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海上保险法中的最大诚信原则

注释： 汪鹏南．海上保险合同法详论．大连海事大学出版社．1996 年版．第 42 页． 布莱克法律词典．第 6 卷．第 1520 页． 约翰·斯蒂尔著．孟兴国等译．保险的原则与实务．中国金融出版社．1992 年版．第
24 页． 司玉琢．中国海商法基本理论专题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 年版．第 679 页．来自2011 · 03（上）
◆学术前沿
保险人应当有能力在特定的风险范围内向被保险人进行询问和 了解。如果保险人没有询问某种与保险标的有关的情况，可以认 为是保险人已经对此有了一定的了解。询问告知义务对投保人 要求较宽松，相对较合理，例如我国《海商法》第 222 条规定：“保 险人知道或者在通常业务中应当知道的情况，保险人没有询问 的，被保险人无须告知”；我国《保险法》第 16 条第 1 款规定：“订 立保险合同，保险人就保险标的或者被保险人的有关情况提出询 问的，投保人应当如实告知”。
保证义务指在保险合同中以书面文字或通过法律规定的形 式使被保险人承诺的某一事实状态存在或不存在、持续存在或不 存在，或者承担履行某种行为或不行为的保险条款。英国《1906 年海上保险法》第 33 条第 1 款规定：“所谓保证，是指被保险人所 作允诺的保证，即被保险人保证在某些事情应为或不应为，或者 保证履行某种条件，或者肯定或否定某种事实情节的存在。”按照 英国保险法的分类，保证可以分为明示保证和默示保证。
诚信原则贯穿于合同订立和履行的各个过程，而由于保险合 同的专业性和特殊性，要求了更为严格的诚实守信原则，即最大 诚信原则。该原则是建立保险合同的基础，也是应当被合同当事 人遵守的最重要的原则，其包含的告知义务、保证义务、说明义务 等内容对约束和指导保险业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意义。随着我国 保险市场的开放，国内外保险业之间的竞争日趋激烈，我国保险 立法和司法实践中存在的问题将更为突出。因此，在对我国保险 制度修改的过程中，应当彰显出保险活动中的诚实信用原则。诚 实信用这一原则本身富有弹性，可以满足在保险活动中不同时期 不同程度的诚信要求，重点就是应当规定出当事人的具体权利和 义务，以实现最大诚信原则的实质性内容。
(二)最大诚信原则对保险人的约束：说明义务 说明义务是指保险人应当将与保险合同有利害关系的条款， 特别是免责条款向被保险人明确说明。保险合同的专业性很强， 是由保险人拟定的单方合同，因此对于一般的投保人来说，不可 能真正参与订立，而只能对合同选择接受或者是拒绝。由于投保 人可能对保险业务知识的匮乏，在双方订立合同时投保人处于劣 势，对于条款内容只是基于信赖保险人对保险条款的解释和说 明。因此保险人有义务就保险合同的内容、范围等事项向投保人 予以说明。我国《保险法》第 17 条规定：“订立保险合同，采用保 险人提供的格式条款的，保险人向投保人提供的投保单应当附格 式条款，保险人应当向投保人说明合同的内容。” 三、我国法律中的相关规定 在我国现行《保险法》第 5 条规定：“保险活动当事人行使权 利、履行义务应当遵循诚实信用原则。”我国的规定突出了诚实信 用原则在保险法中的重要指导地位，但并未出现最大诚信原则这 样的法律用语。近年来，要求修改我国《海商法》以补充最大诚信 原则的声音越加强烈，例如在大连海事大学课题组建议在《海商 法》中明确规定：“海上保险合同一方不遵守最大诚信的，另一方 有权宣告合同无效。”但由于英国《1906 年海上保险法》第 17 条
善进行了相关探讨。
关键词 最大诚信原则 告知义务 说明义务 保证义务
作者简介：胡书铭，河南省平舆县公安局。
中图分类号：D922.28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9-0592(2011)03-258-02
一、最大诚信原则的起源及含义 在英美法系下，海上保险中的最大诚信原则是一个历史悠久 的法律原则，已经有着 200 多年的历史。最大诚信原则的产生要 追溯到早期的海上保险活动，由于当时条件的限制，在投保人和 保险人订立保险合同时，被保险的船舶或者货物往往已经在海上 或在其他港口，保险人对保险标的不可能在承保前进行实地查 勘，对于保险标的的了解和对承保风险的评估只能依赖于投保人 的告知，根据投保人提供的情况决定是否承保以及保险费率。因 此，投保人或被保险人告知的真实性对保险人来说有重大的影 响。在实践中，由于保险人无法控制保险标的的运动，往往会要 求被保险人对某些存在或者不存在的事项做出承诺，并将这些承 诺写入到保险合同中去，称之为保证。可见，在保险合同中合同 当事人需要比一般的民事合同更高、更具体的诚实信用原则，即 要遵守最大诚信原则。最大诚信原则在英国《1906 年海上保险 法》中首先得到确定，该法第 17 条规定：“海上保险合同建立在最 大诚信原则基础之上，如果合同任何一方不遵守最大诚信，另一 方即可宣告合同无效。” 然而在大陆法系的保险立法中，只规定了诚实信用原则，根 本不存在类似于英国《1906 年海上保险法》第 17 条这样的规定， 只是在海上保险合同法中规定得更加严格和具体，其实质内容和 英美法系规定的“最大诚信原则”是一致的。 在大陆法系的法律 体系中普遍存在着诚实守信原则，是一切民商事活动都应遵循的 基本原则，海上保险法自然包含在内，只是规定的更加详细和具 体。应当注意的是，英国《1906 年海上保险法》第 17 条的规定与 大陆法系对诚实信用原则的规定在立法技术上有着本质的区别。 大陆法系是将“诚实信用”作为“原则”来规定的，而英国《1906 年 海上保险法》第 17 条所规定的“最大诚信”则属于“法律规则”的 范畴。 在英美法系的立法过程中，重点强调了最大诚信原则中“最 大”一词的作用，并以此来区分最大诚信和一般的诚实信用。对 于最大诚信原则，布莱克法律词将其解释为：最充分的诚实信用， 绝对和完美地坦白或公开和诚实。无任何隐瞒或欺骗，不论其程 度是何等轻微。 由此可见，诚实守信无论在英美法系还是在大 陆法系都是明确规定的原则，只是由于两大法系的立法思想不 同，在英国保险法中明确了最大诚信原则的概念。诚实信用原则
二、最大诚信原则的内容 最大诚信原则所包含的内容，主要包括对投保人（被保险人） 告知义务和保证义务的约束以及对保险人说明义务的约束。 （一）对投保人的约束：告知义务和保证义务 所谓告知义务是指投保人在保险合同订立时，应当将与保险 标的有关的重要事实如实告诉保险人的义务。目前告知义务的 范围有两种立法模式： 1. 无限告知义务，即“自愿地向对方充分而准确地告知有关 保险标的的所有重要事实，无论被问到与否。”根据英国《1906 年 海上保险法》第 18 条规定：“在合同订立前，被保险人应依本条之 规定，被保险人必须向保险人告知其所知的一切重要情况。被保 险人应视为知道在通常业务过程中他应当知晓的每一情况。若 被保险人未作此种告知，保险人可以宣告合同无效。影响谨慎的 保险人确定保险费的决定或决定是否承保该项风险的每一情况， 即属重要情况。”按照这种规定，无限告知义务对于投保人显得过 于苛刻，投保人不仅应当将与有关保险标的有关的一切重要情况 告知保险人，而且还要求投保人告知保险人在通常业务中的重要 情况。由于保险业务的专业性极强，即使投保人履行善意告知， 也难免会出现疏漏的情况，如果保险人据此认为投保人违反告知 义务而一律主张合同无效，显然对投保人很不公平。因此，虽然 英国在海上保险法中存在这样的规定，但对于这种规定的争议一 直没有间断。 2.询问告知义务，即投保人对于保险人询问的问题必须如实 告知，对询问之外的问题，投保人无需告知或无义务告知。在普 通的保险业务中，保险人常处于有利的地位，往往是一些大型的 保险公司，有着完善的审核机制和制度，对于保险风险的判断有 着丰富的经验，并且由于同类保险的危险因素有着很大的共性，
和最大诚信原则之间有着密切的联系，在实质内容上两者所要求 的内涵是一致的，即要求合同双方在订立合同的过程中不得隐瞒 欺诈，应当善意，诚实。但由于保险合同的特殊性，保险标的以及 与保险标的有关的情况都由被保险人掌握，如果被保险人不将这 些情况告诉保险人，保险人将无从知道。因此，在英国法律的规 定中，将保险法中的诚实守信提升到了一个更高的地位，要求被 保险人应当积极主动的将与所投保的风险有关的任何重要事项 都如实的告知给保险人，而无论保险人是否问道。
我国《海商法》第 235 条中虽然明确提到了保证，中国人民保 险公司现行的国际船舶险条款、沿海船舶险条款和沿海渔船保险 条款中也包含有保证或“类似”的内容，但我们必须承认，我国《海 商法》中尚无系统的保证法律制度。因此，在对海商法进行的修 改中，系统和完善保证的法律制度，对我国保险制度的完善有着 重要的意义。
通过前文对最大诚信原则内容的分析，可以看出我国现行的 保险法律制度中虽然没有最大诚信原则这样明确的法律用语，但 在我国《保险法》与《海商法》都有法律条款分别反映了最大诚信 原则的实质内容。因此虽然说要强调保险活动中的诚信原则，但 我们并没有必要一定要采用最大诚信原则这样的字眼，可以通过 明确其主要内容来得到实现。因此笔者认为在修改《海商法》时， 重点研究的应该是如何根据海上保险合同的性质，将诚实信用原 则明确体现在保险合同双方当事人的具体权利义务上。
引起了大量的争议，一直以来，对于《1906 年海上保险法》第 17 条 的适用范围，以及性质的认定都有着激烈的争论，因此有学者也 认为英国模式下的最大诚信原则在我国并不可取。
正如在前文中所分析的最大诚信原则中的告知义务，可以看 出我国《海商法》对告知义务的规定与英国法中的规定有着很大 的不同，我国根据被保险人或投保人的过错等级(故意或非故意) 将其应当承担的法律责任进行了不同的分类：（1）如果被保险人 故意违反了告知义务，则保险人有权解除合同，并不退还保险费， 合同解除前发生保险事故造成损失的，保险人不负赔偿责任；（2） 如果被保险人过失或者无过失违反了告知义务，且该种违反行为 与保险事故的发生有一定的关联，则保险人有权解除合同或者要 求相应增加保险费；（3）如果被保险人过失或无过失违反了告知 义务，并且该违反行为与保险事故的发生无关联性，则保险人虽 然可以解除合同，但应当承担赔偿责任。因此如果在我国的保险 法中直接引入英国《1906 年海上保险法》第 17 条这样的规定，会 造成我国法律规定的前后不一致，引起逻辑上的混乱和冲突。最 大诚信原则要求如果合同一方不遵守最大诚信，那么另一方就可 以宣告合同无效，而我国保险法中将违反告知义务要承担的法律 后果分成了不同的层次，与直接宣告合同无效相比，被保险人有 了更多的优势。另外，最大诚信原则本身在英国学界也引起了很 大的争议，对于最大诚信原则的适用范围是仅仅在合同订立前， 还是应当涵盖合同的整个期间，英国司法实践中的判例有着不同 的见解，因此贸然引入这样一个概念有着很大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