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服饰纹样研究

羌族服饰纹样研究民族服饰是一个民族传统文化的显著特征，是传承和保护民族传统文化的重要载体。

随着现代化进程对我国传统文化的冲击，一些传统民族服饰快速地消失，作为传统文化符号的少数民族服饰大多由曾经的日常变为如今的只在传统宗教仪式、重大节日或婚丧仪式中出现，甚至是仅存于博物馆里，成为历史的记忆。

对少数民族传统服饰的起源、嬗变、融合与发展的研究，能够更好地保护和传承民族服饰文化，从而对传统服饰进行完整准确的维护、再造、复原、传承和新的应用。

羌族自称“尔玛”，是我国一个古老的民族，关于“羌"的记载甲骨卜辞中便多次出现。

由于中原王朝长期采用“土司”制度管理羌区，加上地理环境条件的限制，羌族服饰各族群分支互不统属、色彩纷呈，成为族群认同与划分的文化标志之一。

羌族服饰的特点因年龄性别而有所不同，现就羌族服饰款式特征、纹样来源和图案结构形式作如下描述。

一、羌族服饰的性别、年龄差异羌族传统观念家庭以男性为主体，男人主要负责耕种、打猎和对外应酬等，女人主要负责耕种、割草、打柴、背水、喂猪、带小孩、织毪子、缝衣服、做鞋绣花等生产劳动，羌族女性忙于劳作，少有与外界接触的机会，大多终其一生都与蓝天白云、深山大河、羊群杜鹃（羌人称为“羊角花）等为伴，将本民族的图腾信念、乡土民俗、个人情感等都倾注在刺绣纹样里。

羌族传统服饰虽因性别、年龄和地域的不同而在外观形式上具有丰富的变化，但服饰种类却不多。

羌族男性的服饰趋于现代而开放，款式简单，风格较为中性，各地之间的差别较小。

羌族男装主要包括长衫、长裤、腰带和绣花鞋等基本类型，除此以外，头饰、背心、裹肚、通带和绑腿则为可选服饰品。

而羌族女性的服饰样式丰富、色彩斑斓、区域差异较大。

羌族女装主要包括长衫、长裤、腰带、绣花鞋、头饰、背心、围腰和首饰等基本服饰构件，袖套、飘带和绑腿为可选服饰（图1-1）。

其服饰色彩以蓝、红、绿等鲜艳的颜色为主，长衫的衣领边缘及门襟镶嵌或贴缝彩色滚边纹样，腰系彩色织带，大多以回形纹镶嵌，腰带两头有长长的流苏，背心有对襟和斜襟、长和短之分，头饰围腰鞋面都有大量的刺绣装饰。

三岁以前的婴幼儿的服装常以虎头帽、绣花长背心等装扮。

头上多戴虎、牛、羊、猴等动物头形帽，也有以牡丹、菊花等花卉为主的帽子，上面大多镶嵌有“吉祥如意”“长命百岁”“富贵荣华”等银质或铜质牌饰，有的还在银铜饰牌中间镶嵌“福”“禄”“寿”等吉祥文字。

帽顶或左右两边缀有银铃或铜铃，少的有2个(取意“好事成双”)、多的有9个(取意“天长地久”)不等。

有的还在帽上缝上锦鸡毛或羊、兔、猫等动物的尾巴、耳朵，甚至在“耳朵”中间镶以宝石，模仿兔的眼睛。

羌族幼儿年满7岁时穿着与成人基本一致，但款式较简单，颜色更鲜艳。

青壮年的羌族服饰最具特色，服装款式丰富，色彩鲜艳，刺绣装饰繁多。

随着年龄的增长，中年以后男、女服饰的颜色逐渐变得素净低调，装饰也会逐渐减少。

二、羌族服饰纹样的来源和种类羌族服饰上的图案几乎全是用刺绣技法完成的，羌绣图案是羌族人民在长期劳动实践过程中总结形成的一种图形形象，是装饰性和实用性并存、设计与工艺结合的一种艺术形式。

羌绣图案深深地印记着羌族人民的文化和生活，具有浓郁的乡土气息，是羌族人民在生产生活中经过漫长岁月的发展演变创造出来的富有内涵的装饰纹样。

日、月、星、火在远古时期对羌族人来说熟悉而又神秘，花开花落、雨云流水更是令他们惊叹，成为他们的崇拜对象，反映在羌绣中就是太阳纹、云纹、水纹、火纹等。

羌族鞋帮上的卷曲纹，从图案演变轨迹追溯，应是源于远古太阳纹。

也有些纹样明显受到汉、藏等民族的影响，如汉族传统意象的龙、凤、麒麟等纹样。

羌族居住的川西地区山高沟深，交通十分不便，各个村寨部落都建立在较为平坦的山顶上，羌族妇女对日常生活中的植物、动物形象了然于心，将其简化成为刺绣图案，但各村寨各地区之间有所不同，并保持了各自独特的古朴风貌。

羌族妇女将动植物形象和自然事物简化、概括、抽象成图案的形式绣在衣服上，既是对客观世界的反映，又是民族本体认知的符号。

羌绣图案大致可以归为植物纹样、动物纹样、抽象纹样三类。

1、植物纹样。

羌绣图案中的植物纹样有羊角花（高山杜鹃）、梅花、石榴花、牡丹、菊花、夹竹桃花、牙签子花、荷花、金瓜花、海椒花、牡丹花、韭菜花、围腰子花等花朵，也有果实类的桃子、石榴等，还有杉枝、麦穗等植物枝干类图案。

杉树生长在高海拔山区，生命力强劲，并列对称的形状本身具有图案的美感，很适合用挑花刺绣来表现，勤劳善良的羌民族用它们来表达对生活的热爱和祝福。

羊角花是爱情的信物，羌绣中的羊角花常常以团状满构图形式出现，既是对自然界中羊角花的归纳、概括和提炼，又有子孙繁衍的意味，多出现在头帕、围腰、胸襟、衣边等部位。

其他的常见图案，如牡丹象征幸福，瓜果、粮食象征丰收，“团花似锦”“云云花”“石榴送子”“凤穿牡丹”“金瓜向阳”“尖菊团花”“金瓜连环”“藤穿牡丹”等图案，都象征着幸福美满，吉祥如意。

2、动物纹样。

羌族人民的生活和动物息息相关，动物不仅满足了他们衣食需求，也给予了这个古老民族一种精神寄托和安慰。

动物纹样中的羊（图2-1）、猫、狗都是羌族人日常豢养之物，羌绣图案中的动物形象有羊、蝴蝶、蝙蝠、鱼、喜鹊等，羊在羌族人生活、宗教中占有重要地位，羌绣中经常出现“三羊开泰”“四羊护宝”等纹样，用来寄托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期望和祝福。

飞蛾是羌人对生育崇拜的象征，鸟雀象征喜庆，龙、凤、麒麟、狮子等动物在汉文化中是祥瑞的象征，羌族人乐于接受。

“金玉满堂”“鱼水和谐”“飞蛾戏花”“麒麟呈祥”“群狮图”“二龙戏珠”“乾坤欢庆”“鹿鹤回春”“四羊双菊”“十二生肖”等图案，都象征着幸福美满，吉祥如意。

也有以传说故事创作的图案，如:云云鞋的传说、羊角花的传说等。

3、抽象纹样。

羌绣图案中的抽象纹样很多，如三角纹(俗称狗牙齿)、菱形纹、“回”字纹、“万”字纹、日月星辰纹等。

羌族被称为云朵上的民族，云纹在羌绣中运用十分广泛。

在众多羌族传统绣品中，尤数“云云鞋”最为独特。

羌族先民把天空漂浮的白云物化成鞋上的云纹图案，鞋子形状前尖后翘好似腾云破浪的船。

羌族风俗中云云鞋是定情信物。

三、羌族服饰图案的构图形式羌族妇女做刺绣时，图案样式就在她们心中，所以一般情况不打样绘稿，仅凭娴熟的技巧就能绣出绚丽多彩的民族图案。

也有以剪纸代为刺绣起稿的，常见于每个村寨内优秀的刺绣艺人，通常情况下是年长的女性，通过剪纸剪出鞋样、肚兜、围腰、帽子、飘带等服饰的刺绣样稿，供全村寨的妇女使用，长期以来就形成一个相对统一的风格。

羌绣图案按构图形式分可分为单独纹样、二方连续纹样、四方连续纹样和适合纹样。

1、单独纹样。

单独纹样是独立存在的图案形态，没有外轮廓及骨架限制，可独自运用的一种装饰纹样。

单独纹样也可用作适合纹样和连续纹样的单位纹样。

单独纹样又分为对称式和均衡式。

1）对称式。

对称式是以假设的中心轴或中心点为依据、使纹样左右、上下对翻或四周等翻，图案结构严谨丰满、工整规则。

再细分又可分为绝对对称和相对对称两种组织形式。

2）均衡式。

均衡式的特点是不受对称轴或对称点的限制，结构较自由，但要注意保持画面重心的平稳。

2、二方连续纹样。

二方连续纹样是指一个单位纹样向上下或左右两个方向反复连续循环排列，产生优美而富有节奏韵律的横式或纵式的带状纹样。

这种纹样形式在羌绣的飘带、衣边等物品中运用非常广泛。

二方连续纹样的骨式有散点式、垂直式、波纹式、水平式、几何式、综合式（图3-1）等。

3、四方连续纹样。

四方连续纹样是以一个单元纹样向四周重复排列延伸而成的纹样。

按基本骨式变化分，四方连续纹样主要有以下三种组织形式：1）几何连缀式。

几何连缀式四方之间以可见或不可见的线条、块面连接在一起，产生连绵不断的效果。

常见的有波线连缀、菱形连缀、阶梯连缀、接圆连缀等。

2）散点式四方连续纹样。

散点式四方连续纹样是在单位空间内均衡地放置一个或多个主要纹样。

这种形式主题突出，纹样分布可以均匀齐整、有规则，也可自由、不规则。

3）倾斜式四方连续纹样。

单位纹样中的主纹样沿斜线方向反复出现，可以纵向不移位而横向移位，也可以是横向不移位而纵向移位。

4）转换连缀四方连续纹样。

在正方形和长方形内，以一个单位纹样进行上下相反方向反复排列，也可做更多方向的转换排列，从而形成四方连续纹样。

4、适合纹样。

适合纹样是将图案纹样组织在一定的轮廓线以内的图案形式。

如适合于方形、圆形、椭圆形、三角形、菱形等几何形内。

或花朵形、心形、葫芦、花瓶、扇形、鞋垫等规整的自然形内。

羌绣图案中最多的是适合纹样，如头饰类、腰带类、鼓肚类、鞋垫类等图案都是适合纹样。

适合纹样外形完整，内部结构与外形巧妙契合，既能体现物象的特征，又能自然穿插，形成独立的装饰。

适合纹样可分为形体适合、角隅适合、边缘合适三种形式。

1）形体适合。

形体适合外形有规则和不规则之分，如三角形、圆形、鞋形等。

2）角隅适合。

角隅适合纹样是指与边角的形状相适合，受到边角形状限制的装饰纹样。

除内部纹样要随形而变外，角尖端外形亦可作变化，分为对称式与均衡式角花。

3）边缘适合（图3-2）。

边缘适合是指受一定外形制约的边框纹样。

可以是一个单位纹样单独出现，也可以是单位纹样连续出现。

以上就是对羌族服饰纹样的简要介绍，羌族生活在高山峡谷之间，受外界现代文化的冲击相对较少，长期以来又吸收积累了大量的中华各民族各时期的一些纹样图案，有很高的研究价值。

由于个人能力、时间和篇幅的限制，还有很多关于羌族服饰纹样的色彩、配饰等方面没有讲到，服装纹样的地区差异和细节未能细讲，不足之处尚多，还待进一步研究。

作者：朱耀文，男，本科毕业于西安美院，研究生毕业于西南民族大学，擅长国画、书法、史论、工艺美术等，剪纸非遗传承人。

余德书，女，四川省羌族刺绣和剪纸工艺美术传承创新平台主持人，羌绣非遗传承人，成都大学传统工艺研究院咨询委员会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