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亚裔美国小说《由东到西》和《木鱼歌》中文化杂交
亚裔美国文学各族裔作家作品民族化主题的历史变迁

亚裔美国文学各族裔作家作品民族化主题的历史变迁亚裔美国文学是美国文学中一个多元化而丰富的部分,它反映了不同亚裔族裔作家对自身身份和文化的探索和表达。
在这些作家的作品中,民族化主题是一个重要的历史变迁,它展现了亚裔美国作家在不同时期对于自己和自己的族裔文化的认知和理解。
从19世纪初到当代,亚裔美国文学的民族化主题经历了许多变迁和发展,扩展了人们对亚裔美国文学的认识和理解。
19世纪初,亚裔美国文学的出现主要集中在华裔美国作家身上。
那个时期,大批华人移民来到美国,他们经历了排华法案和种种歧视,自然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和身份认同。
在这个环境下,早期的华裔美国作家如杨炳森、林散之等开始以英文写作,他们的作品中反映了华人移民在美国的生活和挣扎,同时也涉及到了民族认同和文化传承。
这些作家的作品不仅仅记录了华人在美国的历史,也加强了他们在美国社会中的存在感和文化认同。
到了20世纪初,亚裔美国文学开始涌现出更多的族裔作家,包括日裔、菲裔、韩裔等。
这一时期,亚裔美国作家的作品开始呈现出更加多元化的民族化主题。
日裔美国作家迦具土亮一的《美国华尔兹》,描绘了日裔移民在美国的生活和经历,同时也反映了他们在美国社会中的融合与挣扎。
菲裔美国作家卡洛斯·布洛桑的《会飞的骑马》则以菲律宾裔美国人为主要人物,深入探讨了族裔认同和文化传承的议题。
这些作品展现了不同亚裔族裔在美国的生活和文化,为亚裔美国文学的多元化发展奠定了基础。
随着时间的推移,亚裔美国文学的民族化主题进一步丰富和拓展。
在二战后,韩裔美国作家朴树青的《阴谋与爱情》等作品开始涉及到韩裔美国人在美国的生活和情感体验,这进一步拓宽了人们对亚裔美国人的认知。
由于美国法律的变化和社会氛围的转变,越南裔、柬埔寨裔等东南亚族裔美国作家也开始出现在文坛上,他们的作品多涉及到种族隔离和种族认同等议题,将亚裔美国文学的民族化主题推向了一个新的高度。
美国华裔文学作品中中国传统文化的双重态度-外国文学论文-文学论文

美国华裔文学作品中中国传统文化的双重态度-外国文学论文-文学论文——文章均为WORD文档,下载后可直接编辑使用亦可打印——美国华裔文学自20世纪60年代诞生起,华裔女性作家的作品层出不穷,大放异彩。
早期华裔女性作家Edith、赛珍珠、汤婷婷,在中西文化夹缝中生存,在中西文化冲突下成长,她们的作品中不乏传统中国文化的书写。
对祖居国文化,她们表现出双重态度:既旗帜鲜明歌唱,亦大胆置疑。
本文将分析她们作品中体现的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双重态度并探究持此态度的原因。
一、对中国传统文化的双重态度(一)歌唱中国传统文化早期的北美华裔女性作家Edith(笔名水仙花),公开声明自己是中国人,知行合一,一生书写华人并为华人鸣不平。
在实际生活中,她不惜影响自己的婚姻而认同自己的华人身份。
虽然她的作品远没有她为人那样锋芒毕露,旗帜鲜明。
但她在《在自由的土地上》讲述的各种华人移民故事中,华人温文尔雅,情感细腻丰富,有着深刻的中国传统文化的烙印。
赛珍珠拥有中西合璧的双重教育经历,深谙中国传统文化的同时,也接受了欧美文学的熏陶,尼克松称誉她为一座沟通中西方文明的人桥.赛珍珠的作《东风西风》(1930年)详细叙述了中国平民百姓的生活及婚姻制度。
书中的中国人有理想,有抱负,敢于反抗陈腐、落后,富有上进心。
在当时,作为一部帮助美国了解中国的小说,强有力的了中国通对中国的丑化,颂扬了中国传统文化的魅力。
小说中桂兰的丈夫在美学习12年后回国从医,他把西方的新思想传授给深受礼教熏染的妻子,鼓励她摆脱礼教的毒害,挣脱礼教的,接受新思想;桂兰的哥哥不顾封建家庭的,毅然决然选择自己的真爱。
桂兰的丈夫和哥哥说明了中国人并非逆来顺受,循规蹈矩,不懂争取。
二十世纪70年代,华裔女作家汤婷婷的作《女勇士》备受亲睐。
这是一部讲述美国华裔女孩在美国成长的自传体小说。
我,生活在旧金山唐人街,父母靠开洗衣店为生。
唐人街的街头巷议让我深谙中国人的好恶,妈妈讲古全都与中国规矩、习俗和禁忌以及鬼怪,英雄豪杰有关。
亚裔美国文学批评中的民族思想研究

亚裔美国文学批评中的民族思想研究亚裔美国文学批评中的民族思想研究,是指关于亚裔美国文学中蕴含的民族意识、民族认同和民族经验的文学批评研究。
亚裔美国文学是指由在美国定居的亚裔作家所创作的文学作品,这些作品描绘了亚裔美国人的生活体验、历史记忆、文化传承等内容,反映了他们在美国社会中的身份认同和文化挣扎。
亚裔美国文学批评中的民族思想研究是对这些文学作品进行分析和解读,从中探讨亚裔美国人独特的民族思维方式和文化心理状态。
这种研究追溯亚裔美国人在美国历史中的地位和待遇,探讨他们在面对种族歧视和文化冲突时的反应和思考。
通过对亚裔美国文学中的民族思想进行研究,可以更好地了解亚裔美国人的历史背景和文化传统,促进亚裔美国文学在学术界的发展和推广。
在亚裔美国文学批评中,民族思想研究通常围绕以下几个方面展开:一是对亚裔美国作家的作品进行文本分析,揭示其中的民族意识和民族认同。
这种研究方式侧重于从作品中挖掘出亚裔美国人独特的文化和价值观,并探讨其对亚裔美国社会的影响和意义。
亚裔美国文学批评中的民族思想研究还会对亚裔美国作家在文学创作中所面临的种族和文化问题进行深入分析。
由于历史和文化的差异,亚裔美国作家在写作过程中往往面临着种族认同和文化认同的困扰和挑战。
民族思想研究通过对作品中的文化冲突、文化认同和自我定位等问题的探讨,帮助我们理解亚裔美国作家在文学创作中所表达的复杂心理状态和深层含义。
亚裔美国文学批评中的民族思想研究也会关注亚裔美国作家在文学创作中对族裔团体之间的互动和关系的表达。
亚裔美国人在美国社会中既属于自己的族裔群体,同时也需要与其他族裔群体进行交流和互动。
亚裔美国作家的作品往往描绘出他们与其他族裔群体之间的互动经历,并通过这种互动探讨种族和族裔关系的复杂性和多样性。
亚裔美国文学各族裔作家作品民族化主题的历史变迁

亚裔美国文学各族裔作家作品民族化主题的历史变迁亚裔美国文学是美国文学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其作品涉及了各种民族化主题的历史变迁。
在美国历史上,亚裔移民被剥夺了许多基本的权利和自由,他们经历了种种不公平对待和歧视。
他们通过文学作品表达了自己的故事和体验,展现了自己的文化和身份。
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大量亚裔移民开始涌入美国,他们来自中国、日本、韩国、菲律宾等国家。
这些移民在美国遭遇了严重的歧视和排斥,他们不得不面对着漫长的排华法案和排日法案的打压。
亚裔美国文学作家在这一时期的作品中主要表现了对种族歧视的反抗和对自己文化的寻根问题。
在20世纪中叶,随着美国社会的多元化和文化多样性的兴起,亚裔美国文学作家的作品开始呈现出多样化的特点。
一些作家逐渐走上了文学创作的道路,他们通过小说、诗歌、散文等形式探讨了亚裔美国人面临的种种困境和挑战。
他们的作品不再局限于表达对种族歧视的不满,而是更加注重探讨自己的文化身份和命运。
在当代,亚裔美国文学作家的作品更加多元化和丰富。
他们关注的主题涉及了种族、性别、移民、家庭、身份认同等多个方面。
亚裔美国文学作家的作品也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亚裔美国人在社会和文化上的进步和成就。
他们以自己的视角审视世界,探索身份认同的问题,表达了自己对文化传承和价值观的思考。
除了美国本土的作家,许多亚裔裔美国作家也通过自己的作品在国际文坛上崭露头角,为亚裔美国文学的传播和发展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他们的作品被翻译成不同语言传播到全世界,并获得了广泛的认可和赞誉。
这些作家的成功不仅为亚裔美国文学增添了新的光彩,也为亚裔美国人争取了更多的尊重和尊严。
论美国华裔女性文学中呈现的中国文化

论美国华裔女性文学中呈现的中国文化陈爱敏3内容提要:赛义德将东方主义发展的轨迹和东西方之间的关系作了深刻的分析,指出学者与作家们在建构与强化东方主义中做出了“贡献”。
在今天,某些西方人一方面仍然抱着他们亘古以来的偏见:东方人是不讲科学、迷信、非理性的、愚昧、幼稚;另一方面还利用媒体和其他手段来强化东方文化的“他者”形象。
一些华裔作家不自觉地步入了这个行列。
本文通过对三个华裔女作家文学文本的分析,从祖先崇拜、阴阳五行说、风水术等方面来剖析她们是如何向西方读者呈现中国文化的。
关键词:美国华裔女性文学 中国文化 呈现赛义德在“隐蔽的和显在的东方主义”一文中指出:“十九世纪东方主义的重要发展之一,就是把关于东方的本质思想———其感性,其专制主义的倾向,其异常的精神状态,其习惯性的不准确,其落后———净化成一种独立的、未受到挑战的连贯性”。
而且,“东方作为一个地点而在科学、艺术和商业等方面独立于欧洲进步的主流”。
如果将人类分为进步与落后的话,那么东方可以标志为“落后的、退化的、未开化的和智力低下的民族”(36)。
而学者与作家们的作品,使得这一整套本质的知识更加清晰、更加细腻、更加充实。
事实上,在全球化的今天,大多数美国人一方面仍然抱着西方亘古以来的偏见:东方人是不讲科学的、迷信的、非理性的、愚昧的、幼稚的;另一方面还利用媒体和其他手段来强化东方文化的“他者”形象,以巩固其文化霸权地位。
而一些美国华裔作家为了摆脱自己的“他者”文化身份,融入主流话语,也在自觉不自觉地疏离中国文化,建构符合西方读者视野的东方人或者中国人形象。
本论文旨在通过对华裔女作家黄玉雪、汤亭亭与谭恩美文本的细读,讨论她们是如何从祖先崇拜、阴阳五行说、风水等方面,向西方读者呈现中国文化的“迷信、愚昧、非理性”的“落后”的他者形象的。
一黄玉雪的《华女阿五》中用了大量的篇幅来介绍中国的文化传统与生活习俗。
当描写华人为死者举行葬礼的时候,书中的主人公玉雪,提到了好多使西方人感到困惑的东西:和尚念经,撒黄纸钱,等等。
族裔性与文学性之间美国华裔文学批评研究

族裔性与文学性之间美国华裔文学批评研究一、概览美国华裔文学,作为美国文学的一个重要分支,一直备受关注。
它以华裔人群的母语为创作语言,书写了许多关于族裔经验、文化差异和身份认同的独特故事。
在对美国华裔文学的研究中,我们却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对其作品的研究和评价往往难以融入主流文学理论之中。
这引发了一个值得探讨的问题:如何在文学研究中平衡族裔性和文学性?本文将从多个角度深入剖析美国华裔文学的特性,并探讨如何以一种包容、开放的心态来研究和评价其作品中的族裔性与文学性。
二、族裔性在美国华裔文学中的体现在美籍华裔文学中,族裔性是一个不可或缺的主题,它渗透到作品的各个层面。
从历史背景来看,华人移民在美国面临着种种挑战,如种族歧视和语言障碍等。
这些经历为华裔作家提供了丰富的素材,使得文学作品中不断显现出族裔性的影响。
族裔性在美国华裔文学中的体现还表现在语言和文化身份的认同上。
《今日中国》杂志的英文名“The China Review”中的“China”反映了华人对中国文化的依恋,而“Review”则暗示了对其文学作品的一种反思和批判。
这种对母语文化的追溯和反思,体现了华裔作家在探索身份认同过程中的困惑与追求。
族裔性也体现在华裔文学作品中对于民族历史的回顾与反思。
王鼎杰(David Eng)的小说《定风波》以一场家庭纠纷为背景,展现了几代华人如何应对种族歧视和生存压力,同时也反映了作者对自己文化根源的探寻和对家族历史的尊重。
族裔性在美国华裔文学中是一个至关重要的主题,它不仅反映了华裔作家的生活经历和身份认同,还对传统和现代价值观进行了深入的探讨和反思。
1. 叙事视角与叙事结构接着,我们关注叙事结构在华裔文学中的表现形式,包括线性叙事、非线性叙事、多线叙事以及元叙事等。
通过探讨这些叙事手法如何运用和交织,我们可以揭示出作品中的时间、空间和记忆等方面的深刻内涵。
我们还将关注叙事视角与叙事结构之间的相互作用。
在整个创作过程中,叙事视角和叙事结构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共同构建出一幅丰富多彩的文学画卷。
主流文化下的独特声音——简论美国华裔女作家水仙花文化意识的发展历程

主流文化下的独特声音——简论美国华裔女作家水仙花文化意识的发展历程水仙花,本名埃迪斯·莫德·伊顿,是一位具有一半中国血统的欧亚裔作家。
她是第一位用英文描写在美华人经历的华裔作家。
她的代表作是一部短篇小说集《春香夫人》,里面收录了她的37篇小说,被公认是第一部反映中国移民在美国的经历以及华裔妇女为争取合法权益而斗争的作品。
她的作品大多以异族婚姻、文化冲突等为主题,文笔清新雅致,飘逸自然。
创作的故事多以华人移民生活为背景,语气亲切,叙述性强,描绘出一幅幅详尽的画面,真实地反映了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华裔社会的方方面面。
她以女性作家特有的细腻而深邃的笔触,以其过人的才华和敏锐的洞察力,塑造了许多丰满逼真的人物形象,为我们讲述了~个个欢笑与泪水交织的海外华人生活的日常故事,获得了当时美国主流评论界和广大读者的一致赞赏。
随着时光流逝,与她同时代的其他华裔作家都被人们逐渐遗忘,而水仙花的作品,却散发着永久的魅力。
然而,水仙花作品的意义绝不仅限于文学艺术上的成功。
当时华人在美国属于少数民族,被推向远离主流文化中心的边缘。
1842年通过的“排华法案”更是把美国主流文化中对华人的歧视与压迫推向高潮。
“黄祸”一词凸显出白人对华人的敌意与排斥心结。
北美主流文学中经常出现对华人形象的歪曲描写。
在许多作家的笔下,华人野蛮、奸诈、愚蠢、迷信,身上集中了人性最丑陋的品质。
在美国主流文化忽略并扭曲华人形象的大背景下,她作为一个具有欧亚裔血统的人本可以装作白人享受白人应有的优越生活,但却选择了捍卫中国人和劳动妇女的事业,用犀利的笔锋发出美国华裔文学的第一声呐喊:“我们需要中国人站来为中国人的事业伸张正义!”。
怀着对母国人民的赤诚爱心,她用朴实无华的文章为华人的权益大声疾呼。
她的作品大多围绕着男女平等、相互尊重、生活方式的改变与文化传统的继承等主题,贯穿着作者的爱华情结,突破了当时美国主流文学只描写华人社会“光棍”而忽略为数不多的妇女人口的文学程式,成功地在婚姻、家庭这一主题范围内向读者讲述了她对妇女特别是华人妇女所面临的种种困难等的看法,表现了对华人妇女疾苦之关切。
浅议美国华裔文学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断裂与传承

浅议美国华裔文学与中国传统文化的断裂与传承[摘要] 作为美国主流文学的重要一支,美国华裔文学作品中普遍渗透着相反的两种趋势:一方面是中、美文化的融合;另一方面则是华裔文学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疏离和华裔族群的身份疏离。
本文概述了美国华裔文学在创作过程中所反映的中美两国文化相互碰撞、吸收和交融的历史,折射出漂泊在异国他乡的华人移民及其后代对中美文化所持有的截然不同的态度和几代人围绕着文化认同、民族身份的得与失所表现出来的矛盾与冲突,阐述了两种文化未来势必融合的趋势所在。
[关键词]美国华裔文学;中国传统文化;断裂;融合一、美国华裔文学概述1、对 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 的中文翻译对于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应该如何定义,两种观点在国内占据主导位置:一是“华裔美国文学”,二是“美国华裔文学”,两种用法各有支持者。
国内学者郭英健、王理行和张龙海主张将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翻译成“美国华裔文学”,他们的主要依据是:第一,依据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 的原文看,Literature的第一个定语是American,然后再用Chinese修饰American Literature,这一顺序重点强调的是美国文学,而华裔文学只是美国的一部分,与美国文学是部分与整体的关系。
第二,按照中文的表达习惯,重点突出的内容要放在最前面,通常要先强调大的,再强调小的,所以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应翻译成“美国华裔文学”。
第三,参照日常翻译惯例Chinese American Literature也应该翻译成“美国华裔文学”。
因为Jewish American Literature通常被译为“美国犹太文学”、Black American Literature 通常被翻译为“美国黑人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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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亚裔美国小说《由东到西》和《木鱼歌》中的文化杂交摘要:在亚裔美国文学中,文化杂交一直是分析研究亚裔美国人身份中继承和习得之辩证关系的重要概念。
本文试对亚裔美国小说《由东到西》和《木鱼歌》中的这一辩证关系进行分析,进而说明,在文化的较高层面如精神信仰上,继承和习得常常不易调和;而在文化的较低层面如文化知识上,二者的冲突往往没有那么对立。
关键词:亚裔美国人文化杂交继承习得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一文化杂交在我们对亚裔美国人身份的讨论中,文化杂交既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分析概念,也是一个泛文化概念,它的形成是基于不同的文化冲突这个前提,在这个文化的大前提下,衍生出对于价值取向的不同。
从亚裔美国小说《由东到西》和《木鱼歌》不难发现,作品体现了一种由价值观而引发的故事链,而且这个故事的情节设计和发展,是兼容了亚洲文化中的价值取向并采用了西方人能接受的语言。
更为重要的是,在经过漫长的历史长河的洗礼后,文化杂交成为一种独立的亚裔文化,即非常清晰地表现为亚裔美国人身份的形成,既不是一个原封不变地嫁接在另一个上,也不是简单地放弃一个而接受另一个;相反,它是“一部分经由继承,一部分经由改良,还有一部分经由创造”。
lisan lowe认为:“不应该把‘亚裔美国人’看成‘固定的,既定的、或者给定的’,也许我们可以换个角度考虑,即亚裔美国人身份产生于其文化实践;是的,它是一种文化的实践,是一种生存与延续,是一种自我的改变。
产生其身份的这一过程从来就没有结束,它一直处于和历史差别和物质差异的联系之中。
”(2005:136)david leiwei li则在一篇对刘柏川(eric liu)的《偶然生为亚裔人:一位abc的成长心路》(the accidental asian:notes of a native speaker)的评论文章中写到:“刘的美国人定义中的一个极其重要的方面就是一系列冲突的解决,这些冲突是先赋——生物学的和社会学意义上的继承,和习得——个体克服出身和配置资源以自我创造的行为——之间的矛盾。
”(2004:107)二问题提出在本文中,笔者首先接受文化身份乃社会所构建的假定。
“构建”一词在这里指的是,继承来的本族因素和偶然性的外族因素共同作用下形成。
然后,笔者试图运用先赋—习得(或者继承—习得)矛盾这个概念工具,来分析亚裔美国小说《由东到西》和《木鱼歌》的中第一代亚裔美国人的文化身份。
我的问题是:哪些是他们继承的容易,失去的也容易的?哪些是他们继承了却不能轻易抛弃的?哪些是他们通过失去所继承的而获得的美国特征?这些继承和习得之间的矛盾是怎样体现在主人公身上的?要回答这些问题是非常不易的,继承是一个东方的概念,是泛文化领域的延伸,文化更是如此,如果非要等同一种假设,笔者认为文学作品的体现更为清晰,这也是本文研究的价值所在,在这个研究的基础上能否去认同继承和习得之间的矛盾或者说获得美国特征,这需要判断和分析。
三文化杂交在《由东到西》中的体现《由东到西》是一部出版于1937年的自传体小说。
小说通过主人公chungpa han的眼睛这一具像去表达,而这是亚裔作者的一种直观思维,它确定了一种独特的视角——这种视角不用太复杂,但是可以清楚地展示在广阔范围内的东西方对比和冲突,以及这些对比和冲突如何影响到每个移民到西方的东方人。
实际上,han所观察到的外在的、表面的东西方冲突,折射的是他内心世界里的东方文化传统(如儒家教义,唐诗宋词,朝鲜习俗)和他对新(西方)世界的渴望之间的矛盾;折射的是东方文学作品的特点,并由外及内,从而突出内心的力量或者也可以说,前者的客观存在,引起或加强了后者。
正因为如此,在han的文化身份上,始终贯穿着重重矛盾。
这些矛盾有时候缘于外在的东西方差异,但更多时候,这些矛盾来自他对过去(母体文化和过去生活)的记忆,对未来新身份的渴求,和当前杂交过程中的模糊乃至矛盾的现实身份。
刚刚到达美国的时候,han郑重宣布:“我进入了新的生活,犹如新生。
”此时,文化的冲突还没有形成,而对新生活的向往,对新环境带来的快感和刺激,对于han来说太过瘾了,太有激情了。
(1997:5)但不久,他在晚上辗转反侧时,却在想:“我的过去划过脑海,好像我根本就没有能够将内心深处洗刷干净。
我的双眼,似乎在回视,而非前瞻……整个宗庙的祖先们好像都来寻我了,他们用否定的眼光看着睡在西式高床上的我。
”不久前还对新生活充满兴奋和期待的han怎么会有这样感觉,这分明是一种内心的挣扎。
其实,han之所以会有这种内心的挣扎,是因为在潜意识里或者在文化的层面里,他对疏远了自己的文化,感到内心恐慌。
这种恐慌是一种文化的背判吗?他也不知道,但他确实纠结着。
(1997:12-13)这种对亚洲元素的怀念,在han的一生中从未消失过,也从未减轻过。
当他搬到唐人街居住时,han有一种如归的感觉。
因为那个时候,他意识到自己仍然还生活在孔夫子的世界里。
当他在加拿大小镇时,han却比在他向往的美国都市里更加愉悦、更加轻松。
当小镇上的higgins先生邀请他去农场上帮忙并住在那里的时候,han觉得这是“一个十分令人满意的安排。
那里的生活……简单、完美、健康、原始。
”这种已定型的文化趋向,是无法扭转的,也决定了一种对待生活的态度和人生的决择,这种状况实际是一种文化的冲突,但给主人公一种厚重又不可舍弃的文化积淀。
(1997:195)显然,han之所以这样想,并不简单地是因为他可以在农场上获得免费食宿,还可以挣到3美元的报酬。
主要的原因或许是在农场上,他仿佛重新回到了在亚洲时的农业生活的平静。
那种过去的生活使他“刻骨铭心”,而更重要的是,融入到他生命中去的是“几百年来在一个团结的大家族里的平静生活,这个大家族不仅要使灵魂获益,而且要使血缘——幸福地、高雅地分出的家族枝干——获益”。
这不能说是一种文化的卑微,而是一种文化交融中自我的逃避,当然更多的可以理解为是习惯。
金钱有时对于活着的意义没有活着的习惯更为重要,人必须活在属于自己的世界里而不是由他人先构建好的世界中。
(1997:7-8)然而,han 并没有满足于加拿大小镇的平静生活,他要回去,不是回到亚洲,而是回到繁华的美国都市去。
显然,他一方面怀念在亚洲的过去,一方面又不愿回到过去。
han不愿回到过去是因为那是落后的农业社会,而他憧憬的是美国的(工业的、商业的、科技的)现代社会。
他怀念过去,或许是因为他无法割舍的亚洲文化和价值观。
加拿大农场中的生活,其实是他要抛弃的,他喜欢那里只不过是因为它让他联想到了亚洲给予他的文化和价值观,唐人街给他的“如归”的感觉,或许更多的是因为唐人街让他联想到“孔夫子的世界”。
事实上,他很快地离开了唐人街、义无反顾地回到波士顿和纽约去的原因,应该和他当初来美国时的想法一样,即亚洲在线性的人类历史进化中落后于西方。
他离开了刚刚开始进入现代化门槛的祖国,试图通过在地理和文化空间上的转化,来实现个人的现代化转变。
han认为,“19世纪既不能被认为是完美的,也不能被在吐故纳新的必然过程中被完全摒弃,因为在他奋力达到的现代思想的边际时,永恒的胚胎重复出现是十分必要的,过去成为他的暂时跳板……”在这里,“过去成为他的暂时的跳板”的想法,显然是他的一种自我安慰,是他人性的冲突中的一种措词,而文化的博弈成为他不可绕开的永恒。
(1997:128)这种在文化杂交过程中表现的情节,是环境变化引发的矛盾冲突,而这种矛盾冲突是人物内心的一种冲突;这种冲突的本身是文化杂交中自然出现的一种纠结,显然东方的文化与西方的文化有着层面的博奕,这种博奕是宏观的,随着逐浙深入西方世界,这种博奕会出现各种情况,并且主要是取决于个体的适应性和挑战性。
han渴望获得西方知识,是“为了人类驯服自然的新途径”。
他的这种渴望是一种交替,更是一种迷茫,人类没有那一种知识是永恒的,更不会是代表一切的。
只能说人类有人类生存的环境,这个环境需要我们去表达一种思想,去获得一种生存的能力,仅此而以。
(1997:165),或者,也是为了获得西方生活的物质文明。
通过自己的经历、思考、比较、观察,han显然领会了西方文明的主要特征。
在获取资源、习得技能、学习现代思想方面,han相信他更加接近于“西方性”和“美国性”。
在这个意义上,美国化或西方化意味着传统的亚洲价值乃至传统的西方价值的丧失。
在学习推销知识时,当han学到要让顾客购买所不需要的东西的时侯,他意识到“这是与孔子所说的‘由己及人’相抵触的”。
文化的抵触,实际上更是一种生活的态度,显然本文的涉及非常的宽泛,到了一种生活态度的掌控之中,而这是需要宣誓、更需要认可的。
但是我们还是要表明一种态度和主体,东方的文化是不可取代的。
(1997:145)在小说中,han 也意识到了美国传教士和美国商业之间的冲突。
实际上,在这个意义上,han的美国化就是现代化。
他的文化杂交,很大程度上是一个东方人的现代化过程。
han 在美国获得的,更多是现代性而不是核心的美国性。
(本文中的核心美国性,指的是美国文化独有的核心价值,信仰、世界观。
)换句话说,han 所获得的美国性,形式大于内容。
在经历了在商业上的种种尝试后,他最终决定从事用西方方法进行东方学的研究。
由此看来,他在美国学到的西方思想,最终只成为他的一个工具。
而他所关注的乃至他的主要文化身份,仍然是东方的。
事实上,han的灵魂深处从来就没有被美国化。
四文化杂交在《木鱼歌》中的体现林露德(ruthanne lum mccunn)的《木鱼歌》是出版于1995年的一本传记体小说。
故事的主人公,吕金功(lue gim gong,1895-1925)在19世纪末期从中国的广东来到美国,并最终成为一名园艺师。
吕金功的故事是由几个不同的女性角色讲述的。
他的母亲sum jui讲述了很多生养吕金功的村庄的故事。
吕的白人“母亲”fanny讲述了她和吕金功在美国的故事。
把sum jui和fanny的叙述进行比较的读者会发现,两种文化(中国和美国)间的巨大差异,使吕金功置身于不可调和的矛盾中,而这个矛盾主要来自于吕在中国的继承和在美国的习得。
在小说中,这些矛盾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宗教信仰、孝的观念、知识学习。
吕金功的中国母亲sum jui的叙述,很大程度上展示了中国的信仰系统及其特点。
如他们的信仰中包括逝去的祖先、狐仙以及各种各样的神灵。
这些神灵的力量很多是互相重叠的,但看起来却不冲突。
吕即生长在这样的信仰体系中,而他的母亲给他讲述的关公、观音和神鬼的故事,这些都成为吕所继承的中国性中不可磨灭的部分。
就像“the woman warrior”(《女勇士》)的讲述者询问的那样:“华裔美国人们,当你试图明白你的身份中哪些是中国的,你又怎么能够把你的童年、你的贫穷、你的肮脏、你的家庭、你母亲讲述的陪伴你成长的故事从你成为中国的东西中分离开来呢?”然而,在信仰领域,文化杂交是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