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活着》与电影《活着》的差异浅析
《活着》电影和文本对比

《活着》电影和文本对比《活着》从电影到文本的对比余华这本书,不管是从书本上看,还是从张艺谋拍的电影,都是十分精彩的。
电影之所以能够震撼人心,原因有很多种,首先是因为当然是有好的剧本,才能拍出好的电影。
其次是由于有一批好的演员,比如葛优、巩俐,特别是葛优把富贵这一没落的地主凄惨遭遇的一声演绎的惟妙惟肖。
下面我从自己的几个观点总结一下,我看完《活着》电影版和文本的感受。
首先,说说这两者中的意象,线索不同。
文本中全文从一开头就出现一个老牛的形象,它象征着富贵,也是人到晚年,已经很难承担起繁重的劳务,被人拉到集市上卖,而老福贵一看到它眼中含泪就联想到此时的自己人到暮年,孤苦无一的情形,跟它很相似,把它买下了。
这老牛也像一位老福贵一样,不能时常劳动,要时常休息,福贵也把自己的对于亲人的思念的寄托在这头老牛身上,给它取名“家珍”“凤霞”“有庆”对着它喊,看到这时就让人觉得这位老头太寂寞、孤单了。
电影版得线索,一看就知道就是最后被烧掉的皮影戏,还没看文本的时候,就觉得用一小小皮影贯穿全电影是非常妙的手法,当时还以为在书中,肯定也是这么写的,但是当我看完全书就没有到皮影的影子时,就知道电影编剧在此处的设计。
小小的皮影,投射着福贵一生的浮浮落落,跌跌撞撞,同时还影射着中国的传统文化,但是在文化大革命中被烧,可以看出,文化大革命不仅迫害能人之士,对于中华传统文化也被认为是走资形式,破坏殆尽。
要说这两种处理方法,或者说这头老牛跟这箱皮影谁优谁略,还真的难以评定高下,但我觉得这头老牛就是适合阅览于纸上,而那箱皮影就是适合在电影中,用唱的方式表达出来,给人们具体可感的物象。
其次,揭露国共内战以及文化大革命等时期的深度不同。
时至今日,张艺谋的《活着》仍然是禁片,主要是由于大量反映国共内战时候,惨烈的局面。
战争难免有死伤,而共产党往往把自己的一些战役意识形态化,宣传自己是为正义而战,把战争美化,遮盖战争的真实面目。
要知道不管你是为正义而战,还是背其道,战败的一方的将士都难免生灵涂炭,与家人生离死别。
《活着》小说文本与电影作品之间主题表达的比较分析

《活着》小说与电影作品之间主题表达的差异分析姓名:陈艳专业班级:08汉语言文学1班学号:080504011113摘要:余华的小说《活着》发表后得到多方好评,使它成为20世纪90年代重要的小说之一。
1994年,小说《活着》由张艺谋导演改编成同名电影,葛优、巩俐主演,并且获得多个奖项。
然而,小说和电影是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创作方式和表现形式不同,所以两种艺术形式对同一主题的阐释必然有差异。
同一个“活着”,余华和张艺谋给读者观众呈现出它的不同。
关键词:活着;小说与电影;忍耐;希望;比较一、小说《活着》主题:为活着本身而活着;忍耐小说《活着》由福贵徐徐道来他的苦难人生,福贵年轻时因家里富裕常年在外赌博,最后把家产全部输光,福贵爹也被他气死,剩下的一家老小跟着他开始过上贫穷的生活,接着在以后的几十年里,随着年龄增长福贵的人生呈现出不断减缩的情景,家里七口人在他眼前相继死去,还有和他有关联的其他生命也陆续消失。
与他相关的人和物随着岁月的流逝都远离了他。
这些事物的离去使福贵一个人孤独留在世上,不禁让人思考他活着的支柱是什么。
从作品看,通常的理解福贵没有活着的支撑,反而有很多选择死亡的理由,他可以悲伤过度而死可以绝望而死,但是福贵选择了活着。
而且作为后死者他活得这么久。
学者季羡林对长寿有过这样的看法:“随着自己的年龄的增长,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在人世间,后死者的处境是并不美妙的。
年岁越大,先他而走的亲友越多,怀念与悲思在他心中的积淀也就越来越厚,厚到令人难以承担的程度。
”福贵没有学者季羡林拥有的包括亲人、金钱、地位、名誉等可以寄托精神的生活动力,季羡林对自己后死的情况尚且感到孤独空虚而难以承担,福贵这种普通后死者晚年的凄凉则更是难以言语,有时悲切凄凉之感会让人感到死亡比活着更好,赤条条的福贵寻死的理由有很多,但是作品里福贵却选择顽强乐观地活着。
他把死去的亲人深深地记在脑子里,常常唤他们出来和他做伴。
然而这种回忆并非他活着的理由,不过是为了舒缓浓重的寂寥。
《活着》的小说与电影的异同浅析

《活着》的小说与电影的异同浅析《活着》的小说与电影的异同浅析之所以题目叫“《活着》的小说与电影的异同浅析”,是因为我只大体的看了一遍余华的《活着》,张艺谋主拍的电影我也只看了一遍,所以在见解上估计还是很不全面。
因为大凡看过小说的人都会意识到两者之间存在着较大的区别,尽管二者揭示的主题是一致的。
当然,这种差异是由于故事情节所依托的载体的不同而有所不同——即文字叙述与情景再现的不同。
今天我不去讨论小说与电影的熟优熟劣、熟深熟浅,而仅就艺术抑或文化的角度去浅析。
一,人生主题《活着》,单单一看着题目,就会让人产生多少联想与感叹,故事叙述了一个西北古镇豪门大宅的纨绔子弟——富贵少爷的人生历程。
由开篇的四十年代而五十年代、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直至以后。
在这漫长的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当中,富贵由最初的大家少爷而沦为街头小贩,进而又成为皮影班主,解放后被划为城市贫民,最终又因为联姻而成为“伟大的无产阶级”的岳父和老爷;在这一系列的近乎戏剧性而又真实地让人感动的身份与地位的互相转化中,电影为我们展示了一条清晰的人生轨迹,并深刻的揭示了故事的主题,亦即人生的主题——活着!对于一个心地善良而又心理脆弱的人来说,人生的巨变与遭遇、大起与大落都有可能让他走上死路;而在影片中,主人公富贵与家珍这一对夫妇却恰恰是从这条艰难之路上走来的。
富贵由最初的一掷千金的少爷而输光家产不名一文,又由走州过县卖唱谋生的皮影班主而成为曾经参与革命,服务部队的“城市平民”,由经历丧子之痛的后的短暂平静而又一跃而为工人阶级的岳父,终于又再一次地经历丧女之悲……在这条坎坷的人生之路上,命大的他在家珍的陪护下跌跌撞撞一路走来——不仅没有厌世,而且始终顽强的活着!让我们再来咀嚼一下那些平常而普通的话语吧:“我不能死,我还得活着,家里还有老娘,还有老婆孩子。
”“春生,你可别想不开呀,你不能死,得好好的活着!你还欠我们家一条命呢”,影片正是通过这些在极度恶劣的环境氛围之下道出的寻常质朴的话语深深地揭示了人生、探寻了人性,使得“活着”这一主题就仿佛盘曲错综的藤条紧紧地攀附着影片、攀附着人生命运且穿透始终!此外,在富贵家珍活着的这条主线上还点缀着另外一些人,另外一些人的命运以及他们的“活着”。
电影活着与小说的区别

电影《活着》与小说《活着》内容上的区别:1.背景。
余华写的是一个发生在从民国一直到文革的论证绝望的不存在的故事,而张艺谋所演绎出来的却是一个发生在从民国一直到文革的关于绝望的故事。
2.道具符号。
张艺谋在影片中最主要的道具符号不是张艺谋反复让观众欣赏的皮影,而是一个普通的木箱——用来放置皮影的木箱。
这个容易被观众忽视的道具符号指代家庭概念的含蓄用意,直到影片的结尾才引起观众的重视。
3.电影对小说历史寓意的视觉化改造。
小说《活着》从细微之处讲述生活中的事件及给予这个家庭如何的影响,影片在拟写的叙述之中展开喻意的层面呈现历史言说的真相。
影片中明确的人物特征、事件、视觉图像,成为中国现象,或中国情况的象征、寓言,具有普遍意义。
4.结构上的不同。
小说有一个双重叙事结构,叙事者是在听一个老人的回忆,这个结构也加强了“省事”的意味。
而在张的电影当中,这个双重叙事结构被取消。
不好评判那种更加高明,因为影片对于故事的沉痛从容的叙述,本身也可以起到这个作用。
5.人物命运不同。
小小的有庆死于1958年,在家珍深深的自责和春生的愧疚中,观众不自觉地将眼光投向了那个时代,投向了巨大的历史的反讽式的叙述中,没有人会不感觉到辛酸,这些善良又懦弱轻信的人们在时代中的痛苦。
有庆死掉了,他没有睡过一次好觉,他是那么机灵和可爱。
沉默的凤霞死于1967年,死于难产,也死于时代。
死于一家被护士学校的红卫兵小将夺权的医院。
她是幸福的,又是不幸的,她应该和二喜有平凡朴实却幸福的家的。
为了她的顺利生产,万二喜从牛棚里提出来了一个已经三天没有吃饭的“反动学术权威”王斌教授,这之后有了许多的如果,如果福贵没有给王教授买那么多馒头,王教授就不会撑着,如果家珍没有主张给撑着的王教授喝开水,王教授就可以救下来凤霞,如果福贵可以留意一下王教授……如果……还有无数个如果,可是凤霞终于死了,死于产后大出血。
当红卫兵小将(她们还只是孩子)惊慌失措地寻找“反动学术权威”时,观众欣慰地看到了人性的火花。
小说《活着》与电影《活着》之比较

小说《活着》与电影《活着》之比较摘要:小说《活着》和电影《活着》都是比较成功的艺术创作。
电影是在小说的基础上改编创造而成的。
其主题都揭示了人对苦难的承受能力和人对世界的乐观态度。
然而两者又存在明显的不同,本文将从叙事手法、人物命运、作品内容三个方面来简要分析两者的差异。
关键词:活着;小说;电影;比较正文《活着》是作家余华的一部具有代表性的作品。
电影《活着》是对小说《活着》的二次创作,并且是成功的艺术创作。
两者之间的差异使两种艺术既相互交融又各具特色,推动着小说和电影不断进步推陈出新。
一.叙事手法的差异(一)小说《活着》采用第三者聆听的叙事方式,讲述出故事。
小说开头介绍了作者去乡间收集民间歌谣,遇到了一名叫福贵的老人。
老人在地里脊背扶犁赶着牛耕田,并吆喝着旧日的歌谣。
老人粗哑的嗓音和自鸣得意的样子引起了作者的好奇,于是作者向前与老人交谈。
在交谈中作者聆听了老人的苦难经历。
小说《活着》就是以这样的叙事方式来进行创作的。
(二)电影《活着》剔除主观人称叙事的方式,直接描写福贵一家。
电影《活着》采用一种直观的具体的描述方式。
开头剔除主观人称叙事的方式,直接描写了主人公福贵与龙二在赌厅彻夜赌博的情景,把福贵这个败家子的形象直接呈现在观众面前,使他嗜赌如命,赌博成狂的形象表现的更加形象。
电影删减了不必要的繁琐过程,比小说更简洁,更直观,更生动。
二、人物命运的差异小说中的人物是用文字刻画的,需要读者阅读想象,而电影则是直接呈现在观众面前。
以福贵的老丈人为例,在小说开头福贵的滥赌成性最终把家财败尽,他的老丈人怕他的女儿家珍受苦,于是把他的媳妇接回了家,并扬言要把家珍再嫁一户好人家,可是在电影中福贵的老丈人根本没有出现,是家珍忍受不了丈夫的屡劝不改的赌博行为,自己带着孩子回到了娘家。
电影中只是在家珍回到婆家时简单地的提了几嘴,说是与她爹吵翻了,带回的钱不多。
电影对小说人物命运的删减创造,不但使电影在制作上省去了繁琐的工作流程,而且使内容更简洁。
《2024年存在之思与现实之痛——余华与张艺谋的两种《活着》》范文

《存在之思与现实之痛——余华与张艺谋的两种《活着》》篇一在文学与艺术的殿堂中,作品常常能以独特的视角揭示人性的复杂与生活的真实。
余华的小说《活着》与张艺谋导演的电影《活着》同样以“活着”为主题,却以不同的艺术形式展现了存在之思与现实之痛。
本文将分别从文学与电影的角度,探讨两者在表达主题、人物塑造、情感渲染等方面的异同。
一、余华的《活着》:存在之思的文学表达余华的小说《活着》以其冷静而深刻的文字,展现了主人公福贵一生的苦难与挣扎。
小说中,福贵的生活充满了不幸,但他的存在却是对生命意义的思考。
余华通过福贵的经历,让我们思考生命的意义究竟何在,以及在苦难面前如何坚持活下去。
在文学的领域里,余华以细腻的笔触描绘了人物内心的变化和生活的细节。
他通过对福贵一家人的命运描写,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时代的变迁和人们生活的无奈。
同时,余华在小说中还通过讽刺和幽默的手法,使得悲剧不至于过于沉重,给读者留下深刻的思考空间。
二、张艺谋的《活着》:现实之痛的影像呈现张艺谋的电影《活着》则以影像的方式,将余华小说中的故事呈现在观众面前。
电影通过镜头语言,将福贵的苦难生活展现得淋漓尽致。
电影中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充满了现实之痛,让人感受到生活的残酷和无情。
在电影中,张艺谋通过精湛的导演技巧和演员的出色表演,将人物的情感渲染得十分到位。
观众可以通过电影中的画面和音效,更加直观地感受到人物内心的痛苦和挣扎。
同时,电影还通过时代的变迁,展现了社会的现实问题,引发了观众对现实生活的思考。
三、两种《活着》的异同与思考虽然余华的小说和张艺谋的电影都是以《活着》为主题,但两者在表达方式和侧重点上有所不同。
小说更侧重于对生命意义的思考,而电影则更侧重于对现实之痛的呈现。
然而,两者都以人物为中心,通过对人物的塑造和情感的渲染,让观众深刻感受到生活的真实和人生的无奈。
在当今社会,我们面临着各种各样的挑战和困难,但正是这些挑战和困难让我们更加珍惜生命的意义。
冯小刚的镜头下的《活着》电影与小说的对比

冯小刚的镜头下的《活着》电影与小说的对比《活着》是由中国导演冯小刚执导的电影,该电影改编自余华所著的同名小说。
两者之间存在着相似之处,同时也有着一些明显的差异。
本文将通过对这两个版本的对比,探讨冯小刚的镜头下《活着》电影与小说的异同。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下两者在叙事结构上的区别。
小说《活着》采用了第一人称的叙事方式,读者通过主人公福贵的视角来了解整个故事。
而电影《活着》则采用了三人称的叙事方式,通过镜头的视角展现了福贵的生活。
这种不同的叙事方式为故事的呈现带来了不同的观感。
小说中,福贵通过自己的叙述让读者更加深入地了解他的内心世界和感受,而电影则通过镜头语言和演员的表演来传达情感。
另外,两者在情节的展开上也存在一些差异。
小说中,福贵的一生被分为了许多片段,通过这些片段来描绘福贵从年轻到老去的过程。
而电影则通过镜头的转换,将福贵的故事有机地串联起来,使得观众可以更加连贯地理解整个故事。
电影中也对小说中的一些情节进行了简化和改编,使得电影更具有戏剧性和视觉冲击力。
除了叙事和情节的不同,两者之间还存在着在人物形象上的差异。
小说中,福贵是一个富有复杂内心的人物,读者可以通过他的叙述更加深入地了解他的思想和感受。
而在电影中,福贵的内心世界则很少被直接呈现出来,观众需要通过他的表演和周围环境来理解他的状态。
电影更注重通过镜头语言来表现福贵的心理和情感。
另外,在艺术表达上,电影和小说也有各自的特点。
小说《活着》以文学语言展示人物的思想和情感,通过描写细腻的场景和独特的叙述方式来赢得读者的共鸣。
而电影则更注重视觉和音效的表达,通过色彩、音乐和镜头语言来给观众带来强烈的观感体验。
总结起来,冯小刚的镜头下的《活着》电影与小说的对比显示出了两者在叙事结构、情节展开、人物形象和艺术表达等方面的差异。
虽然存在一些不同,但这并不意味着电影版本失去了小说的精髓。
相反,通过电影独有的方式展现故事,冯小刚成功地将小说中福贵的人生故事呈现给观众,给人们带来了强烈的触动和思考。
活着小说电影赏析

活着小说与电影赏析《活着》,中国当代文学一部重要作品,《活着》,新中国电影史上难以忽略的“重要作品”。
从小说到电影的改编,从余华的写作到张艺谋的再创造,不一样的艺术形式渲染着不一样的精彩。
这不仅存在于表面两种艺术形式上的转变,更在于创作中起点与侧重点的不同,以及由此得出的种种差异。
一、从回忆到现实——叙事结构的不同刚进入电影时就能感觉到电影与小说的明显差异,小说中,作者的叙述角度是客观的,是以回忆与现实交替的双重叙述方式来展开的,整个叙述过程都是以冷静平淡的口吻来进行。
而电影的表现方式是主观介入的,对整个故事进行了重构,从诙谐、幽默的角度削减了苦难的沉痛。
为增强视觉效果,电影里多次以制造悬念的方式,让结局最后一刻出现。
作者余华的创作灵感来自于一种性格,在于小说中一切围绕着已经设定的人物性格出发,由此来选择故事。
性格的形成离不开岁月的磨难与积淀,因此小说里对事件叙述的具体时间地点是模糊的,我们能了解到的只是这个故事发生在一个南方的小村。
而电影里,导演看重的是“平常人的故事”,精彩的故事性才是电影的起点,再进而转入到人物性格的挖掘。
由于影片时长的限制,它更需要明确的时间和地点,才能使虚构的故事更加有声有色。
于是小说中模糊的时间感被展现的异常清晰,甚至上升到了时代的高度,从而支撑起人物性格的塑造。
二、从稻田到皮影——人物形象到主题思想的变化随着电影的发展,我们看到主人公性格,形象的变化。
小说里福贵性格直接,明了,有针对性,电影里,葛优塑造了一个聪明机灵,胆小怕事的小人物形象,人物性格非常鲜明。
福贵在从小说里种地的农民变成了变成了皮影戏艺人,人物角色的改变,预示了思想主题的改变。
小说里,福贵的亲人一个个都离他而去,命运的作弄构成了他苦难的一生。
众多不幸巧合的落在一个人的头上时淋漓尽致的呈现出宿命的味道, 这使故事本身带有很强的反思性,即对生命的意义和命运的考问。
在这样一个故事构架中, 我们对于生命所感受到的是, 人的祸与福, 荣与辱, 掌握在毫无道理可言的冥冥之中, 因此除了他的存在以外没有任何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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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活着》与电影《活着》的差异浅析
细读余华的小说《活着》,细品张艺谋的电影《活着》,我们不难发现二者之间的些许差异,这种差异是余华和张艺谋两个不同领域的大家的身份决定的,也是小说文本和电影文本的性质与要求所决定的。
作为读者,都能感受到小说中充满着悲凉、苦闷、阴郁的色彩,而作为观众,则能感受到这种悲重色调被导演有意识地淡化了,相反有一种淡淡温情的亮色在影片中出现。
这种改变主要是通过以下几方面来完成的:
(一)叙事角度的不同
余华的《活着》采用的是第一人称叙事。
作品开始写“我”以一个民歌收集者的身份在充斥着阳光和知了的村舍田间游荡。
余华用一种轻盈、恣肆的语调描述“我”在乡间的所见所闻,充溢着快乐、美好与原生的活力。
然后“我”发现了福贵——小说的主人公,也是另一个叙述者。
于是福贵取代“我”走入读者的视线,作品的叙事者就在“我”与福贵之间灵活转换。
当然,更多的时候,少不更事的“我”只是一个忠实的倾听者,倾听福贵无比坎坷的一生。
在老人漫长而宁静的回述中,我们不仅体悟了福贵丧亲失子的剧痛,更看到福贵由一个嗜赌成性、毫不体恤父母妻儿的纨绔子弟如何在死亡与苦难的威压下,苏醒出人性中善良与慈爱的光辉,
磨砺成柔韧与博大的襟怀。
他像一株挺立于深秋旷野中的老树,花叶尽凋,伤痕累累,却依然精神矍铄,空明澄净。
亲人离去的痛苦被最大限度地克制,代之以平和与宽容的回望。
而“我”在老人叙述间隙中的恰当插入,形成一种奇妙的“间离”效果,使读者超脱于福贵的悲情往事,达到对生命存在的哲学沉思。
在双重的叙事过程中,福贵穿越死亡与苦难后的坚韧与通达、智慧与诙谐拥有了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作品因此升华为一个关于生命存在的寓言故事。
而张艺谋的《活着》则从第三人称的角度来展示福贵一家的悲欢离合,将福贵及其家人的苦难悲欢细致入微地呈现在观众面前,追求原生态的生活真实,凸显的是底层民众生存的艰辛和伤痛,是荒谬现实对无辜生命的摧损,影片因此具有强烈的真实性、可观性与感染力。
这是张艺谋立足电影艺术的审美特征、结合自我艺术追求的独特选择。
(二)生活背景以及谋生方式的变化
小说《活着》中,福贵一家是生活在南方的农村,以种地为生,一生贫困。
而电影《活着》福贵的生活背景变成了北方的小城镇,以唱皮影戏为生,虽不富裕,但至少一日三餐不成问题。
小说中,福贵被国名党带走后士兵争抢食物、大跃进期间凤霞和王四争抢地瓜、家珍拖病到娘家拿回一小袋米、凤霞被送人这一系列的情节让读者时时刻刻体味着底层人民生活的艰难,这就使小说以一种冷色调一贯到底,压
抑、沉闷。
其实皮影戏的引入为电影中福贵的形象塑造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将福贵的谋生方式由作佃户改为走南闯北唱皮影戏,出色地为整部影片牵出了一条线索,影片的时代背景也得以很好地凸显。
先是作为地主家的公子哥赌博输了以后借唱皮影戏解闷自慰,其次是输光家产后用唱皮影戏维持生计,到后来被共军俘虏,在军营里给解放军唱戏作为军营里的娱乐活动,最后在大跃进时期又给村里人唱皮影戏作为慰劳,还有最后在文化大革命中不得已烧掉了用了多年的皮影用具。
皮影戏为我们打开了回忆历史的大门。
张艺谋在影片中加入装皮影戏的木箱为道具,让它在片中几经风险,依然完好如初,演绎了他的人生信念:纵使社会的变迁和时代的更替会左右个人的命运,但家庭是岿然不动的。
基于如此看法,电影《活着》的结尾是温馨而有希望的。
(三)时代背景的转变
在余华的小说《活着》中,福贵一生的时间流程是生命的自然过程,福贵亲人们的相继离去,有现实的原因,但更多的却是某种难以把握的神秘命运。
除了父亲被气死、母亲和妻子因病而亡外,儿子、女儿、女婿、外孙的死基本上都属于意料之外。
儿子有庆为人献血被过度抽血致死,女儿凤霞死于难产,女婿二喜死于从天而降的横祸,外孙苦根则因过量吃豆被撑死。
电影《活着》明确标出三个时间段:40年代、50年代、
60年代,以便在两个小时之内完成一个长达四十年的故事,但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
几乎所有的中国人都知道这三个年代的特定历史内涵:40年代对应着解放战争,50年代对应着“大跃进”,60年代对应着“文化大革命”。
与其说张艺谋在银幕上标示时间是为了叙事的便捷,不如说他是要强化时间背后的历史记忆,是要唤醒观众对“大跃进”与“文化大革命”那段荒谬历史的反思与批判。
(四)故事情节与人物命运的改变
在余华的小说《活着》中,福贵亲人的相继离去以及福贵一生所承受的苦难和悲痛,只是命运的安排和福贵对苦难的默默忍受,并没有把它们与特定的历史环境和历史事件直接地联系在一起。
而在电影《活着》中,为了凸显既往历史、荒谬政治运动对小人物的摧损,张艺谋把叙事的重心放在“大跃进”和“文化大革命”上,将人物的命运与现实社会密切勾连。
在小说中,有庆、凤霞、二喜、苦根都死于意外。
电影不仅让二喜、苦根(改名叫馒头)好好活着,而且大幅度改写了有庆和凤霞的死因。
电影中的有庆是被倒塌的围墙砸死的,死时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究其原因,是因为他和大人一起昼夜炼钢,缺乏睡眠,沉睡在学校围墙边,围墙又因为区长连日视察炼钢情况不得休息开车出错而撞倒。
凤霞则直接死于把持医院的红卫兵们的无知。
为了进一步揭示“文革”的荒谬,张艺谋完全抛开原作,添加了一个原作中
不存在的人物——被“打倒在地”、关入“牛棚”的医学权威王斌教授。
但二喜费尽心机请来的王教授也没能留住凤霞的生命,他因饥饿过度一口气吃了七个馒头而噎晕未能去对凤霞实施抢救。
影片着力渲染有庆和凤霞死时令人撕心裂肺的痛苦与悲哀,批判的锋芒直指“大跃进”和“文革”。
同时,影片中的一些细节设计也别具匠心,具有鲜明的时代特征和强烈的反讽色彩。
如凤霞和二喜结婚时照的全家福,每人手持毛主席语录,背景是巨幅放着光芒的毛主席像,前景是扬帆远航的巨大轮船。
二喜娶走凤霞时,虔诚地说:“毛主席老人家,今天我把凤霞接走了”。
尤其是二喜在医院中为了凤霞的安危,表面上对王教授慷慨激昂地申诉,私下里却诚恳急切地请求。
现实政治的荒谬以及人在时代语境威压下的苟且与无奈,在幽默而尖锐的嘲讽中得到淋漓尽致的展露。
就因为如此,所以影片更能引发的是观众对那个时代的反思。
此外,还有一个与福贵有重大关系的人物春生的改编。
小说中春生是个十五六岁的兵娃子,可以说与福贵处在两种不同的政治背景中;而电影中,春生则是赌场上倒茶的伙计,福贵赌输家产后,春生则是福贵唱皮影戏的伙伴。
这样,福贵和春生就站在了一样的政治背景中,而二人在政治上的不同追求则导致了以后不同的政治命运,对比之下,显然突出了福贵“活着”哲学在历次政治动乱中顽强的生命力。
“福贵以柔韧性格去面对变乱生活场景,所获得的是一种平和体验,是
一种内心平静,是一种洞悉人生祸福悲苦命运无常之后的冷静与安宁。
”[1]
(五)幽默因素的加入
小说《活着》从开始到结束,每一个读过它的人都不会有一丝欢快、高兴的感觉,反而内心充斥着恐惧、悲伤、苦难的情绪,毫无幽默感可言。
而电影《活着》中首先出现的皮影戏作为民间的一种艺术形式,有趣的表演和唱腔使得影片多了小说《活着》所没有的幽默性。
另外,张艺谋导演在影片中增加了一些幽默的台词以及喜剧化的表现。
有庆看到小孩欺负姐姐凤霞,在食堂吃饭时特意在面条中放了许多的辣椒,然后从小孩的头上倒下去。
有庆和家珍为福贵精心调制的那一碗特别的“茶”,让福贵喝下后吐在了戏幕上。
这些镜头的出现,使影片变得轻松惬意,在苦难的夹缝中出现了丝丝欢快。
小说是语言艺术,电影是视觉与听觉艺术的综合,两种不同的艺术表达,给了读者和观众不一样的心灵感悟与震撼。
它们各有各的表达寓意和表现方式,小说通过通俗易懂的语言,将读者慢慢引入了我们对历史的回顾和生活的感悟,随着故事的此起彼伏与悲欢离合,读者的心灵也跟着一起悲,一起喜,让我们感受到了生活的艰辛和苦难,感受到了命运的坎坷和生命的强大。
电影则从视觉与听觉方面入手,给予了观众不同的感受。
较之小说,电影在人物背景、历史寓意等方面进行了变动,更具有时代的烙印。
影片给人的沉痛感并没有小说那样强烈,甚至影片也是以较为圆满的结尾而落幕的,这让观众感受到了影片带给人的一种温情。
余华通过《活着》给读者展示了一个经历了众多苦难之后更加坚韧的生命,福贵老人在经历了一个个亲人离自己而去之后变得豁达和麻木,仍然坚强地活在世上。
作品中体现的人世兴衰让读者感受到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的宿命感。
“福贵的一生时时刻刻都潜伏着死亡降临的危机,而支撑福贵在绝望中活下去的,不是信仰、信念或信心,更多的只是本能和宿命。
同时,我们也能深切感受到这种没有理由、没有英雄、没有叛逆甚至没有希望‘活着’,其本身显示出的坚韧和顽强。
”因此,小说《活着》更能引发人们对生命的思考。
纵观余华《活着》与张艺谋电影《活着》,虽然二者运用了不同的艺术表现方式,从不同的叙事角度来讲述一个很普通的中国人的故事,但是却都取得了殊途同归的效果,都深刻阐释了“活着”所蕴涵的令人回味不尽的人生命题,都从更深的人性层面揭示了一个民族的生存智慧,体现了小说家和导演深沉的人文关怀。
(源自《电影评介》2011年第15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