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简第五册整理报告补正
清华七整理报告补正

清華七整理報告補正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石小力整理)子犯子餘【二】—【三】(吾)宔(主)好定而敬信,不秉(禍)利,身不忍人,古(故)走去之,【二】以即(節)中於天,宔(主)女(如)曰疾利(焉)不(足),誠我宔(主)古(故)弗秉。
(少)公乃訋(召)子余(餘)而(問)(焉)……馬楠:“卽”當讀如字,不必破讀爲“節”,訓爲就。
“疾利焉不足”,疾當訓爲急。
雖然“秉”下有斷讀符號,但“(少)公”不辭,“(少)”似當上屬爲句。
《論語義疏》引顔延之有“秉小居薄”之語。
“秉小”與“秉禍”文義相類,猶《國語》所謂“以喪得國”。
也可以破讀為從小、少、肖得聲的表示負面意義的名詞,如“痟”等。
句謂主(秦穆公)若謂我主(重耳)趨利不速,誠如所言,我主固不秉禍。
鄭邦宏:“誠我主古弗”之“古”,當讀爲“固”,楚簡習見,《上博五·鬼神之明》:“抑其力古(固)不能至焉乎?”此表判斷的副詞。
石小力:“疾”,整理者訓為“惡”,認為“疾利焉不足”與上文“不秉禍利”呼應。
今按,與上文“不秉禍利”呼應的應該是“誠我主故弗秉”,“弗秉”後省略了賓語“禍”。
“疾利焉不足”中的“疾”字,當訓為“急”或“速”,急利,以利為急,即眼中只有利益。
如《韓非子·難四》:“千金之家,其子不仁,人之急利甚也。
”本句話是子犯回應秦穆公的,大意是您如果認為我的主君對於禍利的追求不夠急切,確實我的主君沒有秉持禍亂所帶來的好處。
【四】(吾)宔(主)之弍(二)晶(三)臣,不閈(扞)良詿(規、佳),不(敝-蔽)又(有)善。
石小力:閈,整理者讀為“干”,訓為“犯”。
今按,閈當讀為扞,與“蔽”同義,皆當訓為屏藩,即保護之意。
《韓非子·存韓》:“韓事秦三十餘年,出則為扞蔽,入則為蓆薦。
”【五】事又(有)訛(過)(焉),不忻以人,必身廛(擅)之。
(吾)宔(主)弱寺(時)而(強)志。
鄭邦宏:“事”,整理者如字讀,而在注釋中,整理者將此句譯爲“如果有過錯,不喜歡推給他人,必定自己獨攬”①,對文意的把握是正確的。
清华六整理报告补正

清華六整理報告補正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鄭武夫人規孺子【三】……亡(無)不溋(盈)亓志於吾君之君己也。
(使)人姚(遥)(聞)於邦(邦,邦)亦無大䝵(賦)於萬民。
王挺斌:“溋亓志”其實讀為“逞其志”更佳。
古書“逞志”一詞十分常見,出土古文字材料中亦不少見。
①又,頗疑“䝵(賦)”一詞當直接讀為“徭賦”,指的是徭役與賦稅,《韓非子·詭使》:“習悉租稅,專民力所以備難充倉府也。
而士卒之逃事狀匿附託有威之門以避徭賦,而上不得者萬數。
”【三】—【四】吾君函(陷)【三】於大難之中,凥(處)於衛三年,不見亓邦,亦不見亓室。
女(如)毋有良臣,三年無君,邦家亂巳(也)。
【四】。
程浩:簡文講講武公“陷于大難之中,處衛三年,不見其邦,亦不見其室”。
比較難以理解的是,武公身爲鄭國國君,爲何要“處衛三年”。
我們認爲,這或與平王東遷成周有關。
《左傳》云:“我周之東遷,晋、鄭焉依”,鄭國在平王東遷的過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平王東遷之初,在成周立足幷未穩固,仍然“陷于大難之中”。
武公處衛三年,乃是爲了在旁輔佐平王。
在武公之時,成周的東北仍爲衛國所控制。
按照《鄭文公問太伯》的說法,鄭國到了莊公時期才“北城溫、原”,“東啓隤、樂”,將鄭、衛兩國的邊界推到更往東的河南輝縣附近。
因此,武公在鄭衛交界的成周夾輔平王自然可稱“處衛”,而簡文中武姜說“自衛與鄭,若卑耳而謀”也可印證這一點。
王挺斌:“巳”字又出現在本冊清華簡《管仲》、《子產》篇。
“巳”、“也”形音有別,“巳”字恐不能直接讀為“也”。
“巳”字有作為已止之詞的用例,“已”字形其實是“巳”的分化。
②“已”字在古書中也常常作為句末語氣詞出現,用法有時候同“也”,有時候同“矣”。
③“巳”、“矣”也有異文的例子,如今本《老子》第二章“天下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北大簡本則作“天下皆智美之為美,亞(惡)已;皆智善之為善,斯不善矣”。
“已”寫作“”。
或有學者認為類似用法的“巳”乃“矣”通假字。
清华简《厚父》解析

清华简《厚父》解析子居近日,蒙友人关照,得见《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五)》电子版,甚是感谢。
在此之前,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与武汉大学简帛网及论坛已有多篇讨论《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五)》中诸篇内容的文章,只是多为围绕所讨论内容的片段式征引,难窥全豹,现在由友人相助,才得以阅读全文。
这里将初读《厚父》篇的一些想法整理成文,以冀能有所交流,得到大家的指教。
宽式释文〖□□□□〗王监劼迹,问前文人之恭明德。
王若曰:“厚父!遹闻禹〖敷土,随山刊木,奠高山大〗川,乃降之民,建夏邦。
启惟后,帝亦弗㧬启之经德少,命咎繇下,为之卿事,兹咸有神,能格于上,知天之威哉,闻民之若否,惟天乃永保夏邑。
在夏之哲王,乃严寅,畏皇天上帝之命,朝夕肆祀,不盘于康,以庶民惟政之恭,天则弗斁,永保夏邦。
其在时后王之飨国,肆祀三后,永叙在服,惟如台?”厚父拜,稽首,曰:“都鲁,天子!古天降下民,设万邦,作之君,作之师,惟曰其助上帝,司下民之匿。
王乃竭失其命,弗用先哲王孔甲之典刑,颠覆厥德,沉湎于非彝,天乃弗若,乃坠厥命,亡厥邦。
惟时下民鸿帝之子,咸天之臣民。
乃弗慎厥德,用叙在服。
”王曰:“钦之哉,厚父!惟时余经念乃高祖克宪皇天之政功,乃虔秉厥德,作辟事三后。
肆汝其若龟筮之言,亦勿可专改。
兹小人之德,惟如台?”厚父曰:“於呼,天子!天命不可沁斯,民心难测。
民式克恭心敬畏,畏不祥,保教明德,慎肆祀,惟所役之司民启之。
民其亡谅,乃弗畏不祥,亡显于民,亦惟祸之攸及,惟司民之所取。
今民莫不曰:‘余保教明德,亦鲜克以诲。
’曰民心惟本,厥作惟叶,矧其能丁?良于友人,乃宣淑厥心。
若山厥高,若水厥深,如玉之在石,如丹之在朱。
乃是惟人曰:‘天监司民,厥征如友之服于人。
’民式克敬德,毋湛于酒。
民曰:‘惟酒用肆祀,亦惟酒用康乐。
’曰酒非食,惟神之飨。
民亦惟酒用败威仪,亦惟酒用恒狂。
”释文解析〖□□□□〗王监劼( ),(问)前文人之(恭)明悳(德)。
整理者在《厚父》篇的说明部分介绍说:“《厚父》共十三支简。
清华简补释四则

清华简补释四则*刘洪涛(江苏师范大学语言科学学院,徐州市 211007)提要《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的释文十分精审,但偶尔也有释写不准确之处,例如本文所讨论的“鬼”、“害”、“惠”、“”四字。
造成这种失误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整理者在写释文的时候没有充分注意古文字的形体特点。
本文想藉此引起学术界的重视,在释写古文字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形体特点。
关键词鬼害惠形体特点《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壹)》的释文十分精审,[1] 但偶尔也有释写不准确之处。
造成这种失误的重要原因之一,是整理者在写释文的时候没有充分注意古文字的形体特点。
本文所讨论的“鬼”、“惠”、“害”和“”四字,都属于这种情况。
一、释“鬼”《金縢》12号与《祭公之顾命》15号有下揭二字:整理者分别释为“畏”和“”。
按前一字与后一字的右上旁写法完全相同,应该是同一个字。
整理者的释写不同,必有一误。
我们认为后一种释法是正确的,所谓“畏”应改释为“鬼”。
我们知道,古文字“人”字形有时会变作“”字形,是在“人”字形的右侧竖笔上加一点或一短横,又在字形底部加一长横而成。
[2] 例如下引“年”、“虎”二字:《集成》4229 《集成》4632 《集成》9730上博《三德》18 上博《采風曲目》4 上博《柬大王泊旱》5古文字“鬼”下部作“人”字形,或在所从“人”字形的竖笔上加一短横,与上引“年”、“虎”二字的第二形同例。
例如:上博《恒先》3号清华简《皇门》8号“畏”字所从之“鬼”的竖笔上也加有一短横,作下引之形:*本文受教育部2011年度博士生学术新人奖的资助。
《金縢》12号之字当是在《恒先》3号“鬼”字的基础上,在字形底部再加一横画羡符而成,与上引“年”、“虎”二字的第三形同例。
所以,这个字应该就是“鬼”字的异体。
[3]《金縢》12号“今皇天动鬼,以彰公德”,今本《尚书·金縢》与之对应的文字作“今天动威,以彰周公之德”,简文“鬼”字应从今本读为“威”。
清华简相关研究成果

清华简相关研究成果
清华简是指出土于1975年的战国时期竹简,共计约2.6万枚,收录了大量的文献资料。
清华大学于1984年开始对其进行研究,至今已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以下是部分相关研究成果:
1. 清华简的整理与研究。
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刘国铭等人对清华简进行了全面的整理和研究,将其分为四个部分:古文篇、今文篇、杂篇和墨子篇。
2. 清华简中的“墨子”问题。
清华简中收录了大量墨子学说的文献,成为了研究墨子学说的重要资料。
清华大学哲学系教授王泽宇等人对清华简中的“墨子”问题进行了深入研究,提出了不同于传统学说的解释。
3. 清华简中的“德治”思想。
清华简中大量出现了“德治”、“治国”等词语,成为研究战国时期政治思想的重要资料。
清华大学历史系教授宫崎市定等人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
4. 清华简中的“乐府诗”问题。
清华简中出现了一些乐府诗,成为研究乐府诗史的重要资料。
清华大学文学院教授袁行霈等人对此进行了深入研究,提出了一些新的认识。
总之,清华简是研究战国时期文化的重要资料之一,对于了解中国古代文化发展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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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陆)》字词研究综述

《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陆)》字词研究综述裘晓晨【摘要】以《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陆)》为研究对象,广泛参考他人研究成果,对《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陆)》的研究概况进行总结梳理,以为学界提供一个较为系统的研究数据.【期刊名称】《辽东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年(卷),期】2019(021)001【总页数】4页(P86-89)【关键词】《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陆)》;字词;考释【作者】裘晓晨【作者单位】辽宁师范大学文学院,辽宁大连 11608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H121清华大学所藏战国竹简(以下简称清华简),是清华大学于2008年7月收藏的一批战国竹简。
经测定证实,清华简是战国中晚期文物,文字风格主要是楚国的,简的数量一共约有2 500枚(包括少数残断简),在迄今发现的战国竹简中为数较多。
2016年4月16日,《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陆)》出版,整理了5篇文献,篇名分别为《郑武夫人规孺子》、《郑文公问太伯》(分为甲、乙两本)、《子产》、《管仲》及《子仪》,记录了春秋时期郑国、齐国、秦国和楚国的历史。
这5篇简书都是没有传世文本和出土材料对照的佚籍,其中《郑武夫人规孺子》《郑文公问太伯》和《子产》是关于郑国史事的,《管仲》是关于齐国史事的,《子仪》是关于秦、楚史事的[1]。
自《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陆)》出版以来,得到学界的广泛关注,学界对其的研究层出不穷,至今已有多方面的研究成果。
研究成果集中于武汉大学简帛研究中心、复旦大学出土文献与古文字研究中心、清华大学简帛研究中心网站以及部分核心期刊。
清华简作为非常重要的文献数据,不仅对语言文字的研究有着重要作用,对历史的研究也有重大意义,因此这些研究成果主要涉及了语言文字和历史研究两个方面。
本文主要概述语言文字方面的研究成果。
一、就简文中字形的考释方面(一)一篇简文中的某个字形黔之菜《清华简(陆)〈子产〉小札一则》考释了《子产》篇中“役”字及“(役)相亓(其)邦(家)”一句。
清华简《书》类文献文本组合的三种形态
清华简《书》类文献文本组合的三种形态清华简《书》类文献是战国时期楚地《书》文本汇编。
《书》在先秦时期流传过程中呈现出多种文本组合形态。
清华简《赤鹄之集汤之屋》与《尹至》《尹诰》等三篇的编联是“以类相合”的“类合型”组合形态;清华简《傅说之命》上、中、下三篇是“以人聚合”的“聚合型”组合形态;清华简《金縢》是“以事缀合”的“缀合型”组合形态,来源于三篇原始《书》类文献的重新缀合拼接。
“以三为数”是以上三种文本组合形态的共同特征,也是春秋战国时期文本组合的惯用之数。
从“类合”“聚合”到“缀合”的文本组合方式揭示了先秦古文献编辑整理的演进过程和客观规律,即通过对文本的重新整合实现其内涵的融会贯通、主题的凝练深化和寓意的提炼升华,这是先秦“立言”与“立德”观念在文献编纂过程中的体现,也是编《书》以“昭法式”的《书》教实践。
清华简《书》类文献的三种文本组合形态反映出楚地《书》的编选者具有明确的政教主旨意识,并对战国以降的文本编辑方式产生了深远影响。
标签:文本形态;清华简;《书》类文献;政教意识《书》是上古时代王室政治辞令和历史档案的汇编。
《书》的编辑起源于上古三代王室史官对君王言辞的记录整理。
上古之《书》原无定本,在春秋时期孔子编修《书》之前,《书》的文本汇编多以《商书》《周书》《周志》等类名出现。
《书》在西周之前主要存于王室,并施用于国子之教。
孔子所编《书》是春秋末期流传于齐鲁一带的儒家《书》类文本汇编,《逸周书》是战国早期流传于魏国的《书》类文本汇编,清华简《书》类文献则是战国中后期流传于楚国的《书》类文本汇编,其编者应当见到过儒家《书》文本和魏国《书》文本并从中采纳了部分篇目,又增补了一些流传于楚地的《书》类文献篇目,所以清华简《书》类文献中的部分篇目亦见于今本《尚书》或《逸周书》,其他篇目则大多未见于传世文献。
目前已整理出版的清华简前七册中,有15篇文本属于《书》类文献,包括第一册的《尹至》《尹诰》《程寤》《保训》《金縢》《皇门》《祭公之顾命》,第三册的《傅说之命》《赤鹄之集汤之屋》(以下简称《赤鹄》),第五册的《厚父》《封许之命》《命训》《汤处于汤丘》《汤在啻门》《尹高宗问于三寿》。
201504清华大学出土文献读书会:清华简第五册整理报告补正
清華簡第五冊整理報告補正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第五冊六篇竹簡的修治賈連翔:《封許之命》全篇使用了同一種形制的竹簡,簡背沒有成組的“有意劃痕”,但存在很多由於磨損等原因而形成的“無意劃痕”,在清華簡其他篇目中我們曾利用這種“無意劃痕”排定相鄰竹簡的位置關係。
《厚父》全篇使用了四種不同形制的竹簡,簡1至簡4為第一組,簡5至簡8為第二組,簡9、10為第三組,簡11至簡13為第四組。
其中第四組簡背存在“有意劃痕”,但無法貫連。
第一組,從竹簡長度、寬度以及簡背竹節位置和形狀來看,應與《封許之命》諸簡同屬一段“竹筒”劈削而成。
《封許之命》與《厚父》雖為不同的書手,但從用簡的情況來看,應為同一時期抄成。
《命訓》全篇使用了同一種形制的竹簡。
《湯處於湯丘》全篇使用了兩種不同形制的竹簡,簡1至簡17為第一組,簡18、19為第二組。
《湯在啻門》也使用了兩種竹簡,簡1至簡20為第一組,簡21別為一組。
從竹簡長度、寬度以及簡背竹節位置和形狀來看,《湯在啻門》簡21與《湯處於湯丘》第一組的17支簡應同屬一段“竹筒”辟削而成,若據此順序,似乎將《湯在啻門》排在《湯處於湯丘》之前更為妥當,且從編痕位置看,兩篇當時很可能編連在一冊。
《殷高宗問於三壽》全篇使用了三種不同形制的竹簡,簡1至簡7為第一組,簡8至簡16為第二組,簡17至簡28為第三組。
每組簡背皆有“有意劃痕”,從簡2削制竹節對劃痕的打破關係,以及簡28題記下削痕對劃痕的打破關係看,簡背劃痕應在刮削竹節和題記之前即已形成。
厚父簡【一】● 王若曰:“厚父。
聞禹……”字整理報告隸定爲“”。
賈連翔:字當爲“我”。
字右半从“戈”,“戈”寫法與(郭店簡《五行》【一〇】)相同。
“我”字下部所从的所謂“虫”形,應是“我”字鋸齒形的一種訛變。
鋸齒形如(清華《祝辭》【二】)、(郭店《語叢四》【六】)、(清華《繫年》【五二】)、(上博《鄭子家喪》【甲四】)。
而其近似的變化又見於傳抄古文中的“我”字,如: (《集篆古文韻海》卷三),以及从我的“義”字:(《集篆古文韻海》卷四)。
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
《清华简(陆)》文字补释(六则)赵平安清华大学出土文献研究与保护中心《清华大学藏战国竹简(陆)》1收录有关春秋史事的文献五种,三种是关于郑国史事的,即《郑武夫人规孺子》、《郑文公问太伯》和《子产》,一种是关于秦、楚史事的,即《子仪》,一种是关于齐国史事的,即《管仲》。
这几篇文献的基本情况,李学勤先生已有专文介绍。
2读者可以参看。
《清华简(陆)》虽是有关春秋的文献,整理难度仍然不小。
有些问题可能需要较长时间的沉淀。
现在把一些私见写在下面,供大家参考。
其中有些意见是在参与整理过程中提出过的,有的意见则是最近的新的体会。
一《清华简(陆)·管仲》简26有一字作整理报告隶作彗,注[六0]:“彗,疑读为‘祟’。
《太玄·干》‘君子以解祟也’,范望注:‘犹祸也。
’按祟本指鬼神之祸,此为引申义。
”3慧字见于《上博壹·性情论》简38,作,一般隶作,认为是把“慧”、“快”两个字糅合在一起,4读为快。
比较两字的字形,不难发现,其中有明显的差异。
字字上所从两个偏旁皆曲首,收笔都往右斜曳,字下从攴。
慧字所从彗字上两个偏旁中笔都垂直,字下从攴。
字不当释为彗。
諦审字形,此字应是从攴、从两毛构成。
其中毛字写法与《玺汇》1833毛、上博简《缁衣》简14所从写法相同。
它可能是的异体字。
字见于《包山简》58、曾侯乙简9,从攴、毛声。
5作,属于增繁同形偏旁的现象。
6简文读为冒。
冒在幽部明母,毛在宵部明母,两声字可以相通。
如《文选·七发》:“冒以山膚。
”李注:“冒与芼,古字通。
”读为冒,验诸文例,十分通畅。
简文曰:“既敝(蔽)於货,(乱)毁常。
既(得)亓(其)利,昏()以行。
”其中“冒乱”一词,传世文献习见。
如《尚书·泰誓上》:“沉湎冒色。
”孔传:“冒乱女色。
”刘向《说苑·指武》:“分为五选,异其旗章,勿使冒乱。
'”《后汉书·郎顗传》:“《易》内传曰:‘久阴不雨,乱气也,《蒙》之《比》也。
清华简中的皋陶初探
孑匸壬命學干32021.2⑫李纲著,王瑞明点校:《李纲全集》卷四五《乞罢知枢密院事外任宫观札子•第五札子》,岳麓书社2004年版,第531页$㉚《全宋文》《龙士广平郡侯程志铭》, 196,第34页$⑫李心传撰,辛更:《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八一,第4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版,第1374页。
3㉚9《全宋》《故赠承事郎陈东欧阳澈并加赠朝奉郎秘阁修撰制》,第177册,第290页。
⑫《全宋》OO四《上皇帝》,182册,第384页$⑫《全宋文》卷四O六六《上聂尹书》,185册,第186页$9《全宋文》卷七九三七《跋陈少阳》,第343,第403页$ 9陈东:《阳集》《》,$9《全宋》五《阳》,第337,第244页$ 2⑫《全宋》《阳》,第341,第15、15页$⑫《全宋文》卷七七一C《跋陈少阳先生遗稿》,第334册,第428页$⑫《全宋文》卷六七七三《跋陈东遗稿》,第297册,第212-213页$:⑬《全宋文》卷五一三六《跋欧阳澈遗事》,第231册,第39页$⑪胡宏著,吴仁华点校:《宏集》,中华书局1987年版,第102 $㉒李心传撰,辛更儒点校:《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七,第1册,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版,第358页$:陈东:《阳集》卷十附录《》,$⑮《全宋》一《撰祠堂记》,300,第79页$ :《全宋文》卷六三九二《阳修撰行实后》,第282,第71 $3《全宋文》卷八一五九《跋陈少阳遗稿》,第352册,第443页$㉘主编:《十*春义》,北大学出版社1999年版,第245页$作者简介:谷中兰,1991年生,北京师范大学文学院博士研究生。
〔责任编辑:刘蔚〕清华简中的皋陶初探李锐刘亚男周秦汉清华简第五册《厚父》中提及“启惟后,帝亦弗嗖启之经德少,命(皋)諒(陶)下为(士)”,意是夏启为君时,上帝命皋陶辅启;而《尧典》、《皋陶谟》等都以皋陶为虞廷之臣,差大。
最近的清华简第十册《四告》第一篇,皋陶祷告,说及“先告受命,天丁辟子,司慎皋陶,忻素成德,秉,惠汝用度天心,兹德天,用歆名,氐尹九,用配天”,皋陶说及夏之配天,这个皋陶也是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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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簡第五冊整理報告補正清華大學出土文獻讀書會第五冊六篇竹簡的修治賈連翔:《封許之命》全篇使用了同一種形制的竹簡,簡背沒有成組的“有意劃痕”,但存在很多由於磨損等原因而形成的“無意劃痕”,在清華簡其他篇目中我們曾利用這種“無意劃痕”排定相鄰竹簡的位置關係。
《厚父》全篇使用了四種不同形制的竹簡,簡至簡為第一組,簡至簡為第二組,簡、為第三組,簡至簡為第四組。
其中第四組簡背存在“有意劃痕”,但無法貫連。
第一組,從竹簡長度、寬度以及簡背竹節位置和形狀來看,應與《封許之命》諸簡同屬一段“竹筒”劈削而成。
《封許之命》與《厚父》雖為不同的書手,但從用簡的情況來看,應為同一時期抄成。
《命訓》全篇使用了同一種形制的竹簡。
《湯處於湯丘》全篇使用了兩種不同形制的竹簡,簡至簡為第一組,簡、為第二組。
《湯在啻門》也使用了兩種竹簡,簡至簡為第一組,簡別為一組。
從竹簡長度、寬度以及簡背竹節位置和形狀來看,《湯在啻門》簡與《湯處於湯丘》第一組的支簡應同屬一段“竹筒”辟削而成,若據此順序,似乎將《湯在啻門》排在《湯處於湯丘》之前更為妥當,且從編痕位置看,兩篇當時很可能編連在一冊。
《殷高宗問於三壽》全篇使用了三種不同形制的竹簡,簡至簡為第一組,簡至簡為第二組,簡至簡為第三組。
每組簡背皆有“有意劃痕”,從簡削制竹節對劃痕的打破關係,以及簡題記下削痕對劃痕的打破關係看,簡背劃痕應在刮削竹節和題記之前即已形成。
厚父簡【一】● 王若曰:“厚父。
聞禹……”字整理報告隸定爲“”。
賈連翔:字當爲“我”。
字右半从“戈”,“戈”寫法與(郭店簡《五行》【一〇】)相同。
“我”字下部所从的所謂“虫”形,應是“我”字鋸齒形的一種訛變。
鋸齒形如(清華《祝辭》【二】)、(郭店《語叢四》【六】)、(清華《繫年》【五二】)、(上博《鄭子家喪》【甲四】)。
而其近似的變化又見於傳抄古文中的“我”字,如: (《集篆古文韻海》卷三),以及从我的“義”字:(《集篆古文韻海》卷四)。
①從文例來看,“我聞”見于周初《康誥》、《酒誥》、《多士》、《無逸》、《洪範》等篇及大盂鼎,因而我們認爲此字當釋爲“我”。
簡【二】● 啟惟后,帝亦弗(邛)啟之經悳少,命咎繇下爲之卿事。
馬楠:此處以“少”字上屬爲句。
“”讀爲“邛”或“恐”,《小旻》“我視謀猶,亦孔之邛”,《巧言》“匪其止共,維王之邛。
”毛傳鄭箋“病也”,句謂帝亦不以啟德行不足爲病,命皋下爲之卿士。
(詳見《清華簡第五冊補釋六則》,《出土文獻》第六輯)● 兹咸又(有)神馬楠、周飛、劉力耘:讀“有”,爲古漢語常用詞頭,無實意。
不如讀爲“佑”,輔助義。
簡【三】—【四】● 知天之威哉,(問)民之若否。
【三】馬楠:應當讀爲“聞”,訓爲知。
① 傳抄古文字形引自徐在國:《傳抄古文字編》,綫裝書局,2006年,第1270頁。
下文同。
程浩:“否”字讀爲“丕”,簡文中這個字的寫法牽扯到“用字習慣”的問題。
楚簡中“”字即可表示“不”也可表示“丕”,一般只有結合文義才能進行區分。
《厚父》全篇的“不”字都寫作“”,唯有此處的“丕”字寫成了“”,我們認爲這可能是抄手爲了區別詞義而作的刻意處理。
其實清華簡中爲了“別嫌”而在兩個距離較近且字形相同的字上添加偏旁符號的例子並不鮮見,如《金縢》“三壇同墠”,“壇”和“墠”分別寫作“”與“”;《厚父》“恭心敬威,畏不祥”,“威”和“畏”分別寫作“”與“”。
●在夏之哲王,廼嚴寅畏皇天上帝之命,朝夕(肆)祀,不【三】盤于康,以庶民惟政之(供),天則弗(斁),永保夏邦。
●其在時後王之卿或(饗國),祀三后,永敘在服,惟如台?【四】馬楠:此處將“或”字上屬爲句,讀爲《尚書》習見之“饗國”或“享國”“先哲王”與“後嗣王”對舉,爲《尚書·周書》習見,如《康誥》、《酒誥》、《召誥》、《多士》、《多方》等,一般以殷之“先哲王”謂成湯至於帝乙,“後嗣王”指紂。
《厚父》言夏代事,大概以“哲王”指禹、啟至於帝發,“後王”指桀。
而《周書》對舉“先哲王”、“後嗣王”文句皆陳“先哲王”之善政、“後嗣王”之過惡。
所以《厚父》簡文中“朝夕(肆)祀”與“祀三后”、“永保夏邦”與“永敘在服”,文義當正相反。
“永敘在服”,服謂職事,《多士》稱“殷革夏命”之後,“夏迪簡在王庭,有服在百僚”,謂夏人臣事殷王。
周人代商之後,“商之孫子,……侯于周服”(《大雅·文王》),“亦惟(殷)多士攸服,奔走臣我,多遜”(《多士》),情形也如是。
是“永敘在服”謂永在臣職,與“永保夏邦”文義相反。
簡“用敘在服。
”意思也是如此。
而“祀三后”雖文義未詳,但也當與“朝夕(肆)祀”相對,大約意同於《牧誓》“昏棄厥肆祀弗答”。
(詳見《清華簡第五冊補釋六則》,《出土文獻》第六輯)簡【五】—【六】●古天降下民,設萬邦,作之君,作之師,惟曰其(助)上帝亂下民之匿(慝),王廼渴(竭)【五】(失)其命……馬楠:此處疑當將“之慝”上屬爲句。
“王廼”以下別爲一句。
謂君王本當助上帝治下民之過惡,而王乃不如此。
●(沉)湎于非彝,天廼弗若(赦)許可:“彝”字寫法特殊,但来源有自。
其下从又从两爪之象形。
甲骨文“彝”字作、、、等形②,金文“彝”字或作、、、、、、等形③,皆會獻出受縛犧牲(或認爲是禽鳥④或認爲是人⑤)之意。
比較可知,《厚父》簡中的“彝”字上方所从形即由甲金文字上方表示犧牲頭部的部分變來。
中部寫如“目”之構件,實際上是被縛犧牲身體部分之變。
傳抄古文中“彝”字有一體作(海·),下似从廾从爪形,上部所从或與簡文此字形相涉。
馬楠:“若”如字讀,訓爲“順”。
簡【八】—【九】●虔秉厥悳【八】天子天賈連翔:《厚父》文中有兩處其他書手補入的字跡,分別在簡和簡上,且此二處文字的佈局更加緊密,應為後來校對補足的內容。
如:原文書手的“悳”寫作,補文書手則寫作。
(此字下面有刮削痕跡)原文書手的“天”寫作,補文書手則寫作。
原文書手的“悳”寫作,補文書手則寫作。
簡【九】厚父曰:“嗚呼,天子。
天命不可(聰)斯,民心難測。
”【九】●馬楠:此處將“斯”字上屬爲句,如《詩·大明》“天難忱斯”。
讀爲聰,《兔爰》毛傳“聞也”,《說文》“察也”,謂天命不可知曉察覺。
“天難忱斯”,謂天命不誠,亦以“斯”爲句末語氣詞。
《詩》、《書》多言天命不誠,上舉《大明》之外,又如《蕩》“天生烝民,其命匪諶”;②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編:《甲骨文編》第506頁,中華書局1965年9月。
③容庚:《金文編》第864~871頁,中華書局1985年7月。
④林義光《文源·卷十一》、羅振玉《增訂殷虛書契考釋·中》、商承祚《甲骨文字研究·下編》、《說文中之古文考》、李孝定《金文詁林讀後記·卷十三》、戴家祥《金文大字典》(以上參見李圃主編:《古文字詁林》第九冊,上海教育出版社,2004年,第1264-1273頁),又何琳儀:《戰國古文字字典》,中華書局,1998年,第1247頁。
⑤黃德寬主編:《古文字譜系疏證》,商務印書館,2007年,第3039頁。
《大誥》“天棐忱辭”,“亦惟十人,迪知上帝命越天棐忱”;《康誥》“天畏棐忱,民情大可見。
小人難保,往盡乃心”;《君奭》“若天棐忱,我亦不敢知曰,其終出于不祥”。
孫詒讓說“棐”字並當爲“匪”之假借,謂天命無常,不可信也。
《厚父》言天命不可知曉察覺,與下“民心難測”相類,與《詩》、《書》習見之天命不誠、小人難保文意稍有別。
(詳見《清華簡第五冊補釋六則》,《出土文獻》第六輯)程浩:簡文中原釋爲“”的字“”,與《祭公之顧命》簡“”字形體略同。
《祭公之顧命》中的這個字第一冊整理報告隸作“沁”,訓爲“終”,合於傳本《祭公》所用的“畢”義。
如果我們將《厚父》中的這個字也理解爲“終結”、“廢止”,那麼簡文這句作“天命不可終(廢)”就很通順了。
簡【九】—【一一】●厚父曰:鳴呼,天子。
天命不可(聰)斯,民心難測。
●民式克恭心敬畏,畏不祥,保教明德,【九】慎祀,惟所役之司民啓之。
●民其亡諒,廼弗畏不祥,亡顯于民,亦惟禍攸及,惟司民之所取。
●今民【一〇】莫不曰余保教明德,亦鮮克以誨。
馬楠:此處將“啓之”上屬爲句,句讀也相應做了調整。
厚父言天命不可察覺知曉,民心亦難揣測度量;下面兩句也是對舉,謂民善民惡,皆“司民”教化所致。
“恭心敬畏”與“亡諒”相對,謂民恭敬或無信;“畏不祥”與“弗畏不祥”相對;“保教明德”與“亡顯于民”相對,謂民能效德或不能顯德;“慎祀”與“惟禍攸及”相對,謂民能慎祀或不能慎祀而取禍。
“惟所役之司民啓之”與“惟司民之所取”相對,謂前者爲司民所教化,後者亦爲司民所招致。
下面說“今民莫不曰余保教明德”,屬於前一種情況,可見司民教化得宜,故云“鮮克以誨”(“誨”如字讀,不破讀爲“謀”),謂司民之教誨難以更加增益,是褒揚的話。
(詳見《清華簡第五冊補釋六則》,《出土文獻》第六輯)王逸清、劉力耘:丁良,讀爲“貞良”,古書有見。
簡【一二】●天(監)司民,氒(徵)女(如)之服于人。
馬楠:“廼是隹惟人”至“左之服于人”當作一句讀。
是承上如能丁良于友人、宣淑厥心,若山厥高,若水厥深,如玉之在石,如丹之在朱,則此人曰天司民。
另外,“服”字與楚簡中常用“備”表示,而此篇三處皆作“服”,也值得注意。
簡【一二】母(毋)湛于酉(酒)許可:“湛”或可讀爲“耽”。
簡背題記賈連翔:簡背題記書手:《厚父》、《封許之命》、《殷高宗問於三壽》三篇原有簡背題記,其書手皆與正面書手不同。
如:《厚父》正文書手的“厚”寫作,簡背題記書手則寫作。
《厚父》正文書手的“父”寫作,簡背題記書手則寫作。
《封許之命》正文書手的“之”寫作,簡背題記書手則寫作。
《封許之命》正文書手的“命”寫作,簡背題記書手則寫作。
《殷高宗問三壽》正文中的“壽”字凡出現五次,皆寫作,簡背題記則寫作。
封許之命簡【二】向(尚)氒悳●馬楠:疑當讀爲“祗”,訓爲敬。
《皋謨》“日嚴祗敬六德”,《夏本紀》作“日嚴振敬六德”,段玉裁說,《盤庚》“震動萬民以遷”,熹平石經作“祗動”;《無逸》“治民祗懼”,《魯世家》作“震懼”;《費誓》“祗復之”,《魯世家》作“敬復之”,《集解》引徐廣“‘敬’一作‘振’。
”又《則》“祗見孺子”,鄭注云“祗或作振”;《曲禮》“臨諸侯畛於鬼神”,注云“畛或作祗”。
段說之外,又如《毛詩·吉日》“其祁孔有”,《魯詩》“祁”作“麎”;《無將大車》“無思百憂,祇自疷兮”,張衡《思玄賦》作“思百憂以自疹”。
又清華四《筮法》之“震”字作“”,亦疑當从“”得聲。
簡【六】●玉玉下一字原形作,整理報告認爲“疑係睘(環)字之譌”。
許可:字疑“早”之異體。
楚簡文字中“早”字或體甚多,尤其字形下半訛變情況複雜。
有時訛从口形,如(語叢四)、(系年)等。
“早”屬精母幽部字,可讀爲精母宵部的“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