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子_孤愤
红林悟道《韩非子-孤愤》第三章:恶近士远

红林悟道《韩非子-孤愤》第三章:恶近士远人,包括君主,总归是会思考的情感动物,不是机器,所以情感与思想很容易受外界的影响,受人摆布;同样也很容易受自己原由思想的支配,自以为是。
当涂之人为什么能独揽大权,钳制君主?而智法之士为什么不受君主待见?韩非子在这一节为我们说明了原因。
为什么涂之人能独揽大权?【凡当涂者之于人主也,希不信爱也,又且习故。
】是受到了君主的信任与宠爱,同时相互亲近与熟悉。
可当涂之人为什么能受到君主的信爱呢?【若夫即主心,同乎好恶,因其所自进也。
】是因为能迎合君主的心,与君主同好恶,这就是重臣进升的方法。
君主信爱重臣的结果【官爵贵重,朋党又众,而一国为之讼。
】位高权重,朋党众多,全国都不之唱颂歌。
法术之士为什么为能被信受?【则法术之士欲干上者,非有所信爱之亲,习故之泽也,又将以法术之言矫人主阿辟之心,是与人主相反也。
】法术之士要想得到君主的重用,既没有信爱之亲,也没有亲近之泽,还用法术之言矫正君主的邪辟之心,与君主的心意是相反的。
想想,一个整天做违背君主心意事情的人,整天和君主说这样不对那不行的人,怎么能得到君主的信任与宠爱呢?相反,当涂重臣总是干迎合君主心意的事,又与君主同好恶,而且又明白君主习性,这样的人能不受君主的信爱吗,能不位高权重吗?这一节让我们明白如何处世。
我们毕竟生活在一个组织中,大到国家,小到公司家庭,是组织就有领导有同事,如何和领导相处是一门学问。
当然我们不能学习当涂重臣邪恶的一面,我们要学习的是他们与领导的相处之道。
与别人相处,首先是要了解对方,清楚对方的习性与好恶,才能与对方和谐相处,这既是聪明,也是尊重。
尤其是与领导相处,更应如此。
领导也是人,有经历,有性格,有面子,要先了解,才能理解。
如果不顾及这些,不顾不管,不讲方法方式有什么说什么,总认为领导这不对那不行,谁也受不了。
这里我们不是说法术之士不对,但是凡事要历史的看问题,要有大局意识与全局观,要看环境、讲方法,求和谐、依规律。
韩非子最有名的篇目

韩非子最有名的篇目
韩非子最有名的篇目包括《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等。
《孤愤》是《韩非子》中的一篇著名文章,主要讲述了韩非子对于天下执政者的无能和统治者的荒谬之情。
文章以孤愤的态度表达了作者对于世间治理的不满,认为政治家应该要有胆略和智慧,而不是被一己私利所驱使。
这篇文章凭借其辛辣的讽刺和深刻的批评,成为《韩非子》中最具代表性的一篇。
《五蠹》全文近四千七百字,是先秦说理文进一步发展的作品,可以反映出韩非文章的一般特点。
作者举出了大量的事实,于对比中指出古今社会的巨大差异,论据充分,词锋锐利,推理事实切中肯綮。
《说难》则主要探讨了游说的困难和技巧,韩非子认为游说的真正困难在于所要游说的对象的主观好恶,即“知所说之心”,指出为了游说的成功,需要深入了解对方的心理和需求。
此外,《内外储》、《说林》等篇目也是韩非子的经典之作,这些文章不仅展示了韩非子的深邃思想和卓越智慧,也对中国古代思想和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红林悟道《韩非子》-孤愤 第九章:士之精业

红林悟道《韩非子-孤愤》第九章:士之精业人以群分,物以类聚。
是什么力量推动的?或者说为什么会出现群分与类聚的结果?我想这是文化的力量,文化的主要作用就教育人,最终就是志同道合者聚在一起。
韩非之前或生活的时代是中国文化最为辉煌的时代,智法之士以身作则率先垂范,以精业廉洁、治辩进业要求自己,与左右近侍求索货赂、息功毁诬形成显明的对比。
人生活在社会中,要有人格自律性;工作在组织中,要有职业自觉性。
自律需要文化与责任作基础,自律就是自我约束,文化让我们产生敬畏,不敢妄为,责任让我们产生压力,不敢乱为。
在行业,就要遵守行业的规则,在公司就要服从公司的管理,这是职业自觉性。
士之自律:【人臣之欲得官者,其修士且以精洁固身,其智士且以治辩进业。
】想要谋得官职的臣子当中,那些品德好的人将用精业廉洁来约束自己,那些才智商的人将用办好政事来推进事业。
士之修身:【其修士不能以货赂事人,恃其精洁而更不能以枉法为治,则修智之士不事左右、不听请谒矣。
】品德高尚的人不能用财物贿赂当事人,依据洁身自好的要求就不能违法办事,那么修智之士就不会事奉君主左右近侍,不会理睬私下请托了。
近臣之力:【人主之左右,行非伯夷也,求索不得,货赂不至,则精辩之功息,而毁诬之言起矣。
】君主左右近侍,品行没有伯夷好,想要的东西得不到,财物贿赂不上门,那么精明强干者的功业就要被压制,诽谤诬陷之言就会兴起。
近臣之祸:【治辩之功制于近习,精洁之行决于毁誉,则修智之吏废,则人主之明塞矣。
】办好政事的功业受制于君主的近侍,精业廉洁取决于近侍的毁誉,则修智之吏的官职不要被废黜,君主的明察也就被堵塞了。
君之过:【不以功伐决智行,不以叁伍审罪过,而听左右近习之言,则无能之士在廷,而愚污之吏处官矣。
】不按功劳裁决士臣的才智与品德,不通过写实事的多方验证就审处人的罪行和过错,却听信于左右亲信的话,那么无能之士就在朝廷当政,愚蠢腐败的官吏就会窃居职位。
不管是社会事务管理,还是公司业务管理,都是流程管理,一程接下程,这是时间与事物本有的发展规律,人为超越不了。
红林悟道《韩非子》-孤愤 第二章:重臣之祸

红林悟道《韩非子-孤愤》第二章:重臣之祸智法之士之所以愤怒是因为当涂重臣独揽大权,营私舞弊,蒙蔽君主,使得自己无法与君主沟通,自己的主张无法被采纳,无法实现国泰民安的理想。
这一节中,韩非子重点说明了当涂之人的舞弊行径,主要是以权压人,形成自己的势力。
仔细读来有些后背发凉。
为什么当涂之人有这么大的能量?【当涂之人擅事要,则外内为之用矣。
】擅事要,就是独揽大权,那么内政外交就要被他利用。
祸患一:【是以诸侯不因,则事不应,故敌国为之讼;】正因为如此,如果诸侯不依靠他,事情就得不到照应,所以实力相当的国家为他唱颂歌。
祸患二:【百官不因,则业不进,故群臣为之用;】百官不依靠他,业绩就得不到上报,所以群臣为他所用。
祸患三:【郎中不因,则不得近主,故左右为之匿;】君主的侍从不依靠他,就不能接近君主,所以侍从为他隐瞒罪行。
祸患四:【学士不因,则养禄薄礼卑,故学士为之谈也。
】学士不依靠他,就是俸禄薄待遇低,所以学士为他说好话。
总结:【此四助者,邪臣之所以自饰也。
】这四种人是用奸邪之臣用来掩饰自己的基础。
后果很严重:【重人不能忠主而进其仇,人主不能越四助而烛察其臣,故人主愈弊而大臣愈重。
】奸邪的重臣不忠于君主而进攻仇人,君主越过这四股势力洞察他的臣子,所以君主越来越受蒙蔽,重臣权力越来越大。
当涂之人能独揽大权,说明君主不善用人,不善用权,大权旁落,已无权威可言,也说明当涂之人能力过人,精明过人,胆大过人。
这一节告诉我们如果大臣的权力过大,那么诸侯、百官、侍从、学士四股力量都被他所利用,外敌策应、百官瞒罪、侍从听命、学士造势,国家就不是君主的了。
所以制度与程序很重要,尤其是组织架构与岗位职责,谁在什么岗位干什么事负什么责,要有明确的规定,每个人各就各位,各负其责,既不越职也不越权。
韩非子《五蠹》原文和翻译译文

韩非子《五蠹》原文和翻译译文《韩非子《五蠹》原文和翻译译文》这是优秀的文言文翻译译文文章,希望可以对您的学习工作中带来帮助!1、韩非子《五蠹》原文和翻译译文韩非子《五蠹》原文和翻译韩非子原文: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兽众,人民不胜禽兽虫蛇。
有圣人作,构木为巢以避群害,而民悦之,使王天下,号之曰有巢氏。
民食果蓏蚌蛤,腥臊恶臭而伤害腹胃,民多疾病。
有圣人作,钻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说之,使王天下,号之曰燧人氏。
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鲧禹决渎。
近古之世,桀纣暴乱,而汤武征伐。
今有构木钻燧于夏后氏之世者,必为鲧禹笑矣;有决渎于殷周之世者,必为汤武笑矣。
然则今有美尧、舜、汤、武、禹之道于当今之世者,必为新圣笑矣。
是以圣人不期脩古,不法常可,论世之事,因为之备。
宋人有耕者,田中有株,兔走触株,折颈而死;因释其耒而守株,冀复得兔,兔不可复得,而身为宋国笑。
今欲以先王之政治当世之民,皆守株之类也。
古者丈夫不耕,草木之实足食也;妇人不织,禽兽之皮足衣也。
不事力而养足,人民少而财有余,故民不争。
是以厚赏不行,重罚不用,而民自治。
今人有五子不为多,子又有五子,大父未死而有二十五孙。
是以人民众而财货寡,事力劳而供养薄,故民争。
虽倍赏累罚而不免于乱。
尧之王天下也,茅茨不翦,采椽不斫;粝粢之食,藜之羹;冬日麑裘,夏日葛衣;虽监门之眼养不亏于此矣。
禹之王天下也,身执耒函以为民先,股无胈,胫不生毛;虽臣虏之劳不苦于此矣。
以是言之,夫古之让天下者,是去监门之养而离臣虏之劳也,故传天下而不足多也。
今之县令,一日身死,子孙累世絜驾,故人重之。
是以人之于让也,轻辞古之天子,难去今之县令者,薄厚之实异也。
夫山居而谷汲者,媵腊而相遗以水;泽居苦水者,买庸而决窦。
故饥岁之春,幼弟不饷;欀岁之秋,疏客必食。
非疏骨肉爱过客也,多少之实异也。
是以古之易财,非仁也,财多也;今之争夺,非鄙也,财寡也。
轻辞天子,非高也,势薄也;重争士橐,非下也,权重也。
故圣人议多少、论薄厚为之政。
《先秦散文·韩非子·孤愤》原文鉴赏

《先秦散文·韩非子·孤愤》原文鉴赏《先秦散文·韩非子·孤愤》原文鉴赏智术之士①,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②;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③。
人臣循令而从事,案法而治官④,非谓重人也⑤。
重人也者:无令而擅为,亏法以利私,耗国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所为重人也。
【注释】①智:通“知”,通晓。
②烛私:洞察奸邪。
③矫:矫奸。
④治官:治理官吏。
⑤重人:控制重权的人。
谓,通“为”。
【今译】通晓术制的人,必须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洞见邪私;能推行法治的人,一定要坚定果断而刚劲正直,不刚劲正直不能矫正奸行。
臣子遵循法令而办理政事,按照法制而治理官吏,不是为了在上位的执政重臣。
所谓执政重臣,不遵法令而擅自妄为,破坏法制以谋取私利,耗损国家财富以中饱家邑,势力能控制国君,这就叫执政重臣。
【集评】明·孙矿《韩非子批点》:“文气甚奇峭,其辞锋却肆笔得之,议论则刻深痛快法士。
”【总案】先以劲悍道紧语说明“智术之士”所必备政治素质,顺势带出“重人”枉法而受君主信任。
“循令案法”和“无令亏法,,两相对照,预先提动“不可两存”之势。
语气沉愤,一篇精神约略可见。
智术之士明察,听用①,且烛重人之阴情。
能法之士劲直,听用,且矫重人之奸行。
故智术能法之士用,则贵重之臣必在绳之外矣②,是智法之士与当涂之人不可两存之仇也③。
【注释】①听用:听取,任用。
②绳:比喻法制。
③涂:通“途”。
【今译】通晓术制的人明察,被国君听取任用,将洞察执政重臣的阴私实情;能推行法制的人刚劲正直,被国君听取任用,将纠正执政重臣的奸邪行为。
因此通晓术制推行法治的人被用,那么贵重权臣必不容于法律。
这就是知术能法之士其所以与当道重臣形成势不两立的敌对原因。
【集评】明·张宾王:“截然两段,而其中纡回分合,寻之不穷,此扶风回文图也。
”(见明·归有光《诸子汇函》)民国·张之纯《评注诸子菁华录》:“惟其明察劲直,必不能姑息养奸,不可两存者一。
文言文阅读训练:《韩非子-晋文公问政于狐偃》(附答案解析与译文)

文言文阅读训练:《韩非子·晋文公问政于狐偃》(附答案解析与译文)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10—14题。
材料一晋文公问于狐偃曰:“寡人肥甘..周于堂,卮酒豆肉集于宫,壶酒不清,生肉不布,杀一牛遍于国中,一岁之功尽以衣士卒,其足以战民乎?”狐子曰:“不足。
”文公曰:“吾弛关市之征而缓刑罚,其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不足。
”文公曰:“吾民之有丧资者,寡人亲使郎中视事,有罪者赦之,贫穷不足者与之,其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不足。
此皆所以慎产也;而战之者,杀之也。
民之从公也,为慎产也,公因而迎杀之,失所以为从公矣。
”曰:“然则何如足以战民乎?”狐子对曰:“令无得不战。
”公曰:“无得不战奈何?”狐子对曰:“信赏必罚,其足以战。
”公曰:“刑罚之极安至?”对曰:“不辟亲贵,法行所爱。
”文公曰:“善。
”明日,令田于圃陆,期以日中为期,后期者行军法焉。
于是公有所爱者曰颠颉,后期,吏请其罪,文公陨涕而忧。
吏曰:“请用事..焉。
”遂斩颠颉之脊以徇百姓,以明法之信也。
而后百姓皆惧曰:“君于颠颉之贵重如彼甚也,而君犹行法焉,况于我则何有矣。
”文公见民之可战也,于是遂兴兵伐原,克之;伐卫,东其亩,取五鹿;攻陽胜虢;伐曹;南围郑,反之陴;罢宋围。
还与荆人战城濮,大败荆人;返为践土之盟,遂成衡雍之义:一举而八有功。
所以然者,无他故异物,从狐偃之谋,假颠颉之脊也。
(节选自《韩非子·外储说右上》)材料二荆人欲袭宋,使人先表澭水。
澭水暴益,荆人弗知,循表而夜涉,溺死者千有余人,军惊而坏都舍。
向其先表之时可导也,今水已变而益多矣,荆人尚犹循表而导之,此其所以败也。
今世之主法先王之法也有似于此其时已与先王之法亏矣而曰此先王之法也,而法之,以此为治,岂不悲哉?故治国无法则乱,守法而弗变则悖,悖乱不可以持国。
世易时移,变法宜矣。
譬之若良医,病万变,药亦万变。
病变而药不变,向之寿民,今为殇子..矣。
故凡举事必循法以动,变法者因时而化,若此论,则无过务矣。
韩非子·孤愤(2)全文

韩非子·孤愤(2)全文译文通晓统治策略的人,必然识见高远并明察秋毫;不明察秋毫,就不能发现隐私。
能够推行法治的人,必须坚决果断并刚强正直;不刚强正直,就不能矫正邪恶。
臣子遵循法令办理公事,按照法律履行职责,不叫重臣。
所谓重臣,就是无视法令而独断专行,破尔法律来为私家牟利,损害国家来便利自家,势力能够控制君主,这才叫做重臣。
懂得统治策略的人明察秋毫,他们的主张若被采纳,自身若被任用,将会洞察重臣的阴谋诡计;能够推行法治的人刚强正直,他们的主张若被采纳,自身若被任用,将会矫正重臣的邪恶行为。
因此,懂得策略和善用法治的人若被任用,那么位尊权重之臣必定为法律准绳所不容。
这样说来,懂法依法的人与当权的重臣,是不可并存的仇敌。
当权的重臣独揽大权,那么外交和内政就要被他利用了。
正因如此,列国诸侯不依靠他,事情就得不到照应,所以实力相当的国家会给他唱颂歌;各级官吏不依靠他,成绩就得不到上报,所以各种官吏会为他出力;君主的侍从官员不依靠他,就不能接近君主,所以他们为他隐瞒罪行;学士不依靠他,就会俸禄薄而待遇低,所以学士为他说好话。
这四种帮凶是奸邪之臣用来掩饰自己的基础。
重臣不能忠于君主而推荐自己的政敌,君主不能越过四种帮凶来洞察他的臣下,所以君主越来越受蒙蔽,而重臣的权势越来越大。
很少不被信任和宠爱的,而且彼此又亲昵和熟悉。
至于迎合君主的心理,投合君主的好恶,本来就是重臣得以进升的途径。
他们官职大,爵位高,党羽又多,全国都为他们唱赞歌。
而法术之士想要求得君主重用,既没有受到信任和宠爱的亲近关系,也没有亲呢和熟悉的交情,还要用法术言论矫正君主的偏邪之心,这是与君主心意相反的。
法术之士所处地位低下,没有同党孤立无援。
拿关系疏远的和关系亲近、受到宠信的相争,在常理上不能取胜;拿新客和故旧相争,在常理上不能取胜;拿违背君主心意和投合君主好恶相争,在常理上不能取胜;拿地位低贱的和位尊权重的相争,在常理上不能取胜;拿一个人和一国人相争,在常理上不能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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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与《孤愤》韩非简介(约公元前280一前233年)战国晚期韩国人(今河南新郑,新郑是郑韩故城),韩王室诸公子之一,战国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
《史记》记载,韩非精于“刑名法术之学”,与秦相李斯都是荀子的学生。
韩非因为口吃而不擅言语,但文章出众,连李斯也自叹不如。
他的著作很多,主要收集在《韩非子》一书中。
韩非是战国末期带有唯物主义色彩的哲学家,法家思想的集大成者,但古人认为是阴谋学家,韩非的著作一大部分关于阴谋。
韩非目睹战国后期的韩国积贫积弱,多次上书韩王,希望改变当时治国不务法制、养非所用、用非所养的情况,但其主张始终得不到采纳。
韩非认为这是“廉直不容于邪枉之臣。
”便退而着书,写出了《孤愤》、《五蠹》、《内外储》、《说林》、《说难》等著作,洋洋十万余言。
韩非的书流传到秦国,为秦王政所赏识,秦王以派兵攻打韩国相威胁,迫使韩王让韩非到秦国为其效力。
韩非在秦国倍受重用,引起了秦朝李斯的妒忌,李斯、姚贾在秦王面前诬陷韩非,终因他是韩国宗室,未得信任,将其投入监狱,最后逼其自杀。
节选韩非《孤愤》如下:韩非子·孤愤第十一【原文】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1私;能法之士,必强毅而劲直,不劲直,不能矫奸。
人臣循令而从事,案2法而治官,非谓重人也。
重人也者,无令而擅为,亏法以利私,耗国以便家,力能得其君,此所为重人也。
智术之士明察,听用,且烛重人之阴情;能法之士劲直,听用,且矫重人之奸行。
故智术能法之士用,则贵重之臣必在绳之外矣。
是智法之士与当涂之人,不可两存之仇也。
【注释】1.烛:《韩非子·内储说上》:“夫日,兼烛天下。
”《史记·鲁仲连邹阳列传》:“名高天下而光烛邻国。
”这里用为照亮之意。
2.案:同“按”。
《庄子•盗跖》:“案剑嗔目,声如乳虎。
”《荀子•王制》:“偃然案兵不动。
”《史记•魏其武安侯列传》:“案灌夫项,令谢。
”清朱骏声《说文通训定声•乾部》:“案,假借为按。
”这里用为按照之意。
【译文】有才智有谋术之人,一定有远见并且能明察,不能明察,就不能照亮私暗处的奸邪;能执法之人,一定坚强毅力并且刚劲正直,不刚劲正直,就不能矫正奸邪。
臣子遵照法令来治事,按照法令来治理百官,不能说是执掌大权之人。
执大权者,无视法令而擅自作为,违背法令从而有利于自己,耗费国力以便宜自家,他的权力能够控制君王,这就是执掌大权之人。
有才智有谋术之人明察秋毫,听候任用,并且能照明执大权者不可告人之事;能执法之人刚劲正直,听候任用,并且能矫正执大权者奸邪的行为。
所以有才智有谋术又能执法的人一旦得到任用,那么官贵权重之臣必然在法律准绳以外。
这是有才智能执法之人与掌大权者,不可以两存的仇怨啊!【说明】所谓孤愤,即孤独与愤慨,本节中韩非着重强调了智术之士与能法之士这两种人,这两种人在现代来说,也就是很能干的人,有能力的人,也叫明白人,可是现代这种明白人太少了。
大部分人都在稀里糊涂过日子,大部分人对未来是茫然的,没有目标的,是近视的,是自私的。
为什么会这样呢?这就是中国传统文化断层的缘故。
“文化断层”标志着人类社会公理解释系统的崩溃,于是人——每一个地球生物,就只会用对“神灵”(未知领域里的神秘现象)的崇拜(宗教的说理体系),就只会用有限的解释先把自己封闭起来,自造一个心灵的“堡垒”,然后利用有限的知识和狭隘的世界观、人生观对其他人、其它事物、未知事物,对整个世界,对庞大而复杂的人类社会进行种种的自我猜测和解释。
面对着现实生活中吉凶祸福等一系列生死攸关的问题,人们自然地以村落、地域和风俗习惯、特定的文化氛围等形成多种多样的解释法则。
而由周文王、孔子、曾子、子思、孟子建立起来的社会公理解释系统的崩溃,使历代的中国统治者在维护其利益时,首先是“私有”的,野蛮的,其次才是说理的。
在这“文化断层”中,大多数中国人就因为“儒家”思想的被改毁、被窜造而不知所措,于是老百姓们在一家一户的独立的生产单位中,按照自然经济封闭模式而“自得自乐”,在自己狭小的自我中心基点上建构着自己狭隘的以自我为中心的说理体系和生活方式以及梦想着美好的未来。
所以现代人就越来越自私,越来越近视,越来越茫然,人类照此发展下去,将会不遗余力地自相残杀,直至灭亡!【原文】当涂之人擅事要,则外内为之用矣。
是以诸侯不因,则事不应,故敌国为之讼1;百官不因,则业不进,故群臣为之用;郎中2不因,则不得近主,故左右为之匿;学士不因,则养禄薄礼卑,故学士为之谈也。
此四助者,邪臣之所以自饰也。
重人不能忠主而进其仇,人主不能越四助而烛察其臣,故人主愈弊3而大臣愈重。
【注释】1.讼:通“颂”。
《诗·召南·行露》:“何以速我讼。
”《汉书·王莽传上》:“深讼莽功德。
”《易林·否之大有》:“家给人足,讼声并作。
”这里用为歌颂之意。
2.郎中:(láng狼)古廊字。
原指宫殿廷廊,置侍卫人员所在。
官名。
战国始置。
帝王侍从官侍郎、中郎、郎中等的通称。
其职责原为护卫陪从、随时建议,备顾问差遣等侍从之职。
郎官一直沿用到清朝。
如:郎官(郎中及员外郎的泛称);郎中(郎官。
汉代称中郎、侍郎、郎中为郎官,掌星宿之职);郎将(官名);郎署(宿卫官的官署)。
《韩非子·有度》:“势在郎中,不敢蔽善饰非。
”《后汉书·桓帝纪》注:“郎官,谓三中郎将下之属官也。
”3.弊:通“蔽”。
《周礼·大宰》:“八曰官计以弊邦治。
”《周礼·司寇》:“凡庶民之狱讼以邦成弊之。
”《老子·四十五章》:“大成若缺,其用不弊。
”《韩非子·难一》:“见知不悖于前,赏罚不弊于后。
”这里用为遮盖、遮挡之意。
【译文】掌权之人擅自独揽大权,那么朝中内外为他任用。
所以诸侯不依靠掌权者,那么执事就不被允许,所以敌国对他称颂;百官不依靠掌权者,那么官业就不得晋升,所以群臣都要为他效劳;侍从不依靠掌权者,那么就不能接近君王,所以君王身边的侍从为他隐瞒私情;掌管典礼、编撰诸事的官员不依靠掌权者,那么养薪俸禄微薄而且礼节待遇低下,所以掌管典礼、编撰诸事的官员为他称赞。
这四种人帮助,是奸邪之臣得以自我粉饰的原因啊!掌权者不能忠于君王而且竭尽自己的仇怨,君王不能跨越这四种帮助他的人从而看清自己的臣子,所以君主越被蒙蔽而大臣的权力就越重。
【说明】本节所说的这种人,就是孔子形容的窃国大盗,他们表面上清正廉洁、公正无私,满口仁义道德,满口为国家为人民,实际上他们已经盗取了一个国家。
他们的实际权力已经超过了最高统治者。
然而最高统治者还沾沾自喜,整日沉醉于酒色犬马之中,大权旁落仍不自知,直至倒台方才恍然大悟。
这个问题韩非其实已在扬榷中谈过,此乃愤然而发也。
【原文】凡当涂者之于人主也,希不信爱也,又且习1故。
若夫即主心,同乎好恶,固其所自进也。
官爵贵重,朋党又众,而一国为之讼。
则法术之士欲干上者,非有所信爱之亲、习故之泽也,又将以法术之言矫人主阿2辟3之心,是与人主相反也。
处势卑贱,无党孤特。
夫以疏远与近爱信争,其数不胜也;以新旅与习故争,其数不胜也;以反主意与同好争,其数不胜也;以轻贱与贵重争,其数不胜也;以一口与一国争,其数不胜也。
法术之士操五不胜之势,以岁数而又不得见;当涂之人乘五胜之资,而旦暮独说于前。
故法术之士奚道得进,而人主奚时得悟乎?故资必不胜而势不两存,法术之士焉得不危?其可以罪过诬者,公法而诛之;其不可被以罪过者,以私剑而穷之。
是明法术而逆主上者,不僇4于吏诛,必死于私剑矣。
朋党比周5以弊主,言曲以便私者,必信于重人矣。
故其可以功伐借者,以官爵贵之;其不可借以美名者,以外权重之。
是以弊主上而趋于私门者,不显于官爵,必重于外权矣。
今人主不合参验而行诛,不待见功而爵禄,故法术之士安能蒙死亡而进其说?奸邪之臣安肯乘利而退其身?故主上愈卑,私门益尊。
【注释】1.习:《韩非子·八奸》:“优笑侏儒,左右近习。
”《吕氏春秋·任数》:“习者曰。
”高诱注:“习,近也。
”《汉书·五行志中之下》:“亲近习,长同类。
”颜师古注:“习,狎也。
”《后汉书·孝质帝纪》:“匪砥匪革,终沦嬖习。
”这里用为亲信之意。
2.阿:《国语·周语》:“弗谏而阿之。
”《礼记·月令》:“是察阿党。
”《楚辞·逢纷》:“行叩诚而不阿兮。
”《韩非子·有度》:“法不阿贵,绳不挠曲。
”《吕氏春秋·长见》:“阿郑君之心。
”这里用为曲从、迎合之意。
3.辟:通“避”。
《左传·庄公九年》:“秦子梁子以公旗辟于下道,是以皆止。
”《周礼·掌交》:“使咸知王之好恶辟行之。
”《论语·先进》:“柴也愚,参也鲁,师也辟,由也喭。
”《论语·季氏》:“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佞,损矣。
”《礼记·中庸》:“人皆曰予知,驱而纳诸罟攫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
”《孟子·离娄上》:“伯夷辟纣,居北海之滨。
”《荀子·荣辱》:“不辟死伤。
”这里用为回避、躲避之意。
4.僇:通“戮”。
《墨子·明鬼》:“是以赏于祖而僇于社。
”《礼记·大学》:“辟则为天下僇矣。
”《礼记·月令》:“祭兽僇禽。
”这里用为杀戮之意。
5.比周:《荀子·儒效》:“故曰:贵名不可以比周争也,不可以夸诞有也,不可以势重胁也,必将诚此然后就也。
”《荀子·臣道》:“上不忠乎君,下善取誉乎民,不恤公道通义,朋党比周,以环主图私为务,是篡臣者也。
”《韩非子·有度》:“今若以誉进能,则臣离上而下比周。
”这里用为结党营私之意。
【译文】凡是掌权之人对于君王,很少不被信任宠爱的,而且君王像对亲信一样任用他们。
至于迎合君王的心,与君王有同样的好恶,必然能不经荐举而仕进。
官职权重爵位高贵,党羽众多,这样举国为之称颂。
然而能执法有谋略之士想要求得位高之职,不能得到君王信任和爱戴一般的亲近,不能得到像对待亲信一般的恩泽,并且又用执法及权术之言来矫正君王希望得到迎合或是回避的想法,这是与君王相背驰的啊。
因此他们所处之位卑下低贱,没有党羽并且受孤立。
拿关系疏远的人与关系亲近受宠信之人相争,疏远之人屡次不能取胜;拿新来的游士与亲信相争,新来之士屡次不能取胜;拿违背君王的想法与同君王相一致的想法相争,违背者屡次不能取胜;拿权轻位卑的贤臣与尊贵权重之臣相争,贤臣屡次不能胜啊;拿一张嘴与举国相争,一张嘴屡次不能胜啊。
能法有谋略之人处在这五种不能取胜的形势下,从而多年也不能见到君王;掌权者凭借这五种能胜的帮助,得以从早到晚独自在君主面前成说。
所以能法有谋略之人通过什么途径得以进谏,而君王什么时候得以觉悟呢?因此通过他人的帮助必然不能取胜然而两股势力又不能两存,能法有谋略之人怎么得以不处于危险之中呢?贤臣之中能用罪名加以诬陷的人,就用国家法律来诛杀他们;他们之中不能被加以罪名的人,就用暗剑了结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