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五代十国私学的发展_祁开龙

浅谈五代十国私学的发展祁开龙(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福州 350000)摘 要:五代十国时期,藩镇割据,战乱不断,官学处于衰败之中。

在这一时期,整个社会的教育几乎为私学所取代,私学成了占主导地位的教育形式。

但由于社会政治环境的差异,五代十国的私学发展也很不平衡,私学发展主要在南方地区。

通过五代十国私学的介绍,旨在揭示其在教育史上的作用。

关键词:五代十国;私学;教育中图分类号:G 773;K 24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2-920X (2009)05-0110-05自梁开平元年(907年)朱全忠建立后梁,到宋元年(960年)宋太祖建立宋朝,前后历时53年,史称五代十国时期。

在短短的几十年时间,政权林立,朝代更迭,是中国历史上又一次动乱时期。

当时北方中原地区,梁、唐、晋、汉、周五个朝代更迭迅速,其中后汉仅存在4年。

除了五个中原王朝外,当时还存在十个并立的政权,除北汉偏于山西一隅之外,其他九国占有西起四川、东至江淮、南达两广的广大地区,他们的统治范围不比五代的统辖区域小。

五代十国时期,由于战乱频繁,每一个短暂的王朝的首要任务是为战争作准备,在征战中求生存。

年年有战争,实在难于办教育。

统治者往往只看到武力、财力的重要,对文士普遍持轻视态度。

后汉隐帝时的宰相王章对于文士很轻视,将他们比作珠算子,尝对人说: 此辈与一把算子,未知颠倒,何益于国耶。

[1]1410在他们看来对于国家有益的是财与兵, 为国家者,但得帑藏丰盈,甲兵强盛,至于文章礼乐,并是虚事,何足介意耶[1]1408。

在这样的执政理念中,如何谈得上发展文化教育,官方教育处于衰微之中。

欧阳修在 新五代史 一行传 序中说: 五代之乱极矣。

干戈兴,学校废,而礼义衰,风俗坠坏。

[2]369因官学的衰弱,致使整个社会的教育为私学所主导,私学成了占主导地位的教育形式。

虽然相对来说私学的发展要优于官学,但整个社会大背景是动乱的,私学的发展也有限度,私学不可能有蓬勃发展。

同时,由于南北社会环境的差异,各个政权对文化教育态度的差异,使得当时南北私学的发展也有很大的不平衡,其中南方地区的私学要优于北方。

1 五代十国私学的坎坷发展1.1 五代私学 唐末及五代,中原地区藩镇割据,连年用兵,官立学校,有名无实。

私学由于受战乱的影响,也没有十国发达。

不过从事教学是古代知识分子的一种主要职业,无其他特长的文士往往藉此维生,当然其中更有一些学者仍孜孜不倦地致力于教育文化事业,希望从教育入手,扫清礼衰俗坏之敝,实现社会的安定。

因此,五代私学较之官学略有发展,也确实造就了一批人才。

乱世之中,仕途险恶,许多文士为了生存,往往隐居乡间教授生徒。

如梁太祖朱温的父亲朱诚,曾在乡里教授 五经 ,以此维持生计。

梁太祖,父诚,以 五经 教授乡里。

[2]1对于下层的文士来说,教书育人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谋生手段。

当然对于世家大族的学者来说他们热心教育,并不是为了维持生计,他们的所作所为更为难得。

如石昂, 家有藏书数千卷,喜延四方之士人,士无远近,多就昂学问,食其门下或累岁,昂未尝有怠色。

昂父亦好学,平生不喜佛说,父死,昂于柩前诵 尚书 ,曰:此吾先人之所欲闻也[2]371-372。

一些学者育人不倦,后来官任高职,仍热心教育,提携后辈。

如后梁罗绍威,喜与文士交往。

他在家开学馆,筑书楼,藏书万卷。

开平中,加守太师、兼中书令,邑万户。

性复精悍明敏,服膺儒术,明达吏理。

好招延文士,聚书万卷,开书馆,置书楼,每歌酒宴会,与宾佐赋诗,颇有情致。

[1]190又如后晋宰相和凝,有教无类,对于后辈之士悉心教导,甚至助其谋职。

又好延纳后进,士无贤不肖,皆虚怀以收稿日期:2009-02-25修回日期:2009-05-23作者简介:祁开龙(1982 ),男,福建莆田人,福建师范大学社会历史学院2009级博士研究生。

(社会科学版)Journal o fH efe iU n i versity(Soc i a l Sc i ences)2009年9月 第26卷第5期 Sep .2009V o.l 26No.5待之,或致其仕进,故甚有当时之誉 有集百卷,自篆于板,模印数百帙,分惠于人焉。

[1]1673官学与私学是中国封建社会两种不同的教育形式,乱世官学的衰微,必然促进私学的发展。

春秋战国,魏晋南北朝两个乱世都是中国私学发展的重要时期。

只是五代时期北方私学并没有得到充分发展,当时私学的发展主要在南方。

1.2 十国私学 相对于北方的战乱不断,南方的社会环境要安定得多。

当时杨行密割据江淮,阻止了朱温的南下,避免了北方的战乱波及到长江流域;南方各国都奉行保境息民的政策,避免南方自身大规模战乱的产生。

南方诸国社会的稳定,得以继续发展经济,经济的发展为私学提供了经费支持。

当然南方虽也有战争和暴君,但与北方相比,社会却要稳定得多。

因此,当时许多北方大量人口南迁,南方人口超过北方;经济和文化重心也转移到了长江流域。

当时南方社会的安定,经济的繁庶,为私学的发展创造了环境。

五代十国是我国私学发展的一个重要时期,其发展的最突出的表现是书院,这一新型的教育形式得到进一步发展。

朱熹也在 衡州石鼓书院记 中讲到, 前代庠序之教不修,士病无所于学,往往相与择胜地,立精舍,以为群居讲习之所 [3]。

乱世之中,官学衰败,书院、精舍是当时学子最好的学习之所,也是许多士人乱世保身授徒之地,而五代所新办之书院则大多集中于在南方。

据李国钧 中国书院史 一书的统计,在五代时期一共有14所新建立的较出名的书院,其中北方河南占3所,其他11所主要在南方的长江流域。

具体如下:江西:华林书院(奉新县)、梧桐书院(奉新县)、匡山书院(泰和县)、留张书院(宜丰县)、云阳书院(永修县)、光禄书院(吉安县)。

浙江:上贵精舍(淳安县)。

福建:蓝田书院(古田县)。

湖南:天宁书院(桃园县)、石山书院(攸县)、文山书院(澧县)。

[4]当然这里所举书院只是当时书院教育的一部分,五代时期书院不止这些。

有些书院自唐代创立,至五代时仍焕发着强大的生命力。

如江州陈氏创办的东佳书院,始创建于唐大顺年间至五代陈衮时又对其进行扩建。

衮以为族既庶矣,居既睦矣,当礼乐以固之,诗书以文之,遂于居之左二十里曰 东佳 ,因胜据奇,是卜是筑,为书楼、堂庑数十间, 子弟之秀者,弱冠以上皆就学焉。

[5]陈衮不是东佳书院的创立者,但鉴于族众的增加,从而増广书院,以教子弟之秀者。

家族书院与一般家塾不同,也招收外姓子弟,实行开放办学。

五代时期的书院与唐代的书院情况有相通之处,这些书院或为当时世家大族创办的家庭书院,或为讲学授徒之所,或为私人读书之地。

后世不少出名的书院都起源于五代,五代是我国书院教育基本成型的时期。

南方相对稳定的环境,吸引了许多文士到南方隐居讲学。

如方昊生于唐末,唐亡后,耻仕于霸权,遂归隐山林。

武肃王常招之,不肯往,聚图讲学于上贵精舍,以终其身。

乡人化之,称为静乐先生。

[6]1268在精舍讲学,是教学条件比较好的,在私学中所占的比重较少。

当时大部分人则是退居乡里教授学子,这是大多数士人在乱世保全自己的方法。

如伍德普, 少积学,隐居教授,终身以渔钓为乐 [6]1381。

又如曹衍因为不得志,遂断绝仕念,隐居教学。

曹衍,以布衣子屡献文章,不见用,退居乡里教授。

[6]1034同北方士大夫一样,许多士人在任官后仍不忘教育,教授提携后进。

韩熙载是一位多才多艺的文人,他尤其擅长碑碣,许多人不远千里来求。

人称其 韩夫子 。

韩熙载十分奖励后进之士,许多文士都与他交往。

(韩熙载)性喜提奖后进,见文有可才者,手自缮写,仍为播其声明。

[6]400又如吴越国忠懿王的次子钱惟演,博学能文,文辞清丽, 名与杨亿、李筠相上下。

尤喜奖励后进 [6]1215。

正是有这些士大夫的提携,许多后进之士都步入了仕途,并位居高位。

学者们孜孜不倦的努力教授乡徒,乡民中也不乏苦学之士。

如孙鲂,曾追随郑谷学诗,学得其体法的精髓。

(鲂)性聪明好学。

故唐末都官员外郎郑谷避乱江、淮,鲂从之游,尽得其诗歌体法。

吴时文雅之士骈集,鲂遂与沈彬、李建勋为诗社。

[6]445又如儒士殷文圭, 居九华山苦学,所用墨池,底为之穴。

事太祖父子,掌书记。

以文章著名 [6]150。

五代十国时期,政局紊乱,国祚命短,统治者在面临诸多重大问题面前,只得把教育置于次要地位。

加之政权更迭频繁,教育政策难以持续。

官学在这一时期时兴时废,呈一种衰微的趋势。

但私学却在一直延绵不断地发展,出于对传播文化的责任感,对于教育的热爱,对于现实生存的需要,许多文士仍纷纷招徒讲学,培养后辈人才。

因此,五代十国私学虽因时局动荡,发展受到很大限制,但仍在坎坷不平中继续向前。

111第5期祁开龙:浅谈五代十国私学的发展2 五代十国私学的基本情况2.1 教学的内容 私学教学的内容十分丰富和广泛。

除了传统的儒学外,诗学、佛学、道学都是私学教授的内容。

此外,文史、天文历算、医学、书画等特长型学问也有教授。

由于儒学并不能解决现实社会问题,儒学此时已处于次要地位,但仍有人对儒学感兴趣,乐于学习儒学。

五代时期人们重武轻文,崇尚武道而耻于学文。

后唐的张宪却从小就喜欢儒学,学习刻苦,儒家诸经他都十分精通,特别尤精于 左传 。

(宪)始童卯,喜儒学,励志横经,不舍昼夜。

太原边服,人多尚武,耻于学业。

惟宪与里人药纵之精力游学,弱冠尽通诸经,尤精 左传 。

[1]911当时许多大儒也很有学识,乐于为诸生解经释义。

江梦孙,浔阳人也。

博综经史,立行高洁。

太和中 补天长令。

逾年,弃官去 还家 为诸生讲礼释经义,凡至疑处,辄敛衽曰:此科先儒尤多异同,梦孙安敢轻言,诸君自择所长可也。

[6]143唐代是诗的鼎盛时期,到了五代十国诗仍为人们所喜爱,上至王公贵族下至一般文士都喜诗。

因此,五代乱世,仕途艰难,许多文士纷纷隐居锤炼诗篇,希望以诗求名。

如唐求, 无秋毫世虑之想,有所得,即将稿捻为丸,投大瓢中。

或成联片语,不拘短长,数日后足成之。

后卧病,投瓢于锦江,望而祝曰:兹瓢徜不沦没,得之者始知吾苦心耳 [7]。

唐求在卧床之际,仍希望自己的诗作能为后世所知。

正是由于文士对诗歌创作精益求精的追求,私学成为私人讲学的重要内容,许多诗学大师都有许多追随者。

陈贶是著名的诗学大师,他的弟子很多,许多学子跟随其学诗。

刘洞,学诗于陈贶,精诗不懈,或至浹日不盥。

居庐山二十年,长于五字唐律,自号 五言金城 ,得贾岛遗法。

[6]448又如江为, 游庐山白露洞,师处世陈贶二十年,尤工于诗,有风人之体 [6]1396。

五代乱世,社会动荡,一些有远见的知识分子,希望总结历史经验,给关心世事的人们以启发。

许多文士专心治史,传授史学。

旧唐书 的编写者张昭远的事迹较有代表性。

张昭远从小就受严格的儒家教育, 未弱冠而遍读九经,尽通其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