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岛由纪夫与希腊艺术

方面 ， 在文学 作 品 中常 常 对 男性 刚健 的 肉体 和 精
神意 志进 行抒 写 ， 在 改 变 自己赢 弱 的身 体 和 阴郁 意
治维新 之后 ， 日本作 家 就 开 始 探 索 文学 的 近代 化 之
路 。仅 仅 用 了七 八 卜年 的 时 间 ， 日本 就走 完 了西 方 文艺 复兴 以来 四五 本 文坛 的写 实主 义作 家也
男性 肉体 的力量 美 ， 肉体 的 思 考 和 理性 的 思 考 统 将
一
传 统 的底 蕴 ， 端 康 成 就 是 一 例 。 “ 端 其 人 及 文 川 川
学 都 是深 深植 根 于 日本这 块土 地之 上 的 ， 因此 ， 在 他 接受 西 方事 物 的 同 时 ， 也从 来 不 忘 使 其 Ｅ本 化 。他 ｔ
美学。
与西 方 文学 的契 合 点何在 ？三 岛苦 苦 地思 索着 如何
确 立 自己文学 的 主体性 这个 难题 。这 个难 题 在三 岛 和 希腊 艺 术相 遇 时得 以解决 。
二 、 者 之 镜 的 观 照 与 吸 纳 他
希腊 艺术 “ 肉体 轻 精 神 轻 伦 理 ” 美 学 理 念 重 的
三 岛 由纪 夫 与 希 腊 艺 术
魏 策 策
（ 东 师 范 大 学 人 文 与 社会 科 学学 院 ，上 海 ２ ０４ ） 华 ０ ２ １
寞 一 一 一女 一 奠 一 羹 一 寞 一 —女 一 — 一 寞 一 羹 一 羹 一史 一奠 一 一 史 一 一 生 一鱼
摘 要 ： 三 岛 由 纪 夫 对 日本 传 统 文 学 的 阴 柔 之 美 的 改 造 ， 大 一 部 分 来 自于 对 希 腊 艺 术 刚 烈 之 风 的 吸 纳 ， 对 日 很 这
刚之 美植 入 Ｅ本 文 学 的雄 心 ， 图改 变 日本 文 学 的 ｔ 力 现状 。对传 统 的执著 和对 西 欧 的向往使 三 岛 陷入 困 惑 。如 何 突破 Ｅ本 “ ” 的局 限？对 自我 身 体 的 ｔ 文 道 成功 重 塑是 否可 以植 人 到文 学风格 改 造 ？ Ｅ本 传统 ｔ
向往刚烈 之美 的三 岛钟情 于 中世 纪文 艺复 兴后
期意 大利 画 家 、 古 典 主 义 先 驱 雷 尼 的 画 作 《 巴 新 塞 斯 蒂昂 ・圣 殉 教 图》 画 面 中 ， 巴斯 蒂 昂 健 壮 的 。 塞
臂膀 、 紧缩 的腹 部 、 大理 石 般 的肌肤 给 了他视 觉 上 的
一 一
Ｊ － 一 一 一史 一寞 一 — 受
三 岛 由纪 夫是 一 个 特 异 的存 在 ， 祖 母 夏 子 的 在
成 了幽玄 、 物哀 的审美 情 愫 。 “ 物哀 ” 平 安 时代 的 是 人 生理 想 、 文学 理想 ， 也是 贯 穿到 以后 的一个 日本 审
照料 下度 过 了幽 闭的童 年 。长 期 的锁 闭生活 使他 失
去 了孩子 应有 的 天真 和 活 泼 的天 性 ， 乏 运 动 使 他 缺 患有 贫血 症 ， 弱 多病 。与 瘦弱 的外 表相 反 ， 岛在 体 三 精神 上极 度恋 慕 强 健 ， 望 强 大 。 三 岛从 两 个 途 径 渴 重塑 自我 与 日本文 坛 。一 方面 ， 坚持 苦练 剑道 ， 他 力 主恢 复武 士传 统 ， 练就 了一 身健 美 的肌 肉和 体格 ； 另
本 文 坛 传 统 的 阴柔 之 美是 一种 疗 救 式 的 反 拔 。
关 键 词 ： 三 岛 由 纪 夫 ；阴 柔 ； 刚烈 ； 救 疗
中 图 分 类 号 ： Ｉ０ １６ 文献标识码 ： Ａ 文章 编 号 ： １ ０ ￣ ４ ４ （ ０ ２ Ｏ — ０ ｌ 一 Ｏ ０８ ４４ ２１ ）１ １５ ３
一
美 观念 。１ 世 纪初 诞生 的 日本 文学 的顶 峰之 作 《 １ 源
氏物语 》 是 将 幽 怨 的 悲 哀 美 发 展 到 了极 致 ， 为 更 成 阴柔美 的典 范之 作 。 日本 的文学样 态 ， 论是 和歌 、 无 俳句还 是 物语 、 小说 ， 浸 染 着哀 伤 之 美 ， 现 了 私 都 体 日本 文学婉 转柔 弱 、 典雅 缠绵 的风 格 。 日本是 一 个 十 分 好 学 、 捷 的 民族 ， ８ ８年 明 敏 １６
本土 壤 的 品种 ， 期待 着 它 能 结 出 日本 自己 的新 鲜 果 实 。这 一点 贯 穿于 川端 文学 的始 终 。 ¨ 。 ” 三岛 虽 然 生 活十分 西 化 ， 和 川端 用 一 张 扬 一 持 重 的 极 端 却 方式 ， 维护 着 日本 的古 老 文 明 。三 岛也 是 一 个 竭 力
震动 ， 特别 是箭 头 深 深射 进 的左 腋 窝 和右 腹 侧 使 他
产生 了一种从 未有 过 、 以言 喻 的异常 情感 体验 ， 难 唤 起 了他 肉体训 练 的 欲望 和热 情 ， 积极 地 投 入 到 剑 他 道 、 道 的训 练 中 ， “ ” 上 改 造 自己 的 肉体 和 柔 在 武 道 精神 。然 而 ， 日本 传 统 的 “ ” 却 不 那 么 令 三 岛 文 道
其实 与 日本 传 统 中的 男 色 审 美 取 向有 异 曲 同 工 之 妙 。 日本 最早 的同性 恋记 录 ， 汉 文 《Ｅ本 书 记 》 是 ｔ 神
功 皇后摄 政 元 年 ２月 记 载 的小 竹 祝 和 天 野 祝 的 故 事 。天野 祝 因小 竹 祝 之 死 而悲 痛 万 分 ， 到 小 竹 祝 扑
任 何 主 体 与 他 者 的相 遇 ， 学 接 受 或思 想 对 接 文
过 程都 要 经历 理 解 、 阐释 、 同 、 认 应用 几 个 阶段 ， 而三 岛与 希腊 却是 一 拍 即合 ， 乎 瞬 间 ， 几 他被 希腊 艺 术征 服 了 ， 性变 成 了 自性 ， 他 如何确 立 三岛 自身 以及 Ｅ本 ｌ 文学 的 主体 性这 个难 题迎 刃 而解 。 希 腊艺 术是 西方 艺 术的 天 国与母 体 。１ ５ ９ １年 ２ 月 至 １５ ９ ２年 ５月 ， 岛 第一 次 周 游 世 界 ， 西 方 文 三 和 化 亲密 接 触 。在游 历 希 腊 时 ， 被 古 希 腊 的 艺 术 深 他 深 地震 撼 了 。与 日本 文学 幽玄 的物哀 美 和 内心 的伤 感 情愫 相 比 ， 希腊 的 文 学 艺 术呈 现 出 了不 可 动 摇 的 力度 和广 博 的气 度 。“ 日本 的 观 念 中 ， 一 种 赞 在 有 叹短 暂 、 可怜 、 历 史 上 瞬 息 即逝 的态 度 ， 种 美 是 在 这
子之 家》 中达 到 了刻 意 雕饰 的境 地 。 三 岛 由纪 夫 特
别强 调 ， 希腊 人 的美 的 肉体 ， 日光 、 军 、 事 训练 是 海 军 和蜂 蜜 的结 果 ， 是 ， 今 自然 的 东 西 已 经 完 全 死 但 现 亡 ， 了拥有 希腊 人 肉体 的诗 的形 而上 的东 西 ， 只 为 就 有依 靠 相反 的方 法 ， 即为 了 肉体 而 锻炼 肉体 的 人 工
亲 近古 典 主 义传 统 的 作 家 。在 战 争期 间 ， 创 作 了 他 具 有古 典 风情 的 《 中世 》 。骨 子 里非 常 古 典 的 三 岛 ， 其 实 更多 思 考 的 是 如 何 继 承 和 扬 弃 传 统 文 化 和 文 学 ， 是传 统 文学 的柔 弱 之 美 与 战后 的社 会 似 乎 格 但 格 不 入 。如 同要 练 就 强健 的 肉体 一 样 ， 怀 着 将 阳 他
方法 。在《 子 之 家 》 ， 镜 中 四个 主要 人 物—— 艺 术 家
气 质 的夏雄 、 尚拳 击 的 峻吉 、 求 肉体 美 的 收 、 崇 追 内 敛 隐秘 的 清一 郎 ， 就是 四个 三 岛的不 同 面相 ， 他把 自
己分解 开 进 行 剖 析 ， 说 自己 的 刚 烈 美 学 和 身 体 诉
起 来 。他 主张 作 家 应 该用 理性 和知 性 写 作 ， 男 将
性原 理 和政 治 概 念 融 人 文 学 之 中 ， 反 省 和 发 掘 自 “
己体 内 的硬 派 的 因 素 ” ‘ 。
。他 坚持 对 男 性 美 的
并 不 拒绝 西 方 的新 事 物 ， 他 总 是 不停 歇 地在 日本 但 传统 中寻找 其 内在 联 系 ， 努 力 将 其 培 育 成适 合 日 并
满意 。
族 自卑 感 ， 以为 日本 传 统 文 化 比美 国现代 文化 绝 对
落后 ， 在反 思和批 判 政 治 上 、 历史 上 、 文化 观念 上 的
天皇制 传统 的 同时 ， 又 将 日本 传 统 文化 一概 视 作 却 封 建 的东西 ， 张全 面否 定 日本 的传统 文化 ， 图用 主 企 美 国文 化来 代 替 日本 文 化 … … ”２ ∞ 在 传 统 文 化 ｜（ ¨ 和文学 与外 来文 化 和 文 学 的 冲 突之 下 ， 家 面临 着 作 抉择 ， 也担 负着 弘扬传 统 的使命 。在 日本 ， 每一个 有
的气 质 。剑道 和 写作 相 辅 相 成 ， 同 塑造 着 他 的 肉 共
体 和精 神 ， 就是 他秉 承 的“ 武两 道 ” 这 文 理念 。
主 体 资 源 的 局 限 与 渴 求
一
、
奏响 了启 蒙 的 口号 ： 以 图吾 国小 说 之 次 第 改 良进 “
步 ， 期 来 日凌 驾 于 欧 土 小 说 … … ” “ 田 山 花 袋 以 ¨
抒 写 ， 时不忘 锻炼 自己的 肉体 ， 同 实现 着 心 目中 的理 想 ： 武两 道 。“ 武 ’ 是落 花 ， 文 ’ 文 ‘ 就 ‘ 就是 培育 不 朽 的花 。 儿 ” 这 实 际上是 将 希腊 文化 中的生命 力 和 Ｅ本 文化 中的 向死 力结 合 起 来 ， 内心 要 充 满 着 对 ｌ 即 死 亡 的渴 求 ， 是 身 体 却 时 刻保 持 着 生 命 的 活力 和 但 战斗 的最 佳状 态 。这 种 对 身体 的崇 拜 在 三 岛 的 《 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