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讲：杜甫(2) 共43页

孟子提出“人皆可以为尧舜”（《孟子·告子下》）的可贵 命题，而宋明理学家的一大成就就是在理论是阐明了“满街 都是圣人”的可能性，而杜甫正是以他的人生实践证明了这 种可能性。
2、杜甫的另一贡献是他以实际行为丰富了儒学的内涵， 尤其是关于“仁”的内涵。“仁”无疑是儒家思想体系的 精华，杜甫以其人生实践使儒家关于“仁”的概念更为丰 富，更为切实可行，也就是使“仁”的内涵在广度和深度 两个维度上都得到了加强。
摇落深知宋玉悲，风流儒雅亦吾师。 怅望千秋一洒泪，萧条异代不同时。 江山故宅空文藻，云雨荒台岂梦思。 最是楚宫俱泯灭，舟人指点到今疑。
九辩 宋玉
悲哉！秋之为气也。 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 憭栗兮，若在远行。 登山临水兮，送将归。 泬寥兮，天高而气清； 寂寥兮，收潦而水清。 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 怆怳懭悢兮，去故而就新； 坎廪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平； 廓落兮，羁旅而无友生； 惆怅兮，而私自怜。 燕翩翩其辞归兮，蝉寂漠而无声。 雁雍雍而南游兮，鹍鸡啁唽而悲鸣。 独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 时亹亹而过中兮，蹇淹留而无成。
3、在中华民族文化性格的ห้องสมุดไป่ตู้铸过程中，杜甫也作出了 杰出的贡献。杜甫具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和忧国忧 民的忧患意识，他始终把群体的利益看得高于一切。
宗泽
李纲
文天祥
王嗣奭
二、杜甫诗中的时空观念
盛唐诗雄浑，晚唐诗纤巧，而杜甫的诗，既不同 于昂扬豪迈的盛唐之音，更迥异于纤弱工细的晚 唐之调，而是雄浑中饱含悲凉，细密中透出辽阔。
一、杜甫的文化意义
王安石在《杜甫画像》一诗中写道： 所以见公像，再拜涕泗流。推公之心古亦少，愿起公死从之游！
理学宗师朱熹说： 予尝窃推《易》说以观天下之人……于汉得丞相诸葛武侯，于 唐得工部杜先生、尚书颜文忠公、侍郎韩文公，于本朝得故参 知政事范文正公。此五君子，其所遭不同，所立亦异，然求其 心，皆所谓光明正大，疏畅洞达，磊磊落落而不可掩者也。其 见于功业文章，下至字画之微，盖可以望之而得其为人。 （《王梅溪文集序》，《朱文公文集》卷七五）
登高 风急天高猿啸哀， 渚清沙白鸟飞回。 无边落木萧萧下， 不尽长江滚滚来。 万里悲秋常作客， 百年多病独登台。 艰难苦恨繁霜鬓， 潦倒新停浊酒杯。
大 雁 塔 （ 慈 恩 寺 塔 ）
慈 恩 寺 塔 碑 刻
王士禛：“每思高、岑、杜辈同登慈恩 寺塔，李、杜辈同登吹台，一时大敌旗 鼓相当，恨不厕身其间，为执鞭弭尔。” （《唐贤三昧集笺注》引）
赵昌平：
记得先生（马茂元）曾谆谆告诫过我：“你要练就这 样的本领，看到一首陌生的诗，能马上大体分辨出它 的家数传承。这要从立意上求，从气脉上寻，从韵味 上辨。这样，诗中的词句典实方能活起来，你也才能 看出同样的词句典实，在不同人笔下的不同作用。能 如此，才能会通，才能提高识力。
师从过先生（马茂元）的人，无不为他惊人的记忆力 与对文本的穿透力所感慨：他能将一大堆毫无序列关 系的电话号码记在脑子里；他所能背诵的诗文，自己 谦称”五千，五千“吧，而他的一位资深助手告诉我 实际逾万。
诗 圣 杜 甫
元稹《唐故检校工部员外郎杜君墓系铭并序》说： 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 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 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
宋代秦观也在《论韩愈》一文中说： 于是杜子美者，穷高妙之格，极豪逸之气，包冲淡之趣， 兼俊洁之姿，备藻丽之态，而诸家之所不及焉。然不集众 家之长，杜氏亦不能独至于斯也。
闻一多先生称杜甫是“四千年文化中最庄严、最瑰丽、 最永久的一道光彩。”而1961年在斯得哥尔摩举行的世 界和平理事会主席团会议也决定把杜甫列为“世界文化 名人。”可见，仅仅从文学的角度去阐述杜甫的意义， 是远远不够的。杜甫在中华文化史上也享有崇高的地位。
1、一部中华文化史，在意识形态的层面上，也就是儒家思 想的发展史。杜甫对儒学的最大贡献在于他以整个的生命 为儒家的人格理想提供了典范。
兵车行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 耶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咸阳桥。 牵衣顿足拦道哭，哭声直上干云霄。 道旁过者问行人，行人但云点行频。 或从十五北防河，便至四十西营田。 去时里正与裹头，归来头白还戍边。 边庭流血成海水，武皇开边意未已。 君不闻汉家山东二百州，千村万落生荆杞。 纵有健妇把锄犁，禾生陇亩无东西。 况复秦兵耐苦战，被驱不异犬与鸡。 长者虽有问，役夫敢申恨？ 且如今年冬，未休关西卒。 县官急索租，租税从何出？ 信知生男恶，反是生女好。 生女犹得嫁比邻，生男埋没随百草。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
《金玉诗话》云：
洞庭天下壮观，自昔骚人墨客，斗丽搜奇者众。 “水涵天影阔，山拔地形高”，“四望疑无路， 中流忽有山”，“鸟飞应畏堕，帆远却如闲”， 皆见称于世。然莫若“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 城”，则洞庭空旷无际，雄壮如在眼前。至读子 美诗，则又不然。“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不知少陵胸中，吞几云梦也。”
杜诗中，历史的、宇宙的、个人的观念常常不可分 割地交织在一起，形成其特有沉郁顿挫、苍凉悲壮 的风格。他总是把自己置于广阔的社会环境中和深 远的历史背景下，他登楼或是怀古，总是马上想到 现实和历史，社会和人生。这样，他自身的哀愁、 穷困和漂泊，就不再是凄凉哀切，而是一种“壮士 拂剑，浩歌弥哀”（《二十四诗品·悲慨》），带 有崇高的悲剧性的意味。
望洞庭湖赠张丞相 孟浩然 八月湖水平 ， 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 ， 波撼岳阳城。 欲济无舟楫 ， 端居耻圣明。坐观垂钓者 ，徒有羡鱼情。
登岳阳楼 杜 甫 昔闻洞庭水，今上岳阳楼。吴楚东南坼，乾坤日夜浮。 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戎马关山北，凭轩涕泗流。
宇宙、历史和个人的结合，在杜甫的律诗、特别是七律中 体现得最为和谐完整。如《咏怀古迹》其二：
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
又呈吴郎 堂前扑枣任西邻，无食无儿一妇人。 不为困穷宁有此，只缘恐惧转须亲。 即防远客虽多事，便插疏篱却甚真。 已诉征求贫到骨，正思戎马泪沾巾。
缚鸡行
小奴缚鸡向市卖，鸡被缚急相喧争。 家中厌鸡食虫蚁，不知鸡卖还遭烹。 虫鸡于人何厚薄，我斥奴人解其缚。 鸡虫得失无了时，注目寒江倚山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