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川龙之介《地狱变》的叙述者与不可靠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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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龙之介小说中的地狱探究

芥川龙之介小说中的地狱探究

芥川龙之介小说中的地狱探究背景介绍芥川龙之介(1892-1927),生于日本东京,是日本现代文学的代表作家之一。

他的小说情节紧凑,气氛深沉,笔法具有强烈的情感投射和深刻的哲学内涵。

芥川龙之介的小说涉及各个方面的内容,其中地狱是他探究的重要主题之一。

在芥川的作品中,地狱常常被用作比喻或象征,通过刻画人物的境遇表现深刻的人性和社会现实。

本文将就芥川龙之介小说中的地狱展开探究,并深入剖析作者的文学造诣。

地狱的象征意义芥川龙之介在他的小说中常常把地狱作为比喻和象征来使用。

地狱象征着人类内在的痛苦和无法逃离的命运。

在小说《蔷薇少女》中,芥川通过叙述主人公的生活状况,将地狱作为一种痛苦的象征,表达人类不能脱离困难和痛苦的现实。

在小说《鼻》中,芥川描述了一个人因为自己的鼻子而不幸,将他描述成一种人间地狱的存在。

地狱的象征意义并不仅仅限于带有负面含义。

在小说《罪人》中,芥川将地狱描述成一种自我救赎的意义载体。

主人公许多地狱的经历都是他自我救赎和悔改的过程,让读者感受到人类内在的正能量。

地狱的写作手法在芥川龙之介的小说中,描写地狱的手法多种多样。

下面我们主要就几种常用的手法谈谈。

形象化描写以《蔷薇少女》为例,其中的地狱还用到足球等运动的形象来描述。

芥川龙之介将地狱形象化,不仅增加了小说的可读性,也让读者更好地领悟地狱的真正含义。

假想建构芥川龙之介常常利用假想建构来描述地狱,并通过这种方式深刻剖析人性。

比如,在《罪人》中主人公历经地狱的痛苦和考验,最后抵达了一座富于诱惑的城堡,让人深感人性的脆弱和诱惑的力量。

氛围营造芥川龙之介在他的小说中巧妙地运用了氛围营造的手法来描写地狱。

在《杜拉拉昆达拉》中,他通过真实且恐怖的描写,让读者深深感受到地狱的无助和绝望。

宗教和哲学的融合芥川龙之介的小说中,地狱既包含着宗教情感,同时也借鉴了哲学理论。

他在创作中常常在几种文化思想间进行融合,从而更好地表现出地狱的复杂内涵。

小说《地狱变》中,主人公地狱变形被描绘成一种经历了生与死交界的精神状态。

画师良秀》与《地狱变》

画师良秀》与《地狱变》


平安时代的有一位技艺高超且知名的绘师良秀。据说他的人物肖像逼真到能 夺去被画者的魂魄,或是他的仕女画能从画中感受到恨意,又或是他会若无 其事的素描尸体等等。有众多谣言流传,至於良秀本人,据称是像猿猴般丑 陋却又傲慢,但是这样的他,却有一位貌美而温柔的女儿。这女儿被堀川大 公看上,而被逼迫入宫当宫女,良秀对此有所不满,千方百计想把女儿赎回 来,但是这位大殿却只是一心压榨良秀的才能逼迫他作画,对他的要求却不 以为意。有一次,大殿命令良秀在屏风上绘画地狱的景象,良秀为了真实的 重现,坚持"一定要亲眼看到的事物才能画出来"。於是把弟子用锁鍊绑起来虐 待,如此疯狂的行径只是为了亲眼看到"地狱的景象",但是就算他做到这种接 近疯狂的地步,却只完成了8成。—因为有最后的一幅景象,他不论如何都画 不出来,於是良秀向大殿要求,希望能看到"一位贵族装扮的女子在车中被烈 火焚烧"的景象。大殿答应了他的要求,却同时浮出诡异的笑容,之后,良秀 被请到郊外的一处荒废屋子,却看到自己那温柔美丽的女儿被困在车内。一 声令下火燃起来,良秀的女儿便被活活烧死了,现场目睹此景的良秀,脸上 却不是惊恐、愤怒或悲伤的神情,而是以画师的身分,陶醉而严肃地观看著 这幅活生生的地狱情景,最后屏风终於如期完成。这次众人都为这幅画惊人 的画工和重现度折服。但是过没多久,良秀就上吊自尽了。

表现手法的不同 《地狱变》采用第一人称的叙述方式,以旁观者的角度叙述一个悲剧。采用 不可靠叙述者的方式,以此来达到反讽的效果。掘川大公的仆人就是担任这 个不可靠叙述者的身份,把掘川大公美化成一个“与民同乐”的圣人的形象, 而把良秀描绘成了一个倔强自傲,不明事理的疯子。比如说“将最宠爱的书 童为桥舍身奠基”,“于是少女赏赐得到了一件红色内衫”以及大公的仆人 一再信誓旦旦的强调“大公对画师女儿,并非别有用心。”每次为老殿下垂 涎少女找借口 如“因此大公分外宠爱良秀的闺女,是为了喜欢她爱护猴儿的 一片孝心,并不是世上所说的出于好色”之类云云, 增强了文章反讽的色彩。 而良秀的梦话“地狱里……我的闺女在地狱里等着我”表明良秀的女儿生活在 掘川府中却像生活在地狱中一样。这些都透露着掘川大公是个作威作福,压 迫百姓的统治者。然后良秀的女儿被烈火所舔舐,奔向被火焰吞噬的车子的 良秀突然停了下来。为了将地狱中贵妇的形象逼真的描绘出来,良秀抛弃的 人性,烈火吞噬他女儿生命的同时,也带走了他的人性。在他的生命中只剩 下了艺术,那一幅地狱变图。在地狱变图完成后,失去人性与艺术追求的良 秀便自杀了。这表现了对于艺术的追求与人性的冲突。

芥川龙之介《地狱变》的叙述者与不可靠叙事

芥川龙之介《地狱变》的叙述者与不可靠叙事

作者: 彭绍辉[1]
作者机构: [1]广西师范大学文学院
出版物刊名: 文学教育
页码: 60-63页
年卷期: 2021年 第4期
主题词: 《地狱变》;叙述者;第一人称;限知叙述;不可靠叙述;隐含作者
摘要:芥川龙之介的小说《地狱变》选取故事中的人物"家仆"作为叙述者,以第一人称视角进行限知叙述,这种模式下的叙述者以"讲述"而非"展示"的方式叙述故事,带上了鲜明的个人倾向性.这种叙述模式与故事内容和风格完美契合,成功地制造了故事悬念,深化了小说内在价值.同时叙述者与隐含作者之间存在着意图的矛盾分裂,叙述者根据其个人立场不断作出与隐含作者言行、价值判断不相符合的不可靠叙述,加大读者的理解难度,成功地延宕了读者发现真相的时间.这为小说制造了令人极为惊骇的心理冲击效果,带给读者更强烈的心灵震撼和更深邃的审美体验.。

地狱变文学批评

地狱变文学批评

地狱变文学批评无论有多少种解读,《地狱变》全篇内容都不过是围绕了两个关键词:“人性”和“艺术”。

“人性”是人性之恶,“艺术”又指艺术之崇高。

作为标题的“地狱变”,不仅仅是指那扇凝聚了良秀毕生心血的至高艺术的屏风,更是故事中每个角色有如地狱恶鬼的阴暗人性。

首先谈谈“人性”。

《地狱变》的主要角色不多,(不包括叙述中的“我”)共有三个:大公、良秀及其女儿,每一个都个性鲜明,其背后所反映的人性也值得探讨。

由于情节叙述的模糊不清,笔者给他们三人进行简单划分:大公是绝对的“恶”,良秀“善恶不明”,而良秀女儿则是“善”的代表。

接下来,笔者再对其进行深入的讨论。

首先谈论大公。

在文中,大公被“我”以夸赞的角度描述,但通过大公的所作所为和一些暗示联想,我们不难得出这个结论:比起具体的人物,“大公”更偏向于一个象征,一个强权的象征,或者说,是“暴君”与“恶”的象征。

“我”对大公残暴行为的遮遮掩掩、欲盖弥彰,恰体现出大公权威的遮天以及对话语权的绝对掌控,使这一形象入木三分。

文中这样形容大公:“人们对堀川大公议论纷纷,觉得他的秉性堪比秦始皇与隋炀帝。

老实说,这些人说的都只是片面之词、盲人摸象罢了。

”秦始皇、隋炀帝都是著名的暴君,人们议论大公的残暴,大公身边的亲近之人又指责民众是道听途说。

后文还写,一个老人被大公的牛撞伤,老人却双手合十,表示自己被大公撞了很荣幸。

但是,真实的情况或许是:老人惧怕大公的权威,急中生智,通过表达恭敬,以保自己的性命呢?由于全文对大公的着墨不多,但联系上文所讲的“叙述视角”以及后续的剧情,笔者倾向于芥川龙之介对“大公”这一角色持批判态度。

同时,“着墨不多”也是一个极精妙的展示大公地位及所代表强权符号的手法。

在明面,文章叙述最多、批判最多的是画师良秀,但谁又会去想,真正的始作俑者,是那个指使良秀作画屏风的大公呢?有多少恶,是被幕后的强权所操控,最后却归于推到前台的一个“替罪羊”呢?然而,众生百态,在我眼中,此时此刻都比不上一只奋不顾身、扑向火堆的猴子。

论芥川龙之介小说中的“叙述者”

论芥川龙之介小说中的“叙述者”

的身份出现。戏剧化的叙述者又分 为 自觉 的叙事 事情 做是 不可 能 的 。于是 作 者顺 理 成 章地 得 出结 “ 与其 说 ‘ 仆 人在 等雨 停 ’ , 不如 说 ‘ 困顿 雨 中的 者、 叙 事代言人和旁观者。在芥 川的小说 中, 这3 论:
类叙 事者 都起 到 了很大 的作 用 。 仆人 无处 投 身 , 穷途末路 ’ 。 ” [ 3 ] 3 0 作 者 把 自己思 维
“ 叙 述者 ” 是 指小说 中讲 述故 事 的人 , 是“ 表 达 自觉 的叙述 者会 故 意让 读 者 知 道 自己就 是 作
出构 成 本 文 的 语 言 符 号 的 那 个 行 为 者 ” _ l J 。 家本 人 , 为 此 他 甚 至会 直 接 在 作 品 中谈 论 自己 的 w ・ C・ 布 斯在 《 小 说修 辞学》 中将其 分 为 “ 戏 剧 化 创作 或思考 。 自觉 的叙 述 模式 和西 方 后 现 代 时期
仆 人 只 能 木 然 地 盯 着 下 雨 的 美感 受 。形 形 色色 的叙 述 者 也让 他 的小 说 变 化 多 都是 腐烂 的恶 臭 气 ,
接着 文 本 中就 出 现 了 “ 作者写到 ‘ 仆 人 在 等 端, 从 而保 持 经 久 不 衰 的艺 术 魅 力 。 目前 国 内 对 景象 , 3 j ∞ 这 样一 句 话 。作 者 把 自己 的 写作 也 搬 芥川 小说 中叙 述者 的研究 多是 从一 个 视 角 着 手 的 雨停 ”
戏剧 化 的叙述 者
戏剧 化 的叙 述 者 明显 带 有 个人 特 色 , 在 文 本 停 ” 并 不是 对仆 人现 状 的 最好 概 括 , 因 为 他 已经 被 中既 有叙 事 功 能 又 有 角 色 功 能 , 并且往往以“ 我” 主人 扫地 出 门 , 而 眼下 经 济 凋 敝 , 要 找 到能 糊 口的

从《地狱变》看芥川龙之介的艺术至上

从《地狱变》看芥川龙之介的艺术至上

从《地狱变》看芥川龙之介的艺术至上摘要:《地狱变》是在《大阪每日新闻》分二十几回连载发表的中篇小说,完成当时,虽然作者发表过对这篇小说并没有多大自信之类的话,但是根据三好行雄的考证,实际上跟《奉教人之死》一样,是芥川龙之介的得意之作。

很多评论围绕艺术的胜利、否定心热论、解说者的作用等方面展开,但是对良秀之死的研究稍显不足。

对芥川来说良秀是近似理想的艺术家。

因为作者在良秀身上寄托着一种类似憧憬的情感,因此良秀的死必定也是经过作者精心安排的。

对这一点,现有的研究并没有与此相符的评价。

本文从为何“良秀非死不可”这一角度出发,分析小说中人物之间的关系和良秀的真正死因,若能稍许迫近作者对艺术的理解,笔者不胜荣幸。

关键词:《地狱变》;人物关系;良秀之死;艺术至上主义芥川龙之介是日本大正时期最具代表性的作家之一,其作品以短篇小说为主,留下了很多杰作。

《地狱变》作为芥川龙之介的最高杰作,受到了高度评价。

《地狱变》以《宇治拾遗物语》中的“绘佛师良秀”为原型,叙述了画师良秀为了艺术看着女儿惨死于烈火中而完成自己的画,并最终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地狱变》中的良秀对于芥川龙之介来说是近乎理想的艺术家,而《地狱变》正是芥川龙之介对艺术信仰的告白。

芥川龙之介用主人公良秀的死表现了自身的艺术观,并通过良秀的死表达了他对艺术之上和艺术的完整性的态度。

本文着重分析《地狱变》中的三种人际关系,在此基础上通过主人公良秀的死探析芥川龙之介对艺术的态度。

一、小说《地狱变》与艺术至上主义日本平安时期,良秀是极富盛名的画师,又是一个有着丑陋的外表和傲慢霸道等诸多坏脾气的人。

其女儿在堀川大公府做小女侍。

有一天良秀奉大公之命绘制屏风“地狱变”,但因画不出在燃烧的槟榔毛车里痛苦挣扎的女人的场景而苦恼时,大公将其女儿捆绑于槟榔毛车里烧死,让良秀看。

良秀看着女儿烧死在槟榔毛车中,最终绘制出了他的最高作品“地狱变”。

完成屏风的第二天,良秀悬梁自尽。

小说《地狱变》的主题正是艺术至上,就如吉田精一所说《地狱变》是接近疯狂的艺术至上主义。

日本近代小说《地狱变》中良秀的悲剧

日本近代小说《地狱变》中良秀的悲剧

日本近代小说《地狱变》中良秀的悲剧王晨【摘要】为劝善惩恶描绘的地狱图,称之为地狱变。

这种震撼人心的地狱描绘图,始自印度阿旃多石窟寺。

西域、中原也有地狱图流传至今。

我国自唐代以后即盛行着这一种绘图,张孝师、吴道子等人,皆为著名之高手。

其中,又以吴道子最为有名,他在开元二十四年(736年),在"景公寺"墙壁上绘出"地狱图"时,京都长安的观者惊惧万分,不敢食肉,两市屠夫为此而转行。

【期刊名称】《林区教学》【年(卷),期】2012(000)010【总页数】2页(P63-64)【关键词】地狱变;良秀;悲剧【作者】王晨【作者单位】哈尔滨理工大学外国语学院,哈尔滨150040【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313.44由于对文学的喜爱,让我不得不注意这位在日本文学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的作家。

芥川龙之介的一生如彗星般短暂而闪烁让人无法无视。

芥川龙之介一向善于将故事隐藏于历史题材中去,《地狱变》即是如此。

高高在上强权专横的大殿陛下,由于对画师高傲的憎恶,对其女意欲却不可得的懊恼,而将善良美丽的女儿活活烧死。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纵使是自负、孤僻、对于艺术达到偏执程度的良秀,作为父亲竟能眼看女儿惨死的过程,进而将其视为艺术的灵感,事后以画作记录,实在让人唏嘘不已。

故事固然丑陋残忍,然则里面委实不能不让读者感受到一种波澜壮阔的美。

芥川写到画家良秀目睹女儿被火烧前后的心路变奏——由最初的悲恸无助幡然转为沉迷冷静,而后恍若发出了一种恍惚的神情——由衷的喜悦。

这段描写可谓是惊世之笔。

芥川龙之介(1892—1927)是日本近代著名短篇小说家,在他短暂的生命历程中尽管只有11年的创作时间,但却留下了140多篇小说傲立日本文坛。

芥川的小说题材新奇,构思巧妙,在日本文学中别具一格。

芥川龙之介的小说大都取材于古代的传奇故事,如《今昔物语》、《聊斋志异》等等,但是往往能从“古旧”的故事中发掘出新意,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

下面我就对其作品《地狱变》作详细的解读,以主人公良秀为切入点更加深入地了解芥川小说世界的魅力。

没有爱的艺术,是人心的地狱——芥川龙之介《地狱变》主题探讨

没有爱的艺术,是人心的地狱——芥川龙之介《地狱变》主题探讨

没有爱的艺术,是人心的地狱——芥川龙之介《地狱变》主题探讨王静【摘要】芥川龙之介的作品<地狱变>,评论界对其丰题的探讨主要存在这样两种倾向:其一,这是一部批判现实丰义作品,以画师良秀一生的不幸遭遇米揭露"地狱"的惨状以影射现实;其二,这是一部唯美主义作品,作者高度礼赞画师为追求艺术的至上境界不惜牺牲人伦,甚至人的牛命,这足艺术家的艺术追求使然.笔者认为第一种观点显然偏离了作者的本意,第二种观点比较接近作者创作的实际情况.芥川龙之介在作品中追求的是观念中的"唯美",而无视这种追求过程中所暴露的人性缺陷;"地狱"是不健康的人性造成的.【期刊名称】《邯郸学院学报》【年(卷),期】2010(020)001【总页数】4页(P63-66)【关键词】芥川龙之介;地狱;艺术【作者】王静【作者单位】华东师范大学,中文系,上海,200241【正文语种】中文【中图分类】I313.074一、对于“地狱”批判现实说的质疑在对芥川龙之介《地狱变》的解读中,有一种很具代表性的观点,许多评论者认为它是一篇揭示现实是“地狱”的作品,“作品以血淋淋的惨厉笔墨揭露了封建领主骄奢淫逸的罪恶和农奴们遭受的悲惨命运,表现了封建王朝一个画家为艺术而献身的悲剧。

”[1]83“作者讲述这样的故事,塑造这样的人物形象,既是揭露日本封建统治者的残酷暴虐,又是借古喻今影射比‘地狱还地狱’的社会现实。

”[1]86“小说《地狱变》通过叙述日本一个势力强大的贵族和他豢养的一个画师的矛盾,揭示了奴役者与被奴役者的深刻的支配关系,描绘了追求为艺术而艺术的艺术家的悲剧。

”[2]109是否《地狱变》正如这些评论者所说,它是一篇揭示社会现实的作品?笔者认为,芥川龙之介创作《地狱变》的动机主要不是为了揭示现实是“地狱”,芥川龙之介营造“地狱”意象主要还是他的唯美主义的美学追求所致,而不是他为了批判社会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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芥川龙之介《地狱变》的叙述者与不可靠叙事作者:彭绍辉来源:《文学教育》2021年第02期内容摘要:芥川龙之介的小说《地狱变》选取故事中的人物“家仆”作为叙述者,以第一人称视角进行限知叙述,这种模式下的叙述者以“讲述”而非“展示”的方式叙述故事,带上了鲜明的个人倾向性。

这种叙述模式与故事内容和风格完美契合,成功地制造了故事悬念,深化了小说内在价值。

同时叙述者与隐含作者之间存在着意图的矛盾分裂,叙述者根据其个人立场不断作出与隐含作者言行、价值判断不相符合的不可靠叙述,加大读者的理解难度,成功地延宕了读者发现真相的时间。

这为小说制造了令人极为惊骇的心理冲击效果,带给读者更强烈的心灵震撼和更深邃的审美体验。

关键词:《地狱变》叙述者第一人称限知叙述不可靠叙述隐含作者《地狱变》作为芥川龙之介短篇小说的代表作之一,不仅深刻地拷问了人性,也一定程度上反映了艺术至上的观念。

小说主要讲述鬼才画师良秀生性孤傲怪诞,痴迷绘画同时也深爱女儿,但女儿受到崛川大公觊觎,在为贵族崛川大公绘制《地狱变》图时被大公算计,亲眼看着女儿被烧死,但也目睹了他想看到的地狱般的景象,最终良秀在伦常与艺术之间的矛盾纠缠中最终自我毁灭。

在故事的讲述上,小说采取第一人称限知叙述的模式,借助大公家的仆人的有限视野及其不可靠叙述,与故事内容、风格良好契合,成功地展现了一个氛围诡谲而又引人深思的奇幻故事。

一.叙述者的选择在这样一部小说中采用第一人称限知视角的叙述方式,芥川龙之介显然有着他的特殊用意。

首先从小说整体而言,故事本身还是比较简单的,崛川大公因想占有良秀之女而不得,便利用绘制《地狱变》的机会迫害良秀父女,主线情节曲折之处不多,但给读者的感受却非常丰富,这不仅仅在于良秀在面对女儿被烧死时所表现出的既痛苦又喜悦的矛盾感受,也体现在故事的叙述使读者无法一眼就把作品看穿,促使读者细细咀嚼,由此加深了小说的内涵,使之具有更高的审美价值。

小说安排了在崛川大公家工作了二十年的仆人作为故事的叙述者,他在故事中有自己的獨特身份。

作为叙述者,他为读者讲述这个故事,里面的叙述声音都出自他之口,没有他就不会有故事的呈现,“他是一个叙述行为的直接进行者,这个行为通过对一定叙述话语的操作与铺展最终创造了一个叙事文体”[1];同时,他又作为故事中的一个人物,亲自参与到故事进程当中。

小说的主要角色有五个:大公、良秀、良秀之女、猴子、仆人。

仆人重要程度显然不如主角良秀,作为一个贵族宅邸中的下等人,其身份是无足轻重的,与大公家中的众多其他仆人并没有什么不同,但由于他同时担任了叙事者这一角色,因而在小说中变得不可或缺,都参与到了故事当中甚至对故事进展产生了一定的影响。

很多小说家在创作时都有自己偏好使用的叙事人称,迪福的代表作《鲁滨逊漂流记》采用第一人称叙事,列夫·托尔斯泰的三部长篇代表作则全部采用第三人称,叙述者对于小说内容几乎是全知的,当然第三人称并不必然就是全知全能的上帝视角,卡夫卡的三部长篇小说也是采用第三人称,这个第三人称的视角所看到的事物却是极为有限的,基本上只等于主角的个人视角,这是全知叙事与限知叙事的区别。

过往的第三人称叙事多采用全知视角这种模式,但当进入19世纪后期之后,在19世纪前中期的现实主义小说中极为盛行的全知视角日渐式微,意识流、新小说等前卫的小说技术流派逐渐得到广泛流传,过去通常与全知视角相搭配的第三人称小说也更多地采用限知视角了。

芥川龙之介创作的小说中便有诸多使用第一人称的作品,如《弃儿》、《孤独地狱》、等,《竹林中》也可以看作是第一人称叙事的作品,这部短篇佳作的重点在于通过不同人物的口吻进行讲述,借助三个角色彼此不同的说辞,造成真相的混乱。

第一人称与第二、第三人称相比,其特点一个是由于第一人称叙述者大多都是同故事叙述者,会亲自参与到故事进程,透过第一视角带给读者一种更加真实的感觉,如同读者进到故事当中去亲身经历一般,与读者距离更近;另一个是可以有效地展示主要人物的内心活动,进行心理剖析。

当然也有像《弃儿》、《孤独地狱》这类特殊的作品,其第一人称叙述者也不是真正讲故事的人,他只是在听别人(松原勇之助、叔祖父)给他讲故事,自己再为读者转述,因此这种叙述者并没有参与故事,是异故事叙述者,所以通常也不会有利益相关,这类叙述者一般在叙述时虽然也不时发出个人的意见,不过通常仅限于客观的转述,然而《地狱变》的叙述者与此不同。

《地狱变》所采用的正是限知叙事的模式,小说选取崛川大公的家仆作为第一人称叙述者,可以很自然地与限知叙事结合起来,因为第一人称的叙事者所能知道的仅限于他自己的所见所闻,对故事情节的讲述是相当受限的,并且仆人不像中国古代章回小说中的说书人,要尽职尽责地讲清故事的来龙去脉,毕竟说书人靠给听众讲故事维生,需尽可能适应观众的需求,但是仆人既没有这个责任,也没这个能力,因为他“生性愚钝”[2],对别人的事情知之甚少,这个叙述者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对一个或几个虚构的听众(或称为“叙述接受者”)讲述自己对过去事件的见闻,这种讲述具有明显且强烈的个人立场,导致他的叙述倾向性相当严重。

在一方面,叙述者对事件的了解很不够,无法透露更多的内情,而另一方面,有选择性地进行褒贬,对大公有意抬高,对良秀则刻意贬损,。

由于叙述者对事件的感知能力有限及其本人的严重倾向性,造成了事件真相模糊难辨的状况,因此作者特意选择仆人作为叙述者,借助叙述者本身的特性来为小说铺垫难言其妙的叙事基础,再配以各种虚实难辨的神怪流言,如大公吓退鬼魂、良秀梦见地狱等等,成功地给小说笼罩上了神秘莫测的氛围,驱使读者去进一步挖掘。

从这些方面来看,第一人称限知叙事是《地狱变》最合适的叙述模式。

当然,叙述者的倾向性在小说中不是一以贯之的,它表现出来一定程度的矛盾、分裂,这又涉及到了不可靠叙述的问题。

二.仆人的不可靠叙述上文已经明确了《地狱变》的叙述者使用的是限知视角,尽管仆人是站在事后的角度回忆过去所发生的事情,但他并未把所有故事细节都一次性地抛给读者,而是有所保留,在叙述的过程中逐步向读者透露。

作者(或称之为“隐含作者”)在小说中建立了两个叙述层次,“(《地狱变》的)叙事由两种说明相辅相成,即分为明处与暗处两种。

”[3]“明的说明”即仆人站在自己立场所作的叙述,是文本的公开的明白的呈现,“暗的说明”则是潜在的叙述,即有别于叙述者的意图和价值判断的作者的真正想法,这表明叙述者的意图与作者的意图存在一定程度上的不一致,于是造成了不可靠的叙述。

不可靠叙述是一种重要的叙事策略,这一叙事学概念由韦恩·布斯创立。

布斯认为,叙述者在叙述中所作出的言行和价值判断若与隐含作者不一致,那么这个叙述者就是不可靠叙述者,他作出的不与隐含作者意图一致的叙述就是不可靠叙述。

判断不可靠叙述者一般有两种方法:一种是传统的修辞性研究方法,即布斯所建立的对比叙述者与隐含作者两者意图的方法,另一种是认知(建构)方法,从读者接受理论着手,聚焦于读者的阐释框架。

由于这两种方法互相之间具有排他性,因此一般只选用其中一种方法来对作品进行考察。

修辞性研究方法更为传统,它的衡量标准是作品的规范,即“作品中事件、人物、文体、语气、技巧等各种成分体现出来的作品的伦理、信念、情感、艺术等各方面的标准”,也就是隐含作者的规范。

隐含作者的意图是较难把握的,当他的意图模棱两可或者难以察觉时,分析者的判断就可能出现问题,如同为芥川作品的《竹林中》,这部小说被认为是表现了作者的怀疑主义,多襄丸、真砂、武弘三人的说辞都能自圆其说但又互相矛盾,“在小说内部,并不存在另一个属于事实真相的‘故事’,三个当事人的叙述分别构成了三个独立的故事”[4]。

许多读者都试图从小说的种种细节入手希望解开这个谜团,但到头来都会发现他们的解释存在难以解决的纰漏,失去了隐含作者的意图作为标准,尽管三个人物的叙述彼此相斥,也无法通过逻辑分析等方式得出确切的结果。

但在另一方面,由于读者的标准多种多样,自然也无对错之分,较难形成统一的认识,因而传统的修辞性研究方法难以取代,本文依然主要凭借这一研究方法来考察《地狱变》叙述者的不可靠叙述。

叙述者作为叙述声音的发出者,他是叙述中的话语主体,文本的叙事话语无论与隐含作者的意图一不一致,都需要通过叙述者的叙述才能呈现出来。

它以大公府中的家仆为叙述者,所叙之事仅限于家仆所了解的,正符合小说保留悬念的要求。

选取這样一个处于故事内的人物视角展开叙事,叙述者可以名正言顺地体现他的个人立场,毕竟相较于其他模式的叙述者,他拥有具体的身份,可以随意发出符合自己身份定位的话语,而不像第三人称全知叙述者被要求保持客观和中立,所以不可靠叙述在第一人称叙述中更常见。

但在事实上,叙述者即便与隐含作者存在一定的矛盾,他在根本上还是隐含作者的代言人,受隐含作者支配,不会与隐含作者完全割裂,也就是说,叙述者在隐含作者的“操控”下,既要作出与作者意图相符合的叙述,又要作出不相符合的叙述。

具体到小说内容,从仆人叙述中可知,他“侍奉大公已经二十年了”,或许是出于对大公优待的感恩戴德,或者是出于对权贵的崇拜,对大公充满了崇敬之情,是个相当“护主”的老奴仆。

他在故事开头便把大公描写得如若神明——不仅出生前有“大威德的神灵曾经在他的母亲的枕边显灵”,而且具有“普天同乐的气度”,连鬼魂也不敢近身相欺,更兼因“德高望重”受到京城百姓的敬奉,“京城的男女老少每每提及大公,无不肃然起敬,仿佛遇到神灵似的”,如此种种,似乎无懈可击地给大公树立了一个神明一般的贵族形象。

反观画师良秀,仆人给予他的描述则截然相反,“从外表看,他是个身材矮小、瘦骨嶙峋、性格乖戾的老者。

初来大公府的时候,他经常是一身丁香色的狩猎装打扮,头戴一顶软乌帽,一副谦卑的模样。

然而不知怎的,他的嘴唇却一片血红,实在不像老头儿该有的颜色,仿佛野人般难看”;不光外表怪诞不堪,性格也让人难以接受,“他的怪癖就是小气、冷酷、无耻、懒惰、贪婪。

其中最要命的是专横、狂妄,总以本朝第一画师自居”,叙述者似乎是把自己能想到的贬义词汇都用在良秀身上了。

通过这种近乎诋毁的描述,一个丑陋的怪人形象在读者脑海中基本得以定格。

当然,通观全文后读者可以得知,仆人对这两个人物作出的价值判断,是与隐含作者的价值判断有所出入甚至相对立的,隐含作者原本的意图是揭露大公的恶行并表现良秀对绘画艺术的痴狂的,因而家仆也就成了不可靠叙述者,他对大公和良秀的描述,存在着众多与事实相悖之处。

这种“相悖”在《地狱变》中主要以两种方式出现:仆人自己对大公的评价发生了改变,这种情况主要出现在小说后半段,最为典型的是仆人对火烧槟榔毛车时大公的离奇神态的描写;除了用仆人自己的话对大公和良秀进行描述外,小说还添加了许多出自他人之口的“流言”、“闲言碎语”作为辅助,仆人在叙述时屡屡提起这些流言,彷佛听众不断在向他提问,导致他不得不做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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