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两个英译本诗词意象翻译的比较研究
红楼梦 英译本 对比分析 英汉互译

杨译:采用异化的翻译策略,旨在将中国的传统文化介绍给西方读者。
霍译:只用”years“泛化的译了”春秋',采用了规划的翻译策略, 使原文的文化色彩在译文中变得浅淡,这样更利于西方读者的理解 和接受。 观点: 杨译保留了中国的文化信息,霍译在文化信息的传达上有所亏损, 但英语语言的表达更地道。各有千秋,难分伯仲。
只用years泛化的译了春秋?采用了规划的翻译策略使原文的文化色彩在译文中变得浅淡这样更利于西方读者的理解和接受
翻译比较
《红楼梦》Y:Hsueh Pan(Wen-chi) H: Xue pan
杨译:Hsueh在英语中就是薛姓,并且还将薛蟠 的字加入译文之中。 霍译:将汉语 拼音直接作为翻译。 观点:杨的版本努力将中国文化表达给外国人, 并且将中国特有的字也加入译文之中,霍的版本 则直接将字略去。
《红楼梦》两英译本比较之 ——文化
原句 薛蟠心中暗喜道:“……可知天从人愿。”
Y: It shows Heaven is kind . H:Fortune is on my side.
杨译:用Heaven表示天。 霍译:直接将这句话用理解的意思表达。
观点:明显这句话是霍的版本比较好。 杨的版本着重于对中国文化的表示,选择了 直译,因此语言的弹性受到了限制,用 Heaven表现天,为了让外国人理解天对中 国古代人民的重要性。 而霍的版本则更注重语言的功能对等。天从 人愿的意思就是自己想的能够实现,就是幸 运,所以他的版本在读起来的时候更为通顺 易懂。
杨译:翻译简单直观。 霍译:用present sovereign和widespread recruitment等词语使译文更加贴合原文。
观点:霍的版本更好一点。杨的版本简单直 观,直接用普通的语言将句子的意思表达出 来。霍的版本则语言精美,几乎做到了逐字 逐句的翻译,保持了原文的风格,用较为高 级的词语将原文中表现出来古时候语言的华 贵感觉表示出来。
《红楼梦》两英译本死亡委婉语翻译的文化比较

《红楼梦》两英译本死亡委婉语翻译的文化比较一、引言作为中国著名古典小说之一,《红楼梦》对中国文学史影响非同凡响。
它突出的文学成就以及艺术魅力吸引了许多翻译家把它翻译成各种语言。
自19世纪以来,已经有多种英译本陆续问世,这些译本为跨文化交流作出了重要的贡献。
《红楼梦》的两个英译本,一个是英国出版的David Hawkes 译本 The Story of the Stone,另一个是1978年在出版的杨宪益、戴乃迭(Yang Hsien-yi and Gladys Yang)译本 A Dream of Red Mansions。
两个英译本都有自己的鲜明特征,译者都显露了自己深厚的文学造诣。
同时,他们在文学翻译都有各自的得失。
二、两个英译本的比较作为源语语言文学和译语语言文学的中间人,译者在完成翻译任务中扮演了关键的角色。
在对源语读者语言、风格、文化信息正确理解的基础上,译者会考虑如何把他们所理解的东西表达出来。
他们应该跟源语的想法一样:比如,如何选择正确的方法把正确的意思翻译出来,如何把场景描述生动,如何让人物形象更有魅力,如何体现写作风格,以及如何传达原文化等等。
这本身就是一个重现和再创造的过程。
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思维、表达方式,就算是相同的文章,不同的译者的译文也不尽相同。
为了说明这点,笔者将从《红楼梦》的两个英译本中引用一些例子,并从以下方面进行进一步的探讨。
(一)理解理解原文是整个翻译过程的第一步。
这是至关重要的一步。
理解是翻译的基础,否则翻译将是空中楼阁。
大多数翻译错误都是由译者的误解造成的。
没有正确的理解,译者传达的就不是原文的意思。
其实任何对原意的改动都是对原著的不忠诚。
抛弃了原有观点的翻译,已经不是那个翻译了。
对汉语的理解包括对词意和句子的理解以及背景知识的理解。
《红楼梦》是一部“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这个社会的一切特点诸如等级制度,伦理道德等都渗透在字里行间。
汉语与英语是两种差距很大的语言,很多习惯说法不好懂,这也增加了翻译的困难。
《红楼梦》两英文译本比较与研究

《红楼梦》两英文译本比较与研究本文是根据我国古典名著之一《红楼梦》第三回中的内容对两种英译本(霍克斯译本和杨宪益夫妇译本)从称谓语和小说中人物性格等对两译本进行分析比较。
最后,从翻译效果及两译本各自不同翻译策略进行总结。
我国古典名著《红楼梦》的作者为清朝小说名家曹雪芹,其名霑,字梦阮,号雪芹。
在清代末期,资本主义社会开始萌芽,社会形态不断发生着各种各样的变化。
曹雪芹就出生在这样的社会背景下,且幼年生活在一个封建官僚地主家庭,极尽繁华。
好景不长,家道衰败,让他有机会接触到下层人民的生活状态,在他以后的人生里许多的体会都出自这种穷困潦倒的生活。
《红楼梦》通过对贾王史薛四大家族由兴盛到衰亡的描写,塑造出一系列脍炙人口的故事和经典人物,通过这部作品来揭露封建社会的黑暗及其腐败,歌颂了当时社会的一群具有“异类”思想的青年男女。
如此经典的名著,势必会源远流长,广泛传阅。
其英语读本中,最著名的译本有两版,一个是霍克斯译本,是由英国出版的,另一个是杨宪益、戴乃迭夫妇译本,是1978年出版的。
两种译本各有特色。
本文主要是通过对《红楼梦》中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部分两个译本进行对比分析。
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称谓语使用频率非常高,而且不是一成不变,是千变万化的。
《红楼梦》的称谓语极具特色,融合了礼貌性,动态性和意图性三种特点。
小说中的称谓语不仅体现出人物关系的复杂性,更能精彩的表现出社会各个阶层的差异性。
因此可以看出,话语语用理论的作用。
在文学作品中,称谓的使用礼貌与否由话语的语用距离远近决定。
而语用距离是可变的,指交际双方在一定的交际环境中所感知和推定的彼此间的关系亲密度。
我们来看看以下的例子:例1:竟忘了老祖宗,该打,该打。
(王熙凤道)霍译:Iforgotyou,dearGranny.杨译:IquiteforgotourOldAncestress.杨氏夫妇把王熙凤口中的“老祖宗”翻译成——OldAncestress,充分体现了贾母在贾府中至高无上,极受尊崇的大家长身份及地位。
两种《红楼梦》英译本的对比

两种《红楼梦》英译本的对比两种《红楼梦》英译本的对比摘要关联理论的交际观是明示-推理交际观,反对传统的代码交际模式,更多关注非言语符号因素的交际作用。
作为非言语形式,谐音在显化和隐化的研究领域迄今没有成为主要研究对象,但是谐音在文学文本中创造出独特的语境效果,也是文学价值的重要体现。
本文以最佳关联原则为理论依据,对比分析杨宪益夫妇和霍克思、闵福德的两种《红楼梦》英译本对不同谐音现象的显化和隐化处理,以期为显化和隐化理论的解释性研究和非言语形式的翻译领域带来新的启示。
关键词:最佳关联显化隐化谐音引言显化和隐化是翻译研究的全新视角,当前对显化和隐化的理论研究主要集中在以词汇为主的言语形式领域,对于谐音等非言语形式的显化和隐化研究可以为译者带来新的启示。
在关联理论的视角下,谐音的主要功能是暗示作者意图和传达语境效果。
本文以小说《红楼梦》作为谐音的语料,对杨宪益夫妇和霍克思、闵福德的两种《红楼梦》英译本进行对比研究。
小说《红楼梦》是反映中国封建社会生活的“百科全书”,也是中国文学价值最高的经典作品。
谐音广泛出现于小说《红楼梦》的名称、对话、诗词、情节和谶语等处,体现小说语言的含蓄委婉和独特巧妙,而且与《红楼梦》中诗词的文本类型相契合。
本文的研究方法是个案分析,借助关联理论阐释两位译者对小说《红楼梦》中大量谐音的显化和隐化处理。
关联理论的局限性在于语境效果和处理努力难以准确计算,从而最佳关联的程度也难以界定。
本文认为,关联理论主要用于定性研究,语境效果和处理努力的大小都因翻译目的和读者群的不同而有所差异。
因此,谐音语境效果大小的判定依据是谐音与小说主题的关联程度,处理努力大小取决于译语读者的认知语境。
可知,对语境效果和处理努力的定性都带有译者的主观因素。
在显化和隐化的解释性研究中,本文主要依据三个关联原则:当语境效果较大且最佳关联能够实现时,译者可以直译相关信息;当语境效果较大,但最佳关联不能实现时,译者须要显化相关信息;当语境效果较小时,译者可以隐化相关信息,以保证译文的可接受性。
《红楼梦》两种译文之比较研究

《红楼梦》两种译文之比较研究作者:张丽丽来源:《文教资料》2010年第19期摘要: 《红楼梦》是我国古典文学名著之一,在中国文学史上占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它号称中华民族传统文化的百科全书,它展示着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
对《红楼梦》的翻译也因其在我国文学中的重要地位以及其翻译版本之多而受到译学界的重视。
当今译界公认的两种最佳英文译本分别为我国学者杨宪益及其夫人戴乃迭合译的A Dream of Red Mansions和英国汉学家大卫·霍克斯(David Hawkes)的译本The Story of the Stone。
这两个译本风格迥异,但各有特色。
这是由于两个译本的作者有着不同的语言文化背景,本着不同的翻译目的和翻译方法所造成的。
本文通过对上述两个《红楼梦》的英文译本的实例进行对比,对两译本中的人名称谓、诗词、传统文化等的不同译法加以比较,对译者在翻译中采用的不同的翻译策略及其不同的翻译目的和文化取向进行了分析。
关键词: 《红楼梦》译文比较文化差异翻译策略一、人名翻译在原著中曹雪芹给每个人物取名都可谓是独具匠心的,使其包含丰富的文化蕴涵和意味。
然而不同的语言文化差异,使得译者很难在译语中全面准确地再现源语意义的情形。
再加上两位译者所处文化背景的不同,势必会引起他们在翻译过程中的再认识与再表达的不同。
例1:“老祖宗”、“贾母”杨译:Old Ancestress,Lady Dowager霍译:Grannie,Grandmother Jia文中称贾母为“老祖宗”,是为了显示贾母在贾府中的最高地位,奉承这位家族地位最尊者。
杨译抓住了这一特征,突出了中国文化里“祖宗”受尊敬、有权威的至高地位,译得很贴切。
霍译仅仅译出了表层意思,不够忠实,因为这里的贾母并非一般意义上家庭中的老奶奶。
例2:“凤辣子”杨译:Fiery Phoenix霍译:Peppercorn Feng文中用“辣子”形容王熙凤,意在起到一语双关的效果,既表现出她外表火热、泼辣,又暗示她内心阴险、狠毒。
《红楼梦》中钗黛判词的两种英译本之对比分析

Introduction《红楼梦》是中国文学史上最重要的小说之一,也是世界文学史上有代表性的作品。
在《红楼梦》中,一个关键的事件是贾宝玉和黛玉的“钗黛判词”,即贾宝玉写了一份判断黛玉是否有罪的文件来定她的罪名。
在《红楼梦》中,这个事件对当时女性权利问题提出了质疑和批判,以及贾宝玉和黛玉之间双方的情感。
本文将分析“钗黛判词”中作者使用的英语翻译本,对其进行对比分析。
Analysis“钗黛判词”的两种英译本,分别是:The first is from the translation of the novel by David Hawkes, which reads as follows: “The court document, written by a scribe at the request of Bao Yu, statedthat ‘all these things should be returned to her and she should not be held responsible for an y of them.’ It further declared that ‘whatever damage may have been done by her, it should not be held against her but rather be attributed to her own misfortune.’The second is from the translation of the novel by Gao E, which reads as follows: “The judgments rendered by Bao Yu and penned by a scribe declared ‘that whatever of hers had been taken away should be returned to her; that whatever losses shehad suffered should not be counted against her, but regarded as a misfortune.’从这两种英译本看,它们之间的差异主要体现在语言上。
简述《红楼梦》两英文译本的比较

简述《红楼梦》两英文译本的比较清代著名小说家曹雪芹,名霑,字梦阮,号雪芹。
他生活在我国已有资本主义萌芽的封建末期,早年经历了一段封建大官僚地主家庭的繁华生活,后期因家道衰落有机会接触到下层人民,因而对当时社会阶级斗争和思想斗争有较具体的感受。
他主创作的中国著名古典小说之一《红楼梦》中通过描写一个官僚大家庭的盛衰历史,塑造了许多典型人物形象,深刻批判,剖析了当时社会的黑暗腐败,并热情的歌颂了具有异端思想的男女青年。
《红楼梦》的两个英译本,英国出版的美籍牛津大学中文教授霍克斯译本和1978年出版的中国翻译家杨宪益、戴乃迭夫妇译本。
本文将对《红楼梦》第三回:‘贾雨村夤缘复旧职林黛玉抛父进京都’部分的两个英译本进行分析比较。
1 称谓语的翻译称谓语和人们的日常生活紧密相连,称谓语的使用是多变的,动态的。
《红楼梦》中称谓语的礼貌性,动态性和意图性,揭示小说中复杂的人物关系,体现了语用理论对文学作品的强大诠释力。
称谓的使用在话语层面上是否礼貌由语用距离决定。
语用距离指交际双方在一定的交际环境中所感知和推定的彼此间的关系亲密度,具有可变性。
以下谈谈本回中“老太太”的使用及其翻译情况:例1:竟忘了老祖宗,该打,该打。
(王熙凤道)霍译:I quite forgot about you, Granny dear.杨译:I forgot our Old Ancestress.例1中王熙凤的言辞用杨译本中的Old Ancestress 更加强调了贾母在家族中有权威、受尊崇的重要地位,体现了“老祖宗”所具有的深层含义,比霍克斯的译文“Granny dear”更胜一筹。
称谓语的翻译实际上就是文化的转移。
在文化的转移过程中,由于社会、文化、历史背景、地域、习惯诸多差别的客观存在,译者会遇到种种棘手的问题。
翻译只有从社会文化的视点出发,考虑到语用含义既“语境”(包括上下文语境,具体的交际情境以及社会文化背景等方面)和“言外之意”,译本才可能有成功。
《红楼梦》两个英译本的对比研究

2.句子结构
众所周知,汉语和英语属于不同的语系,它们的句字结构也迥然不同。汉语里面有非常多的连词和介词,而句子之间的连接也不是特别明显。因此译者很难在翻译中掌握两种语言的区别,下列例子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他问了我好几遍,可有看见他的绢子。我哪有那么多工夫管这些事?(P169)
(Y) She asked me several times whether I've seen her handkerchief. As if I had time to bother about such things!
1.字斟句酌
他是我们这里有名的一个泼辣货,南京所谓“辣子”,你只叫他“凤辣子”就是了。(P17)
(Y)She's the terror of this house. In the south they'd call her Hot Pepper. Just call her Fiery Phoenix.
我一见了妹妹,疑心都在他身上,又是欢喜,又是伤心,竟忘了老祖宗了,该打,该打(P17)
(H) The doctor arrived promptly and proceeded to take skybright's pulses. He appeared to be disconcerted by what he found. “Yesterday she seemed to be a little better”,he said,“but this pulse today takes us right back to where we started from---empty, superficial, faint, constri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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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两个英译本诗词意象翻译的比较研究王 军(广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广东广州510405) 摘要:由于意象在诗歌创作和鉴赏中的重要作用,怎样在诗歌翻译中处理它就成为一个重要议题。
我国古典名著《红楼梦》中的诗词篇篇精品,意象丰富,比较杨宪益夫妇和大卫・霍克思的两个英译本对诗词意象的处理,发现各有特色,怎样结合两者的长处,是译者应该努力的方向。
关键词:红楼梦;意象;诗歌翻译中图分类号:H 059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7-8754(2005)04-0110-03①参见敦诚《四松堂集》。
昌谷:唐诗人李贺,家居昌谷(今河南省宜阳)。
诗集《李长吉歌诗》亦名《昌谷集》。
破篱樊:《四松堂集》嘉庆刊本及《熙朝雅颂二集》作“披篱樊”。
破,披,义同。
篱樊,亦作“樊篱”,篱笆,喻前人的诗歌境界。
收稿日期:2005-05-06作者简介:王军(1977-),女,四川邻水人,广州大学外国语学院助教。
我国伟大文学家曹雪芹因其未完成之巨著《红楼梦》闻名,然而也正是由于这部小说的巨大成功掩盖了他作为一个诗人的才华。
其生前好友敦诚曾盛赞曹的诗学禀赋:“爱君诗笔有奇气,直追昌谷破藩篱。
”①《红楼梦》前80回中近200首诗词,或铺陈,或衔接,为全书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而诗词本身更是光彩夺目,美不胜收。
曹不惜笔墨,大量采用“风”“花”“雪”“月”等意象,描绘出一幅行将没落的盛世图景,读来令人慨叹唏嘘。
在20世纪70年代,《红楼梦》有了两个英文全译本,分别由英国著名汉学家大卫・霍克思和我国著名翻译家杨宪益先生及其夫人译出。
这两个译本与以往译本最大的不同就是在于充分再现了小说中的诗词部分,处理方法各有千秋,可圈可点。
本文试图从意象的角度对这两个译本的诗词部分做一粗浅比较,以求教于方家。
一、红楼梦诗词中的意象意象(image )是经过诗人审美经验的筛选、再融入诗人的思想感情,用语言媒介表现出来的物象,是主观的意(情思)和客观的象(景物)的有机融合。
[1]对于诗歌这种十分讲求形象思维的文学形式来说,意象是其表情达意的重要手段,是其灵魂———意境的重要载体,也是诗人独特风格的有力体现。
袁行霈先生曾说一个诗人有没有独特的风格,在一定程度上取决于是否建立了他个人的意象群。
屈原的风格,与他诗赋中的香草、美人,以及众多取自神话的意象有很大关系。
李白的风格,与他诗中的大鹏、黄河、明月、剑、侠,以及许多想像、夸张的意象是分不开的。
杜甫的风格,与他诗中一系列带有沉郁情调的意象联系在一起。
李贺的风格,与他诗中那些光怪陆离、幽僻冷峭的意象密不可分。
[2]《红楼梦》诗词中大量“风”“花”“雪”“月”“金”“玉”“春”“秋”意象的出现虽然主要是服务于小说主人公们表达其伤春悲秋、怀金悼玉之用,但一定程度上也可说体现了作者忧郁细腻、华美深沉的风格。
一般来说,意象选取和安排的方式或手法有三种:赋,比,兴。
《红楼梦》诗词更多的是用到前面两种。
“赋”即“敷陈其事而直言之”(朱熹《诗集传》)。
也即平时所说的直写其事,某一物象在作者看来已经具备了能够表达他情感的特质,便直接加以运用,使这一物象直射出感情来。
如“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赋象有一般陈述如上例,也有铺排陈述,如晚唐诗人温庭筠的“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及马志远的名句“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
《红楼梦》第18回黛玉所做“杏帘在望”有两句即取此法:“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
”“菱荇”、“鹅儿”、“燕子”、“稻花”等意象的铺陈令一片美丽丰足的田园风光跃然纸上。
《红楼梦》诗词中的意象更多用的是“比”这种营构方式,用朱熹的解释,是“以彼物比此物”,即我们常说的打比喻,通过不同的方式将作者的感情比做它物,或明喻,或暗喻,或象征,把自己的情思直接喻为人或物,使之具有人或物的特征。
李白的“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就是将青丝、雪这样的第25卷 第4期广东教育学院学报2005年8月Vol.25 No.4Journal of Guangdong Education Instit uteAug.2005意象直接拿来比喻头发,从而使读者的联想一下子清晰,明朗,生动起来,给读者以无比鲜明的感受。
如《红楼梦》诗中用“仙葩”喻黛玉,“美玉”比宝玉,“仙境”比大观园,也有用“中山狼”喻忘恩负义之徒。
因《红楼梦》诗大多是用来喻古讽今,暗含谶语,各类比喻、典故层出不穷,给翻译带来了极大的困难,是传达表层形象,还是深层含义,怎样兼顾“意”“象”呢?二、意象的传达汉语是表意文字,一个音节往往就是一个词,表达一个意象或意思,汉语没有性、数、格、时态、语态诸方面的变化,也没有那么多分析性和描述性的连词、副词、冠词,但汉语却能左右逢源,浑然自得,其基本特征是意合(parataxis),较之英语显得简洁,浓缩。
[3]然而这种浓缩给译者造成了困难,试看两个译本是怎样处理“菱荇鹅儿水,桑榆燕子梁”的:(杨译)elms,mulberries,swallows on rafters, And geese on t he calt rop pond.(静态)(霍译)Through water2weeds t he pond’s geese make t heir way;Midst elms and mulberry2 t rees t he swallows play.(动态)原诗呈现的可静可动的想象空间被缩小了,以笔者愚见,是不是可以将这种赋象及其排列方式都原样介绍给读者:elms,mulberries,swallows and t he rafters,And geese and t he calt rop pond.让读者自己去猜想,体会是怎样一个情境。
翁显良先生曾谈到:“汉诗英译要保持本色,首先要辩明什么是本色。
这本色,一不在于词藻,二不在于典故,三不在于形式,而是在于意象以及加强其艺术效果的节奏。
”[4]谢天振在其《译介学》中重点谈到了对文化意象的传达,他说无论多么好的译文,如果失落,甚至歪曲了原文的文化意象,那就会使读者感到美中不足,有遗珠之憾,有时还会使读者产生错误的印象。
如John Turner将被蘅塘退士誉为“千古丽句”的李白的诗句“烟花三月下扬州”译为“Mid Ap ril mist s and blossoms go.”原诗中“扬州”一词未译出,英译者或者认为扬州不过是个普通地名,或者出于韵律的需要,不得已而为之。
然原诗丰富的涵义和优美意境大受影响。
正如有的研究者指出,“千古丽句”之丽正在于“烟花三月”春光最美之时,前往“扬州”这一花柳繁华之地,时与地二者缺一不可。
研究者更进一步指出:“倘若英译者了解唐代扬州的盛况,听过但愿‘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的故事,大概不会这样处理。
”[5]《红楼梦》诗中似这样文化意味强的意象有很多,如“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谁谓池塘曲,谢家幽梦长”,“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一代倾称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魂飞瘐岭春难辨,霞隔罗浮梦未通”等等。
在处理原诗意象时,杨译与霍译都灵活采用了各种方法,但两者的倾向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概括说来,杨重直译,这和他的翻译主张是不无关系的,杨视忠实为翻译的第一要义。
他说:“我认为翻译的时候不能作过多的解释。
译者应尽量忠实于原文的形象,既不要夸张,也不要夹带任何别的东西。
当然,如果翻译中确实找不到等同的东西,那就肯定会牺牲一些原文的意思。
但是过分强调创造性则是不对的,因为这样一来,就不是翻译,而是改写了。
”[6](P84)他尽可能的保留原诗的意象,并辅以注释,这对中国独特文化意象的“西渐”是有巨大意义的,然而有些地方有些过于“直”了,易造成读者迷惑不解。
比如在判词说到林黛玉的诗才时有一句“堪怜咏絮才”,霍释义为“a wit who made ot her wit s seem slow.”而杨直译为“Her wit to sing of willow2down,poor maid!”对于不知晋代才女谢道韫14岁将白雪比柳絮的典故的读者来说,是不能明白此句的意思的。
这里,适当加注是必要的。
对于霍克思来说,读者的接受力是他考虑的重要方面,在影响到读者的理解或音律的传达时,他倾向于舍弃原文的形象,从而一定程度上增强可读性,但也无疑影响了原文的意象传达。
如前面提到的“金谷酒,玉堂人,庾岭,罗浮”等意象,霍克思除了保留了一个音译Yu2ling,其他的意象全部不见了。
霍译还倾向于删除意象,有一种情况比较典型,那就是对于一些并列的名词意象,霍译倾向于只保留其中的一个或用其上义,如:“和云伴月不分明”(And seem to chase t he moon across t he sky),“霜凝露重渐倾欹”(The flowers frost2stricken lie or sideways lean),“桂霭桐阴坐举斛”(Wit h winecup s in hand, as t he aut umn day ends),原诗中的“云”、“月”、“霜”、“露”在霍译中只剩下了“月”、“霜”,而体现季节的意象“桂霭桐阴”被简单的“aut umn day”取代,考虑到霍氏对抑扬格五音步的偏爱,其作法也许是出于音律的某些要求。
但从对原作的忠实来讲,此法还有待商榷。
霍氏还偏爱为原诗增加一些意象,如18回黛玉的“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在霍译中变成“仙境别红尘,贵客喜临门”(To fairy haunt s far f rom t he world’s annoy,A royal visitant brings a double joy.);34回黛玉所作题帕三绝句的第一首首句“眼空蓄泪泪空垂,暗撒闲抛却为谁?”(Seeing my idle tears,you ask me why,These foolish drop s111第4期 王 军:《红楼梦》两个英译本诗词意象翻译的比较研究fall from my teeming eye.)原诗是黛玉自问,而霍译中则出现了一个发问者“你”,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原诗的含蓄。
当然杨译也有一些添加情况,如“东风”这个意象,杨译作“soft east wind”,这是考虑到西方读者对东、西风的感受正好和我国读者相反,不过比之霍译的“soft summer breeze”,杨译在意象的添加、改动的幅度和频率都要小得多。
在杨译千方百计保留原汁原味的时候,霍克思则试图为原作加上一些洋腔洋调,将中国古典文化意象“蓬莱”、“湘江旧迹”(娥皇,女英留在竹上的泪渍)替换成西人熟知的希腊神话里的Elysium(极乐世界)和Naiad’s tears(水神的眼泪),道教概念“神仙”则转译为基督教里的salv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