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铁军:告别百年激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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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中国一波四折温铁军读书》第期

百年中国一波四折温铁军读书》第期
再次, 中国的经济体制改革是从农村起步的, 按照社区人口平均分 配土地的 大包干 , 是典型的大规模调整存量资产产权形态的 突变 改革。西方认为这是 私有化 , 而中国则用 统分结合、双层经营 这样 特有的政策语言, 把它定性为社会主义公有制的实现形式。城市改革 由于至今没有这种惠及大多数的产权关系 突变 , 及与其相应的特有 政策语言, 所以才邯郸学步, 步履维艰。
由于重工业的超前发展是在地缘政治关系压力以及人口与资源关 系高度紧张的条件下发生的, 必然产生 资本增密、排斥劳动 的内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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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 ; 也必然 由于长 期就业不 足而压 抑城市化 。进而 , 国家 在 工农 两大 部类难以交换 的矛盾之中, 不得不强化了城乡二元结构这个基本体制 矛盾。
四、由于城乡二元结构和国家资本的部门垄断, 迫使后人在市场趋 向的经济体制改革中面对区域差别扩大, 以及资本异化于劳动造成的 两极分化等大多数发展中国家追求现代化进程中都会遇到的矛盾。上 一代中国人在追求经济增长中产生并且延续下来的问题, 已经命中注 定要由二十一世纪的新一代中国人在资源环境更加恶化的国内解决。 而且, 既然百年来的四次工业化都必须搞资本原始积累, 而且其后的工 商业与金融资本收益, 事实上都由政府或其部门为主来占有, 我们当前 面临的也就是 世纪难题 , 因为矛盾总是往后积累给了后人。
首先, 中国十九世纪民族工商业有所发展, 但与已经工业化的帝国 主义列强最初的贸易处于长期顺差 优势 的, 主要是农村手工业生产 的丝、茶、瓷等自汉唐以来延续几千年的传统产品出口; 另一方面原因 是占 90% 的农村人口剩余太少、商品化程度和收入水平低得不足以接 受外国工业品。而贸易逆差又是十九世纪中叶帝国主义发动对华战争 的原因。
的工商业发展; 民 国初年大

温铁军:城市化没有成功先例 城镇化才是中国路子

温铁军:城市化没有成功先例 城镇化才是中国路子

温铁军:城市化没有成功先例 城镇化才是中国路子2011年01月08日 19:09凤凰网专稿【大 中 小】 【打印】 共有评论16条温铁军嘉宾简介:温铁军,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院长,曾任《中国改革》、《改革内参》杂志社社长兼总编。

研究领域:国情与增长、农村产权问题、乡镇企业与小城镇发展。

核心提示:据中国发展研究基金会发布的《中国发展报告2010》中指出,未来20年,中国将以每年2000万人的速度,实现农民向市民的转变。

而这四亿人口身份变迁的背后,或将是中国城市化大进程中的又一折点。

中国的城市化最终会走向何方?用十数年时间走访发展中国家调研的温铁军,在接受凤凰网独家访谈时,称10年前就开始反思城市化,“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化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先例。

”温铁军认为城镇化而非城市化,才是中国路子。

并提出中国城市化亟待解决的两个问题:第一,政治上平权;第二,要求真正的农民代表出现。

对话主持:李杨发展中国家根本没有成功城市化先例凤凰网:中国城市化进程在改革开放后步子进一步加快。

您怎么看中国这30年的城市化进程?温铁军:我的观点并不是那么主流。

像教科书中现在讨论的城市化问题比如农民工医疗、新生代农民工问题、城市化带来的生态环境破坏等,其实是讨论了很多年的东西了。

10年前我就开始反思城市化,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化根本就没有成功的先例,发展中国家城市化的历程大多是“空间平移贫困”,将国家分散的贫困农民集中到城市贫民窟。

比如巴西、印度等国家,电影《贫民窟的百万富翁》就是讲的这里面的故事。

贫民窟导致的一系列社会冲突,就是“将分散的农民的现代化代价集中起来”。

户籍改革涉及200多项利益集团利益凤凰网:您怎样看待中国城乡二元体制下的户籍改革?温铁军:早在1994年的时候我就不拿户籍问题说事了。

中国户籍改革推进的背后涉及到了200多项利益集团的财政利益。

比如说教育集团,庞大的城市教育投资可以达到农村的10倍。

再比如说交通集团,修一条10公里县级大道的投资可以修完一个自然村的路。

读温铁军教授中国政府解救危机原因的感想

读温铁军教授中国政府解救危机原因的感想

读温铁军教授中国政府解救危机原因的感想文中首先提出的就是中国是“世界最大的原住民大陆国家”这样一个特殊国情。

巴西原住民人口只占5%,30%多是混血人口,60%多是外来的殖民者人口和他们的后裔,美国的原住民人口只剩2%,而中国始终保留着几乎百分之百的原住民分布,乃至亚洲也是没有被殖民化过的原住民大陆。

并将世界一分三部分:欧洲;美洲、澳洲、半个非洲;亚洲分别为殖民地宗主国、殖民化大陆、原住民大陆。

温家宝一上台就认同三农,重视农民利益,政府开始大力推进新农村建设,提升农村基础设施建设水平,提升农村医疗服务等社会保障水平。

往农村通水、电话、宽带,实现农村五通,30年承包到户,经营所有权归农户。

在当前很多学者倾向于我国将会大规模推进农地的集中化经营,通过土地规模化经营条件下形成自由市场交易,形成规模农场,更利于参与国际竞争的现状下,温教授提出这样的观点确实足够震撼。

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都是大农场、巴西也是,这都是我国目前学习的主要对象。

恰逢第二次工业革命,20C70S前后产业大转移,西方发达国家工业制造业向包括我国在内的亚洲国家转移,出现“亚洲四小龙”经济奇迹。

1978我国农村在改革开放之后经历大规模向外迁移剩余劳动力的的阶段,为我国近30年的城市化建设提供了充裕且廉价的劳动力,以及20世纪末、21世纪初第三次工业革命,信息技术产业得到大发展,我国得以连续近30年的快速发展。

在2008年政府大规模投4万亿进入基建和信贷领域之后,多辗转流向房地产领域,房地产延续“黄金”行情。

而实体领域则并非主要流向。

2011年前后,民间融资盛行的郑州担保行业危机四伏,民营中小企业多数面临资金紧张,民间借贷风波不断。

自2008年之后也出现类似讨薪难、包工头卷钱跑路、产品积压过剩等社会难题,国家总理直接成为讨薪代表,这些都集中反映了当时阶段的社会疑难问题。

至于制度方面,我国的近代史也是一部西学东渐的学习应用史,经历新文化运动、五四运动之后等等大规社会文化变革,最终推动了社会、政治的演变。

国内农民对温铁军的批评

国内农民对温铁军的批评

国内农民对温铁军的批评全文共四篇示例,供读者参考第一篇示例:近期,一些国内农民对温铁军的批评声音日益高涨。

温铁军,作为中国著名的农业专家和学者,曾经在农业领域取得了不俗的成就,被誉为“农业奇才”。

最近一段时间,一些农民对他的言行开始有所质疑和批评,认为他在某些问题上存在着不负责任、不够真诚和不尊重基层农民的态度。

一些农民指出,温铁军在提出农村振兴战略的却很少深入田间地头实地考察农民的真实需求。

他的一些建议和政策主张往往来自于书本和理论研究,缺乏对实际情况的深入了解和调研。

这样一来,他的一些观点和决策往往脱离了农民的生活和实际需要,难以得到基层农民的认同和支持。

一些农民对温铁军的一些言论和行为感到不满。

他在一些公开场合发表的言论往往带有一种傲慢和自大的态度,给人以不尊重基层农民的印象。

他有时候甚至会在公开演讲中表现出对农民的不屑一顾和轻视,让人觉得他与普通农民之间存在着一种莫大的鸿沟。

这种言行举止让一些农民感到被冷落和忽视,引发了一些不满和质疑。

一些农民认为,温铁军在推广农业技术和新模式的过程中,缺乏对基层农民的真正帮助和支持。

他偏向于宣扬一些高科技和高效率的农业生产方式,而忽略了农民的实际操作能力和资源条件。

这样一来,很多农民无法从他的技术推广中受益,反而导致了一些过度投资和资源浪费的现象。

一些农民认为,温铁军应该更多关注基层农民的需要和实际情况,提供更加符合他们实际情况的技术支持和帮助。

第二篇示例:近日,在社交媒体上,关于著名学者温铁军的批评声音再度引起了热议。

不少国内农民对他的观点和言论表示不满,并指出了他在农村问题上的盲点和错误。

许多农民对温铁军的言论感到不满的原因之一是他对农村生活和农民问题的一些观点有偏见和片面性。

温铁军在一些访谈中曾经提到过农村生活的艰苦和贫困,但却忽略了农民为社会做出的贡献和他们的努力。

他似乎只看到了农民的困难和不足,却忽视了他们的艰辛和奉献。

许多农民认为温铁军在提出解决农村问题的方案时缺乏实用性和可行性。

温铁军为什么突然火了

温铁军为什么突然火了

温铁军为什么突然火了最近几天,中国经济学界不缺热点,炮声骤起。

9月27日12时13分,“著名经济学家”向松祚突然向中国三农问题专家温铁军主张的“人民经济”开第一炮,9月27日13时41分,也就是向松祚发文后一个小时,“独立经济学家”马光远向温铁军开第二炮,9月28日15日28分,也就是向松祚发文的第二天,“独立经济学家”任泽平向温铁军开第三炮。

我们先不说观点,只说语气,那绝对够得上生猛,顾不得所谓的“经济学家”的体面,也顾不得所谓的“学人”的修养,直接开骂,甚至已经有点接近泼妇骂街、人身攻击的味道。

比如向松祚说,“温铁军的胡扯已经到了信口开河,完全不顾基本常识和逻辑的荒唐程度。

”“温铁军的胡说八道将改革开放全盘否定,以一些莫名其妙,荒唐怪诞的新词汇来欺蒙蛊惑!”“他所谓的人民经济是真正的打着人民的旗号欺骗人民,祸国殃民!”“衷心希望温铁军收回和检讨自己的胡言乱语和胡说八道,回到一个教授起码应该有的最基本的良知和常识上来!”比如马光远说,“罗素说’这个世界的问题不在于聪明人充满疑惑,而是傻子们坚信不疑。

’这话送给温铁军,做个人吧!”比如任泽平说,“此类观点不学无术,不尊重常识,流传甚广,引发民营企业家普遍担忧。

”三位“经济学家”应该都是读过很多书的,但这次他们对温铁军的态度已经不能仅仅用杀人诛心的刻薄来形容。

向松祚认为温铁军缺失了一个教授起码应该有的最基本的良知和常识,马光远甚至认为温铁军已经不配做一个人,任泽平认为温铁军不学无术。

这些话从三个“经济学家”或“著名经济学家”嘴里齐刷刷地说出来,显然是因为他们认为温铁军已经打开了一个他们认为的“潘多拉魔盒”,或者他们认为温铁军就是“洪水猛兽”。

你想想,在学术界如果有人骂你“不学无术”,说你作为一个教授“缺乏良知和常识”,甚至说你不是一个人,那是一种怎样的感受?那一定是被人杀了之后还继续被诛心的感受。

以前我们也曾经遇到过两个经济学家之间的论战,那种论战起码还有点学者的互相尊重,但像这次向松祚、任泽平、马光远这些所谓的“经济学家”或“著名经济学家”几乎同一时间跳出来对付另一个观点不一致的经济学家(温铁军认为自己只是一个三农问题专家),而且用语如此激烈、如此尖利、如此刻薄,恐怕还是第一次。

温铁军

温铁军

温铁军根植乡土中国的思想者作者:陈叶军王海珍来源:《中华儿女》2013年第17期他,出身于典型的高校知识分子家庭,却被称为“中国农民的代言人”,并且把“三农问题”研究从国内拓展到国际。

他,通过对实践得来的各种详实数据、客观事实提炼出来的经验总结获得丰硕的研究成果,并通过理论研究使之升华。

他,就是中国人民大学二级教授温铁军,一位行走在中国乡土社会的思想者。

理论联系实际、为人民做学问,这两者互相促进,在他的学术活动中鲜活体现。

心系人民,脚踏实地,温铁军的学问不是在书斋里完成的,而是用脚“走”出来的。

他行走在中国和第三世界的田间地头进行各种调研和实验,为三农可持续发展和乡土文化传承鞠躬尽瘁。

只许我给人不许人给我7月29日,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温铁军办公室。

盛夏酷暑,窗外蝉鸣嘶嘶,艳阳高照。

墙上没有字画,挂着一面面基层组织赠送的锦旗,为感谢他在乡村建设、三农研究中的热忱与贡献,其中河北省枣强县芍药村党总支赠送的锦旗上写着:倾心描绘新农村蓝图,无私关爱芍药村发展。

还有些类似的匾额锦旗,收藏在年轻人手里。

接受采访之前,温铁军刚刚参加完一场研讨会。

下午3点多,温铁军背着包匆匆走进办公室,与正在等候的学生们随意地打了个招呼,就马上进入了正题。

这是一次暑假期间研究生下乡调研的汇报,探讨的是华西村与大邱庄产业资本原始积累的比较研究。

记者也当了一回学生,参与了讨论。

作为坚持实事求是的学者,温铁军一直要求学生深入基层调研,他的学生石嫣表示,在农村待几个月后觉得思想很充实,写出来的文章接地气!诚然,这个即使到美国进修也要下农场去接地气的学生被社会广泛认可,不仅常常被海内外媒体报道,学术文章也在海外发表了。

“温教授不做精英把玩的学问,而是做大众听得懂的学问。

”温铁军8年前的博士生刘海英说。

扎扎实实深入研究,勤勤恳恳服务群众,这绝不是官方话语,而是对温铁军真实状态的描述。

“只许我给人,不许人给我”,这是温铁军践行的处世格言。

温铁军告别百年激进演讲文字版

温铁军告别百年激进演讲文字版

温铁军告别百年激进演讲文字版
《温铁军告别百年激进演讲文字版》
各位观众,敬爱的朋友们:
今天,我站在这里向大家宣布一个重大的消息:我将告别百年激进,结束我多年来的演讲生涯。

在过去的岁月里,我一直致力于为社会正义和人权事业奋斗。

我曾经是一名激进的革命者,以言辞激昂的演讲和坚定的立场为社会变革努力。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和经验的积累,我逐渐意识到激进只能带来更多的冲突和矛盾,而无法真正解决问题。

在这里,我要向过去的自己道歉。

我对于曾经使用过激进手段感到懊悔和后悔。

在为了维护正义的过程中,我可能伤害了一些人,弄巧成拙。

我深刻意识到,只有通过理性、平和的方式来解决问题,才能够使社会得到长久的和谐与进步。

因此,我决定告别过去的激进演讲,转而以更温和、理性的态度来面对社会问题。

我将以更加开放的心态,倾听各方声音,寻求包容与共识。

我将积极参与社会公益事业,为改善社会环境和提升人民福祉而努力。

最后,我要感谢一直支持我的朋友们,也感谢那些曾经反对过我的人。

正是因为你们的关爱和批评,让我有了机会反思和成长。

我希望大家能够理解我的决定,并继续支持我在新的道路上的努力与付出。

谢谢大家!。

“梁漱溟、费孝通与乡土中国”课程大纲(2012秋季定稿)

“梁漱溟、费孝通与乡土中国”课程大纲(2012秋季定稿)

“梁漱溟、费孝通与乡⼟中国”课程⼤纲(2012秋季定稿)重庆⼤学2012秋季本科通识课梁漱溟、费孝通与乡⼟中国(课程代码:76200820 学分:2 修读⼈数:90⼈)⼀、课程简介:“三农”既是中国基本国情,也是近代以来中国数代知识分⼦不断以理论和实践进⾏多⾓度认识、讨论与处理的重要命题,同时它还超越着单⼀学科和“理论-实践”的⼆分框架。

本课程通过以梁漱溟和费孝通为代表并延续⾄今的乡村理论与实践思想为切⼊,尝试通过多⾓度的讨论与分析,联系当代实际,帮助学习者形成“本⼟/乡⼟”的问题意识,进⽽培养整体性视野与批判性思考能⼒。

本课以教师主讲为主,辅以⼩班讨论,学⽣必须提前阅读相关⽂献。

此外,课堂将安排较多的互动与讨论。

⼆、授课教师:潘家恩,重庆⼤学⼈⽂社会科学⾼等研究院师资研究员、讲师,⾹港岭南⼤学⽂化研究系博⼠。

⾃2001年参与当代中国乡村建设运动⾄今,晏阳初乡村建设学院与⼩⽑驴市民农园创办⼈之⼀。

先后在《Inter-Asia Cultural Studies》、《China Journal of Social Work》、《台湾社会研究季刊》、《⼆⼗⼀世纪》、《开放时代》、《天涯》等处发表中英⽂学术⽂章20余篇。

办公室:重庆⼤学A区⽂字斋(经管学院旁)117 电话:65102002邮箱:panjiaen@/doc/a6b055cd3c1ec5da51e27050.html三、课程要求和考核标准:本课程严格要求阅读指定的参考⽂献,以此为基础参加⼩班讨论并完成⼩组汇报与读书报告。

课程成绩构成如下:●平时成绩(20%,包括课堂与⼩班讨论出勤及发⾔情况)●⼩组汇报(30%,组长及有突出贡献者额外加分)●期末报告(50%,抄袭者0分)四、开课时间及⼈数:第6-10,12-17周星期三19:00-21:30,第11周(11⽉14⽇)停课⼀次五、开课地点:重庆⼤学虎溪校区D1251⼩班讨论:D1210/D1211/D1212/D1213六、课程邮箱:liangandfei2012@/doc/a6b055cd3c1ec5da51e27050.html 密码:rural2012七、课程安排:1、导论:乡⼟中国与现代世界2012年10⽉10⽇(三)纪录⽚:《我们的⼟地:乡建⼗年(1)》,编导:段锦川等(2005)(课堂放映)必读⽂本:温铁军,1999,“‘三农问题’:世纪末的反思”,《读书》,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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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铁军:告别百年激进作者:温铁军文章来源:人文与社会点击数:更新时间:2011-5-12今天是我们新闻与传播前沿讲座第11讲,我们荣幸地请来了大家非常景仰的一位学者,他是多次到我们这里来讲课。

温老师今天讲座的题目叫做“告别百年激进”。

我简单地介绍一下温铁军教授,温教授现任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院长、可持续发展高等研究院执行院长,是中国人民大学的二级教授,相当于我们文科中的最高级别教授。

他在执教前曾经有过11年的工农经历,实践经验比较丰富。

温教授的研究方向包括,国际方面为发展中国家的比较研究,国内方面包括国情与增长、制度变迁、乡村建设及农村财政金融税费体制改革等。

下面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温老师的讲课。

温铁军:说到我是人民大学新闻系毕业的,有点不好意思。

清华大学新闻学院我已经来讲过至少三次了,但还从来没有在人民大学新闻学院做过任何讲座,主要是自我感觉像传播学门下的不肖弟子,一直没有好好做新闻,反而改行做了研究。

今天,汇报一下最近的思考,我们在有关“十二五”和此前的一些讨论中,注意到有几个历史性的重大变化。

第一个是新世纪以来,我们已经告别了以前的百年短缺,进入了经典理论意义的过剩时期。

所谓百年短缺,是指当大多数非西方工业国家在殖民化时期遭到侵略和瓜分时,都会认识到船坚炮利是一个制胜的法宝。

这背后起支撑作用的当然就是西方工业化。

于是,后发国家都会以先发国家的工业化作为目标模式来赶超。

而一旦要进入工业化,就会首先遭遇一个挑战,叫“资本极度稀缺”。

可工业化却是一个不断追加资本投入的经济过程。

特别是中国,如果想师夷之长技以制夷,想形成西夷的坚船利炮的话,就意味着要发展军事工业,而军事工业更是一个需要不断追加更高投资的经济过程;而且因为不属于民生经济而不产生常态的经济回报,除非用军事工业的产品去打别的国家,占有了别的国家资源,才能有军事投入的正向回报,否则没有回报。

制造了大量的炮、枪,放在仓库里,在不使用时是纯消耗,并且为了维护,还需要不断上油,擦洗,还要有人看管,这些都不产生正向的投资回报。

当然,另外一种使用就是形成国家军事力量来防止甚至阻遏侵略。

但是在大多数先发国家,军事工业产品主要都是用于攻打别国,获得别国的资源和市场。

因此,两个常识必须记住:其一,一般工业化是一个不断追加投资的经济过程,而军重工业的投资量更大,如果不对外作战,并无回报。

其二,大多数后发国家都没有起码的工业化基础,要进入工业化就必须先有资本,所以首先面临的挑战叫做“资本极度稀缺”。

为什么特别强调“极度”二字?因为西方主流经济学建立的分析逻辑之成立,恰在于认为生产力诸要素都具有“相对”稀缺性,西方经济学所讨论的一般经济过程,都没有要素极度稀缺的情况,比如说劳动力要素极度稀缺是零,没有劳动力如何讨论要素的优化配置?资本主义时期的西方经济学说发展到亚当斯密,认为可以在要素相对稀缺条件下使用市场看不见的手优化组合资源配置达到最优。

但是没有分析在资本要素极度稀缺、甚至稀缺至零的条件下怎样依靠市场达到最优配置。

因此,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都很难按照一般西方经济学理论逻辑来构建或调整本国的经济发展过程,因为,他们首先面对的都是资本极度稀缺。

在这种情况下,经济学家会说,可以引进外资,进口替代然后出口替代。

这当然很好。

但是,外资从来都是有代价的,任何外资在资本稀缺程度为零的发展中国家都会在引进的转瞬之间变成外债负担;如果像中国这样资源短缺,或者初级产品不足,就几乎不可能形成所谓“替代”。

因此,在在20世纪八九十年代,世界上的债务国主要是希望进入工业化而引进外资的发展中国家,即以负债的方式进入工业化。

其中有些后发国家进入工业化了,现象上看是用自己的工业品出口就形成了贸易盈余,由此就可以还债。

成功地进入了工业化的国家不多,比如“金砖四国”中的中国、印度、巴西。

人们提到“金砖四国”的时候,其实主要还是说中国、印度、巴西这三个正在进入工业化的国家,虽然四国还得包括俄罗斯。

不过俄罗斯早在帝俄时期就已经工业化了,只是后来经历了两次灾难而已。

这些后发国家基本上还能够有效地应对外债的还本付息,因此被叫做Go od student(好学生)。

在西方看来,这些国家可被纳入国际主流。

但是现在世界上的国家总数190多个,大部分是第二次大战之后新独立的,大都没有能够进入工业化,为了工业化而引进的外资所形成的债务就转化成沉重的债务负担,并且不断地引发债务危机,使这些国家进入了债务陷阱,不能自拔。

这也是一种发展陷阱。

很多这样的发展中国家还要靠出售原材料或者租让本国资源的方式来维持基本生存。

所以,第一个需要注意的历史性重大变化就是,中国在这一百年中主要遭遇的问题是资本极度稀缺,但在完成工业化后进入世纪之交的时候,中国已经告别了短缺,进入了过剩。

这不是我的一家之言,大家在网上可以搜到,1998年马洪和陆百甫这两位老一辈的政策领域中有影响的经济学家(马当时是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的主任)在1998年的研究中就已经指出,中国的生产过剩已经出现了。

另外一位,中青年中的海归林毅夫,他在1999年提出的一个观点,更为直白一些地指出中国的主要问题是“双重过剩条件下的恶性循环”,并由此而针对性地建议希望中国开展新农村建设。

新农村建设的最早提出,就是1999年在中国经济论坛的一次内部座谈会上,由林毅夫教授提出来的。

当时并没有引起重视,他的建议直到2001年12月才有机会面陈当时的总书记江泽民,之后新农村建设就随“三农”问题成为重中之重而逐渐引起重视,终于在2005年十六届五中全会上,被这一代新的领导集体确定为“十一五”八项重大战略之首。

所以林毅夫对于国家新农村建设实现统筹协调、平衡发展是有贡献的。

因为我不是主流经济学家,所以我的表达更为直白。

中国现在面临的主要是三大过剩——因产业过剩而必致金融过剩,因产业和金融过剩而必致商业过剩。

由此,可以归纳为三大资本过剩。

产业、金融和资本过剩的逻辑关系是,当产业过剩的时候,银行家不会向过剩的产业投资,政府却不断地制造货币,货币总量在不断地增加,但又不能再将货币直接投向过剩的产业领域,只能由中央人民银行给各个商业银行,于是出现金融资本的流动性过剩。

两年前银行的资产总规模已不止七十万亿,现在应该已经在90万亿左右,甚至更多,因为近年来大量外资流入,需要中国人民银行增发货币来进行对冲,,估计现在应该约有百万亿的金融资产。

但因为产业过剩,很大部分金融资产无法使用出去,于是导致严重的银行存差现象,即存款大于贷款。

比如你向银行存一百元,银行只能用出去五十元,剩下五十元还得向你支付利息,所以现在不是钱少,是钱多了,淤积在银行了,即喜剧演员戏称的“不差钱”。

世界上任何国家只要金融过剩,资金通常都会和房地产结合。

金融资本跟地产资本之间的结合机会几乎是天衣无缝的,互相依赖。

大量的过剩金融资本有意无意地推高地产价格,这在世界范围内具有普遍性,并非本国独创。

产业只要过剩,金融往产业投就意味着砸钱收不回来,金融就不投,不投又不断增发货币于是产生金融过剩,当然会接着出现商业过剩。

世界商业巨头沃尔玛,年平均利润率也只有1%,甚至不到。

大量的商业领域的竞争,都不是因为投资环境恶化,而是由于商业布局过剩,商店太多,因此实力弱的只好靠假冒伪劣,才能有点薄利。

如果规规矩矩经商,老老少少纳税,一般情况下都意味着亏损。

所以,产业、金融、商业这三大资本过剩,试图在完全过剩条件下构建信用社会,形成稳定信用关系的努力,不是不值得肯定,而是环境不好。

因此,这种主观愿望很好的努力往往带来较高的制度成本和因这种努力不奏效而带来的较高的治理成本。

总体来看,资本过剩条件下,无论主观如何,制度成本过高是必然的规律。

也就是说,当学校的老师们还在讲着如何构建制度、如何形成信用,如何建立契约关系,如何自由契约万岁的时候,这些东西都已经是阿娇在唱着昨天的歌谣。

如果老是听这些歌谣,就会让我脸上淌着泪,刺伤了我的心。

不能再听过去的歌谣,因为我们已经过了那个时代。

今天当出现严重过剩的时候,再用过去的歌谣说不清楚今天是什么日子。

当然摇啊摇,摇到外婆桥,最后回到保守去了,我们可以理解教科书是没法改的,但是如果想和当代的问题结合起来讨论,就至少应该知道时代发生了什么重大变化,即我们已经在世纪之交告别了短缺,当代这十年,称为迎来了过剩的十年。

接着,派生出来的问题是,在短缺时代,无论何种体制,何种意识形态,何种政府,谁当领袖,都有一个共同的规律——当资本极度稀缺时,政府第一任务肯定是资本积累,因此就必然是亲资本(pro-capital)的政策体系。

国内思想界简单地搬用某个欧洲国家在特定的时空条件下,偶发性地形成的左派和右派的这种观点,不太明智。

有人一言以蔽之地认为过去都是极左的错误,更是有点荒唐愚昧。

在资本极度短缺的年代,客观上不会有形成所谓左的错误的条件,即使有错误,也只可能是极右的错误。

因为,这时无论以任何名义建立的政府,其政策体系都一定是亲资本导向的。

只有当资本不再短缺,当资本进入过剩,这时候的政策体系也必然是不论何党何派,何种政治体制,何种意识形态,谁为政府领袖,都会相应地调整到或多或少的民生导向,或者说,亲贫困(pro-poor)政策基本上具备执行条件了。

请考虑我提出的这个客观规律:亲贫困和亲资本这两大本质对立的政策体系,都是在客观外部环境发生根本性条件改变的时候才有可能内生性地发生改变。

亦即,条件不具备的时候,政治家说与做就不可能是一回事。

总之,后发国家带有共性的问题是处在资本极度稀缺的条件下,为了解决资本极度稀缺所带来的压力,某些做法或相应的政策一定会是比较激进的。

于是乎,似乎不好用左右翼这种两分法,也不好用源于西方的那些约定俗成的概念。

因此,我只好用了一个听起来似是而非的概念,叫“告别激进”。

可为什么说“告别百年激进”呢?其实清末无论是中兴重臣曾国藩、左宗棠、李鸿章,还是后来被当成保守派的慈禧太后,都想搞工业化。

如果说,曾、左、李这些中兴重臣只是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即今天所说的对国外技术引进消化吸收等,那么包括老佛爷在内的统治者在那个年代则是已经开展“师夷长制以制夷”,也就是制度引进。

所以,在戊戌维新之后,中国已经在教育、邮政乃至政府体制上开始试图一步步地采行西制。

大量派留学生出国,也是1890年以后的现象。

只不过,那个变革时代仍然有很多问题属于内生性的传统矛盾。

比如,四川的保路运动今天被意识形态化以后变成一个具有高度政治正确的话语,很少有人敢于怀疑。

但它称之为事件的背后,至少有一部分原因是和今天的有些社会矛盾差不多,就是官绅勾结或官商勾结,把国家用来筑路投资的路款先都用来内部“跑冒滴漏”了。

政府无奈,就提出将修路工程转包给洋人。

这至少是很少被关注的负面背景之一。

正面的背景也有民族主义和爱国主义等因素,但出于构建革命意识形态的需要而把负面的掩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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