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研究及科学方法(笔谈)
望月清司与他的《马克思历史理论的研究》(笔谈)——隐性人本主义:以交往异化逻辑解读马克思的理论歧路

/、又:瓤I多 20l8年第7期
义 ”的“日本新马克思 主义 ”。① 在望月这里 ,所谓教条主义体系就是将 马克思恩格斯列 宁的著作“看作一个 不 变的整体”,以及“认 为他们不犯错 误”的观念 。2009年 ,我在东 京望月先 生 的家里第一 次见到 了他老人 家 。在他给我的一张概念谱 系图当中 ,望月把 自己和平 田划归 为“《现代的理论 》学派 ”,也 即 “市 民社会 派 马克思主义”,而广松则是与他们相并列 的学派 。在 2011年望月先生访问南京大学时所作 的报告 中,他同样 是 非常 自觉地把 自己与 日共的马克思主义 区别开来 ,也就是说 ,把 自己与 “教条 主义体系 ”区别开来。
关 键词 望 月清 司 《马克思历史理论 的研究》 隐性 人本主义 交往异 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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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清司是日本当代著名的新马克思主义思想家他在20世纪70年代撰写的马克思历史理论的研究一书是国外马克思主义思想史中重要的学术文本在此书中他基于第一手的原文文献解读获取了一批被传统马克思主义解释构架遗失的重要学术范畴和概念然而望月清司用以解读马克思的哲学方法论却是隐性人本主义的异化逻辑可以说这是西方马克思主义人本学思潮在文本学研究上的高峰是需要我们认真思考和对待的研究对象
望月最重要 的著作《马克思历史理论的研究》是 日本新 马克思 主义学术 史上里程碑式的文本。在这本 书 中,他明确提出要“重构本来意义上 的马克思 ,而不是去重构马克思主义”,②并且 ,他 明确反对 旧教条主义体 系 哲学中的历史唯物主义或 唯物史 观,而直接使用 马克思 的历史理论一语 。然而 ,从 这本 书的基本构境逻辑来 看 ,望月在方法论上其实是隐陆的人本主义 。他虽然没有用人本主义这个概念 ,但他却把异化逻辑看成是马克 思历史理论 的核心 ,以交往异化和劳动异化理论来解读 马克思后面 的全部经济学手稿。在这一点上 ,他很像弗 洛姆和杜娜叶夫斯卡娅 ,但在文本研究上 ,望月要 比他们深入得多。所 以我说望月先生是 以非常精细 的方式复 活 了人本学 ,只不过他同样是没有 自觉意识到这一点而已。可是 ,他显然并不十分了解从卢卡奇到阿多尔诺的 整个西方马克思主义理论发展的逻辑 ,对后现代思潮以及后马克思思潮的文献也没有太多的接触 ,所以,他会简单
盘点中国古代的学术繁荣和科学技术发展史

中国古代科学技术成就(《自然辩证法概论》之第二讲)⏹在人类历史上,封建社会科学文化的最高成就是由中国创造的。
⏹中国是世界上最早由奴隶制度发展到封建制度的国家。
⏹在春秋(公元前770-前476)和战国(公元前475-前221)之交,生产工具的改进和铁器的应用,促进了农业生产的发展和奴隶制的瓦解。
一、春秋战国时期的学术繁荣⏹春秋战国时期是我国古代文化繁荣的一个重要阶段。
百家争鸣的局面,促进了科学的发展,是人类科学文化史上光辉的一页。
⏹1.我国古代天文学、数学、农学、医学的成果。
⏹第一,天文学方面。
⏹夏代就有历法,商代就有阴阳合历,创立了干支记日法。
春秋时期采用19年闰7个月的方法。
战国末期产生了二十四节气的见解。
公元前360-前350,楚国的《天文星占》和魏国《星占》,是世界上最早的星表。
(干支纪日法)使用干支记录日序的方法。
干支是天干、地支的合称,它与干支纪年法一样,用干支相匹配的六十甲子来记录日序,从甲子开始到癸亥结束,六十天为一周,循环记录。
干支纪日从商朝便已开始,但其顺序到现在有无间断或错乱过,尚待考证。
目前已确切知道的从春秋鲁隐公三年(公元前720年)二月己巳日起到清宣统三年(公元1911年)止(1912年民国元年采用公元纪年后,民间仍沿用)2600多年中从未间断和错乱过。
干支纪日法是商朝历法的最大成就,这是现今已知世界最长的纪日法,对于我国历史学,尤其是科学技术发展史的考证和研究,都是极为重要的记时标志,是我国一份珍贵的科学文化遗产。
⏹二十四节气歌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
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每月两节不变更,最多相差一两天。
上半年来六廿一,下半年是八廿三。
⏹在数学方面,商代使用了10进位法,有了画圆和直角的工具。
战国末期《孙子兵法》中有分数的记载,战国时期《荀子·大略》有乘法九九表记载;《墨经》有几何学点线面方圆乃至极限和变数的概念。
⏹第二,自然哲学方面。
⏹自然哲学作为古代科学一种形态,在春秋战国时期取得了光辉的成就。
梦溪笔谈名人典故

梦溪笔谈名人典故梦溪笔谈名人典故北宋时候,农业、手工业和商业都比较发达,科学技术也有很大的发展。
就在北宋中期,我国出了一个大科学家,叫沈括。
沈括是钱塘(今浙江杭州)人。
他的父亲沈周长期在外面做官,沈括十岁起就跟随父亲走南闯北,获得了很多见闻。
他从二十四岁起,开始做官,又到了好多地方。
三十三岁那年,他考上了进士,不久又调到京城昭文馆编校图书。
他在馆中读了大量藏书,学识更加长进了。
沈括爱好数学和天文学,对天文历法很有研究。
公元1072年,宋朝政府派他到司天监做官。
司天监是观测天象、制订历法的机构,但有些官员对天文历法却一窍不通。
沈括主持司天监以后,就把这些官员撤了职。
当时,有个平民出身的天文学家,叫卫朴,他有着丰富的实践经验。
沈括破格地把他推荐到司天监工作。
为了观测天象,沈括又改制了许多天文仪器。
经过他的大力整顿,司天监气象一新。
后来,沈括又积极参加王安石变法运动。
朝廷派他到各地去视察,他不断提出建议,为推行新法出了不少力。
公元1075年,辽国派使臣肖禧来到北宋东京,硬说原来属于北宋的黄嵬山(wéi,在今山西原平西南)一带三十里的地方应该属于辽国。
宋神宗派沈括去谈判。
沈括先到枢密院查阅档案,把过去双方议定的边界文书查得一清二楚,并画出边境地图,驳斥了辽国的无理要求。
之后他又受宋神宗之命出使辽国,跟辽国作进一步交涉。
在辽国京城上京(在今内蒙古巴林左旗),双方会谈了六次,沈括据理力争,坚持不屈,辽国无法可想,只得放弃了原来的无理要求。
沈括回国的时候,详细调查了沿路的地理情况、山川道路和风土人情,写成一部《使契丹图抄》。
他回到京城,进呈给宋神宗。
宋神宗因为他立了功,提升他为翰林学士。
沈括一生虽然做过很长时间的官,但他只要一有机会,就结合实际进行科学研究,是位博学多才的科学家。
五十八岁那年,他定居润州(今江苏镇江),集中精力从事科学研究和写作。
他在自己的住处梦溪园,写了一部有名的科学著作《梦溪笔谈》。
宋朝科技的历史论文

宋朝科技的历史论文宋朝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重要时期,也是中国科技发展的辉煌时期。
在这个时期,许多科技成就为后世所传颂。
首先,在农业方面,宋朝人民在水利工程方面做出了重要贡献。
他们建造了许多水利工程,如大运河和人工灌溉系统,使农业生产大大提高。
同时,他们还进行了许多农业技术的改良,如种植技术和农具的改进,使得农业生产水平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其次,在冶金和制造业方面,宋朝也取得了重要的成就。
他们发明了活字印刷术和磁罗经等重要的科技,使得书籍的传播变得更加便利。
同时,宋代的陶瓷、丝织品、纺织品等也在世界上有着很高的声誉。
在医药学方面,宋朝也取得了一些进步。
他们在草药的研究和临床医学上都有所成就,对后世的医学发展有着重要的影响。
总的来说,宋朝在科技方面的发展为中国科技的繁荣奠定了基础,为后世的科技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
宋朝的科技发展离不开政府的扶持和鼓励。
继承自前朝的科技传统,宋朝不断鼓励和支持科技人才的成长,通过设置科举考试选拔人才,设立研究机构,出台科技政策,提供经费和资源支持等方式,激励科技人才进行科技创新,并广泛宣传、推广科技成果。
在手工业和商业方面,宋朝的科技也有着改革创新。
通过改进冶炼技术,发展造船业和航海技术,加强商业贸易中的计量、计算、交通运输等技术,为宋朝经济繁荣提供了坚实基础。
此外,宋代还有许多科学家和发明家做出了杰出贡献。
如苏颂在天文学和水利学上的成就,沈括的《梦溪笔谈》对自然科学的探讨,蔡伦发明了造纸术等等。
总而言之,宋朝科技的发展是全面的,涉及农业、手工业、商业、医药、军事、天文、数学、地理等诸多领域。
宋朝科技的成就不仅影响了当时的中国,也对世界科技史有着深远影响。
这些科技成就对后世的科技发展产生了积极的影响,为中国科技的繁荣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使得宋朝成为中国历史上的科技宝库。
笔谈中日关系中的历史问题

笔谈中日关系中的历史问题 编者按:最近时期,中日关系的现状与走向成为中日两国关注的热点问题之一。
而历史与历史认识对中日关系现状的影响,则更为历史学者关注。
如何认识中日关系中的历史问题,目前显有不同观点。
这种分歧主要是政治观点方面的分歧,但也包含了由于认识历史的视角不同而产生的学理方面的分歧。
针对后一种情况,本刊认为对这个问题展开讨论,对于推动历史研究,并把这种研究与现实问题结合在一起,是有必要的。
作为研究历史的学术刊物,本刊展开此种讨论,主要是以剖析学术观点为目的。
同时,由于历史研究的主要目的是为现实服务,故展开此种讨论,也是为了从学理的角度来辨别政治观点的是非。
本刊认为,产生观点分歧和由此而来的学术争鸣,在人们追求真理的过程中是一个不可逾越的阶段。
本刊举办“笔谈中日关系中的历史问题”,也正是基于这种认识。
本笔谈以来稿时间为序。
需要说明的是,本刊真诚希望为勇于探讨真理的学者提供一块争鸣的园地,但受篇幅限制,不能邀请更多学者参加笔谈,同时,也不能为参加笔谈者提供更多充分发表见解的空间,敬请作者与读者谅解。
笔谈中日关系中的历史问题历史问题与大战略权衡时殷弘 (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教授)近年来中日经贸关系和日本对华投资不断扩大,中日经济互相依赖越来越密切。
但是,中日间在某些重要方面的紧张气氛在加剧,特别是中日两国很大部分民众之间的互厌甚至敌意在增长,这是一个对中国的长远安全有所危险的重大忧患。
中日关系非常重要,而且永远重要。
然而为什么现在可以说更重要了?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有这个忧患。
对此,应当有所着急:不是为日本人,而是为我们国家的一些根本利益。
中日关系目前最突出的问题是历史问题。
对我们自己来说,要能正确对待历史问题,我认为要讲两个大道理。
一个是从大战略权衡出发的战略集中原则,另一个是如何正确对待国与国之间的历史宿怨。
战略集中,就是要安排好国家各种目标之间的轻重缓急次序。
有时至关紧要的几个目标之间是有些抵触的,因而必须确定什么最重要,什么是第一位的。
中国古代科技史

(2)南北朝时期:①魏晋时期的数学家刘徽,运用极限理论,提出了计算圆周率的正确方法。②南朝祖冲之精确地计算出圆周率是在3.1415926-3.1415927之间,这一成果比外国早近一千年。它的专著《缀术》对数学发展有杰出的贡献。
(2)明清时期:明朝徐霞客的《徐霞客游记》,对石灰岩溶蚀地貌的观察和记述,早于欧洲约两个世纪。还记录了一些地理发现,纠正了前代地理学著作中的一些错误。
6.中国古代建筑学成就
(1)先秦时期:夏、商、西周的都城是全国政治、交通中心,都城有城门供居民出入,城内有整齐宽广的街道。
(2)隋唐时期:隋唐是中国古代建筑的成熟时期,取得了辉煌成就。①隋朝著名建筑师宇文恺主持修建了大兴城,唐朝在此基础上扩建为长安城。长安城政体设计合理,建筑规模宏大,体现了当时城市建筑的高超技术。②宇文恺采用图纸和模型结合的设计方法,是我国建筑技术上的一大突破。③隋朝工匠李春设计建造的赵州桥,是世界上最早的敞肩石拱桥,在世界桥梁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西汉汜胜之的《汜胜之书》、北魏贾思勰的《齐民要术》、元朝王祯的《农书》和明朝徐光启的《农政全书》,是中国古代成就卓著的四大农书。《齐民要术》是国现存最早、最完整、最系统的农业科学著作,主要记录了东汉以后五百年间,特别是北朝时期黄河中下游的农业生产经验。贾思勰在书中详细介绍了季节、气候和土壤与不同农作物的关系,强调因时制宜、因地制宜。他提倡精耕细作、防旱保墒,主张轮作、多施绿肥,创造出培育实生苗、扦插、嫁接等果树栽培方法。
5.中国古代的地理学成就
(1)南北朝时期:①西晋时期,裴秀是中国古代杰出的地图学家。绘制出《禹贡地域图》,还提出了绘制地图的原则。②北魏时期,地理学家郦道元的《水经注》,通过为古书《水经》作注,以《水经》为纲,全面而系统地介绍了水道流经地区的自然地理和经济地理等诸方面的内容,是一部历史、地理、文学价值都很高的综合性地理著作。
“中国当代史学科建设”笔谈——中国当代史研究的起步与意义

来 的史 学 家 出了一 道难题 :如何恰 当地 区分 “ 时代 ” 可 以肯 定 ,这种 区分其 实 是 很 困难 的 ,它 ?
可能 会有 很不 同 的标准 或尺 度 。 比如 ,阿 克 顿 就 没 有 给 出具 体 的 划 分 标 准 ,他 所 说 的 “ 代 ” 近 或 “ 现代 ” ,就 跨过 了三 四个 世 纪 ,讲 的是 整个 资本 主义 发 生发 展 的初 期 历史 。而进 入 二 十世 纪 中期 以后 ,各 主要 欧美 国家 规定 的政 府档 案解 密 的 时 间只 有 3 0年 ,也就 是 说 ,涉及 政 府行 为 的
社会科学
21 0 2年 第 5期
杨 奎 松 : 中 国 当代 史 研 究 的起 步 与 意 义
“ 中国当代史学科建设” 笔谈
主 持人 语 :近年 来 ,随着 中 国在 全球 地 位 的上 升 , 中 国研 究越 来 越 引起 国 际 学术 界 的 关注 ,
尤其 是 1 4 9 9年 以来 中国各个 层 面 的变迁 历史 ,更 吸 引 了 国 内外许 多研 究者 的 兴趣 。 中 国政 府 加
生 了争 论 。
英 国史学 家 阿克 顿是 史上 最 早 对 当代 历 史 研 究 的 可行 性 提 出怀 疑 的著 名 学 者 之一 。他 解 释 说 :对 于史料 零 碎 、真假 难辨 的古 代史 来说 ,历史 学家 的研 究课 题越 是 靠近 现代 就越 是重 要 ,因 为这 样 的研究 是 最值 得今 人 了解 ,也是 最容 易 为今人 所 了解 的 ;它离 我 们是如 此之 近 ,它关 系 我 们 自身命 运是 如 此之 密切 ,以至 于我们 不得 不 通过 它找 出我 们前 行 的道 路 。而它 同那 些可 能永 远 都 只能 处在 云雾 之 中的古 代史 研究 不 同 ,现代 印刷 术 的广泛 应 用 ,使 得 近现代 史 的研 究资 料是 无 穷无 尽 的 ,每 个 国家都 保 留有 大量 的档 案文 件 ,成 千上 万 的现代 人都 保存 有包 括 私人通 信 在 内的 各种 文字 记 录 ,因此 它又 是迄今 为 止史 学家 们最 能够 切 近史 实 的一种 研究 对象 。但 是 ,阿 克顿 同 时则 告诫 说 ,距 离太 近 的历史 并不 是最 容易 研究 的历史 。他 相信 ,基 于 学术 角度 ,客 观研 究 当代
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的“碎片化”问题笔谈(上)

中国近代史研究中的“碎片化”问题笔谈(上)
1.重视细节,拒绝“碎片化” 2.近代史研究中所谓“碎片化”问题之我见 3.非碎无以立通:简论以碎片为基础的史学 4.克服“碎片化”,回归总体史 5.“整体”与“区域”关系之惑 ——关于中国社会史、文化史研究现状的若干思考 6.不必担忧“碎片化”
章开沅/郑师渠/罗志田/行龙/杨念群/王笛 【专题名称】中国近代史 【专 题 号】K3 【原文出处】《近代史研究》(京)2012年4期第4~33页 【作者简介】
章开沅,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郑师渠,北京念群,中国人民大学清史研究所 王笛,美国德克萨斯A&M大学历史系
重视细节,拒绝“碎片化” 章开沅(华中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历史研究原本就存在宏观、微观(或许还可加上两者之间的中观)的区别,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宏观研究也可以叫做系统研究或整体研究,着重对史事的全面陈述与把握,微观研究或可称为个案研究乃至细节研究,着重史事的细节钩沉与精审考订。但宏观与微观都是相对而言,对于中国史来说,区域研究为微观;而对于某一省区来说,县以下的乡镇村落又属微观。再则宏观中有微观,微观中亦有宏观,相互交织,实际上很难截然区分。 学海无涯,史海更加无涯。作为个人的史学家,穷毕生之力,再勤奋也很难把握人类历史的整体,即使是从总体上把握一个国家历史(特别是像中国、印度、埃及这样的古老大国)也有很大难度。所以随着时代的进展与社会文明的繁复,便出现了断代史与区域史的分工合作。就学者个人而言,堪言宏观把握的大家越来越少,而精密于某一地区、某一断代、某一领域的专家则日渐增多。 史学离不开实证,实证必须以史料为基础。随着社会文明的进展,仅以文字记载的史料数量激增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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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研究与科学方法(笔谈)2008-07-27方志远王春瑜葛金芳唐宋史研究点击: 443历史研究与科学方法(笔谈)历史研究与科学方法(笔谈)——历史研究方法论二题——治史方法漫谈——经济史研究方法论示要方志远/王春瑜/葛金芳江西社会科学20076【主持人语】历史学是一门古老的学问,几乎可以说,人类社会的历史有多悠久,历史学就有多古老,只是形式和内容古今异势而已。
历史学又是一门新兴的学科,因为人类一直在创造自己的历史,历史学也必然随着这一过程不断更新自己。
人类在认识自然、认识社会、认识自身过程中的每一项成果,都应该是历史学研究或关注的对象。
因而,获取这些成果的部分科学理论和方法,也有可能为历史学所采用乃至被改造成为历史学的理论和方法。
对这些理论和方法的采用和改造,以及被这些理论和方法所改造或收编,正是历史学不断发展的重要因素和必然过程。
客观地说,这个过程也体现在每一个历史研究者的具体研究之中,无论他们自身是否意识到。
本期笔谈的三篇文章,都是作者在“历史研究与科学方法”探索过程中的一家之言,当然也不排除可能成为某些共识。
历史研究方法论二题方志远方志远(1950—),男,江西师范大学、江西广播电视大学教授,主要研究方向为明代政治及制度史、文学史、明清区域社会经济史。
(江西南昌330022)历史研究不仅不应排斥而且必须接纳和改造所有积极而有效的理论和方法以为己用,这是历史学不断得以发展的重要原因,“史无定法”正是历史研究这种包容性和创新性的体现。
但是,历史研究又有学科性质所决定的基本理论和方法,即“史有定法”,中国历史研究更有自己的“家法”,它决定了历史学在多学科的相互渗透和影响中的独立性和稳定性。
“史有定论”和“史无定论”均指历史学家对历史问题进行研究所得出的认识和看法,而不是指历史本身。
一方面,历史是客观存在的,任何人都无法改变;另一方面,历史学家研究的“定论”却有被修正、被颠覆的可能。
“史有定论”只是相对的,它代表着认识的阶段性成果,是一切研究的基础和前提;“史无定论”才是绝对的,它代表着认识的无限过程,是推动历史研究不断有所发现、有所前进的导向和动力。
[关键词]史有定法/史无定法/史有定论/史无定论[中图分类号]K061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码]1004—518X(2007 )06—0007—06必须承认胡适“少谈些主义,多研究些问题”①对我的重要影响。
虽然这句话曾经受到严厉的批评,但我认为恰恰代表当时的一些学者对空谈理论的不满。
我上大学和读研究生的年代,恰恰又是“理论”遭受普遍质疑的时代。
或许是这些原因,使得我比较少关注“理论”而更多注重“实践”,虽然也关注方法却极少谈论方法。
其实,当前关于理论和方法问题的研究成果已经十分丰富,各种学术流派并存的局面也正在形成,本文不拟再置赘言,这里仅对历史研究中经常遇到的两对方法论命题略加讨论。
一、“史有定法”与“史无定法”“史有定法”本来是个无须讨论的问题。
每个学科都有本学科在产生、发展过程中形成的赖以生存的研究方法或“本门功夫”。
哲学离不开思辨,文学离不开描述,社会学离不开调查,考古学离不开发掘,历史学离不开考证。
虽然历史研究同样需要思辨、需要描述,也需要实地调查和实物佐证,但毫无疑问的是,搜集和考证史料即史料学乃是中国历史研究最基本的方法或“本门功夫”。
如果不以史料学为基础,却试图以思辨、以描述解决问题,恐怕出来的成果很难说是历史学的主流成果,或许叫哲学或历史哲学、叫文学或者历史文学更为恰当。
而且,历史研究以史料学为基本方法,并非是刻意的选择,而是学科性质所导致的自然和必然的选择,因为只有通过对史料的搜集、整理、考证,才能对历史问题作出令人信服的解释。
所谓“言必有据”,此之谓也。
傅斯年“史学便是史料学”的主张虽遭非议,但从方法论说,治史必须从治史料始。
不治史料而奢谈历史者,非史家也。
史有定法还可以从另一个角度来解释,即每个学者都有自己的学术个性和学术定位,都有自己在工作中积累的经验和养成的习惯,都有受世界观影响而形成的立场、观点和方法。
这些,既决定了学者展开研究的“程序”、对史料的认定和取舍,也容易形成表述思想、阐明主张的模式和风格。
所谓“文如其人”,此之谓也。
但是,任何研究方法乃至表述方法都不断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受到其他方法的挑战,都需要不断融入新的因素、接纳新的方法,并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发展和完善。
特别是近百年来,社会科学各学科的相互渗透,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的相互影响,西方历史学、海外中国学的各种流派及其理论和方法也通过各种途径对中国内地学术界产生强势冲击,不管人们承不承认,历史研究已经进入各种学说并存的时代,“史无定法”成为共识也就十分自然了。
英国学者艾·哈登在《人类学史》的导论中说:人类学科学范围之广以及它们与其他科学的分界线的模糊,使得对它们进行定义和分类成了一件特别困难的事情。
但研究工作是没有也不顾及界限的。
那些对此产生忧虑的,不应该是研究者,而应该是图书管理员和目录学者,因为他们经常搞不清楚应该把卡片放到哪个目录箱里,或者把书放在哪个书架上。
[1](P3)不仅仅是哈登所说的人类学,历史学又何尝不是如此。
以“技术”为例。
历史研究和其他社会学科的研究一样,都需要技术。
但历史研究采用的技术往往并不由历史学家发明,而是“借用”其他学科的技术或成果。
孟森先生在广泛考辨史料的同时,借用了医学知识,根据顺治帝死前的种种记载,认定顺治帝其实是得“天花”而死,从而排除了“出家”说[2]。
美国学者施坚雅将苏州城1229年的石刻全图与1945年的航拍图对照,发现“城市形式异常稳定”[3](P17)。
中国历史学界长期以来都是采用“抄卡片”的方式来收集和积累资料,但当计算机技术和各种数据库、系统软件开发出来以后,恐怕没有任何有条件的学者会坚持拒绝使用。
运用数据库也正在取代“抄卡片”成为历史学的“本门功夫”之一。
而现代考古学之区别于古物学和金石学,就是因为它受到自然科学如地质学、脊椎动物学等的影响并直接采用了这些学科的成果和技术。
美国化学家利比所发明的放射性碳测定即碳14测定技术,更成了考古学家进行绝对年代测定的基本手段,成为考古学的“定法”和“本门功夫”。
就“理论”来说。
在中国,历史学是一门古老的学问。
但是,近百年的中国历史学已经被或正在被海外的理论和方法改造或收编多次。
第一次开始于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被来自日本和西欧的“资产阶级历史学”改造和收编,于是有了王国维、梁启超、陈寅恪等人的新史学。
第二次开始于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被来自德国和俄国的“马克思主义历史学”改造或收编,于是有了郭沫若、范文澜、翦伯赞等人的新史学。
而目前,正面临着第三次被改造或收编,这就是以美国为中心的挟带着人类学、社会学、民族学及诸多自然科学成果等利器的海外中国历史学。
事实上,已经有不少大陆学者主动接受了改造和收编,并做出了重要的成果。
这种状况的发生,不能不说是历史悠久的中国历史学的悲哀②。
但从另一个角度说,又是中国历史学的幸事。
因为在每一次被改造和被收编、反改造和反收编的过程中,都给中国历史学注入了新的科学因素乃至产生了革命性的进步。
可见,“史无定法”几乎不以人们的意志为转移。
但也应该仅此而已,否则,将走向它的反面。
马克思的一句话曾令历史学者自豪不已:“我们仅仅知道一门唯一的科学,即历史科学。
”[4](P21)但是,某些以马克思主义历史学家自居的人却表达了一个令历史学者困惑的认识:在马克思主义历史学之前,历史学称不上是科学。
黄宗智《华北的小农经济与社会变迁》更是煞有介事地宣告:施坚雅关于中国农村社会“基层市场共同体”的结论,“原意不过是要矫正人类学家只着眼于小社团的倾向,但结果几乎完全消灭了他的对手。
”[5](P22—23) 应该说,这种说法令人困惑不已,它并没有把握马克思主义历史学的精髓。
其实,所谓“科学”方法相对地说更是一个时代范畴。
每个时代都有属于这个时代的科学观和研究方法。
谁能说司马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的方法在两千年前不是科学的方法?如果我们不承认“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是在探求社会变更、历史发展的规律,如果我们动辄质疑前人的成果和研究方法的科学性,谁敢保证我们的后人不来质疑我们今天称之为科学的东西的科学性?同样,施坚雅对于近世中国农村社会的研究固然具有重要的意义,但恐怕他自己也不会认为“几乎完全消灭了他的对手”。
可以说,没有任何一个学术流派、没有任何一种“科学方法”是可以包治百病的,也没有任何一种曾经被证明行之有效的方法会“彻底退出”的。
所有曾经产生过影响并真正够得上是“科学”的方法,它们之间都有关联性,都有继承性和被继承性,而不存在后人的理论和方法对前人的理论和方法的“消灭”。
就研究主体来说,一个学者如果真正能够恪守“祖宗家法”或“本门功夫”,坚持论从史出、勤于爬梳并细致考辨史料、娴熟运用历史唯物主义和辩证唯物论,同时关注当前的学术前沿动态,同样可以做出重要的成果。
关键是学者运用方法的能力和所付出的劳动,以及是否具备学术悟性。
以“技术”而言,虽然碳14已是测定绝对年代的基本手段,但碳14又最忌讳污染,包括自然的和人为的污染,这就仍然需要用传统方法或本门功夫进行分析和判断。
同样,计算机的使用和数据库的开发,给历史学研究带来了革命性的变化。
但是,如果以为“全文检索”可以解决一切问题,却又是大错而特错。
任何一个历史现象都是复杂的,都有其存在的种种理由,或许这些因素缺少一个,事情就不可能发生。
因此,对于历史研究来说,全文检索的种种软件,只是将历史学家从史料“爬梳”中“部分”地解放出来,却不能代替历史学家对更大范围的资料的全面掌握(清代学者章学诚提倡“六经皆史”,其义当谓一切文字和实物均可视为史料,而不仅限于史籍),更取代不了运用一定的理论和方法对史料的分析和考辨。
因此,史有定法和史无定法又应该是统一的,历史研究既要恪守本门功夫又要博采众长。
当需要进行数据统计时,就必须用计量学或统计学的方法;当需要进行实地考察时,就必须用人类学或考古学的方法。
“史无定法”强调的是历史研究不排斥任何学科的有效方法,根据研究的需要,可以采用一切有效的方法,并不断地将其改造为历史研究的方法。
马克思和恩格斯创立的辩证唯物论和历史唯物主义早已成为中国内地学者研究历史的“本门功夫”或“定法”,应该说是成功的例证。
相对而言,“史无定法”表现的是历史研究在方法论上的包容性和创新性,“史有定法”强调的则是历史研究在方法论上的独立性和稳定性。
可以毫无疑问地说,在当今世界,确实已经没有什么“精纯”的“本门功夫”了。
但这丝毫不能说明历史学科不再存在“本门功夫”、不再存在本学科的基本理论和方法。
事实上,无论西方学术思潮曾经如何来势凶猛,如何“收编”或“改造”中国历史学,乃至唯物史观成为“本门功夫”之后,中国历史研究的最基本方法仍然是史料学(当然,史料学本身也是不断发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