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萧红对女性悲剧根源的揭示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萧红是中国现代作家中的一位杰出女作家,她的作品多以女性为主题,揭示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所受到的不平等待遇和悲剧遭遇。
本文将以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为探讨主题,从《我没有自己的名字》、《红玫瑰与白玫瑰》以及《芳草地》三篇作品入手,分析其中女性角色的遭遇和她们的悲剧意识。
《我没有自己的名字》是萧红的代表作之一,通过描写女主人公的遭遇,展现出她的无助和无言。
小说开头,女主人公阿红被绑在牛车上进城卖身,她在这个过程中没有选择和反抗的权力,只能默默承受着命运的安排。
阿红的婚姻也是一个悲剧,她没有选择的嫁给了一个无能的男人,并为此经历了一系列的苦难。
阿红自己的母亲也是一个悲剧的人物,她一直生活在贫困和痛苦之中,最终死于饥饿。
通过描写这些女性角色的遭遇,萧红展现了她们的悲剧意识,她们在社会中无力改变自己的命运,只能任凭命运摆布。
《红玫瑰与白玫瑰》是萧红的另一部重要作品,通过比较两位女主人公的遭遇,揭示出女性在家庭中的悲剧地位。
红玫瑰是一个具有反叛精神的女性,她在传统家庭中无法被接受,最终选择了自杀。
而白玫瑰则是一个传统女性的代表,她按照社会的期望选择了婚姻,但最终却陷入了婚姻的苦闷之中。
通过对这两位女性角色的描写,萧红展现了女性在家庭中的被束缚和被压迫,她们的悲剧意识体现在对自由、对个人追求的渴望和无力实现的无奈之中。
《芳草地》是萧红的一篇自传体小说,通过女主人公的自述,展现了她在农村生活中的苦闷和悲凉。
女主人公身负家庭的重任,需要照顾残疾的父亲和弟弟,她没有时间和精力追求自己的梦想。
在一个没有知识和文化的环境中,女主人公无法得到解脱,她的生活被彻底消磨殆尽。
通过描写女主人公的生活,萧红揭示了女性在农村社会中的悲剧命运,她们无法摆脱家庭和社会的束缚,只能在苦闷和无助中度过一生。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得到了深刻的揭示和探讨。
通过对女性角色的遭遇和内心情感的描写,萧红反映了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的不平等地位和悲剧遭遇。
浅论萧红对女性悲剧命运的探究

浅论萧红对女性悲剧命运的探究提要:作为中国20世纪女性文学的杰出代表,萧红通过其作品描述了女性人生的自然悲剧和社会悲剧,不仅拷问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制和迫害,而且深入女性精神肌理,挖掘女性自身的精神病弱,即充当了男权社会的同谋。
全面关照女性悲剧命运的成因,直面女性的困境。
关键词:男权压制;悲剧命运;女性意识。
萧红,作为中国20世纪女性文学的杰出代表,以《生死场》、《呼兰河传》等里程碑式的作品,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留下了闪光的足迹。
其作品中的主角大多是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不幸女性。
在同时代的女性作家中,在刻划女性人物的深刻性和真实性上,称得上独树一帜。
她以自己悲剧性的人生感受和生命体验,深切地关注和思考所处时代的女性的生存状态和内心世界,探究女性悲剧命运的根源。
萧红的童年生活缺乏温暖和爱护;成年之后,把希望寄托于爱情,却又屡遭挫折,几次离异;一生追求爱和温暖,最后落得客死异乡。
所以她的作品大多关照女性悲剧命运的成因,直面女性的困境,具有强烈的女性意识。
何谓女性意识呢?乐黛云教授认为应从三个层次来理解:”第一是社会层面,从社会阶级结构看女性所受的压迫及其反抗压迫的觉醒;第二是自然层面,以女性生理特点研究女性自我,如生理周期、生育、受孕等特殊经验;第三是文化层面,以男性为参照,了解女性在精神文化方面的独特处境。
”[1]萧红以自己悲剧性的人生体验,从社会层面观照下层女性的生存形态和生存困境,从自然层面表现女性的生育苦难,从文化层面揭示了性别关系中男性对于女性人格和尊严的践踏,批判根深蒂固的封建意识对于女性的束缚,这一切都使她的作品具有强烈的女性意识。
英国著名女作家弗吉尼亚.伍尔芙说过:”凡是以自我为中心,受自我限制的作家都有一种为那些气量宽宏,胸怀扩大的作家所不具备的力量。
它能把他们的心灵所熔铸的形象原原本本的描摹出来,而且还具有自己独特的美,独特的力量,独特的敏锐。
”萧红也正是这样有个性的作家,她不是政治理论或文学思潮的复写者,而是以自我为中心,书写着女人自身的生命体验,以女生为主体将人生的荒凉感与女性的悲剧融为一体。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萧红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备受瞩目的女作家之一,她的作品《生死场》描写了中国传统社会中女性的悲剧命运,反映了当时社会对女性的不公平态度。
本文将以《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为切入点,探讨其中蕴含的现代意义。
我们来了解一下《生死场》这部小说。
《生死场》讲述了一个女子静秋的命运,她因为家庭的贫困被迫与一个瘸子结婚。
在这段婚姻中,静秋遭受了丈夫的虐待和歧视,她的人格也逐渐受到了摧残。
最终,她怀有身孕,但却因为无法承受身心的折磨而选择了自杀,以求解脱。
小说中对静秋的描写,使得读者感受到了这位女子的悲惨命运,以及传统社会对女性的束缚和压迫。
在当时的中国社会,封建思想根深蒂固,妇女地位低下且受到限制。
女性被视为家庭的附庸,她们的人格和自由常常受到忽视和侵犯。
《生死场》中的女性形象,正是对这一社会现象的生动再现。
静秋所遭受的种种不公,是无数中国女性命运的写照。
她们或被迫婚姻、或受男性暴力、或无法选择自己的人生,受尽委屈和折磨。
这些悲剧并非孤立的事件,而是反映了当时整个社会对女性的不公平对待。
《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并非仅仅停留在历史的舞台上,而是对当代社会依然具有深刻的现实意义。
尽管中国社会经济发展迅猛,封建思想逐渐淡化,但女性地位和权益的保障仍然面临挑战。
女性权益和地位问题依然存在,体现在许多方面,比如职场歧视、家庭暴力、性别歧视等。
通过改革和取缔性别歧视,提高女性地位和权益,促进性别平等,仍是当代社会亟需解决的问题。
在当代社会,我们应当通过多种途径来保障女性的权益和地位。
需要加强对性别平等和女性权益的宣传,提高社会对女性问题的关注和重视程度。
在学校、媒体、社会中,普及性别平等观念,促进男女平等,尊重女性人格和价值。
需要通过制定法律和政策来保护女性的权益,提高女性地位,纠正各种形式的性别歧视和不公平待遇。
社会应当加强对家庭暴力问题的管理和预防,给予受害者更多的支持和保护。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
萧红的《生死场》是一部关于女性悲剧命运的小说,它反映了当时社会中妇女地位低下、封建礼教束缚、男女不平等的现象。
小说中的女性人物在面对生死场的考验时,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和勇气,但最终仍被现实所击败。
这部小说深刻揭示了女性在当代社会中的遭遇和境况,对于今天的我们来说,仍具有深刻的现代意义。
小说中的女性大多出身于贫苦家庭,缺乏知识、文化和教育,被传统封建礼教束缚,面临着男女不平等的处境。
其中最为典型的就是小说中的女主角卓文君。
卓文君出身于贫苦家庭,由于生得美貌,成为了富家少爷的妾室。
她原本只想靠自己的努力摆脱贫困,但最终被现实所击败。
她的悲剧命运表达了萧红对当时中国女性境况的深刻反思和探讨。
小说中的女性角色在面临生死场的考验时,展现出了强大的生命力和勇气。
他们不畏艰险,不惧死亡,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一种坚强和勇敢的品质。
比如,在小说中,卓文君在面临死亡时,没有向命运低头,反而坚定地选择了跳崖。
女孩子芳芳在被强奸后选择了自杀,即便家人多次试图阻止,她依旧决定了走向死亡。
这些女性的行为彰显出了她们内心深处的崇高品质和坚强勇敢的信念。
然而,这些女性最终都被现实所击败,其悲剧命运也提醒着我们:在当代社会中,女性仍然面临着诸多的困难和限制,需要我们付出更多的努力。
在当今的社会中,女性已经获得了许多的权利和机会,我们应该以她们的悲剧经历为鉴,在今后的道路上,坚定不移地追求真正的平等和尊重。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生死场》是著名作家萧红的代表作之一,它描绘了20世纪初中国社会的残酷现实和女性的悲剧命运。
在小说中,萧红以细腻的笔触刻画了女性们在家庭、婚姻、社会等方面所遭受的苦难和艰辛,展现了女性在男权社会中所遭受的不公和压迫。
本文将就《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展开探讨。
小说中所描述的女性命运,可以说是充满了悲剧与苦难。
从女主人公小云、明娘、秧儿到其他的女性角色,她们在这个故事中都经历了种种不幸的命运。
她们在家庭中承担着繁重的家务劳动,受尽了丈夫和家庭成员的虐待和压迫,她们没有自己的人生和自由,生活得十分苦痛。
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无一不显示出她们在男权社会中的无助和悲剧。
在小说中,小云是一个具有独立意识和不甘屈服于命运的女性形象,但她最终也无法摆脱厄运的困扰。
她在家庭中遭受丈夫的压迫和虐待,无法得到婆婆和姑爷的支持和理解,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明娘则是一个不幸的女性形象,她被迫嫁给了不爱的男人,终日受尽欺凌和折磨,悲惨的命运着实令人心痛。
小说中的其他女性形象,如秧儿,她也是一个无辜受害的女性形象,她被迫堕入火坑,最终无法逃脱悲惨的命运。
通过描绘这些女性的悲剧命运,萧红深刻地反映了旧中国男权社会对女性的压迫和剥削,同时也呼吁人们对女性的关爱和尊重。
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是对旧中国社会中普遍存在的女性苦难的真实写照,也是对现代社会中依然存在的一些女性问题的深刻探讨。
在当下社会,尽管女性地位有所提高,但依然存在着性别歧视和不公平待遇,许多女性仍然是家庭中的弱势群体,她们承担着繁重的家务劳动,面临着职场上的不公平待遇,甚至遭受家暴和性骚扰。
小说《生死场》中描绘的女性悲剧命运也能引起我们对当代社会中女性命运的深思。
通过深入了解女性在家庭和社会中所承受的压力和不公,我们可以更好地关注并尊重女性的地位和权益,努力消除性别歧视和不公平待遇。
我们也应该关注和关爱那些身处困境的女性,给予她们更多的支持和关怀,帮助她们走出困境,追求自己的幸福和自由。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探讨
萧红,20世纪中国女作家之一,她的作品充满了女性的悲剧意识,描绘了那个时代女性的困境和痛苦。
她的作品中常常出现破碎的家庭、痛苦的婚姻和个人命运的无奈。
在她
的小说中,女性们经历了生命的磨难,他们的悲剧意识深深触动了读者的内心。
本文将从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女性悲剧意识的产生和表现以及对当代女性的启示等方面来探讨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是在当时社会背景下产生的。
20世纪初至中期的中国社会,正值国家动荡不安、社会风气混乱的时期。
女性处于家庭和社会的双重压力之下,她们缺
乏自由和平等的权利,被束缚在传统的伦理道德中无法自拔。
这种社会环境下的女性,往
往经历着家庭的不幸、婚姻的痛苦和个人命运的无奈,她们的悲剧意识正是在这样的环境
下逐渐形成并得以表现的。
萧红通过她的作品,深刻地揭示了女性在当时社会中所承受的
不幸和痛苦,她们的悲剧意识如同一个时代的哀歌,唤醒了读者对于女性命运的关注和思考。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悲剧意识不仅仅停留在对于过往的反思,更具有对当代女性的启示
意义。
虽然时代已经远去,但是女性在传统社会中的困境和痛苦并没有完全消失。
当代女
性在家庭和职场中仍然存在各种不公平和歧视,她们往往需要在追求个人发展和家庭责任
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
萧红作品中的女性形象和悲剧意识,可以引起当代女性对自身处境
的思考和认识。
她们可以从萧红作品中汲取力量,坚定自己的内心,追求自己真正的幸福
和自由。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

浅论萧红《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生死场》是中国作家萧红创作的一部小说,描写了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中国农村社会中妇女的悲惨遭遇和命运。
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深受现实生活的影响,展现出当时农村妇女的悲剧命运和社会地位的低下。
这部小说也带有鲜明的现代意义,在当今社会仍然具有深刻的启示作用。
在《生死场》中,萧红通过不同的女性形象展现了当时农村社会女性的悲剧命运。
首先是小说中的女主人公花儿,她是一个贫苦农家的女儿,在家庭的压迫下没有受过教育,也没有选择自己的婚姻。
她被迫嫁给了一个丑恶的老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最终在对丈夫的不堪忍受下选择了自杀。
其次是小说中的贾二嫂,她与自己的姐姐一同被强迫嫁给了同一个男人,最终被抛弃在艰难的环境中。
这些女性形象都展现了当时农村社会女性的悲剧命运,她们的人生被社会制度和家庭压迫所扭曲,无法得到自由和独立。
这些女性形象的悲剧命运揭示了当时农村社会中妇女的困境和社会地位的低下。
在那个时代,农村女性的主要任务是生儿育女、料理家务,她们没有受过教育,没有独立的思想,也没有社会地位和自我意识。
她们的人生被早婚、早育所束缚,没有选择自己的命运和未来。
在男权社会压迫下,她们只是家庭的附属品,没有自己的人生和价值。
她们在生活中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和痛苦,最终被迫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生死场》中的女性形象也带有现代意义,具有深刻的启示作用。
小说中的女性形象揭示了性别歧视和家庭暴力的问题。
在当今社会,性别歧视和家庭暴力依然是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很多妇女在家庭中遭受着各种形式的歧视和暴力。
这些女性形象的悲剧命运提醒人们,应当关注和呵护妇女的权益,保护她们的人身安全和尊严。
小说中的女性形象也呼吁妇女应当有自己独立的意识和价值。
在当今社会,妇女应当有自己的事业和追求,应当享有平等的社会地位和权益。
她们应当有权利选择自己的人生和未来,不应当被家庭和社会的压迫所束缚。
萧红的《生死场》中的女性悲剧命运及其现代意义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剖析萧红小说中的女性悲剧形象

Z HONG GUO NONG CUN JIAO YU萧红的生命是短暂的,但是她文学的生命却生生不息,她在有限的创作时间里,留给了我们太多的回忆、感慨和震撼,萧红所创造的文学价值也留给了世人越发掘越耀眼的光辉。
一、萧红作品中的女性形象(一)生的坚强、死的挣扎《生死场》体现了萧红的生命价值的深刻思考,书中对女性的命运,能折射出在那样一个特定时代的生存环境里,生与死的意义主要体现在女性的身体上,小说从女性生育所受的痛苦写起,既充满了人道主义的光环,又能从人的本性出发,要承受虐待以及自己不忍生活产生的扭曲心理,自残折磨到死,真是让女人受尽了世间的痛苦。
萧红在作品里为我们塑造了一个关于女性生与死的世界,让我们深切的感受着女性存活的不易,所承受的极大的苦痛,得不到任何的理解与包容,这简直是对人生的灾难的描摹。
原本正常的女性,在那个黑暗的扭曲的世界里,难逃命运的捉弄。
最后沦为不堪的人生奴隶。
无法体现自己的生命价值。
在那个男权大过天的社会,她们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二)隐形的封建残害《呼兰河传》里王大姐做姑娘时,像一棵灿烂的大葵花,都夸她将是兴家立业的好手,可她毕竟也是个普通的女儿家,人们发现她与磨倌冯歪嘴子同居,没有通过明媒正娶,在那个封闭落后的时代人们曾经的赞美之词在一夜之间全都被推翻了,更难以接受的时冷眼嘲笑,和那不堪入耳的恶毒的话语。
她有什么过错?怎么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每天承受着精神的莫大的痛苦,终于在寂寞冷眼中死去。
这群在贫穷困苦中挣扎的女性,被恶心摧残着,周遭的一切不成文的规定还在前方设法地继续折磨她们,面对她们的不幸,她们难以挣脱伦理的束缚,只能成为这个社会低廉的牺牲品。
王大姐,小团圆媳妇,她们的生命从升起到陨落,不断地受着封建的迫害,这一张无形的巨网,让她们承受灾难的同时毫无回天之力地接受命运的摆布。
(三)负重的情感、压抑的生命《小城三月》是萧红最后一部作品。
它是对人情感方式的一个历史检验,对其“剪不断,理还乱”的隐微心理的追求与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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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析萧红对女性悲剧根源的揭示【摘要】萧红在其作品中,几乎写了女性所经历的一切人生苦难,不论这些女人的身份、遭遇有多么不同,但其悲剧命运都是相同的。
萧红正是通过这些女性的悲剧,向残忍的、不公平的社会提出了强烈控诉,为广大女性喊出了内心的冤屈与悲愤。
本文将着重分析萧红对女性悲剧根源的揭示。
【关键词】女性悲剧命运男权中心社会根源【正文】中国古代在性别伦理上形成的男女相生相依及男尊女卑的观念,究其文化根源,则在于原始农耕经济的宗法血缘的根基。
在以得力的农业劳作作为基本生存条件的情况下,自然把农业劳作主体——男人推倒家或家族关系体的重心位置。
尽管在家庭发展史上,确曾有过女性重心时代,但这样的时期随着农耕经济的发展而结束,在生产力低下的情况下,经济生产权利就是决定一切的权利。
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必然形成男尊女卑的两性伦理。
在强大的夫权阴影的笼罩下,女性的精神触角长期处于萎缩状态。
以婚姻为边界,以家庭为天地,形成了女人被严格限制的空间,与世隔绝久了,被动顺从便成了女人的“天性”。
随着社会的进步与发展,女性主体意识也逐渐在沉睡中复苏。
但是,“儒家伦理道德在女性身上体现的二律背反现象也作用于女性自身,使中国女性在自我意识的觉醒、自我解放的自觉性方面整体的迟钝于西方女性。
中国女人在成长过程中被规定的女儿、妻子、母亲三种身份中,前两种主要处于‘女从’地位,熬到母亲地位时有了翻身得解放的感觉,她们在儿孙辈那里可以找到压抑久矣的精神释放的突破口,所以她们格外看重母亲的地位与权利,尽管这是维护男权社会利益的地位与权利。
中国文学中的恶婆婆形象,从女性深层心理看,就是这种地位与权利扭曲张扬的表现。
”①在封建社会漫长曲折的发展进程中,除了少许几个女性在女性解放道路上作过反思,甚至挣扎,其余多数女性则墨守成规。
“纵观中国女性解放走过的道路,中国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突出表现主要发生在‘五四’和新中国成立时期,都是借助于男性领导的政治力量进行的。
”②“五四”女作家在西方新思潮的影响下,大胆革新,在创作中充分体现了女性对传统男权社会的反叛和对个体自由的不懈追求。
“‘五四’时期,个性解放与国民启蒙是女作家思想意识中的两大精神支点。
然而,严酷的社会现实决定了她们追求个性解放的道路无法走通,因为当时中国绝大多数女性还处于社会最底层,连起码的生活需求都无法保障,根本谈不上真正的‘个性解放’。
”③如丁玲的《韦护》,叙述了二十年代初期共产党人韦护与新女性丽嘉自由恋爱、情投意合,但却为了革命而被迫分手的故事。
“《韦护》17次讲述韦护经历的焦虑,意在展示‘革命’与‘爱情’、‘政治’与‘性’、‘本我’与‘超我’的冲突,展示革命战胜爱情的艰难程度。
”④从韦护17次的焦虑与犹豫之中,我们可以看到作者思想上的矛盾冲突与挣扎,最终丽嘉的个性解放功亏于溃。
在民族患难之际,个性解放服从于民族解放,无论革命战胜爱情的过程多么艰难,其结果毕竟是战胜。
追求个性解放的道路必然无法走通,女性生命中的悲剧性单靠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抹杀的。
从而,难免造就了像萧红这样女性苦难意识浓重的个性作家。
在萧红作品中,她以大量生动、鲜活的日常生活片断,展示出中国女性最直接最经常的痛苦就是被男性奴役迫害,成为男人的奴隶。
男权中心社会赋予任何一个男人统治压迫女人的天生权力,不论这个男人本身在社会中韵地位如何,他总能有机会去奴役女人,如《生死场》中的成业,对金枝是那样的野蛮粗暴,只被本能支使着把金枝当作发泄原始冲动的对象,金枝的病弱与恐惧,他完全不关心,他把金枝压在墙角的灰堆上时,只想着:“管他妈的,活该愿意不愿意,反正是干啦。
”金枝与他结婚后,从早忙到晚,挺着大肚子干这干那,成业还时常骂她是懒老婆。
金枝生下女儿后,他更加烦躁,每天带着怒气回家,又是吵又是骂,认为妻子女儿拖累得他连做强盗都没有机会,都是败家鬼讨厌鬼,并扬言要把她们一块卖掉,最后竟残暴地将出生才一个月的小金枝摔死。
金枝后来当了寡妇;到哈尔滨去谋生时,又受尽了其他男人的欺凌侮辱,在尝遍种种身为女性的辛酸以后,金枝终于发出了这样的诅咒:“从前恨男人,现在恨小日本子”,“我恨中国人呢,除外我什么也不恨”。
金枝是个没文化的乡下女人,她不懂多少大道理,她只是从自己的切身经历感受到,男人才是女人不幸的根源,她恨男人,甚至超过了恨小日本,因为她的痛苦和灾难始于她和成业在河边野合以后。
日本人来以前,她的悲剧就已经无法避免了,日本侵略者来了只是加重了她的灾难而已,使她无法逃脱其他男人的凌辱。
还有那个丑陋笨拙的麻面婆,她的丈夫二里半窝窝囊囊,没有一点男人气,在人前人后都低眉顺眼,和村人发生冲突时,他总是以败逃告终,可就是这样一个卑微无能的男人,也经常骂老婆是混蛋、糊涂虫。
《生死场》里的许多男人本身就是奴隶,但女人又是他们的奴隶。
金枝、月英、王姑娘的姐姐、麻面婆、李二婶等每天面临的苦难,主要是来自男人的奴役与伤害,使她们整天生活在地狱般的深渊|之中。
在萧红看来,女人一生下来就注定了悲剧命运,这是千百年来男权文化统治的结果。
在男权中心社会中,男人的权威,女人的卑下是无处不在的,甚至体现在庙中神像的塑造上和人们对男女神像截然不同的态度中,萧红在《呼兰河传》中这样写道:“娘娘庙是在北大街上,老爷庙和娘娘庙离不了好远。
那些烧香的人,虽然说是求子求孙,是先该向娘娘来烧香的,但是人们都以为阴间也是一样地重男轻女,所以不敢倒反天干。
所以都是先到老爷庙去,打过钟,磕过头,好像跪到那先报个到似的,而后才上娘娘庙去……所以在老爷庙上磕头的人,心里比较虔诚田约那泥像,身子高,力气大……人若老实了,不但异类要来欺侮,就是同类也不同情。
从这段冷冰冰的文字中,可以看到萧红对女人悲剧根源的揭示是很深刻的,在男权中心社会,男人打女人,女人被男人打,那是天经地义,自古如此,萧红对此表示了尖锐的嘲讽。
但是,萧红并没有仅从社会、客观原因这一角度来挖掘中国女性悲剧命运的根源,她从无数女性和自身的悲剧中痛切地发现还有更为深刻、复杂的文化心理与女性个人的原因千百年来,女人卑贱、女人不是人,女人就应温顺、服从、奴颜卑膝这种种封建道德文化已经深入到民族的精神、思想、心理和言行的各个方面,成为一种无处不在无孔不入的主宰力量,迫使着女性按照这种道德准则来规范约束自己的行为。
穷困、阶级压迫、外敌八侵、自然灾害等同然是造成女子肉体生命被大量虐杀韵原因,,然而更为广大的妇女却在精神上心灵上被封建传统道德所毒化所虐杀了,成为传统习俗和封建礼教的牺牲品或殉葬品,并且有意无意地充当着无壹名无意识杀人团中的一员。
《呼兰河传》中小团圆媳妇的婆婆并不是一个所谓的恶婆婆,她只不过是按照传统的老规矩办事而已。
在她看来,团圆媳妇一天不打几次的话,是不会长成像样的人的。
为此,她不得不狠狠责骂,打出毛病以后,这个平时不舍得吃、不舍喝的婆婆却出手大方起来,花大钱请跳大神的巫医来为小团圆媳妇治病驱魔。
婆婆本意上来说是要为她好,为了给她治病,婆婆家最终破了产,但结果却是把她推到了死路中去。
呼兰城人,尤其是女人们对此都是异口同声地说:“早就该打,哪有那样的团圆媳妇,一点不害羞,坐在那儿坐得笔直,走起路来,走的风快。
”她们不仅认为婆婆家打小团圆媳妇是理所当然,而且踊跃狂热的去参与到摧残小团圆媳妇的行列中。
这就是萧红笔下的麻木愚昧的女人们,她们本性善良,并不想害人,但在封建思想的毒害下,她们都变得如此残忍冷酷,她们不能容忍任何一个无意识或有意识的违背了几千年传统习惯的人们活在世上,必须置于死地而后快。
他们的心已经沉睡了,没有爱憎,没有活力,没有感情,没有人性,谁要有点人样,她们就把她看作异类,必定要群起而攻之。
对小团圆媳妇是这样,对待王大姑娘也是这样。
男权社会就是用这样一种杀人不见血的方式,把一个又一个女人摧残虐杀而死。
萧红的深刻与清醒就在于,她并没有写一个罪大恶极的人来与女人作对,她也没有写一个女人如何狠毒残忍,她写的只是中国社会中最常见、最普通的女人,然而正是这些女人与封建意识一起构成了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人吃人的大网,任何一个女人都是被吃者,她们在这个网中自吃、互吃、被吃,完全处于一种麻木、混沌、孤立、盲目的状态中,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债主,直到大家都一起落入到万劫不复的非人深渊里,永远不见天日。
萧红对此揭露得一针见血,难怪鲁迅先生非常欣赏她的创作。
在萧红的最后一篇小说《小城三月》里,更渗透着萧红对女性自身弱点的深刻反思。
翠姨作为一个温婉内向的女性,她身上体现了种种男权意识、男性审美规范对她的塑造与约束。
她的娴淑、文雅、宁静,都符合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她的沉默、内向、禁闭心扉更是封建礼教长期禁锢的结果。
她认为自己是改嫁寡妇的女儿,低人一等,不可能去爱在哈尔滨读书的洋学生,可对家中给她包办的未婚夫又不满意,不愿出嫁,但又从不表露心迹,只是借故推托时日,直到最后忧郁压抑而死。
翠姨的悲剧是社会的历史的悲剧,也是跟人的性格的悲剧,封建礼教已经把她变成了“木美人”,她不敢有七情六欲,更不敢越雷池半步,只有拚命的压抑、摧残自己以求速死,这是多么的可怜而又可悲。
人们知道她死去,也不知道她是为什么死的,她宁肯把内心的秘密带到坟墓里去,也决不肯、也绝不敢说出来。
难道有什么比斯的力量更可怕吗?有,这就是封建礼教的力量,它让一个女人到死都不敢说出自己的心里话,只能怯弱的甘愿做封建礼教的牺牲品。
而她的这种怯懦、软弱、隐忍正是封建传统礼教长期毒化的结果,在这种毒化下,女人都心甘情愿的听任命运摆布,不敢也不会争得做人的权利,这样的女人,怎能不成为悲剧的主人公呢?难怪张洁女士发出这样的感叹:“你将格外的不幸,因为你是女人。
”萧红不仅通过自己的创作深刻揭示了女性悲剧的根源,而且从自己一生的坎坷命运中,从个人惨痛的生命体验里,对女性自身的弱点进行了深入挖掘。
她说:“我是个女性。
女性的天空是低的,羽翼是稀薄的,而累赘又是笨重的!而且多么讨厌呵,女性有着过多的自我牺牲精神。
这不是勇敢,倒是怯懦,是社会长期的无助的牺牲状态中养成的自甘牺牲的惰性。
”千百年来,传统文化、社会心理总是以种种所谓的传统美德来要求女人,让女人们个个忍辱负重、任劳任怨、勤劳善良、宽容无私、牺牲奉献等等,仿佛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都集女人于一身,似乎把女人看得无比光荣。
其实,这正是男权文化及男权社会给女人设置的温柔陷阱,让女人都去满足于当一个具有传统美德的女人,而忘记了忽视了自己的人格与价值,二者也正是造成无数女人悲剧根源的所在。
包括萧红自己,亦是如此。
“女人不是天生的,而是变成的。
”萧红对女性的自我寻找与自我审视,显示了女性文学意识与文化意识的自觉,使女性文学更深层地透视了以男性意识为中心的权力文化,解构着传统的伦理道德和美学观念,表现出对女性生命价值的肯定和对善恶并存、美丑互渗的灵魂的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