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时期西部氐羌介绍
秦汉时期的氐和羌

秦汉时期的氐和羌氐族氐和羌是我国古代历史悠久的两个关系密切的民族。
氐族的原始分布地在今甘肃东南、陕西西南、四川西北地区,即汉武都天水、陇西、广汉等郡一带。
《史记·西南夷列传》:“自冉以东北,君长以什数,白马最大,皆氐类也。
”自冉以东北,是西汉水、白龙江、涪水上游等地,这些地区自古就是氐族分布的所在。
《汉书·地理志》记:武都郡的武都(治今甘肃西和西南)、故道(治今陕西宝鸡南)、河池(治今甘肃徽县北)、平乐道(治今甘肃武都东北)、沮(治今陕西略阳东)、嘉陵道(治今陕西略阳东北)、循成道(治今陕西略阳西北)、陇西郡的氐道(治今甘肃天水)、蜀郡的湔氐道(治今四川松潘北)皆为氐族所居。
汉时,“有蛮夷曰道”①。
上述诸道、县皆在“冉以东北”,其地自古为氐族所居。
氐人的分布,如前所述,在秦陇、巴蜀之间。
其地山陵险阻,峻阪相接。
许慎《说文》卷十四下云:“秦谓陵阪曰阺。
”汉人之称氐人为“氐”,和氐人居住的地形有很大关系。
氐族处于汉、羌两族之间,与汉、羌两族很早就有密切联系,深受两族影响,但氐族仍然具有既不同于汉又不同于羌的民族特点。
《魏略·西戎传》云:“其俗,语不与中国同,及羌、杂胡同,各自有姓,姓如中国姓矣。
其衣服尚青绛。
俗能织布,善田种,畜养豕、牛、马、驴、骡。
其妇人嫁时著衽露,其缘饰之制有似羌,衽露有似中国袍。
皆编发。
多知中国语,由与中国错居故也。
其自还种落间则自氐语。
其嫁娶有似于羌。
”②这段史料说明:氐族有自己的民族语言,与中原汉语不同,但由于与汉联系交往多,又多懂汉语;氐族的社会经济,主要经营农业,过定居农耕生活,兼饲养牲畜,牲畜中猪的饲养,是表明定居的一个重要标志。
《后汉书·西南夷传》叙述白马氐的经济云:“土地险阻,有麻田,出名马、牛、羊、漆、蜜。
”氐族的农业和纺织都有相当的水平。
汉末,汉军曾在武都“下辨收氐谷十余万斛”①;氐人的麻织品很早就受到汉人的重视。
《说文》中即有氐人织品的专词,所谓“絣,氐人殊缕布也”;“纰,氐人■也”②。
羌族文化

羌族文化简析摘要:羌族是我们四川省独有的一个少数民族,.现有人口19.8万人。
羌族主要分布在岷江上游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的茂县、汶川、理县、北川、黑水等地。
羌族文化历史可追溯到古殷商时代,他们具有独特的历史民族文化和民族风俗文化。
关键字:羌族,历史,文化一、从“羌”字看羌族历史羌,西戎牧羊人也。
从人从羊,羊亦聲。
早期甲骨文=(羊)+(牧人)+(古代西部民族的独特帽饰),造字本义:以牧羊为生的古代西部民族。
晚期甲骨文省去帽锯饰形状。
早期金文简化了早期甲骨文字形,只保留“丝”。
晚期金文进一步简化。
篆文承续晚期金文字形。
隶书将篆文的写成。
古羌族是一个以养羊为主的畜牧民族,由于羊在社会经济中的作用,羌族逐渐形成了对羊的崇拜,因此羌族自古以来对羊也就有着特殊的情感。
以羊祭山是古羌人的重大典礼,在一些羌人活动地区羌民所供奉的神全是“羊身人面”,视羊为祖先。
现在的羌族地区,仍然存在很多视羊为血缘关系式的崇拜。
羌族自称“尔玛”,意为“本地人”。
现主要聚居在四川西部茂汶,其余散居在汶川、理县、黑水、松潘等地。
其族源可溯至三千多年前的左羌人。
早在三千年前,殷代甲骨文中就有关于羌人的记载,他们主要活动在中国的西北部和中原地区。
秦汉以来,古代羌人中的冉、(马+龙)部落居住在今川西北一带。
唐时,一部分羌人同化于藏族,另一部分同化于汉族,今天的羌族是古代羌族人中保留下来的一支。
传说中的炎帝、神农氏、夏代始祖大禹都是羌人。
在历史的长河中,羌族经历了种种的演变与发展,直至今日依旧在不断地蜕变中变得繁荣。
尤其是在新中国成立后的1958年建立了茂汶羌族自治县,实现了当家做主的自治权利,古老的民族焕发了青春,农村经济得到较快发展,工业从无到有,其他的教育、卫生等各行各业也有相应的发展。
二、羌族特有的民族文化悠久的历史进程造就了这个独特的民族,让它在多彩的中华文明中始终闪耀着它独有的民族文化。
(一)、羌族日常民俗羌族民间大都一日两餐,即吃早饭后出去劳动,要带上馍馍(玉米面馍),中午就在地里吃,称为“打尖”。
羌(五胡之一)

羌(五胡之一)五胡之一羌后秦(384年―417年)是五胡十六国时期十六国之一,羌人政权,又因君主姓姚而称姚秦。
极盛时辖有今陕西、甘肃、宁夏及山西、河南的一部分。
占据关中绝大数的重要政治、经济城镇和关东大片领土,威服陇右、河西诸国。
历三主(姚苌、姚兴、姚泓),共三十四年。
义熙十二年(公元416年)一月,后秦主姚兴死,姚泓继位,内部叛乱送起,政权不稳。
刘裕认为这是灭亡后秦的良机。
八月,刘裕以刘穆之任尚书左仆射,内总朝政,外供军粮,自己率大军分四路北伐。
九月,刘裕扺达彭城。
龙骧将军王镇恶、冠军将军檀道济领兵由淮、淝转向许、洛,后秦诸屯守皆望风降附,晋军进展神速。
十月,王镇恶军占领洛阳。
417年,后秦灭亡。
羌,在古代往往是对我国西部氐羌族群的通称,历史非常悠久。
关于羌人的起源与在先秦时期的发展,已在第二编第三章第三节述及。
秦修万里长城,羌人分布在临洮长城以外,与秦相安。
秦以西边境平静,而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备胡”。
故本节所叙着重于两汉魏晋南北朝羌人的兴起与发展。
一、汉代羌人公元前206年西汉王朝建立,羌人经过先秦一段很长时间的迁徙分化,进入中原的基本上与华夏族融合,但仍保留着自己的特点,被称为羌人的主要集中在河湟、塔里木盆地以南至葱岭西域地区、陇南至川西北一带。
(一)河湟羌及其与西汉的关系汉代称以河湟为中心的诸羌为西羌。
青海河湟地区系羌族发源地之一。
部落繁杂,人口众多。
史称“自爰剑后,子孙支分凡百五十种。
其九种在赐支河首以西,及在蜀、汉徼北,前史不载口数。
唯参狼在武都,胜兵数千人。
其五十二种衰少,不能自立,分散为附落,或绝灭无后,或引而远去。
其八十九种、唯钟最强,胜兵十余万。
其余大者万余人,小者数千人,更相钞盗,盛衰无常,无虑顺帝时胜兵合可二十万人。
”除爰剑支系以外,尚有20余种。
至西汉末东汉初,有的向甘肃、陕西西南迁徒。
其中居住在陇西(治今甘肃省临洮县)、金城(治今甘肃省永清县西北惶水南岸)二郡及其塞外的,有先零、烧当、勒姐、当煎、当阗、封养、累姐、彡姐、卑湳、狐奴、乌吾、钟存、巩唐、且冻、傅难等部落。
羌族历史简介 古老的羌族有着怎样的历史

羌族历史简介古老的羌族有着怎样的历史
>羌族是一个古老的民族,早在三千多年前,殷代甲骨文中就有关于羌人的记载。
他们主要生活在青藏高原东部边缘。
这里山高谷深,林茂水急,物华天宝,资源丰富,盛产名贵药材,又是国宝大熊猎和珍稀的金丝猴生息之地。
羌族以农业为主,以畜牧业为副,以狩猎和多种副业为辅助。
羌族属汉藏语系藏缅语族羌语支(另一说为藏语支)。
分南、北两种方言。
许多人懂汉语。
没有文字,长期通用汉文。
羌族的祖先党项羌曾创造使用过西夏文。
保存至今的西夏文文献直到本世纪初才被少数学者解读。
我国南北朝时“后秦”(公元384—417年),是由羌族姚氏建立的第一个地方政权。
姚氏统治下的民族,其主体虽然不是羌族,但其政权却具羌族特色,并继承了过去那种多民族相结合的封建统治传统。
党项羌是我国古代分布于西北地区羌族的一支,西夏王国(公元1038—1227年)是以党项羌为主体建立的我国历史上又一著名的地方政权。
1842年鸦片战争中,羌族士兵开赴浙江宁波前线英勇抗击英国侵略者;1860年羌族人民积极响应太平天国革命运动,和其他民族一起占领了松潘、叠溪等城镇,坚持斗争达六年之久;1911年茂县、汶川县的羌、汉人民举行反清起义,占领了威州城,结束了清王朝在羌区的统治。
1935年,红四方面军经过羌族地区,羌族人民踊跃参军,仅茂县一县就有1000多人参加了红军。
1950年1月19日,羌族人民获得解放,接着又进行了民主改革和社会主义改造。
1958年7月7日建立了茂汶羌族自治县,实现了当家做主的自治权利。
氐族的起源及早期分布-最新文档资料

氐族的起源及早期分布“氐”一词早在先秦典籍中就已经有所出现了。
在先秦的古籍中就有着这样的记载:《诗经.商颂.殷武》“昔有成汤,自彼氐羌,莫敢不来享,莫敢不来王,曰商是常。
”对于这些史料记载中的“氐”学者们有不同的解释。
陈梦家和顾颉刚先生就在解释这些材料时把“氐”作为一个动词来解释。
①张建昌先生,黄烈先生,李绍明先生等学者也认为这时的“氐”不是我们所说的氐族人,杨铭先生认为《殷武》中出现的“氐羌”是当时与殷王朝有关系的方国或者是部族,而与我们以后所说的氐人和羌人不同。
[1]那么“氐族”的称呼是如何而来的呢?三国魏鱼豢的《魏略?西戎传》:“(氐人)自相号曰盍稚,各有王侯,多受中国封拜。
”可见氐人自己并不叫自己为氐,氐人是其他民族的人对其的称呼。
据历史学家们的考证,我们所说的“氐人”是秦人对生活在陇坻居民的称呼,意为“在山地生活的人”。
[2]“氐”初为秦人对生活在坻地的人的称呼,从“氐”这样的称呼可知,氐族这个民族是生活在山地的居民。
(一)对于氐族的来源问题,一直是学术界所争论的焦点,要探究氐族的起源问题只能借助于为数不多的文献资料和一些相关的考古材料,从中去寻找一些蛛丝马迹。
也正是由于这些局限性,使得学者们在氐族起源的问题上就有了许多的争论。
在现有的资料上,也不能对学者们的观点进行肯定或否定的判断。
在这里对学者们的相关观点进行一个简单的归纳。
大致有这样的四种说法:一是氐、羌为同源随着发展形成了不同的两个民族乃同源异流的情况。
对于这样的观点是来自于对于古籍材料的解释,二是认为氐族起源于羌族为羌族的分支。
杨建新,张建昌等学者就持种观点认为氐族人是羌人在发展的过程中所出现的另一种有别于羌人的民族共同体。
氐族人形成单一的民族,是由于有些羌人部落因为受到自然条件的变化和受到周边民族的影响,开始寻找新的生存空间,离开原来所居住的高原地区迁于更能适合居住,生存的河谷地带,开始由游牧生活转向农耕生活,并在不断的适应环境和应对挑战,在逐渐的与其他民族的频繁接触中,改变了原有的生产,生活和习惯,最终从羌族中分化出新的民族氐族,这也是持这种观点的学者解释为什么在古籍中往往把氐羌连用,是因为他们本是同源具有相同的文化习俗,随着发展和分化又出现了一些习惯的不同。
四大著名羌国及羌王

四大著名羌国及羌王一、西羌羌王爰剑西羌著名的羌王爰剑,约生于公元前504年的春秋时期,出生在青海锡支河。
爰剑自幼习武好学,青年时足智多谋,体格高大,勇力过人。
战国初年被推举为当地羌族首领。
当时,西北羌人区为周王朝牧马的秦国崛起,秦穆公时(公元前659-621年)用谋臣百里奚大战山西的晋国,地域扩展到黄河边上。
以后又用谋臣由余灭12个羌国,开地千里,成为西羌霸主。
到秦厉公时(公元前476-443年),爰剑时年28岁,正逢年轻气盛,遇秦军征伐,组织羌兵全力抵抗,以保家乡安宁。
一次因不敌秦兵被俘,沦为奴隶被秦关押。
爰剑被秦军拘押中逃回三河(黄河、锡支河、湟河)地区,躲入洞中,秦军用烟火熏烤而大难不死,族人以为神,为此三河地区的羌人推举爰剑为王,爰剑一边继续发展畜牧业,并开始教牧区羌人从事农耕种植五谷,以求食粮自给,使三河地区的经济得以蓬勃发展。
因爰剑统领三河地区羌民有方,族民拥戴,在农牧经济发达的同时,人口也得到不断的增长。
到爰剑之后的第三代曾孙忍时,为避秦之战祸,羌人“出锡支河曲西(青海)数千里,” 一部分羌人到了新疆,成为诺羌国和叶尔羌的众民。
到西藏的羌人,后来在西藏的罗些(拉萨)地区建立唐旄、苏毗国;在藏北地区建立羊同国。
到甘肃武都地区的参狼羌建立了白马国(少数民族之国,小到两三个村庄,唐代江油县还下辖三国)。
四川广汉羌建立了广汉属国。
西昌地区的牦牛羌建立越嶲国。
南进川滇的羌人演变为摩棱人、纳西族,部分融入拉祜、哈尼、基诺、白族等族中。
据《后汉书·西羌传》记载:“忍及弟午独留湟中,并多娶妻妇,忍生九子为九种,午生十七子为十七种,羌之兴盛从此起矣。
”“及忍子研立,时秦孝公雄强,威服羌戎,孝公使太子驷率戎狄九十二国朝周显王。
研至豪健,故羌中号其后为研种,及秦始皇时,务并六国,以诸侯为事,兵不西行,故种人得以繁息。
”秦始皇统一六国后,霸业已成,为使羌人发展,令“兵不西行”。
(宋)范晔撰、(唐)李劼贤等注《后汉书》西羌传七十七,P2875-2876,中华书局,1973年8月第2版。
羌人、氐人:游牧于陇南的古老族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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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 氐的族源 题 亮
意见 : 一说羌 、 氐同源而异派 , 一说羌 、 氐虽 自古关系密切 , 却是 盟。 公元前 1 6世纪 的商汤时 , 羌人臣服于商朝 , 到商朝晚期 的武 两个不同的民族 。 乙时 , 、 羌 商关系破裂 , 到商朝文丁时 , 双方又归和好。约在公元 前者认 为,史记》 汉书》 后汉书》 《 《 《 等史籍所载 的“ 羌氐” 常 前 1 世纪 , 武王联合 羌和庸 、 、 、 、 、 、 等八 国部 , i 周 蜀 雾 微 卢 彭 濮 常连用或分用 、 混用 , 说明“ 、氐” 羌” “ 并非两个独立的族称 。 关于 落 , 了商朝 , 灭 建立 了周朝 。 周王大封诸侯 , 在异姓诸侯中姜姓最 羌 的来源 , 东汉应劭《 风俗通》 释说 , “ 解 羌 主牧羊 。故 ‘ ’ 羌 字从 多 , 由此 , 羌人大批进入 中原地 区的封国 , 并接受华夏文化 , 同化 羊, , 人 因以为号 ” 《 。 后汉书 ・ 西羌传》 , 本出 自三苗 , 说 羌“ 姜姓之 于华夏族。 别也。其 国近南 岳 , 流四凶徙之三危” 史记 ・ 及舜 。《 五帝本纪》 记 战 国时 , 在黄河上游 和湟水 流域一带 ( 主要 在今青海境 内 ) 载“ 三苗在江淮 、 荆州数为乱。 于是舜归而言于帝” “ ,迁三苗于三 有羌人活动。秦厉共公 时( 4 6 前 7 一前 4 3 , 4 )爰剑受 到羌人拥戴 , 危” 。这里的“ 三苗” 又叫“ , 有苗 ”“ 、苗民”是 我国古代传说 中黄 被推举 为首领 , 此 , , 从 实行 了世袭制 , 子孙繁衍 , 自为部落 。如 各 帝至尧舜 禹时代的古族名 , 主要分布在现在长江中游以南一带。 牦牛种越 羌 ( 四川 西昌东南 ) 白马种广汉 羌 ( 四川西部 ) 今 、 今 “ 三危” 即三危 山 , , 又叫卑羽山 , 在今甘肃敦煌县东南 3 。而 等等 , 0里 而生活在今 甘肃 陇南 武都 区及 周边地区的参狼种武都羌 , 有史可考的 , 最早 见于殷商时的 甲骨 卜 , 甲骨文记载 , 辞 据 殷商 史称 “ 参狼羌在武都胜兵数千人” 人 口必有数万 。 , 时的羌 , 又叫“ 方” 有 两 大部落 , 羌 , 一个 是 “ 羌 ” 一个 是 “ 北 , 马 两汉时 , 羌人有 了更大发展 , 自爰剑后 , “ 子孙支分凡百五十 羌” 。羌人活动 区域相当广阔 ,魏书 ・ 昌羌》说 :其地东接 中 种” 《 《 宕 “ ( 后汉书 ・ 西羌传》o 此外 , 属于别部的有先零 、 当煎 、 牢姐等
秦汉的羌

秦汉的羌《史记》中出现关于羌的记载是始皇二十六年秦统一时“地东至海及朝鲜,西至临挑羌中”(《秦始皇本纪》)。
所谓羌中即羌人地区,犹如秦始皇命蒙恬北逐匈奴对新收复的地区称为新秦中一样,是指新的秦人地区。
《史记》讲秦统一的疆域时说西与羌地接壤,也就说明了羌区过去不在秦的势力范围以内,同时也告诉我们羌中的羌人与战国以前的戎人不同。
《史记》里的戎人很清楚是指那些先后归并于秦、基本融合于华夏、最后设置为天水、陇西、北地、上郡等地的华夏以外的人。
此外,《史记》里还有一些关于羌的记载,如:“至冒顿而匈奴最强大,尽服从北夷,而南与中国为敌国……右方王将居西方,直上郡以西,接月氏、氏、羌”(《匈奴列传》)。
“月氏居敦煌祁连间……其余小众不能去者,保南山羌”(《大宛传》)。
武帝“西置酒泉郡以隔绝胡与羌通之路”(《匈奴传》)。
“自大将军围单于之后,十四年而卒,竟不复击匈奴者,以汉马少,而方南诛南越,东伐朝鲜,击羌、西南夷,以故久不伐胡。
”(《卫将军骡骑传》)“天水、陇西、北地、上郡与关中同俗,然西有羌中之利,北有戎翟之畜,畜牧为天下饶。
”(《货破列传》)这些记载明确地告诉我们,汉代所谓的羌中是指祁连山以南、黄河洮河以西之地。
可见,汉代的羌人就是指这里的羌人。
西汉时期,羌汉之间不论在政治上、军事上、经济上各个方面都形成了密不可分的关系。
汉武帝开河西,隔绝羌胡。
元鼎六年(前112年)先零诸羌合兵十万余,进攻令居、安故,围枹罕,汉政府出动十万大军,在郎中令徐自为和将军李息的率领下征服了西羌,并设置了负责羌人事务的护羌校尉。
从此羌中成为汉政府直接统治的地区,实现了羌汉的统一。
这是司马迁壮年时亲见的一件国家大事,也是历史上的一件大事,司马迁对于羌人在历史上应有的地位当然是完全了解的。
司马迁写《史记》,目光四射,注意到了国内外各地区各民族,他写了《南越传》、《东越传》、《朝鲜传》,包括戎狄的《匈奴传》,包括氏人的《西南夷传》,还有远至中亚的《大宛传》,惟独对羌人没有立传,而且既没有把羌和戎写在一起,又没有象对于氏人那样把羌写入西南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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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汉时期西部氐羌介绍秦汉时,活动于西部的民族主要是氐与羌。
文献上氐、羌虽并称,两者关系却较为复杂:或认为氐、羌同源,氐出于羌;或认为氐、羌不同,习俗有异。
就文献记载而言,氐、羌二字使用并不严格,此处称氐,彼处呼羌,如白马氐、白马羌,如武都氐、武都羌,等等。
从相关记载及五胡十六国来看,氐、羌皆在“五胡”之列,且都曾建立过政权。
所以,氐、羌即便同源,却是异流发展,应属不同人群。
除“白马氐”外,关于氐人,两汉正史并无专门记载,仅在叙述“西南夷”或羌人历史时被约略提及。
白马氐所居武都土地险阻,“有麻田,出名马、牛、羊、漆、蜜。
氐人勇戆抵冒,贪货死利”(《后汉书·南蛮传》)。
魏晋以后的一些文献,如《三国志》裴松之注引鱼豢《魏略·西戎传》,简单提到氐人的习俗:氐人俗能织布,善种田,编发,嫁娶与羌有相似处,等等。
关于羌人,自商代以来就不断出现于典籍、甲骨、金文中,《后汉书·西羌传》更是现存最早、最完整的记录其历史的文献,学者因此建构出几乎与中国历史平行等长的羌族史。
近二三十年来,台湾学者王明珂以羌族史研究为契机,对我们所“熟知”的“羌族史”提出挑战,不仅有力冲击了既有的民族史书写“典范”,也使我们有机会反思秦汉的边疆民族问题。
本节以羌人历史的叙述为主,并提及王明珂的“边缘理论”。
通常,历史学界对“民族”的界定,主要基于以下假设:民族是一群有共同血缘、语言与文化特征的人群。
以此假设为前提,进行民族史研究:以构成此“民族”人群的内部客观特征,如体质、语言、文化等为研究对象,追溯有相同或相似客观特征的人群在空间、时间上的分布;经由这种溯源,可以了解一个民族的来源,及它与其他民族的宗裔分合关系,并在如此的时间深度上构成一个民族的历史。
这个基本假设及相关研究方法,从理论到实践今天均受到强烈质疑。
从当今世界各民族现况来看,共同的体质、语言、文化特征,并非构成一个族群或民族的必要因素。
譬如,以语言来说,说羌语的不一定都是羌族,羌族不一定都会(或愿意)说羌语。
这种现象或可解释为部分羌族忘了“羌语”。
事实是,羌族间并无一个彼此能沟通的“羌语”,操不同方言、土语的羌族沟通困难。
在旧有的“民族”定义存在种种问题或限制时,当代社会人类学的族群研究就成为关注对象,也就有了主观认同下的族群与族群边界:“族群”是由它本身组成分子认定的范畴,造成族群最主要的是它的“边界”,而非包括语言、文化、血统等的“内涵”。
主观认同下的族群认同如何产生?对此,又有“根基论者”、“工具论者”之别:前者强调族群认同主要来自根基性的情感联系;后者基本上将族群视为一政治、社会或经济现象,以政治、经济资源的竞争与分配,来解释族群的形成、维持与变迁。
无论是客观论与主观论,还是根基论与工具论,并非完全对立而无法兼容,事实上各有其便利之处:客观论指出族群可被观察的内涵,主观论描绘族群边界;根基论说明族群内部分子间的联系与传承,工具论强调族群认同的维持与变迁。
有人不坚持上述任何一种理论,试图建立起新综合性的理论。
王明珂“民族史的边缘研究”及其“边缘理论”即如此。
在作者看来,“族群”被视为一个人群主观的认同范畴,而非对一个特定语言、文化与体质特征的综合体。
人群的主观认同(族群范围),是界定及维持族群边界来完成,而族群边界是多重的、可变的、可被利用的。
在多层次的族群认同中,民族是最一般性的、最大范围的“族群”。
这个主观族群或民族范畴的形成,是在特定政治经济环境中,在掌握知识与权力的知识精英之导引及推动下,人们以共同称号、族源历史,并以某些体质、语言、宗教或文化特征,来强调内部的一体性、阶序性,以及对外设定族群边界以排除他人。
随着内外政治、经济环境的改变,资源分配、分享关系也随之变化,因此造成个人或整个族群或民族认同变迁。
基于这种对民族本质的理解,作者认为,民族史研究的重点自然将由民族内涵转移到民族边缘。
在族群关系中,一旦以某种主观范畴界定族群边缘,族群内部的人不用经常强调自己的文化内涵,反而是在族群边缘,族群特征被强调出来,边缘成为观察、理解族群现象的最佳位置。
边缘研究在考古学方面,关注的是造成族群边界出现或改变的资源竞争背景的“生态考古学”而非“器物类型学”;在历史文献方面,将文献视为一种“社会记忆”而分析其中所表述“我群”、“他群”分野及其变迁。
据此“边缘理论”及研究方法,作者对华夏族群边缘的形成、扩张展开研究,认为羌人概念的西移是华夏边缘扩张的典型,汉代是华夏族群边缘已移到华夏生存的生态极限,定居与移动、农业与畜牧渐成为区分“我群”、“他群”的重要依据。
从商代到汉代羌人概念的西移,是王明珂“边缘研究”的关键。
与传统学界观点不同的是,王明珂认为“羌”并非世代住在中国西疆的某一“民族”,亦即并未将“羌”视为一个在历史时空中迁徙的民族实体,而是世代存在华夏心中一种对西方异族的“概念”。
“羌”作为一种人群称号,最早见于甲骨文中(约前13世纪)。
此时的“羌”,是商人对异族的称号而非某人群的自称,活动于今河南西部、山西南部与陕西东部一带。
前11世纪,周人崛起于渭水流域,联合西方各部族力量共同克商。
在此前后,周人及其盟友逐渐东方化,继承了许多商人的文化传统。
西周时并未称任何异族为“羌”,受商、周文化影响较浅的西方诸部族,此时被周人称为“戎”,约在今陕西宝鸡附近及其以西、以北的地方。
春秋战国时,陇山以东的“戎人”多被秦人征服。
此时,东方诸国的“华夏认同”逐渐形成,相对于“华夏”的主要是“戎狄”异族。
随着秦人的华夏化,他们统治下的“戎狄”也逐渐成为华夏的一部分,华夏的西方族群边缘持续向西漂移。
战国晚期,“氐羌”一词出现在当时一些思想家的著作中,如《吕氏春秋》、《荀子》等;或出现在记载一些虚构的、神话式的地理、人群与物产的作品中,如《山海经》等。
均指西方传闻中的异族。
但是,记载古今人事的历史文献,如《国语》、《左传》、《战国策》等,并没有关于“氐羌”的记载。
秦汉时,政治统一带来疆域与族群认同的扩张。
在西方,中国的政治控制、中国式农业与文化价值,都向西移至适于开垦种植的地方。
同时,由于对西方人群认识愈来愈深,“戎”已不适用于描述所有西方非华夏人群。
在此背景下,原来模糊的、神话式的西方异族概念“氐羌”,分裂成两个人群称号“氐”与“羌”,被秦汉时人用来分称陇西一带的两种西方人群。
秦及汉初,陇西附近也被称为“羌中”。
从西汉初到东汉时期,华夏心目中的西方异族“羌人”与地名“羌中”概念,继续向西漂移。
汉初“羌中”约在陇西、临洮附近,也就是在洮河到白龙江之间。
由此,与羌有关的异人群与地理概念往三个方向伸展、扩张。
在西北一路,武帝时中国势力达到甘肃河西走廊,“羌中”这一地理概念也向西北迁移,指这个新的西部边疆,于是此时在酒泉、张掖间,也就有了“羌谷水”、“羌谷”等地理名称,当地土著也被称作“羌人”,东汉时人们心目中的“羌人”概念更向西北漂移至天山南路。
往西的一路,昭宣时(前86~前49),汉人势力更进入河湟(黄河上游与其支流湟水流域),于是“羌”这个地理人群概念又扩及河湟地区,汉代中国积极在湟水河谷驻军、移民,造成河湟土著与汉人之间激烈的冲突,正史中对此处的“羌人”有更多描述与理解,“河湟羌人”成为东汉魏晋时人心目中典型的“羌人”。
在西南一路,秦与西汉前期中国人由陇西、临洮往西南发展,于是“刚氐道”、“湔氐道”、“甸氐道”等地名被华夏用来称甘肃南部、四川北部的新边疆,由于“氐羌”关联,这里的部分人群也被称为“羌”。
在西汉,除《汉书·地理志》载武都郡有“羌道”外,西南地区并没有被称为“羌”的地域及人群。
比如,从《史记》、《汉书》记载可知,当时汉人对西南土著最普遍的称谓是“夷”,称甘肃南部武都、文县与四川松潘一带的人群为“氐”。
《后汉书·西羌传》中所说的白马羌、牦牛羌,及蜀郡檄外的大牂夷种羌、龙桥等羌,都是后来出现的“羌人”概念。
汉人在长期接触西南夷后,以“羌”来称呼在此之西他们所知甚少的土著人群。
羌人社会结构松散,“不立君臣,无相长一,强则分种为酋豪,弱则为人附落,更相抄暴,以力为雄。
”(《后汉书·西羌传》)羌人所居无常,以畜牧为生,兼营农业;生性刚强勇猛,善于山谷作战,以战死为吉利,以病死为不祥;羌人各部落有其首领,不同层级的首领,有大豪、中豪、小豪等称谓之别。
河湟羌人之所以成为汉人心目种“羌”的典型,是因为汉政府与河湟羌数次发生血腥战争,《后汉书·西羌传》之记载又强化了河湟羌的形象。
西汉初,羌人臣服于匈奴;武帝时,用兵匈奴,在今甘肃永登县境筑令居塞,并设置河西四郡,以隔绝羌人与匈奴交通。
羌人曾与匈奴连兵十余万攻令居塞,围枹罕(今甘肃临夏);汉遣李息等将领率兵征服羌人,并置护羌校尉统领。
护羌校尉负责处理羌人内部的怨隙纠纷,每年按时循行诸羌各部,问其疾苦。
部分羌人被迫西迁,离开湟中(今青海西宁附近),前往西海(今青海海晏西北)、盐池(今青海刚察东南)左右,“汉遂因山为塞,河西地空,稍徙人以实之”(《后汉书·西羌传》)。
昭帝时,置金城郡(治今甘肃永靖西北),加强对诸羌的控制。
宣帝时,先零羌渡湟水畜牧,汉所置郡县无法禁止。
元康三年(前63),先零羌与一些羌族部落结盟,有二百余位羌族首领参加。
汉派义渠安国巡行诸羌以分别善恶,安国召先零诸羌首领,斩杀狡黠羌豪,纵兵攻其种人,斩首千余级。
安国此举激起羌人的极大怨恨,先前降汉诸羌及“归义羌”等部,也一并起兵“攻城邑,杀长吏”(《汉书·赵充国传》),并于浩亹(今青海民和县)攻败安国军队。
宣帝命赵充国等率兵六万,相机进攻,败先零羌,招抚诸羌,取得胜利;汉置金城属国以接纳归附羌人。
元帝时,陇西彡姐羌“反”,冯奉世攻破之,此后数十年间,“四夷宾服,边塞无事”。
王莽时,威胁利诱诸羌献地、内属,设置西海郡(郡治今青海海晏);新莽政权覆亡后,羌人重新收复此地。
西汉末年以来,羌人大量入居塞内,散布金城等地,与汉人杂处,“习俗既异,言语不通,数为小吏黠人所见侵夺,穷恚无聊,故致反叛”(《后汉书·西羌传》)。
羌人不堪汉政府压迫,不断进行反抗斗争;东汉朝廷屡屡派兵镇压,并把一部分羌人迁徙于陇西、汉阳等郡及三辅地带。
这些内迁的羌人,为官吏及豪强役使,怨恨渐积。
东汉时,规模较大的羌人反抗斗争有三次。
安帝永初元年(107),汉罢西域都护及屯田吏卒,征发金城、陇西等郡羌人,前往接应。
羌人害怕远戍不还,行抵酒泉时多有逃散。
汉郡县发兵截击,甚至捣毁羌人庐落,羌人或惊走出塞,或是相聚反抗。
因羌人归附已久,没有武器,或持竹木以当戈矛,或背负板案以为盾橹,屡败汉军。
先零羌别种滇零等部自称“天子”,招集北地、武都、上郡、西河等地羌人,一时俱起,东攻赵、魏,南入益州,进击关中,侵扰三辅,截断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