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从英美诗歌翻译看余光中的译学思想
余光中:“怎样改进英式中文?──论中文的常态与变态 ”

余光中:“怎样改进英式中文?──论中文的常态与变态”,原载《明报月刊》1自五四新文化运动以来,七十年间,中文的变化极大。
一方面,优秀的作家与学者笔下的白话文愈写愈成熟,无论表情达意或是分析事理,都能运用自如。
另一方面,道地的中文,包括文言文与民间文学的白话文,和我们的关系日渐生疏,而英文的影响,无论来自直接的学习或是间接的潜移默化,则日渐显著,因此一般人笔下的白话文,西化的病态日渐严重。
一般人从大众传媒学到的,不仅是流行的观念,还有那些观念赖以包装的种种说法;有时,那些说法连高明之士也抗拒不了。
今日的中文虽因地区不同而互见差异,但共同的趋势都是繁琐与生硬,例如中文本来是说「因此」,现在不少人却爱说「基于这个原因」;本来是说「问题很多」,现在不少人却爱说「有很多问题存在」。
对于这种化简为繁、以拙代巧的趋势,有心人如果不及时提出警告,我们的中文势必越变越差,而道地中文原有的那种美德,那种简洁而又灵活的语文生态,也必将面目全非。
中文也有生态吗?当然有。
措词简洁、句式灵活、声调铿锵,这些都是中文生命的常态。
能顺着这样的生态,就能长保中文的健康。
要是处处违拗这样的生态,久而久之,中文就会污染而淤塞,危机日渐迫近。
目前中文的一大危机,是西化。
我自己出身外文系,三十多岁时有志于中文创新的试验,自问并非语文的保守派。
大凡有志于中文创作的人,都不会认为善用四字成语就是创作的能事。
反之,写文章而处处仰赖成语,等于只会用古人的脑来想,只会用古人的嘴来说,绝非豪杰之士。
但是,再反过来说,写文章而不会使用成语,问题就更大了。
写一篇完全不带成语的文章,不见得不可能,但是很不容易;这样的文章要写得好,就更难能可贵。
目前的情形是,许多人写中文,已经不会用成语,至少会用的成语有限,显得捉襟见肘。
一般香港学生目前只会说「总的来说」,却似乎忘了「总而言之」。
同样地,大概也不会说「一言难尽」,只会说「不是一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成语历千百年而犹存,成为文化的一部分。
基于翻译美学理论“三美论”的诗词翻译探析——以许渊冲译《雨霖铃·寒蝉凄切》为例

基于翻译美学理论“三美论”的诗词翻译探析——以许渊冲译《雨霖铃·寒蝉凄切》为例摘要:作为宋代婉约词派的代表人物,柳永是宋代第一个专业词人,对宋词有开创之功。
他的词作《雨霖铃·寒蝉凄切》备受人们的喜爱。
作为“诗译英法第一人”,许渊冲在汉诗翻译界颇有建树,提出三美论、三化论、三之论等一系列翻译美学理论。
本文以“三美论”为理论框架,以《雨霖铃·寒蝉凄切》为研究对象,探讨该理论在许渊冲翻译柳词中的可行性和适用性。
关键词:诗词翻译;《雨霖铃·寒蝉凄切》英译;三美论余光中曾说过,文学翻译是一门不折不扣的艺术,诗歌翻译尤其如此。
诗歌语言优雅,形式完整,音韵协调,意境优美,是文学表达的一种特有形式。
这就意味着在诗歌的翻译过程中,除了表达出原诗的含义与情感,还要最大可能保留原作的意韵,再现其中的美学韵味。
许渊冲先生提出的“三美论”,意在强调最大程度地再现原文的意韵,从音、形、意三个方面入手。
本文拟以“三美论”为依据,从音、意、形美三个方面,对《雨霖铃·寒蝉凄切》的许译本进行分析,并对许渊冲译词中该理论的应用及启发进行探讨。
一、“三美论”“三美论”是许渊冲最早提出的诗歌翻译学说,即意美、音美、形美。
意美需要在信息不增加或丢失的情况下,忠实地传递原文的意思。
翻译需要传达原诗的一种意境或联想美,也就是原诗的深层结构。
音美是指译者可以选择与原文相似的节奏,运用头韵、结尾韵、重复等方法来表达原文的音美。
诗歌最好有节奏,韵律和流畅。
形美意味着诗歌应该尽可能在诗歌类型和行的长度方面与原文相似。
许渊冲在多年的翻译实践中力求运用“三美”理论,但这三个原则很难在所有译本中得到充分的体现。
所以他主张翻译过程中以意美为主,音美次之,形美最后。
但仅有翻译理论是完全不够的,脱离了实践,不管理论再完美,我们也称其为纸上谈兵,那么接下来就将从柳永的《雨霖铃·寒蝉凄切》中分析一下许渊冲先生所翻译的三美理论是如何运用的。
余光中谈翻译

翻译中常见的问题
(4)不能消化被动语气。 • “菜被吃光了”---“菜吃光了” • 中文的句子,常有被动其实主动其形的情形:“饭吃过没 有?”“手洗好了吧?”“书还没看完”,“稿子才写了 一半”,不必一见被动语气,照例不假思索,就安上一个 “被”字。 • 即使要点明被动,也还有“给”、“挨”、“遭”、 “教”、“让”、“为”、“任”等字
《余光中谈翻译》
简介
著名诗人、散文家、翻译家余光中先生译 论散文二十余篇,既谈翻译,也谈现代中 文。作者认为:翻译须用纯净的中文。 以散文的形式写译论,熔知性和感性于一 炉。 见解精辟独到,文笔优美清丽。各篇论文 本身就是好文章,足以示范。
出版社
• 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作为国内唯一以 翻译为特色的国家级出版机构,成立二十 多年来已经陆续编辑出版数十种翻译理论 与技巧类图书,其中若干种已经成为翻译 研究或教学领域脍炙人口的必读书,在国 内外翻译界赢得了声誉,奠定了公司在译 学书籍出版方面的领先地位。
主讲内容
• • • • 翻译中常见的问题 哀中文之式微 译者 其他内容
翻译中常见的问题
(1)见when就“当”,五步一当,十步一 当,当当之声,遂不绝于耳了。还有if 一字, 在不同的场合,可以译成“假使”、“倘 若”、“要是”、“果真”、“万一”等 等,但在公式化的翻译中,它永远是“如 果”。又如and一字,往往应该译成“并 且”、“而且”或“又”,但在翻译体中, 常用“和”字一代了事。
漫谈余光中的翻译观

评说·作家与作品/2012/9SHORT STORY漫谈余光中的翻译观李明轩余光中,1928年10月21日生于江苏南京,1949年举家迁至台湾,是中国当代著名诗人、文学评论家,被梁实秋誉为学者当中的“诗文双绝”。
除了诗文方面的造诣,曾在金陵大学外语系、台湾大学外语系以及美国受教的余光中,在中英文翻译方面也建树颇丰,《梵高传》《不可儿戏》《老人与海》等都是余光中的译作代表,充分体现了余光中的翻译观。
他的翻译思想别具一格,不但包含言物之情,而且还有着出众的文采,寓说理于情趣之中,其翻译的每篇作品都能感动读者。
余光中从大学时代就开始尝试对西方文学作品的翻译,到目前为止已经翻译并出版了多达13个类型的翻译集。
余光中翻译的文学作品具有信、实的特征,并将其作为翻译作品的第一要义,他主张一种形、义兼顾的翻译观,却不赞成以往的硬译或直译的翻译观。
余光中认为,能够称得上文学作品,它的价值不在于其说什么,而在于如何说,这就对翻译家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因此,对非文学作品的翻译只要达意就行。
余光中的这些翻译观对中国的翻译事业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一、翻译的艺术性与变通在《翻译研究》一书的序言中,余光中说,翻译是一门变通的艺术,是一种兼具科学性与灵活性的、非常难从事的艺术工作。
余光中认为,翻译就像婚姻一样,两相妥协才能有所成就。
因为翻译至少涉及两种文字、两种语言,但只有一个信息,要将原文的原貌、原意准确如实地转化为译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它要求译者同时具有驾驭两种语言文字的高超能力,此外还要对原文作者的写作背景、意图、风格有较为准确的理解和把握。
在余光中看来,作为一门艺术,翻译不仅是对语言而言的,更是对思想、文化而言的。
译者在进行这项集语言艺术、思想艺术、文化艺术为一体的工作时,应变通、机智、灵活地处理原文与译文的关系,最终的目的是要让译文在内容上和思想上都无限向原文靠拢。
变通在余光中的翻译观中极为重要,是决定译文好坏成败的关键。
论功能对等理论在余光中《老人与海》汉译本中的运用

论功能对等理论在余光中《老人与海》汉译本中的运用摘要功能对等理论是研究翻译的经典理论之一,由美国翻译家奈达提出。
功能对等理论的核心在于对意义的重视而非形式,强调以读者为中心,为读者的理解和反应服务。
《老人与海》是美国小说家海明威最为著名的作品,也是1953年美国普利策奖和1954年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品。
鉴于该小说巨大的影响力,迄今为止已经有几十种译本,不同的译本之间风格各异、相映生辉。
深受各国读者喜爱。
余光中是中国著名诗人兼作家,他翻译的《老人与海》因为语言简洁贴近原文而受到中国读者的热爱。
本论文从功能对等理论的角度出发,通过举例详细分析其在余光中《老人与海》汉译本中的运用,主要包括词汇对等、句法对等、篇章对等三个方面的内容。
本文梳理了功能对等理论对余光中汉译本的作用和意义,概述了文学翻译的技巧和方法,有助于人们认识到功能对等理论对文学翻译的重要性。
关键词:文学翻译;功能对等理论;修辞翻译;一、引入随着经济全球化的日益快速发展,各国之间的文化交流与交往逐渐增多,越来越多的西方文学作品涌入我国,尤其是一些英语文学作品,这些作品不仅赢得了大多数中国人的喜爱,而且具有很高的文学意义和社会价值。
这一现象推动了文学翻译的发展。
文学翻译作为一种先进的艺术翻译形式,不仅需要译者准确地传达原文的基本信息,还需要译者掌握原文的思想内容和艺术风格,用另一种语言恰当、完整地再现原文的艺术形象和艺术风格,从而使翻译后的读者能够获得与原文读者相同的灵感、情感和对美的享受。
不可否认,后者更为重要。
在文学翻译过程中,有许多翻译理论和技巧可供参考和应用。
美国翻译理论家奈达提出的功能对等理论是翻译的经典理论之一,其核心是意义第一,形式第二。
因此,本文以余光中翻译的《老人与海》为例,深入分析功能对等理论的应用,希望这篇文章能在未来对其他文学翻译家提供些许帮助。
二、理论背景文学翻译与其他翻译最明显的区别在于文学翻译更为复杂,总是涉及两个国家。
余光中的翻译思想

余光中的翻译思想
余光中,字德漪,191959年出生于台湾省竹子湖镇,是当代最杰出的中文诗人和译著作家。
他一生致力于更精致的诗歌写作,更深刻高雅、有史以来最令人信服的翻译文学作品。
他进行翻译一贯在求索准确而又有诗意的译文,他的翻译思想得到美国文学译者Matthew Arnold推崇,很多人以此为示范。
余光中翻译思想的核心是求索文化内涵的精确而传神的表达,即“文化遗产的还原”。
他认为,翻译的本质是“转化””,即把外来的文化资源翻译成本国文化的语言;又或者把本国文化资源翻译成外国文化的语言。
他认为,翻译应该是对外文的准确、有力的再现,翻译的成功取决于对外文的准确理解、把握文意、把握文体结构,以及能够正确、恰当地把外文改写成译文。
此外,余光中强调了文化传承和译文风格的重要性。
他认为,翻译本质上是文化传承,译文应该有其自身的历史、审美、文化背景,及其本国的文化传统。
因此,译者应该认真研究外文的历史、文化背景,并考虑当前本国的政经、文化情况,来帮助读者建立一种完整的历史意识和文化认同感,以增进读者们对外文内容的理解。
最后,余光中坚持了“翻译修辞”的原则,他认为翻译是一种文学修辞,译者应该尽可能把外文文体结构、修辞效果和文学价值等所有内容都准确、清楚、生动地翻译出来,以便使读者了解到原著的内涵和意境,获得最佳的文学阅读体验。
总的来说,余光中的翻译思想囊括了准确性、精细性、传神性和
修辞性,被广泛认可和严格遵守,是翻译行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对翻译文学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他的翻译思想在未来长久以来都将成为翻译研究的理论基础,给翻译工作带来更多的发展思考和改革方向。
从英美诗歌翻译看余光中的译学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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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 中 ,0 2:2 。 余 2 0 1 6)
提 到余 光 中 , 们 首 先 想 到 的 , 人 自然 是 他 那 些 家 喻 户 晓 、 广 为传 诵 的 诗 篇 , 有 那 些气 势 雄 浑 、 还 色彩 瑰 丽 的散 文 。 而 , 然 余 光 中先 生 不 仅是 成 功 的 诗人 和散 文 家 . 同时 还 是 优 秀 的文 学 评 论 家 和 翻译 家 。 学 贯 中西 , 文 学 的教 学 、 作 、 他 在 创 翻译 和 研 究 方 面 都 取得 了 巨大 成 就 。 逾 半个 世 纪 的文 学 生 涯 中 , 在 除 了大 量 的 诗 歌 和散 文 创 作 , 光 中 也 致 力 于 文 学 作 品 的 翻 译 。 余 其 翻 译 范 围广 泛 , 括 诗 歌 、 记 、 说 、 剧 : 量 颇 丰 . 今 包 传 小 戏 产 至 已 出版 翻译 集 十 一 种 : 且 在 长期 的 翻译 实 践 中 . 成 了 自 己 并 形 的一 套译 学 思 想 。 余 光 中认 为 , 学 翻 译 是 一 门 艺 术 , 为 艺 术 , 必 有 其 文 而 则 创 造性 。 翻译 与 创 作 有 相 通 之处 , 者都 是 要 将 一 种 经 验 转 换 两 成 文字 。不 同的 是 , 家 是 将 自己 的经 验 翻 译 成 文 字 , 切 全 作 一 在 自己掌 握 之 中 , 一 种 “ 拘 的 翻译 ” “ 是 不 、 自我 的 翻译 ” 而 译 。 者 要 进 行 翻 译 的这 种经 验 , 已经 有 了文 本 , 其 既定 的 内 容 和 有 外貌 , 容不 得 译 者 擅 自变 更 。 然 而 , 者在 将 这 种 经 验从 一种 译 文 字转 换 成 另 一 种 文 字 时 , 字 词 的 选 择 、 子 结 构 的安 排 、 在 句 整 体 风 格 的把 握 上 , 仍然 有很 大 的 空 间 , 可 以说 是 某 种 程 度 也 的创 作 。 他在 谈 自己译 诗 的 经 验 时 说 :翻 译 的 心 智 活 动 过 程 “ 之 中 , 法 完 全 免 于创 作 。 …一 位 译 者 必 须 斟 酌 上下 文 的需 无 … 要 , 依 赖 他 敏 锐 的直 觉 。这 种 情 形 , 且 已经 颇 接 近 创 作 者 的 处 境 了 。 因此 , 翻译 也 是 一 种 创 作 , ” “ 至少 是 一 种 ‘ 限 的创 作 ” 有 ’ ( 光 中 ,0 2 3 ) 余 20 :4 。 在文 学 翻 译 中 , 歌 翻译 最 难 , 最 能 体 现 译 者 水 平 。余 诗 也 光 中 以诗 人 与 学者 的双 重 身 份 , 具 深 厚 的 国学 和 西 学 功 底 . 兼 翻译 了大 量 英 美现 代诗 歌 。 凭借 严 谨 的态 度 、醇厚 的语 言修 养 、 赋 的艺 术 才 能 , 翻 译 的英 美 诗 歌 质 量 上 乘 , 给 读 者 天 他 带 极 大 的 审美 享 受 。 文 拟 从 余 光 中 翻译 的英 美 现 代 诗 歌 人 手 . 本 分 析 其译 学思 想 在 实 践 中 的体 现 和应 用
访谈录 余光中谈翻译

·访谈录·余光中谈翻译许多人都知道余光中先生是著名文学家,我们读过他的散文和诗歌;可是,很多人不知道,余光中先生还是一位翻译家,他翻译文学作品,也从事翻译教学。
在1997年12月于香港中文大学召开的翻译教学研讨会上,余先生做了大会重点发言,同时也在各种场合谈论他对翻译问题的看法。
他的讲话机智幽默,妙语连珠,常令人捧腹。
笔者根据录音整理出余先生会上所有关于翻译的演讲,以便读者了解他的翻译观点。
余光中教授的大会发言主要介绍了自己的翻译教学:翻译在中国古代就很发达。
鸠摩罗什曾说,翻译是嚼余喂人。
在座诸位都是“吃翻译饭”的, 此话虽不高雅,但我们这碗饭吃得都很辛苦,一面自己吃,一面还要喂别人吃,即翻译教学,也是我今天要讨论的问题。
翻译教学方法很多,大致可以分为两个方向,一是从原理、从理论出发,应用到实例的演绎方式;二是从经验出发,把每一个实例收集起来加以整理,归纳出原理,这就是归纳法。
翻译究竟是艺术还是科学,或是一种技巧?这个问题值得讨论。
如果原作有艺术价值,有系统,也许它是一门学科或科学。
如果翻译作后面一种用法,则译员是可以训练出来的,如果把翻译作为一门艺术,译员就不是可以训练出来,而是修炼出来的,翻译教学的方式当然也就不同。
科学与科技不一样,跟技术也不一样,我相信最伟大的科学家最富有想象力,他的某一阶段的成果不是靠推理得出来的。
我有很多科学家兼文学家的朋友,都同意这个观点。
我看过英美人编的一本书。
有一部分专门是科学性质的文章(不是科学论文),写得美极了,可以称为文学,因此不能把科学与文学截然分开。
我自己在读天文学的入门书时,感到宇宙之大,解放了自己的想象力,很想写诗。
可见科学与文学不是截然相对的。
美国女诗人米蕾(Edna St.Vincen Millay)写过一首14行诗,第一句就说:“只有欧几里德见过赤裸裸的美。
”她把几何与艺术合为一体,毕加索就更进一步,根据塞尚的立体几何美学,发展了立体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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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从英美诗歌翻译看余光中的译学思想发布时间:2014-04-15 来源:毕业论文网论文关键词:英美诗歌翻译余光中译学思想论文摘要:余光中先生以诗和散文成名,然而他学贯中西,在文学翻译领域也颇有建树。
不仅译介了大量英美文学作品,同时还发展成一套自己的译论。
本文以他关于翻译与创作关系的论述为主线,阐述其主要译学思想,并通过分析他翻译的英美诗歌,看其翻译思想在实践中的应用及体现,以及对于后进译者的现实指导意义。
提到余光中,人们首先想到的,自然是他那些家喻户晓、广为传诵的诗篇,还有那些气势雄浑、色彩瑰丽的散文。
然而,余光中先生不仅是成功的诗人和散文家,同时还是优秀的文学评论家和翻译家。
他学贯中西,在文学的教学、创作、翻译和研究方面都取得了巨大成就。
在逾半个世纪的文学生涯中,除了大量的诗歌和散文创作,余光中也致力于文学作品的翻译。
其翻译范围广泛,包括诗歌、传记、小说、戏剧;产量颇丰,至今已出版翻译集十一种;并且在长期的翻译实践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译学思想。
余光中认为,文学翻译是一门艺术,而为艺术,则必有其创造性。
翻译与创作有相通之处,两者都是要将一种经验转换成文字。
不同的是,作家是将自己的经验翻译成文字,一切全在自己掌握之中,是一种“不拘的翻译”、“自我的翻译”。
而译者要进行翻译的这种经验,已经有了文本,有其既定的内容和外貌,容不得译者擅自变更。
然而,译者在将这种经验从一种文字转换成另一种文字时,在字词的选择、句子结构的安排、整体风格的把握上,仍然有很大的空间,也可以说是某种程度的创作。
他在谈自己译诗的经验时说:“翻译的心智活动过程之中,无法完全免于创作。
……一位译者必须斟酌上下文的需要,且依赖他敏锐的直觉。
这种情形,已经颇接近创作者的处境了。
”因此,“翻译也是一种创作,至少是一种…有限的创作‟”(余光中,2002:34)。
在文学翻译中,诗歌翻译最难,也最能体现译者水平。
余光中以诗人与学者的双重身份,兼具深厚的国学和西学功底,翻译了大量英美现代诗歌。
凭借严谨的态度、醇厚的语言修养、天赋的艺术才能,他翻译的英美诗歌质量上乘,带给读者极大的审美享受。
本文拟从余光中翻译的英美现代诗歌入手,分析其译学思想在实践中的体现和应用。
一、文学翻译需要“变通的艺术”关于翻译,余光中有很多精辟的譬喻。
“翻译如婚姻,是一种两相妥协的艺术”。
“如果说,原作者是神灵,则译者就是巫师,任务是把神的话传给人”(余光中,2002:55)。
既然如此,这种双方之间的妥协应该达到什么程度;而“巫师”应该如何用人话传达“神谕”,既要忠于神,又要让人听得懂?这就涉及两种语言、两种文化之间的“变通之道”。
在翻译中,究竟应该靠近源语多一点,还是靠近译入语多一点?应该“直译”多一点,还是“意译”多一点?这也是译界中争执得最多、最久的问题。
余光中提出鸠摩罗什“翻译为嚼饭喂人”的比喻,并转化译文“生”与“烂”的问题。
他说:“译文太迁就原文,可谓之…生‟,俗称直译;太迁就译文所属语言,可谓之…烂‟,俗称意译。
”他认为理想的译文,既不能生,也不必烂,够熟就好(金圣华,2006)。
他说:“我做译者一向守一个原则:要译原意,不要译原文。
只顾表面的原文,不顾后面的原意,就会流于直译、硬译、死译,最理想的翻译当然是既达原意,又存原文。
”如果遇到难以两全的时候,“只好就迳达原意,不顾原文表面的说法了”(余光中,2002:126)。
在一般的文学翻译中,要把握好这种“变通的艺术”已是不易。
而诗歌,作为各种文学体裁中语言最精粹凝练、艺术技巧最丰富多样的一种,其翻译更是难上加难。
中英两种文字,在形、音、文法、修辞、思考习惯、美感经验、文化背景上相距甚远,而在诗歌翻译中,既要传达原诗的思想内容,又要尽量贴近原诗的形式,更要再现原诗的意境与神韵,做到“诗美再现”,这种心智活动的过程,似乎比创作更加繁复。
下面,我们将通过赏析美国女诗人狄金森(Emily Dickinson)的一首名诗《殉美》(I Died for Beauty)的两种译本,看余光中是如何以驾驭两种文字的深厚功力,在翻译实践中贯彻自己的翻译原则的。
原诗:I died for Beauty——but was scarce/Adjusted in the Tomb/When One who died for Truth,was lain/In an adjoining Room——//He questioned softly “Why I Failed”?/“For Beauty”,I replied——/“ And I——for truth——Themself are One——/We Brethren,are”,He said——//And so,as Kinsmen,met a Night——/We talked between the Rooms——/Until the Moss had reached our lips——/And covered up——our names.余光中译:我为美死去,但是还不曾/安息在我的墓里/又有个为真理而死去的人/来躺在我的隔壁。
//他悄悄地问我为何以身殉?/“为了美,”我说。
/“而我为真理,两者不分家;/我们是兄弟两个。
”//于是像亲戚在夜间相遇,/我们便隔墙谈天,/直到青苔爬到了唇际,/将我们的名字遮掩。
张国海译:我为美而死了——但刚刚/安躺在坟墓里/便有一个为真理而死的人,躺下/在我的隔壁——//他轻声地问起“我为何而死?”/“为了美”,我答曰——/“而我——为了真理——两者为一体——/我们是兄弟”,他说——//于是像亲戚,相遇在夜里——/我们隔墙谈天说地——/直到青苔爬上我们的双唇——/将我们的名字遮蔽。
狄金森的短诗,风格独特,以文字细腻、观察敏锐、意象突出著称。
她的诗大都采取童歌(nursery rhymes)的形式,单数诗行为“抑扬格四音步”(iambictetrameter),双数诗行为“抑扬格三音步”(iambic trimeter),形成独具特色的“四行体”(quatrain)。
她的诗中多用破折号,是因为创作时常常思如泉涌,来不及标点,便以长划代之。
她的创作打破了传统,句子常常不合文法,用韵也往往是邻韵(para-rhyme)。
然而看似不合章法的创作手法,产生的却是清新隽永、灵气逼人的诗作。
从两段译诗的形式上来看,张译似乎是对原诗的绝对“忠实”,从字词的排列,到句子结构,甚至是标点符号,几乎都与原诗一一对应。
然而,诗歌是一种最感人的文学形式,诗人运用的一切语言和艺术技巧,都是为了创造一种整体的效果,而诗歌的翻译,也要努力去再现这样一种效果。
张译看似与原文形式一一对应,实则没有体现出原诗的节奏感,所选字词平庸,句子结构松散,未能再现原诗那种轻盈、空灵的美感。
这其实正是对原诗的“不忠”。
在余光中的翻译中,为了符合中文的表述习惯,以及结构的紧凑,所有破折号均省去,在尽可能贴近原诗形式的前提下,部分字词的位置作了必要的调整,以满足音韵、节奏上的需要。
每一节中双数行押韵,单数行以“四顿”代“四音步”,双数行以“三顿”代“三音步”,较好地体现了原文格律上的特征。
在用词上简洁凝练,“不曾”、“安息”、“以身殉”、“唇际”,这样的字句朴实又有诗意,句子结构紧凑而有节奏感,从整体上再现了狄金森的风格,使读者完全感受到女诗人对美与真的执着追求。
读他的译诗时,似乎可以想象诗人的灵魂附着在译者身上,译者“成了天才的代言人,神灵附体的乩童与巫者”(余光中,2002:177),达到了傅雷所说“理想的译文仿佛是原作者的中文写作”(傅雷,1984:80)之境界。
二、用优美地道的中文,做英汉文学翻译既然文学翻译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创作,那么译者就算不是作家,也要有作家一般驾驭文字的能力。
表现在文学作品的英译汉中,就是要有相当的中文水平,能用地道、流畅、优美的中文来再现原作。
谈到中文的地道和优美,就不能不提到余光中先生对于中文西化趋势的关注。
他在一系列文章中谈到了对于目前中文发展趋势的忧虑。
他指出,从新文化运动至今,白话文一直受到西方语言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又可以分为“善性西化”和“恶性西化”。
“善性西化”可取,“恶性西化”则不可取。
造成“恶性西化”的原因,一是读英文的直接作用,二是看翻译作品的间接影响。
因此他认为,对于维护中文的简洁、优美,译者负有重大责任。
余光中认为,当今中文受到的严重污染,很大程度上要归咎于公式化“翻译体”的泛滥。
他举了大量实例来印证这种机械套用式的“翻译体”对中文的危害。
例如,见“when”就“当”,见“and”就“和”,见“-ly”就“地”,见“if”就“如果”,还有遇到名词复数一律加“们”,不适当地套用被动语气,滥用代名词、介系词等。
此外,目前中文的翻译和创作作品中,“的”字的使用可说是泛滥成灾,因此他特别提出著名的“的的不休”之说。
英文形容词在词尾和语法组成上变化多端,而中文里全都交给“的”字去承担的话,则往往造成句子冗长繁杂,文意纠缠不清,失去了节奏和美感(余光中,2002:178)。
余光中不仅对公式化的“翻译体”进行讨伐,呼吁译界人士为维护中文的纯洁而努力,自己也身体力行,在翻译实践中为广大译者树立了值得效仿的榜样。
下面就以他翻译的英国诗人雪莱(Percy Bysshe Shelley)一首变体十四行诗《英伦:一八一九年》(England in 1819)为例,看他如何巧妙处理原诗中大量出现的形容词和定语从句,从而避免陷入“的的不休”的困局。
原诗:An old,mad,blind,despised,and dying king—/Princes,the dregs of their dull race,who flow/Through public scorn—mud from a muddy spring;/Rulers,who neither see,nor feel,nor know,/But leech-like to their fainting country cling,/Till they drop,blind in blood,without a blow;/A people starved and stabbed in the untilled field—/An army,which liberticide and prey/Makes as a two-edged sword to all who wield—/Golden and sanguine laws which tempt and slay—/Religion Christless,Godless—a book sealed;/A Senate—Time‟s worst statute unrepealed—/Are graves,from which a glorious Phantom may/Burst,to illumine our tempestuous day.译诗:又狂又盲,众所鄙视的垂死老王——/王子王孙,愚蠢世系的剩渣残滓,/在国人腾笑下流过——污源的浊浆;/当朝当政,都无视,无情,更无知,/像水蛭一般吸牢在衰世的身上,/终会朦朦然带血落下,无须鞭笞;/百姓在荒地废田上被饿死,杀死——/摧残只有,且强掳横掠的军队/已沦为一把双刃剑,任挥者是谁;/法律则拜金而嗜血,诱民以死罪;/宗教无基督也无神——闭上了圣经;/更有上议院——不废千古的恶律——/从这些墓里,终会有光辉的巨灵/一跃而出,来照明这满天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