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情说
论中国古代“缘情说”之发展演变过程与表现方式

2021年5月第40卷第5期黑龙江教师发展学院学报JournalofHeilongjiangInstituteofTeacherDevelopmentMay2021Vol.40No.5doi:10.3969/j.issn.2096 8531.2021.05.038 收稿日期:2020 06 16作者简介:杨慧莹(1994—),女,吉林通化人,硕士,从事文艺学(文学理论)研究。
论中国古代“缘情说”之发展演变过程与表现方式杨慧莹(首都师范大学文学院,北京100048) 摘 要:中国古代“缘情说”有着自身独特的发展演变过程与表现方式。
其以魏晋为分界,魏晋之前“缘情说”虽有显现,但“情”的表现毕竟有限,自魏晋之后,“缘情说”的发展达到新的高度。
在“缘情说”发展演变的过程中,具有中国特色的文化背景和时代特点展现着独特风貌,天人合一的文化底蕴也为其发展提供了思想基础。
同时,以诗词、小说、戏曲为主要表现形式的“缘情说”对后世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关键词:中国古代“缘情说”;发展演变;表现方式中图分类号:I207 文献标志码:A 文章编号:2096 8531(2021)05 0124 04 情之所动,心之所慕,犹上善之若水,飘摇于彭泽之宇,似菱花之悠悠,绵延至巫山之云。
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桃之夭夭动之以情,时花美人怀之以心,风日水滨触之以貌,落霞秋月赋之以诗,作诗如泉涌之至,达物我融溶之所。
一、中国古代“缘情说”的发展演变过程中国古代“缘情说”的发展演变有其自身的发展轨迹,先秦至魏晋时期的“缘情说”亦有其脉络可循。
魏晋之后,文学自觉意识突显,人性之觉醒对“缘情说”的发展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在中华民族传统文化中,“情”与“志”并不是非此即彼的完全对立关系,正是在天人合一的思维模式中,避免了二者的对立冲突。
同时,在情性相融之“情”中蕴含了鲜明的民族特性和擅于反思的民族精神。
(一)先秦至魏晋时期“缘情说”的发展演变与人性觉醒纵观中国古代文学发展脉络,中国古代“缘情说”有其鲜明特色,并与“言志说”交相呼应。
论古代诗学中“言志说”与“缘情说”之间的逻辑张力及其调和途径

On Logical Tension and Reconciliation Path
Between“Willing Expression
Theory”and“Predestination and Affection
Theory”in Ancient Poetics
作者: 宋烨[1]
作者机构: [1]北京师范大学
出版物刊名: 艺术评论
页码: 112-122页
年卷期: 2020年 第1期
主题词: 言志;缘情;情志合一;思无邪
摘要:中国诗歌"言志"与"缘情"的两大功能自《诗经》形成的时代就已发轫,并在后世逐渐发展成为诗学理论中最重要的两大命题。
然而从逻辑上看,"言志说"与"缘情说"之间却一直以来存在着某种隐约的张力。
一方面,我们的古典诗歌史上并非只流传下来抒怀表志的诗作,这使得"诗言志"这个命题无法涵盖那些言志范围之外的作品;另一方面,诗人的情感经常会表现出挣脱严肃志趣而趋向行乐的倾向,这就使它很难保持与"诗言志"精神的相协一致。
事实上,两者彼此之间存在着相互影响的紧密关系,"言志"之作对"缘情"之作的内容起着制约性的作用,"缘情"之作又反过来拓展着"言志"之作的固有范围。
而最终能起到消解两个命题之间张力的作用,使其走向和谐统一的还是"思无邪"这个影响深远的古老观念。
《文赋》缘情说

《文赋》缘情说陆机的《文赋》,是我国文艺理论批评史上的一篇极为重要的作品,而《文赋》中的重要论点,缘情说。
我们不仅要从《文赋》本身去分析研究,也要从陆机的其它作品中去参互印证。
据今所知,他一共有三次用了“缘情”这个词意。
第一次是在《叹逝赋》中,写到:顾旧要(平声)于遗存,得十一于千百:乐颓心其如忘,哀缘情而来宅。
颓,落也,就是“离去”义。
第二次是在《思归赋》,写到:彼离思之在人,恒戚戚而无欢;悲缘情以自诱,忧触物而生端。
第三次,就是主题《文赋》了,原文是:诗缘情而绮靡,赋体物而浏亮。
仅仅这样一列举,则陆机本意之与“言志”、与“闲情”、“艳情”、“色情”并无关系。
按陆机本意,“缘情”的情,显然是指感情,旧来所谓“七情”。
可见这“情”也并非是象有些人所理解的,只限于消极哀伤一个方向。
再仔细分析,陆机的“情”似是泛指感情的“性能”或“状态”,即古人所谓“性”或“心”。
第一例里,“心”和“情”对文互义:说欢乐好象已经离开了“心”而不再出现;只有哀伤缘附于“情”而居留不去。
“心”,是指所谓的“感情的性能”。
而“情”则可与“心”同义;也可以是指“心情”、“心境”,即我所谓的“感情的状态”。
在第二例里,“悲缘情以自诱”一句,如承上文而看,也象是指业已形成的某种“心境”,说:“对于本已戚戚无欢的人来说,悲端自然就缘诱相生了。
”如此,“自”似是自然而然的意思。
但如对下句而看,“悲”“忧”一方面是由“情”而单方导发,一方面又是触“物”而兼相诱生,“情”,内心之义;“物”,外物之义。
如此,“自”又似乎是“自身”的意思;而“情”对“物”言,也就更富有“性”的意味,即我所谓的“感情的性能”了。
情和物的屡次对举,表明了陆机之深知并重视二者的关系。
即,缘情与体物,缘情与触物。
所以,陆机之所谓“情”,绝对不是“风情”、“闲情”、“色情”的情。
要想较全面地明了陆机的“缘情”的本意,有必要考虑到上举的这些例证,都作出更好的分析,才有可能理解到陆机真正意图所在。
_文学自觉_时代的先声_文赋_诗缘情而绮靡_说美学探幽

产其始也,皆收悉反听,耽思旁
讯,精鹜八极,心游万初。其致也,情
瞳咙而弥鲜,物昭晰而互进。倾群言之
沥液,獭六艺之芳润。……于是沉辞拂
郁,若游鱼衔钩,而出重渊之深,二‘一谢
朝华于已披,启夕秀于未振。现古今于
须臾,抚四海于一瞬。”
这里,陆机将文学创作中主体心理活
不焕发出生命的灵趣。这时的‘物”,便变
得情趣盎然,“昭然明晰,,成为渗遭主体
情感的审美意象。所谓‘情由物生,物由情
迁”,所谓‘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就是因为主休的情感体验沉潜到灵肉深处
时,便会“思涉乐其必笑,论戚则声共法
偕”,(《文心雄龙·夸饰》)人格精神受
到震动,审美情感得到升华。艺术形象便会
雅而不艳的时弊,他积极提倡语言的秋丽。
由此看来,陆机提出的‘绮靡一说,正
是几应魏晋打情文学的发达和新的审美思潮
的需要,对传统的文质标准予以大胆的批判
和发展,形成了包容着形象、色彩、声韵、
节奏、均衡对称和杂多统一的系统理论。这
在中国文学的幼年时期,能有如此深刻完备
的艺术形式美思想,不能不令人叹为观止!
音。”此说颇有见地。唐孙奎联《诗品撼
说》:“绮则丝丝入扣,丽则灿烂可观。”
‘
绮靡.所蕴含的美,都非专指色彩鲜艳华
丽,同时也包括纹理清楚,井然有序。可见,
‘绮靡,作为诗歌语言的审美标准,决不单
指辞藻妍丽,而是取譬为语言的色彩、音声
都必须象彩色的丝织品那样,既丰富多彩,
又完美组合,以求构成“多样统一”的和谐
教化.的单纯功利主义转而为审美对象这一
简述魏晋南北朝缘情说的主要内容

简述魏晋南北朝缘情说的主要内容
魏晋南北朝缘情说是历史上一部极具传播价值的史诗性文学作品,据传是追溯先秦时期的李太白所托,因此得以留存至今。
它主要讲述了南朝齐、梁、陈以及北方北魏、西魏、东魏及最终灭掉南朝的北宋时间段中重要的士族缘情,包括士族的亲属关系、朋友和敌对及其之间的爱恨情仇,以及各种情节的发展。
故事的核心有三:爱情、义气和胆略,给人以希伯来教四条法则的深刻印象:爱上帝,爱人,做正义的事,诚实守信。
在叙事中,爱的不同定义,既包括义父义子的基本情义,也有一男一女之间的洞房花烛;而义气主要表现在爱护本族、救祖护私;胆略体现在前代名臣在草木识路,反抗压制、智谋取勝等方面。
魏晋南北朝缘情说由细节组成,总体上充满着激情和元气,注重表达人性,所以在历史上一直广受欢迎,受众更加广泛。
而叙事者们,在故事体裁上深度剖析,包括爱情的浪漫、复仇的反响、忠心的坚守、智慧的侠行以及灾难的际遇等,都吸引了许多观众的认同。
其中最著名的当属《白叟与兰陵王》,是魏晋南北朝缘情说非常重要的细节,其传奇故事结局令人深刻震撼,无论从文学性还是历史性来看,都极具教育意义。
中国古代文论史试卷与参考答案

中国古代文论史试卷及参考答案绪论根本知识1.儒家的文学教化论是从先秦到汉代逐渐形成的。
2.一般而言,儒家思想主要影响文学的外部规律方面,而道家思想主要影响文学的内部规律方面。
3.中国古代文学理论的概念和X畴主要受到中国古代传统感悟式直觉思维方式和辩证法思想因素的影响。
4.意境说和教化说是中国古代文学理论体系的两大支柱。
5.诗话的源起,应以欧阳修的?六一诗话?为最早。
6.何文焕的?历代诗话?,丁福保的?历代诗话续编?、?清诗话?,郭绍虞等的?清诗话续编?是重要的诗话资料的汇编。
7.?词话丛编?的编者是唐圭璋。
8.最早运用评点的批评方法的批评家是南宋末年的X辰翁。
9.金圣叹把评点的批评方法推向了顶峰。
10.重要的文学评点有毛宗岗的?三国演义?评点、X竹坡的?金瓶梅?评点和脂砚斋的?红楼梦?评点。
思考题1.简述中国古代文论的民族特色。
中国古代文论的民族特色与中国古代的社会形态、中华民族的文化背景与思维方式,以及中国文学的特点及其演变开展等因素的影响有关。
〔1〕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历史悠久,独具体系,有其深刻性与正确性,但变革缓慢,也有保守落后的一面。
〔2〕由于受到古代社会农业性和宗法性的影响,中国古代文学理论追求人与自然的和谐一致,重视道德实践,强调文学的社会内容及其教化作用。
〔3〕中国古代文学理论的概念、X畴往往是抽象与具体、概括与体验的统一,其内涵既有确定性,又有多义性。
〔4〕受中国古代文学传统的影响,中国古代文论偏重于表现〔抒情言志〕,发展为义意境说和教化说为两大支柱的文学理论体系,不同于西方偏重于再现〔摹仿〕,发展为以典型说为核心的文学理论体系。
〔5〕由于汉语独特的构造和声律特点,中国古代文学理论也从中总结出一套结构形式和使用技巧。
“古雅〞的审美X畴和“复古〞的文学思潮也是中国古代文论的一个重要特色。
〔6〕由于中国古代文学家和批评家往往一身二任,故其理论批评文字也往往也具有浓烈的文学性。
2.简述中国古代文学理论的表现形态。
简述南北朝之前诗言志说向诗缘情说发展的逻辑进程

在中国的文学理论发展过程中,关于诗歌的本质和功能,有一个重要的变化是从“诗言志”向“诗缘情”的发展。
这种发展大致经历了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先秦时期的“诗言志”。
在这个阶段,诗歌被视为表达诗人内心思想、志向和情感的工具。
如《尚书·尧典》中所说:“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在这个时期,诗歌与音乐、舞蹈紧密相连,往往是集体歌唱的形式,具有一定的社会功能,如教化、劝谏等。
第二阶段是汉代的“赋比兴”。
在这个阶段,诗歌的表达方式逐渐丰富,不仅言志,也开始描述事物,这被称为“赋”;同时,诗歌也开始用比喻、象征等方式来表达情感和思想,被称为“比兴”。
这个阶段的诗歌功能更加多样,既有言志的成分,也有描述事物的成分。
第三阶段是魏晋南北朝时期的“诗缘情”。
在这个阶段,诗歌开始更加注重表达个人的情感和感受,而不仅仅是表达志向和思想。
这一变化与魏晋南北朝时期的社会变革有关。
当时,社会动荡,人们更加关注自身的情感和内心世界,因此诗歌也开始注重表达个人的情感。
如曹丕的《燕歌行》就表达了对恋人的深深思念和无法实现的无奈。
从“诗言志”到“诗缘情”的发展,体现了中国文学理论的发展和演变。
这个过程不仅是诗歌功能的变化,也是诗人对诗歌本质认识的变化。
在“诗言志”的阶段,诗歌被视为表达诗人内心思想、志向和情感的工具;而在“诗缘情”的阶段,诗歌更加注重表达个人的情感和感受。
这种变化反映了人们对于诗歌本质的认识更加深入,也使得诗歌更加具有生命力和感染力。
同时,“诗缘情”说的兴起也与当时的哲学思潮有关。
魏晋时期,玄学盛行,人们开始更加关注自身的内心世界和情感体验。
这种思潮的影响也反映在诗歌创作中,使得诗歌更加注重表达个人的情感和感受。
总之,从“诗言志”向“诗缘情”的发展是中国文学理论发展的重要阶段,体现了人们对于诗歌本质和功能认识的变化。
这种变化不仅使得诗歌更加具有生命力和感染力,也反映了人们对于自身情感和内心世界的关注。
“缘情说”——探讨陆机重“情”的诗学观

Mo r a l e d u c a i t o n a n d t h e p a r t y b u i l d i n g
鳓 陆机重 “ 情 ”的诗学观
郑 艾 玲
( 华 南师 范大 学 ,广 东 广 州 5 1 0 0 0 0 )
【 摘要 】 “ 诗缘情而绮靡”,此中之 “ 情”,一般都理解为感情、真情、情怀。人心最敏感,感外物之变而嗟叹感怀,而后作诗抒情 , 往往 能 以作 品 中真 实的情感 打动读 者 。陆机 为何如 此提 倡诗赋 之 “ 情” ,可从 当时的社会 环境及 他 个人条件 这 两方 面入 手进 行探 讨 。同 时 “ 缘情观”的提 出,标示着魏晋时期文学艺术审美观念的发展 。具有合理性。 【 关键词 】 社会氛围;国破 家亡之痛 ;艺术审美 【 中图分类号 】 G 6 4 3 【 文献标识码 】 A 陆机生活在魏晋南北朝时期, 这时候社会动荡, 政治斗争残酷, 文 人们有 的忧谗 畏讥 ,有 的感 怀身 世 ,普遍 存在着 生存 焦虑 ,作 诗 时 自然 会包 含作 者强 烈 的情感 。而 汉代 确立 起来 的儒 家地位 也受 到 了释道两家的挑战,使得创作者对于文学的关注开始从政治教化 向 对 审美功 能 的转变 ,更 体现 作家个 性 。 儒家 中诗 的感化 作用 、功 利作用 弱化 ,文 人们开 始在 诗文 中 自 觉创 作 ,关注 文学 的形 式技 巧 ,把 诗 当成生 活 的一部 分 ,可 以用 来 言志表达理想,可以用来描绘当时社会生活 ,可以用来抒情反映离 愁别绪 ,可以用来娱乐。例如曹丕的 燕歌行 ,是以妻子的口吻 来表达对远游丈夫的思念,是一首闺怨诗,脂粉气足,志少而情深。 建安文学繁荣发展 ,《 宋书 ・ 谢灵运传 : “ 以情纬文,以文被质。 ” 点 明 了该 时代摩 情丰厚 的特 点 。而正始 文学 更甚 ,诗 人多 是抒写 个 人 忧愤 , “ 忧生 之 嗟” 。陆机 曾说 : “ 颐情 志于 典坟 ” ,在 这样 的 社 会 文化氛 围 中 , 在 前人 经验 总结 中 , 他提出“ 诗 缘情 ” 也 无可厚 非 。 陆机的诗作“ 述情则婉转惬心, 每有感恨之辞, 时出新辞美意” 。 陆机之悲情来源于他 国破家亡之痛。陆氏家族先后仕吴,二相五侯 将军十余人 ,他有高贵的身份 ,加之少有异才,文章为人称道 ,想 必 当时 是意 气 风发 。 一切 美好 却 在他 2 O 岁 那 年 陡 转直 下 , “ 悲 情 触 物 感 ,沉思 郁缠 绵 。” (《 赴 洛道 中作》 ) “ 亲友 多零 落 ,旧齿 皆凋 丧” (《 门有 车马 客行 》 ) ,家 国不在 ,无 处可 依 ,当 时亲友 欢聚 一堂 ,如 今 四处飘 零 ,生死未 卜 ,他犹 如孤 雁离 群 ,孤独 而哀 怨 ,而破 落的 贵族 身份 更使 得他在 政治 上 十分尴 尬 ,写作 时哀 伤之 感 流露 是 自然而 妥帖 。 当然 陆机创 作 也受 到屈原 的影 响 。吴 楚均 处于 南方 ,屈原 自由 而酣 畅地 抒 情 ,陆机不 管在地 理上 还是 传统上 都更 容易 受到 离骚 》 这种 浪漫 主义 抒情 诗 的感染 。 陆机与屈 原 一样 同病相 怜 , 同是才 华 横 溢 的贵 族 ,却在 政治 上屡 遭挫 折 ,同样 是 国破 家灭 的命 运 ,所 以 在创 作实 践上 难免 会产 生感 情 的共鸣 。这 种影 响不 仅表 现在 其文 章 的用 韵夹 杂南 方楚 地 的音韵 ( 刘 勰指 出 “ 士衡 多楚 ” ),还 表现在 形式上 “ 绮靡 以伤情 ” 。 ・ 然 而陆机 所谓 “ 诗 缘情 ” ,既有 区别于 宫体 诗的靡 丽轻 艳 ,又 并非 与 “ 诗言 志 ”泾渭 分 明。诗 之 “ 情”与 “ 志”应 是 交融 的 ,而 外显于情之抒发。 《 文赋》小序 中 “ 意不称物 ,文不逮意”是他对 文章 内容 、主 旨的重视 ,而 “ 缘情 ”则 是他 自觉对 艺术 审美 的追 求 。 人是一种感性的、愉悦于美好事物的动物 , “ 缘情” “ 绮靡”实为 给读 者带 来强 大 的情感 冲击 力和 美感 享受 ,比起简 单 的哲理 诗 、言 志诗 更接 近人 性 ,拉 近与读 者 的距离 。通 过文 字 的力量 ,读 者或 随 着诗 人的 得志 而意 气 昂扬 ,或 随着失 意不 遇 而怆 然悲戚 。喜 、怒 、 哀 、乐、爱、憎的情感是人类所共有 ,情之抒发有时便能唤起读者 相 似 的感受 与 回忆 ,打破 时空 的力量 ,使 人仿佛 身 临其境 ,感 同身 受 。所 以 当被 贬谪 的 迁客 骚人们 看到 阮籍 的 “ 徘 徊将 何见 ,忧 思独 伤心”时会黯然神伤,当亡国遗民者痛苦时也可能仰天长叹: “ 此 恨 绵绵 无绝期 。” 从“ 缘情说”中可以看出诗的逐渐成熟, 在注重内容的基础上 , 追求语言形式与感情表达之美感,使之成为一 门文学艺术,体现人 的主体性、人的自由,也体现当时西晋的文学走向 诗不仅是富有 音乐美感的文字表达形式 ,还有血有 肉,寄寓诗人情感。国家不幸 诗家幸 ,这有一定的道理 ,凡是酿出千古名作的诗人,人生都不是 帆风顺的,也正是这些历练 ,才对人生有精辟而深刻的见解,才 有厚积 的情 感喷薄 而 出。从心理 学上说 , 诗是 诗 人宣泄情 感 的渠道 , 具有 治愈 减负 功能 。人 的心理 就像 是一个 房子 ,承载太 多 的情绪 与 压 力就 会 濒临崩 溃 ,所 以很多 像屈 原这类 的诗 人 ,在苦 于寻 不到 出 路 的时候 ,只 能通过 诗作 “ 发愤 以抒 情 ” ,宣 泄郁 结于 心 中的不 平 之气。缘情作诗是一件 自然而然,真情流露的事,并非 “ 为赋新词 强说愁 ”, 并 非苦心 孤诣堆 砌辞 藻 出来 的 。 如 此说 来 , 一些 儒生 ( 如 纪昀)所说的抒情要受 “ 止乎礼义”的限制,岂不是就是对人性的 遏制 。情 感的水 龙头 若能 收放 自如 , 恰 到礼 仪 , 难 免 会有 刻意修 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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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缘情说的思考
摘要:陆机在《文赋》中概括各类文图特征及艺术风格时,提出了“诗缘情而绮靡”的观点,“缘情”说的提出,开辟了与“诗言志”相对照的中国古代诗歌理论发展的另一道路,具有开一代风气的重大意义。
主题词:缘情说绮靡
一、引言
在《文赋》之前,曹丕的《典论••论文》将文章分为奏议、书论、铭诔、诗赋四科八体,并分别概括了它们的风格特征。
陆机在此基础上,对文体风格作了更为详尽的阐述。
魏晋南北朝是一个文学自觉的时代,也是中国审美观念发生转折的关键,也就是说,在这个时代,读书人在根本上能够对文学的特质有所了解,有著明确的认识。
文学的特征,在早期大多是以形象性为主,比较属于表象性的,到了魏晋,渐渐地往艺术性的法方向发展,也就是纯粹的美感的产生。
陆机在《文赋》中列举了诗、赋、碑、诔、铭、箴、颂、论、奏、说十类文体,并对每一种文体的风格特征作了具体的概括。
这里特别值得研究的是他对诗和赋的特征的论述,因为这是当时最主要的纯文学的体裁。
他特别强调感情在诗歌创作中的作用,提出“诗缘情而绮靡”。
二、缘情说
(一)诗缘情
“诗缘情”意为诗歌因情感的触发而作,也就是说,在诗歌中要包含创作者的感情,文辞间应将这种感情流露出来。
《文选》李善注云:“诗以言志,故曰缘情。
”故有人说:缘情,犹言抒情。
诗歌以感情为纽带,感情是诗歌的艺术生命,感情凝滞,则意味着诗思的枯竭。
(二)缘何情
既然诗歌要求抒情,抒什么情,情从何而来?不同阶段的诗人和理论家必要作出不同的回答。
在《文赋》第一段里,作者首先提出“佇中区以玄览,颐情志于《典》《坟》,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以思纷”。
观察宇宙万物的幽深,引起感兴;学习古代典籍,陶冶情志;面对四时万物的变化而触景生情;通过客观事物激发思想情感。
这里所说的景是,是自然景物而不是社会斗争;是把前人书本而不是现实生活作为创作的源泉;所要抒的情,是感伤大自然和四时的变化。
(三)与“诗言志”的比较
从先秦以来,谈诗都是讲“言志”的,诗要表达一定的思想内容。
《左传》、《庄子》、《荀子》等著作中都有过“诗言志”的说法:
《左传•襄公二十七年》:“诗以言志,志诬其上,而公怨之。
”
《庄子•天下篇》:“诗以道志。
”
《荀子•儒效》:“诗,言是起志也。
”
《礼记•仲尼闲居》:“诗,言其志也。
”
《尚书•尧典》概括为:“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
”
“志”,《说文》云“诗,志也。
从言,寺声”,又云“志者,心之所志也”。
先秦对“志”的理解,主要是思想、志向、抱负,但也饱含感情的因素。
因此,
这一时期,“志”与“情”总是并提的。
魏晋时期,对于文学作品和其他学术论著的区别越来越明显。
曹丕的“诗赋欲丽”就是从形式上所作的区分,陆机提出“诗缘情而绮靡”,更加强调了感情色彩对于诗歌创作的重要性,抓住了诗歌创作过程中的审美心理特征和诗歌的本质属性,因而具有强大的生命力,故更符合文学的特点。
“诗言志”向“诗缘情”的转变,昭示了中国古代诗歌理论发展的另一道路,将背离儒家传统观念而朝着追求审美特征的方向发展。
在后人看来,“诗缘情”的出发点是创作主体,强调诗歌与诗人的密切关系,是诗人个体的情绪或情感导致了诗歌的创作,与政治教化、道德宣讲和统治集团的意志没有直接的干系,且情感的抒发,是诗歌艺术不可缺少的基本因素,强调它,是天经地义的。
(四)与“吟咏情性”的比较
《诗大序》提出:“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
”又说诗是“吟咏情性”的,然而又必须“发乎情,止乎礼义”。
也就是说,诗歌的“言志”是包含了“情”的,但这个“情”不能超越儒家“礼义”的界限,强调诗歌所抒之“情”必须是经过儒家伦理道德的净化的。
这里诗歌的抒情,大体上只是一种手段,目的是要美刺,是要为政治服务。
“诗缘情”的主张与《诗大序》中提出的“吟咏情性”的观点实际上是一脉相承的。
但陆机在《文赋》中只讲缘情而不谈礼义,使诗歌的抒情不再受儒家政教目的的束缚,而回归情感本身,只强调其审美性质,以追求诗的美好动人本身为目标,是文学独立性的表现。
两者的根本区别在于是否摆脱令人儒家传统道德的束缚。
三、绮靡
“绮靡”即美好之意。
绮、靡均为美丽的意思,陆机将它们合成一个词语。
同时其义与汉以来常用的“猗靡”一此相关,“猗靡”或用以形容女子容饰,或言男女情爱,或形容音乐、花草、旌旗,总之都是美好动人之意。
“绮靡”应与之同意。
陆机所指的“绮靡”,既包含诗歌形式的美好,也包含诗歌内容的美好,总的说来,就是诗歌的总体风貌给人以美好之感。
放在“是缘情而猗靡”一句中,侧重的便是诗歌形式的美好。
“绮靡”一说,虽指诗歌形式方面的问题,其含义与曹丕的“诗赋欲丽”并无不同。
但从儒家传统的角度看,亦是一种背叛。
儒家历来只讲文辞形式要为政治服务,正所谓“文以足言”、“情欲信,欲辞巧”,都是指形式如何更好的体现内容,从来没有专门指文辞优美华丽的说法。
一般说,儒家传统是提倡质朴而反对华丽的。
而陆机在曹丕的基础之上明确提出“绮靡”的主张,故也曾多遭到迂腐儒生的斥责。
其实,“绮靡”的含义,并非像明清人所说的是“淫秽”“侈丽”之意,而是像李善说的是指“精妙之言”,是没有贬义的。
刘勰在《文心雕龙》中讲“《九歌》《九辩》,绮靡以伤情”以及西晋文学“结藻清英,流韵绮靡”等,所提到的“绮靡”,都没有贬斥之意。
四、总结
芮挺章说:“昔陆平原之论文曰‘诗缘情而绮靡’,是彩色相宜,烟霞交映,风流婉丽之谓也。
”
“诗缘情而绮靡”,是陆机对诗歌特点的新的理论概括。
“缘情”就是抒情,指内容而言;“绮靡”就是美丽生动,指形式而言。
陆机说“诗缘情而绮靡”,把抒情的内容和美丽生动的表现形式结合起来,比曹丕提出的更具体、全面,在理论上更进了一步。
在《文赋》的第十三段,陆机把“言寡情而鲜爱,辞浮漂而不
归”,作为文章的重大弊病,主张诗歌必须有其真情实感,爱憎鲜明。
在第十五段,他把“或清虚以婉约,每除烦而去滥,阙大羹之遗味,同未弦之清汜”,也作为文章的弊病,指出过分简陋质朴,缺乏文采,就清淡乏味,不能感人。
“诗缘情而绮靡”的提出,总结了魏晋以后发展起来的五言诗的创作经验,突出了诗的感情因素,又紧紧抓住诗在艺术上的美感要求,推动了诗歌创作的进步,所以说陆机的观点,具有开一代风气的重大意义。
参考资料:
中国文学理论批评史张少康著北京大学出版社
中国文学批评史陈建中主编武汉大学出版社
中国文学批评史新编王运熙、顾易生主编复旦大学出版社
中国古代文学理论名著今译夏传才著南开大学出版社
文赋集释人民文学出版社
中国文学批评史邹然主编北京大学出版社
中国文学批评史蔡镇楚著中华书局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