秀的小说,塑造了一系列悲苦命运的女 性形象,揭示了东北黑土地女性生命的沉重与辛酸,她们在吃人的封建礼教与男权主义双重压迫之下,过着生 不如死的悲惨生活。
在萧红的笔下寡妇、弃妇、佣妇、乳娘、童养媳和女性儿童,她们生命如 、一,她们年的生命不男人 了,在生中悲惨地死去。
尤其让作者更为悲愤的 的女性,其不,其不。
小说在一 的女性悲 和造性的作用。
关键词:萧红女性死亡我国著名的女作家萧红以其短暂的生命殉落了,她那充满苦难、孤独、悲剧的一生令世人哀婉叹息,她给后人留下了一串生命沉重的足迹。
萧红以其悲苦的人生经历为素材,以其对东北黑土地上演绎的一场场生与死悲剧为内容,以浓墨重彩般的画笔,为我们渲染出一幅幅人间地狱般的悲惨生活画卷。
萧红用一颗流星般的生命为我们留下了光辉灿烂的诗篇,在中国文坛上竖起了一面关注东北黑土地妇女生命价值的大旗,呼唤着女性们的觉醒。
她继承着自己人生的导师鲁迅先生改造国民的历史重任,秉承着改造国民性的文学理想和悲剧美学理念,创作了一大批优秀文学作品。
萧红作为一个饱经封建礼教压迫和男权主义欺压的女性,她以自己那支辛辣的笔,画出了一张张人性丑恶的嘴脸,揭示了女性痛苦呻吟的。
萧红 生命 后一 ,地 出了 的血泪控诉,萧红的一生是悲苦的,但是也是抗争的一生,她没有一味地悲叹自己悲哀的命运,而是以博大悲悯的情怀观照民生的疾苦,深情关爱着女性悲凉凄苦的命运。
因此,萧红的所有作品都充满着强烈的女性悲剧意识,以自己独特的视觉和辛辣的笔触,书写了一部我国东北女性痛苦悲惨的。
不堪回首的女性生命的沉重作为一个专门为女性悲苦命运写作的萧红,她在小说中塑造了一系列的悲惨女性形象。
在《王阿嫂的死》中的寡妇王阿嫂,被地主儿子奸污之后,又被其活活打死;在《呼兰河传》中的童养媳小团圆媳妇因天真活泼可爱,被愚昧无知的恶婆婆活活折磨致死;在《哑老人》中的小岚因为在工厂休息期间偷跑出去看望哑巴爷爷,而被残忍的资本家工头活活打死《生死场》中美丽的姑娘月英出嫁之后因为床瘫病被狠心的丈夫活活折磨而死;善良柔情的金枝嫁给粗野的成业之后,因在大孕期间被丈夫强奸早产差点死去,早产不到一个月的女儿小金枝,被心情糟糕的父亲活活摔死等等。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萧红是中国现代作家中的一位杰出女作家,她的作品多以女性为主题,揭示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和悲剧遭遇。
本文将以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为探讨主题,从《我没有自己的名字》、《红玫瑰与白玫瑰》以及《芳草地》三篇作品入手,分析其中女性角色的遭遇和她们的悲剧意识。
《我没有自己的名字》是萧红的代表作之一,通过描写女主人公的遭遇,展现出她的无助和无言。
小说开头,女主人公阿红被绑在牛车上进城卖身,她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选择和反抗的权力,只能默默承受着命运的安排。
阿红的婚姻也是一个悲剧,她没有选择的嫁给了一个无能的男人,并为此经历了一系列的苦难。
阿红自己的母亲也是一个悲剧的人物,她一直生活在贫困和痛苦之中,最终死于饥饿。
通过描写这些女性角色的遭遇,萧红展现了她们的悲剧意识,她们在社会中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任凭命运摆布。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萧红的另一部重要作品,通过比较两位女主人公的遭遇,揭示出女性在家庭中的悲剧地位。
红玫瑰是一个具有反叛精神的女性,她在传统家庭中无法被接受,最终选择了自杀。
而白玫瑰则是一个传统女性的代表,她按照社会的期望选择了婚姻,但最终却陷入了婚姻的苦闷之中。
通过对这两位女性角色的描写,萧红展现了女性在家庭中的被束缚和被压迫,她们的悲剧意识体现在对自由、对个人追求的渴望和无力实现的无奈之中。
《芳草地》是萧红的一篇自传体小说,通过女主人公的自述,展现了她在农村生活中的苦闷和悲凉。
女主人公身负家庭的重任,需要照顾残疾的父亲和弟弟,她没有时间和精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在一个没有知识和文化的环境中,女主人公无法得到解脱,她的生活被彻底消磨殆尽。
通过描写女主人公的生活,萧红揭示了女性在农村社会中的悲剧命运,她们无法摆脱家庭和社会的束缚,只能在苦闷和无助中度过一生。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得到了深刻的揭示和探讨。
通过对女性角色的遭遇和内心情感的描写,萧红反映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不平等地位和悲剧遭遇。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萧红是我国现代文学史上的重要作家之一,她的作品以深刻地反映社会现实和人性的精神扭曲为特色,其中女性的悲剧意识也是她作品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在萧红的作品中,女性一直是一个特殊的群体,她们面对着家庭、社会和历史的压迫,身份低下,地位微弱,被迫经常处于表面平静却内心激烈的状态中。
她们不仅遭受到身体和精神上的侵犯,还要承受着生命的苦难和悲愤。
其次,萧红作品中,女性的悲剧意识还表现在她们的命运中。
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女主角白玫瑰本来是个有头之辈,但她因为家庭原因,嫁给了一个不喜欢的男人。
为了不让自己的婚姻破裂,她不得不奉献自己,染上了性病,最终背负着绝症走向死亡。
同时,在这部小说中,萧红还通过描写她的姐姐红玫瑰,表现了女性在历史发展进程中处境的悲剧。
红玫瑰为了让自己成为一个新娘子,以求得自由和幸福,但最终却成为了别人的卖花女,也说明了女性在社会环境中面临的难以改变的命运。
最后,在萧红的作品中,女性的悲剧意识还表现在她们的爱情中。
在《呐喊》中,萧红通过三重叙述的方式,描写了一个名叫刘秀云的女子最终遭受精神疯狂,爱情的崩塌。
而在《凤凰池》中,又写出了男女主角在一起后,他们的生活中充满了摩擦和矛盾,最终他们的爱情也走向破碎的结局。
这些作品表现了女性对于爱情与婚姻的彷徨和悲哀,她们不仅仅要承担家庭的责任,还要面对爱的困难和挫折。
综上所述,萧红的作品中,女性的悲剧意识一直是她研究的重要课题。
她通过深入挖掘女性的命运,生动地描绘了她们的苦难和痛苦,对于探究中国现代女性的文学历程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同时,也引起了人们对于女性权利的关注和思考,是一种对于社会公正和平等的探讨。
论萧红作品中的悲剧意识.doc

论萧红作品中的悲剧意识论萧红作品中的悲剧意识摘要:萧红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是一位极富才华和个性的现代女作家。
她的作品尤其是小说蕴涵着一种深沉的悲剧意识。
特别是她的那些触及女性生育和死亡的作品,更是被女性主义艺术奉为女性表达女性性别的经典。
萧红始终把关注和表现的目光放在处于苦难下层劳动妇女的悲剧命运上。
另一方面,揭示女性的隐秘世界尤其是女性生育苦难,萧红也把关注的视野投向女性这一群体,使小说弥漫着一种浓重的悲剧意识。
本文意在通过分析文本中的悲剧意识及对女性隐秘世界的揭示,来寻求萧红作品中悲剧意识产生的原由,并进而站在女性的立场感悟更为隐秘、更为女性的身体世界、生命世界、情感世界。
最终目的是为了唤起社会对女性人格尊严的重视。
关键词:萧红悲剧意识小说创作女性隐秘世界Abstract: Xiao Hong in the history of modern Chinese literature is a very talented writer and modern personality. Her works, especially novels contain a sense of deep tragedy. Especially those touched her birth and death of women's work, but also by women as the feminist art of the classic expression of female sex. Xiao Hong's always shown concern and attention on the plight of middle and lower classes of working women in the tragic fate of the. On the other hand, by women reveals the hidden world of women in particular, to reveal the suffering of birth, the Xiao Hong is also the concern of this group of women into the fieldof vision so that a novel filled with strong awareness of the tragedy .Aimed at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the tragic sense of the text and the world reveals the secret to women, to seek the tragedy of Xiao Hong's works have a sense of reason, and thus the position of women standing on sentiment more secretive, more women's physical world, the lives of the world, emotional world. The ultimate aim is to arouse public awareness of the dignity of women attention.key words: Tragic Sense Fiction Hidden word of women最深切的是她鲜明独特的女性悲剧意识。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20世纪中国女作家之一,她的作品充满了女性的悲剧意识,描绘了那个时代女性的困境和痛苦。
她的作品中常常出现破碎的家庭、痛苦的婚姻和个人命运的无奈。
在她
的小说中,女性们经历了生命的磨难,他们的悲剧意识深深触动了读者的内心。
本文将从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女性悲剧意识的产生和表现以及对当代女性的启示等方面来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是在当时社会背景下产生的。
20世纪初至中期的中国社会,正值国家动荡不安、社会风气混乱的时期。
女性处于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压力之下,她们缺
乏自由和平等的权利,被束缚在传统的伦理道德中无法自拔。
这种社会环境下的女性,往
往经历着家庭的不幸、婚姻的痛苦和个人命运的无奈,她们的悲剧意识正是在这样的环境
下逐渐形成并得以表现的。
萧红通过她的作品,深刻地揭示了女性在当时社会中所承受的
不幸和痛苦,她们的悲剧意识如同一个时代的哀歌,唤醒了读者对于女性命运的关注和思考。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不仅仅停留在对于过往的反思,更具有对当代女性的启示
意义。
虽然时代已经远去,但是女性在传统社会中的困境和痛苦并没有完全消失。
当代女
性在家庭和职场中仍然存在各种不公平和歧视,她们往往需要在追求个人发展和家庭责任
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和悲剧意识,可以引起当代女性对自身处境
的思考和认识。
她们可以从萧红作品中汲取力量,坚定自己的内心,追求自己真正的幸福
和自由。
剖析萧红小说中的女性悲剧形象

Z HONG GUO NONG CUN JIAO YU萧红的生命是短暂的,但是她文学的生命却生生不息,她在有限的创作时间里,留给了我们太多的回忆、感慨和震撼,萧红所创造的文学价值也留给了世人越发掘越耀眼的光辉。
一、萧红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一)生的坚强、死的挣扎《生死场》体现了萧红的生命价值的深刻思考,书中对女性的命运,能折射出在那样一个特定时代的生存环境里,生与死的意义主要体现在女性的身体上,小说从女性生育所受的痛苦写起,既充满了人道主义的光环,又能从人的本性出发,要承受虐待以及自己不忍生活产生的扭曲心理,自残折磨到死,真是让女人受尽了世间的痛苦。
萧红在作品里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关于女性生与死的世界,让我们深切的感受着女性存活的不易,所承受的极大的苦痛,得不到任何的理解与包容,这简直是对人生的灾难的描摹。
原本正常的女性,在那个黑暗的扭曲的世界里,难逃命运的捉弄。
最后沦为不堪的人生奴隶。
无法体现自己的生命价值。
在那个男权大过天的社会,她们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二)隐形的封建残害《呼兰河传》里王大姐做姑娘时,像一棵灿烂的大葵花,都夸她将是兴家立业的好手,可她毕竟也是个普通的女儿家,人们发现她与磨倌冯歪嘴子同居,没有通过明媒正娶,在那个封闭落后的时代人们曾经的赞美之词在一夜之间全都被推翻了,更难以接受的时冷眼嘲笑,和那不堪入耳的恶毒的话语。
她有什么过错?怎么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每天承受着精神的莫大的痛苦,终于在寂寞冷眼中死去。
这群在贫穷困苦中挣扎的女性,被恶心摧残着,周遭的一切不成文的规定还在前方设法地继续折磨她们,面对她们的不幸,她们难以挣脱伦理的束缚,只能成为这个社会低廉的牺牲品。
王大姐,小团圆媳妇,她们的生命从升起到陨落,不断地受着封建的迫害,这一张无形的巨网,让她们承受灾难的同时毫无回天之力地接受命运的摆布。
(三)负重的情感、压抑的生命《小城三月》是萧红最后一部作品。
它是对人情感方式的一个历史检验,对其“剪不断,理还乱”的隐微心理的追求与探索。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萧红是20世纪中国一位杰出的女作家,她的作品以其深刻的悲剧意识而闻名。
在她的小说和散文中,女性形象常常处于悲惨的境地。
她以敏锐的观察力和犀利的笔调描绘了那个时代女性的生存状态和内心世界,展现了一种强烈的悲剧意识。
本文将从不同角度探讨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分析其原因以及对当代社会的启示。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体现在她塑造的女性形象上。
在她的小说中,女性往往是受压迫和悲惨命运的代表。
《呼兰河传》中的小翠,她从小就生活在贫苦的家庭中,饱受苦难,最终因爱情的悲剧而离世;《生死场》中的方玉珍,她经历了流亡、疾病、悲惨的婚姻,最终选择自杀。
这些女性形象的悲剧命运,凸显了萧红对女性处境的深刻关注和悲剧意识。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还体现在对爱情和婚姻的描写上。
在《呼兰河传》中,小翠对爱情的追求和最终的悲剧结局,展现了萧红对女性爱情观念的探讨。
她揭示了女性在爱情和婚姻中所面临的种种痛苦和困境,以及对这些困境的无力挣脱。
她认为,婚姻是女性悲剧命运的根源之一,而对爱情的渴望则成为她们悲剧的起点。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还表现在对社会和政治的关注上。
在她的小说中,女性往往被社会和政治的压迫所困扰,她们的命运受到外部环境的制约和摧残。
《生死场》中的方玉珍就是一个鲜活的例子,她的悲惨命运与当时的政治乱象密切相关,她一生遭受的磨难和痛苦正是社会和政治的产物。
萧红通过对这些女性形象的描写,呈现了她对社会和政治的批判,以及对女性在其中所承受的悲惨命运的深刻关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对当代社会仍然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尽管萧红所描绘的女性形象生活在旧社会,但她们的悲剧命运却反映了女性在当代社会依然面临的一些困境和挑战。
在当代社会,女性依然面临着来自爱情和婚姻的困扰,以及来自社会和政治的压迫和歧视。
通过对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的深入探讨,我们可以更好地理解和关注当代女性的生存状态和内心世界,以及她们在社会和政治中所面临的挑战。
“忙着生,忙着死”——试论萧红《生死场》中的悲剧意识

“忙着生,忙着死”——试论萧红《生死场》中的悲剧意识孙梦嘉 华中师范大学文学院摘 要:近年来随着萧红系列电影的上映,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这位风格独特的女作家。
萧红一直以来都是一位充满着悲剧意识的作家,其代表作《生死场》将视角对准东北偏僻乡村中农民的生活状态,以拯救国民愚昧的灵魂。
苦难和抗拒、生存和毁灭在这东北大地上持续上演。
关键词:萧红;《生死场》;悲剧;生死[中图分类号]:I206 [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2-2139(2018)-11-029-02最近几年,随着电影《萧红》、《黄金时代》的热映,大众开始了解这位风格独特的女作家。
在当时主流社会的价值观中,女性作家总是写儿女情长的哀伤故事或是才子佳人的浪漫小说,而萧红则要完全打破这种现象,同样是以女性视角,却要掌握宏大的题材。
因而,在二十世纪的女作家中,萧红实在算得上是一股清流,更因其作品的时代性而成为“抗日作家”的代表。
作家的一个重要职责就是以自己笔下的人物或故事来唤醒民众,因此,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一批作家开始进行自觉地“悲剧创作”,文学作品中充满着强烈的悲剧意识,这当中尤以“东北作家群”的萧红为代表,其代表作《生死场》更是她创作史上的一个巅峰。
一、悲剧内涵在常规认识中,“悲剧”一般有两种含义:一是戏剧的主要类型之一。
是以表现主人公与现实之间不可调和的冲突及其悲惨结局为基本特点。
二是比喻悲惨不幸的遭遇。
而在作家及文学理论家的口中,悲剧则有着更多的含义。
鲁迅认为:“悲剧是将人生有价值的东西毁灭给人看”[1];蔡仪则认为悲剧“是表现社会的必然和必然的冲突的美”[2],也就是说,尽力表现社会本质上的意识形态,就是悲剧。
这种观点与马克思和恩格斯的看法相同——悲剧是“历史的必然要求和这个要求实际上不可能实现之间的矛盾冲突。
[3]而萧红作为女性作家,本身就有着更为敏锐的感受和细腻的生活体验,能以独特的视角和丰富的感情去关注普罗大众在人生过程中的苦难和不幸,从而形成了独特的“萧红式”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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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论萧红的女性悲剧意识马双[摘要]萧红是二十世纪文学史上具有独立个性并形成自己创作风格的作家,她以短暂、坎坷、痛苦的三十一年人生,为中国文坛奉献了近百万字的文学作品。
本文紧密结合萧红的独特人生、文学道路和创作心态,对萧红的全部创作进行动态考察和整体把握。
参照女性主义文学理论,分析、归纳萧红作品中所蕴含的女性悲剧意识。
[关键词]萧红;悲剧;女性意识;[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2007)01-0131-05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萧红并不是一个伟大的作家,但她却是一个很有个性特色的女作家。
五四时代的女作家们,如冰心、庐隐、丁玲等人的创作,题材大多局限在知识分子的生活范围内,萧红的出现,给当时文坛带来了新鲜的视角和气息:她不仅营造了细腻、敏感的女性世界,还给文坛带来了一缕清新的乡土气息。
独特的创作视角和创作态度使她成为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最善于建立自己艺术风格的作家之一。
作为一个女性作家,萧红并不是以关注女性写作而引人注意的,但作为一个饱受男权社会意识形态之苦的女性,尤其是身为女性的那份人生体验,几乎规约、困惑和影响了萧红的全部生活,同时也规约、困扰和影响了萧红的全部创作。
她的开篇之作《王阿嫂的死》和封笔之作《小城三月》中,塑造了两个极其悲惨的女性形象,一个因生育而死,一个因爱情折磨而死;一个表现了女性所必须经历的生育苦难,一个则从两性性爱角度,揭示了两性不平等关系及男人对于女人独立人格和人的尊严的践踏。
纵观萧红的创作,她也是从这两个方面来表现女性的悲惨命运的,从而揭示出女性在以男权为中心的社会里的卑下地位。
从妇女生命的价值和意义的角度来表现她们的悲剧命运,从平淡无奇的日常生活中揭示触目惊心的严酷事实,她小说里的女性悲剧因此具有人性的深度和非同寻常的意义。
胡风在悼念萧红的文章中曾写到“男人和石块一般硬,叫我不敢触一触。
”[1]而这砖头之冷和人心之硬,几乎贯穿了本世纪的女性主义文学史。
萧红透过她本人所经历的各种屈辱和苦难的经验,使她深知中国底层女性的苦难,这成为她洞察中国底层女性历史的悲剧的起点,同时强烈而深刻地表达出对女人自身的性格弱点和悲剧命运的反思收稿日期:2007-04-08作者介绍:马双(1976—),女,吉林华桥外国语学院国际交流分院,讲师,长春130117和体验。
一、生育体验和自我意识女人生育是人类繁衍后代、继承香火的标志,是一次伟大的创造。
女性正是通过生育途径体现生命价值和扩张自我意识的。
但在萧红笔下,却把女性生育表现得非常丑陋:“她的嘴张的怕人,像猿猴一样,牙齿拼命地向外突出。
”[2]人类的生是以女性生育的苦刑为代价的,女人由于生育变成非人,甚至把女人生育降低到了动物的水平。
在《生死场》中,萧红把女人的生育和猪、狗等动物的生产一同描写:“产后草堆上,狗在那里生产,大猪带着成群的小猪喳喳地跑过,有的母猪肚子那样大,走路时快要接触着地面,它多数的乳房有什么在充实起来。
”[3]接下来,便是人类的繁衍后代、生儿育女。
“五姑姑的姐姐不能再延迟了,忙着去请产婆,产妇光着身子,像条鱼似的在灰尘中爬行、号叫,男人还拿起身边的长烟袋投向那个挣扎在生死线上的产妇。
”[4]在以男权文化为主导的社会,女性不仅作为精神性存在的应有的情感需要得不到满足,就连其性别特征所赋予的分娩,也遭到了男性无情的忽视甚至于憎恶。
每遇女人生产,男人就醉酒撒野。
命令在苦痛中挣扎的产妇拿这拿那,还用水泼向产妇,“大肚子的女人胀着肚子,身上浇着冷水跪在满是灰尘的土炕上,一动不敢动,仿佛是父权下的孩子一般怕着她的丈夫”,生命的诞生成了一种罪行。
“女人横在血光中,用肉体来浸着血”,最后这场血淋淋的生产场面以“窗内麻面婆的孩子已在土炕上哭着,窗外墙根下,不知谁家的猪也在生小猪”而告终。
[5]人和动物生产互为背景,人的生命活动降低为动物的本能活动,而女人似乎比动物更不如,她们除了必须忍受生育之痛,还要承受丈夫的指责和打骂。
男人们既要施加疼痛于女人身上,却又憎恶女人生育痛苦嚎叫扰乱了他们的耳闻。
萧红正是通过对女性生育的触目惊心地描绘,在生命价值层面上关怀着女性,书写着女性在男权社会毫无女性自我意识的痛楚。
萧红的每一次怀孕都使她陷入极其尴尬的处境:她跟萧军在一起时,肚子里怀着那个负心男人的孩子;她和端木结婚时,却怀着萧军的孩子,这种割裂状态折磨着她。
一个孩子生下来被送走了;一个孩子小产死了。
这种身体内部的血肉分离和留下的无法填补的空洞,对萧红也许是最致命的打击。
而在最危险的逃难过程中,一直到临产,丈夫端木也没有在她身边陪着。
在男权社会,这本应是伟大的创造和痛苦的牺牲的生育也只能降低到动物自然繁殖的层面了,女性生育就是在男性的歧视、偏见下成为了一个动物繁殖符号,一个“无自我意识”的附属于男性的、伺候他们生活的工具符号,成了一种传宗接代的工具。
作为一个“体验型作家”[6],萧红正是从自己的女性体验出发,看到了女性在生育上永远难逃令人颤栗的灾难和无法解脱的阴影,因而,可以说她笔下的女性生命的沉重和残酷注入了她自身的生命体验。
二、女性命运与生命价值《生死场》中与沉滞而又危机四伏的乡村生活相对应的,是女性低矮而晦暗的生存空间。
小说以一个个零散的生活画面,展示出了农妇们的悲惨生态:老王婆先后嫁了三个男人,她年轻时死了女儿,年老时儿子又因当“红胡子”被官府捉去枪毙,在苦痛悲凄的人生中,她悲愤自杀,却在下葬时活过来;美丽少女金枝出嫁后常因贫穷和丈夫吵嘴打架,蛮横暴躁的丈夫竟在盛怒中摔死了刚满月的女儿,金枝愤而离开丈夫寻找新的活路,背井离乡逃向城市却又遭男人调戏,最后仍未摆脱生存的困境;月英是“打鱼村最美丽的女人”,不幸患了瘫病,在丈夫的冷漠和病痛的折磨中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最后凄惨死去;奸淫掳掠的日本兵的到来更是女人们的末日——二里半的妻子被日本兵的刺刀挑死,十三岁的小姑娘被虏走,深夜不时传来被日军蹂躏的妇女的惨叫……。
在男权社会中心,女人只有性别,而无自我。
女性形象是空洞的,没有自我的思想和意识,在男性控制的阴影下,她们作为人的价值备受无情的践踏。
在男权为主的社会,女性只能是一个被役用的物件,无法从平等的对话与交流中获得男性的理解和尊重。
萧红常用“石块”“老虎”“太阳”等词语来形容男人的冷酷和暴力,认为“男人”是炎凉的人类。
妻子,被丈夫剥夺了独立的人格,失去了人的尊严,她们的爱不仅得不到回报,而且她们自身最终也不可逃避地成了丈夫的工具和奴隶。
萧红在众多琐细的日常生活画面的描绘中,揭示了在男权、父权的重压下,女人们不仅抬不起头来,更触摸不到生命的价值。
萧红的散文集《商市街》,主要内容是回忆她和萧军在哈尔滨时期的一段艰苦的生活经历,具有较强的纪实性和自传色彩。
但是它又与一般的自传不同,对此,葛浩文曾经指出:“《商市街》一书虽然与自传不同,缺少有关作者真实性的资料,但读者却能由此书得到相当丰富的、宝贵的知识——对萧红在写作时期的心理有所了解。
”[7]他注意到了《商市街》是经过时间的过滤和作者情感的沉淀以后才创作出来的,在回忆中融入了作者创作时的情绪这一问题。
的确,在《商市街》中,萧红对当时艰辛生活的回忆,对相濡以沫的伴侣萧军的描述所传达出的情绪,不是没有甜蜜和快乐,但更多的是寂寞、痛苦和惆怅。
萧红通过《商市街》中的自我形象展示了女性“活”的不幸,社会并没有向追求独立人格的女性洞开大门,出走后的娜拉们要么屈从于父权,回到父亲的家中,再出嫁到夫家了此一生;要么就与吞噬青春的社会抗争,哪怕以失败告终,萧红选择了后者。
呆在家中等待男人谋食归来,沦为男人的附庸,是一重不幸;去办画展,去印抗日的册子,又会时时受到恐怖的威胁,则是另一重不幸。
遍尝了这两重不幸却仍在挣扎奋斗的女性,难道不更值得敬佩吗?萧红除了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挣扎,还要面对来自男权社会的重重压迫,尤为可悲是这压迫也会来自她所爱的人,她的同志。
“往日的爱人,为我遮避风雨,而今他变成暴风雨了!让我怎样来抵抗?敌人的攻击,爱人的伤悼。
”[8]萧红的《自集诗稿》也是借助作为抒情主人公的自我形象的咏叹,演绎了一个觉醒的新女性对理想生活的追求与失败,从而在更广阔的层面上展示了女性生存的不幸。
新女性不甘沿着旧式妇女的道路走完一生,幻想通过追求爱与被爱走上妇女解救之路,并且陶醉于既得的幸福之中:“当他爱我的时候,我没有一点力量,连眼睛都睁不开,我问他这是为什么,他说,爱惯了就好了。
”[9]然而美好的幻想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她倾心依托的男人并不像她一样忠贞,爱情不久就“成为昨夜的梦,昨夜的明灯”。
[10]而在男人的社会中,男人对女人的粗暴、不忠乃至离弃从来就是天经地义的。
萧红将记录着这段痛苦心路历程的诗行命为《苦杯》,无疑包含着自啖苦酒的意味。
处于男性中心的女性们就这样被剥夺了表达自我情感和要求的欲望,她们只能瑟缩着、承受着,这就是男权社会里被压抑的女性的生理差异与心理特征。
“性”是自然的、天生的,而“女”则是社会的、人工的。
对于女性的这份柔弱与凄苦的不断体味与刻意发掘,清晰地投射出萧红对女性悲剧生存境遇的情感认同与自我体察。
我们注意到,从某些经历的相似性来说,金枝正是萧红自己的化身。
在她的身上浸注了萧红女性心灵深处那份特有的柔弱与宿命般的凄苦。
金枝比其他女性幸运的是,她曾享受过短暂的、甜蜜的爱情,但很快,她就落入了父权的世界,应验了成业嫂的预言:瞬间的爱情享受要付出一生的代价。
”[11]婚后,男人就变得像石头一样硬。
只顾自己的要求,不考虑女性的生理和心理感受。
作为女人,因为那次恐怖的怀孕经历和在丈夫成业身上所感到的“男人是炎凉的人类”[12]的感觉,似乎更渗透着萧红的切身体验:萧红和萧军有过一段艰苦却甜蜜的生活,在《欧罗巴旅馆》、《雪天》、《饿》、《搬家》、《提篮者》、《他的上唇挂霜了》等作品中,真实地记下了她和萧军艰难的生存状态。
《提篮者》中萧红真实生动地记下了两个人共吃一块面包的情景:“她买了一块黑面包,他回来后就在面包上挖了一个洞,在她去楼下打水的间隙,他已经把黑面包吃剩下了一个壳,而且边说着男人自私,手又一次凑到面包壳上……”尽管生活潦倒,但他们的感情是融洽的。
随着《八月的乡村》和《生死场》的轰动,随着环境和生活条件的改善,两人之间的欢娱却越来越少,隔阂也越来越大。
萧红借助金枝的命运重复着女性的不幸,复制着女性的痛苦。
金枝长期忍受丈夫的折磨,在丈夫死后去城里作缝衣妇又被强奸,这一经验使她对女性的命运有了深切的认识。
因此,当王婆斥责日本兵切开中国孕妇的肚子,残杀女人和婴儿的暴行时,金枝的反应是:“从前恨男人,现在恨小日本子。
”最后她更伤心地说:“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
”[13]在男权社会中,作为女人可能只有两个下场:或是死亡或是像金枝那样,为了生存而在男性的欺凌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